第8章
陸羅打開門,看到少奶奶站在門外。
“陸羅,”少奶奶問到,“陸桐在書房嗎?”
陸羅回答:“他不在。嫂子找他有事?”
少奶奶微微一笑,說到:“我看陸艾這幾天氣色不太好,就炖了些湯給他喝。這不一不小心炖多了,就想着給你們每個人都分一點,但就是找不到陸桐。”
她推着廚房裏的送餐小車,上面擺着幾個小碗和一個大瓷罐。少奶奶盛了兩碗湯,遞給陸羅。然後問:“你知道陸桐在哪嗎?”
陸羅搖了搖頭,說:“我沒看見他。不過您可以放一碗湯在他卧室裏,等他回來自己喝。”
少奶奶笑道:“也對,那我就拿個保溫瓶,給他留一點在房間。”
陸羅把兩只碗随意放在一張桌子上,問白铤:“白铤,你要不要晚上在書房過夜?”他聳了聳肩:“我不太想和陸桐睡在一起。”
白铤點頭贊同,說:“那我一會去拿兩床被褥過來。”
這時趙醫生從陸敬椿房間裏走了出來,陸羅迎上去:“趙醫生,我父親他睡了嗎?”
趙醫生點點頭:“已經睡下了。”
“我和白铤打算晚上在書房過夜,會不會影響到父親?”陸羅問。
“沒有關系,”趙醫生微笑道。“陸先生睡眠很深,他卧室的隔音也很好。你們大可以睡在這裏。”
“那就好。”陸羅說。“趙醫生您早點休息。”
“你們也是。”趙醫生離開了書房。
白铤和陸羅又打開了日記。陸羅這回不逗白铤玩了。他直接指出這本日記是他父親的,又給白铤看了幾個他覺得可以和陸敬椿的生活軌跡确定的時間點。
确定了日記主人的身份,事情就明朗多了。
白铤思索到:“我覺得日記裏‘二哥’是個重要人物。陸老爺子對他的感情很不一般。他在僵屍事件後離開了家。而他的女朋友周萱讓他替她複仇。”
他擡頭對陸羅說:“你覺得那個面具人會不會是這位二哥?他在50年快到的時候偷偷回來,潛入房子裏殺人。”
“有可能。”陸羅說:“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二哥是我們幾人中的其中一人?”白铤猜測道。
“對。”陸羅點點頭。“會利用僵屍事件殺死陸家人的人的人并不多。除了我,陸艾,陸桐可能會為了争奪家産而殺人外,有殺人動機的,也只有周萱和二哥了。”
“周萱已經在50年前死亡,那麽除這個宅子裏的人外,就只剩下離家很久的二哥一種可能。”
“如果二哥僞裝成我們中的一人,混入宅子,那麽行兇就更加方便,比夜晚假扮黑衣人方便的多。”
“但僞裝成另一個人也太難了……”這句話剛說出口,白铤突然想起長得極為相像的陸羅,陸艾和陸桐,以及完全看不出之前面容的趙醫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今天就先算了,”陸羅看白铤神情不太對,将日記本阖上,放回書架。“陸桐是二哥的親兒子,我們明天問問他吧。”
然後又無奈地搖搖頭:“雖然不指望他能說什麽真話。”
白铤看了眼書房的座鐘,發現已經十點多了。他決定回房間将被褥取來。書房的門也是可以鎖上的。白铤囑咐陸羅在他走之後鎖好門後,就離開了書房。
門外漆黑一片。靜得可怕。雖然10點并不是很晚,但在白铤看來和昨天2點多的氣氛差不多。他摸黑走到東邊走廊,又摸黑進到自己房間。
陸桐并不在房間裏。白铤抱了兩床被子就往外走。在快走到書房時,白铤發現在大廳的樓梯上,有一個黑影像幽靈般矗立着。
白铤不跳動的心霎時間提到嗓子眼。他抱緊被子,加速沖刺,只想三步并作兩步沖進書房。
那黑影仿佛遲疑了一下,一瞬間,白铤聽到了熟悉而又沙啞的聲音:“小兄弟?”
是瘋老人的聲音。
白铤一顆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來。他走到老人的身邊。老人的神情與之前無異,只是臉色更加蒼白。
“您白天去哪了?”白铤問。
“去……去了一個漆黑的地方。”老人含糊地回答說。“跟迷宮似的。我也不知道在哪。”
迷宮?這屋子裏有這種地方嗎?白铤心生疑惑。他想拉住老人再多問幾個問題,但奈何已經很晚了。并且根據昨晚的經驗,這棟房子在晚上實在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
“太晚了,您早點去休息吧。”白铤對老人說:“我和陸羅明天有點事要問您。”
老人搖搖頭,神經質地說:“不行,我要等他。”
頓了一下,他又接着說到:“二哥已經被他騙了。我不能讓他騙更多人。”
白铤知道老人大概說的是陸桐。
“您還是回房間吧,”白铤道,他發現老人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即使有武器,他也不應該在這裏:“您看,您這個樣子,怎麽可能打得過年輕人呢?”
老人似乎猶豫了一下,白铤又勸道:“您一個人單打獨鬥是不行的。不如好好睡一覺,我們明天再一起商量對策?”
白铤好說歹說,終于把老人勸回了房。直到聽見老人鎖門的聲音,白铤才離開。
白铤回到書房,和陸羅簡單說了一下見到老人的事。然後二人将椅子并起來,被褥鋪好,準備睡覺。
陸羅将書房的燈關上。二人沒有一點困意,在黑暗中聊天。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門外發出“咣當”一聲響。即使在隔音很好的書房,也能隐隐約約聽到聲音。
二人沉默了一會,白铤有點擔心會不會是老人又跑出來了,提議:“一起出去看看?”陸羅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
二人走出書房,白铤去拿被褥時留了心将小燈拿了回來。二人打着小燈,朝着發出聲音的方向慢慢走去。
聲音大概是從西邊走廊處傳出的。白铤一路走來,沒有看到任何人。他走到老人的房間門口,轉了轉門把手,發現門仍是好好地鎖着。
“回去吧,”白铤對陸羅說。“應該沒什麽問題。
二人又返回書房。關了燈躺在椅子上。昨晚那種昏昏沉沉的倦意又襲向了白铤。他正準備迎接這突如其來的睡眠時,卻聽見一個聲音在喚自己的名字。
“白铤。”
白铤睜開眼,黑暗中,他看到陸羅坐在椅子上。他叫着自己的名字,卻用着一個陌生的聲音。
陸羅看白铤醒了,柔聲道:“白铤,在這種情況下,你怎麽還能安心入眠呢?”
白铤疑惑地看着陸羅,一面想着“他突然怎麽了”一面像往常一樣湊上前摸摸陸羅的頭。
“有什麽可擔心呢?”白铤說。“我不會有事的。”
陸羅仿佛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他咯咯地笑着,身體都蜷縮成了一團。
“陸羅,”白铤摸不着頭腦,他習慣性地抱住陸羅,拍了怕他的背,“你怎麽了?”
“陸羅?”陸羅笑着直不起腰。他拼命遏制住笑聲,肩膀一抖一抖的。他緩緩擡起頭,盯着白铤,雙唇裂開,露出了一個極為詭異的微笑:“我不是陸羅,陸羅早就死了。”
白铤懷裏,陸羅那張臉逐漸模糊,變成了陸艾,又變成陸桐,變了無數次之後,所有的五官都揉成白乎乎的一團,只留下眼睛像兩個黑洞一般。
白铤想要推開懷抱裏的人,身體卻像定住了一動不能動。他驚恐地發現那人的臉仍在變,最後形成了一張慘白的臉,上面只有兩道細縫。
和昨晚的面具人一模一樣。
面具人抱着白铤,他開始說話,用的是陸羅的聲音。
“白铤,”陸羅的聲音說,“我好喜歡你。”
面具人喃喃地說着,雙眼湧出淚水,紙糊的面具被淚水沖刷,逐漸磨損。面具下本應該出現皮膚的地方,卻只有鮮紅的血肉。
“白铤,”面具人俯卧在白铤身上,臉與白铤只有幾公分的距離。他臉上殷紅的血與白色的紙相交織,斑駁不堪。血水滴到白铤的臉上,白铤嗅到一股濃重的鐵鏽味道。
陸羅的聲音嗚咽着,像咒語一般灌入白铤的耳朵。
“我好喜歡你。我好喜歡你。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鐵鏽味嗆得白铤閉上了眼。一雙手撫摸着他的脖頸,然後逐漸縮緊。随着陸羅喃喃的聲音,白铤感覺自己滑向了黑暗。
黑暗深處,傳來了一個女聲刺耳的尖叫。
白铤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平躺在書房的地上。外面的雨似乎停了,透過天窗,可以看到微明的天色。
白铤坐起來,書房裏空無一人。
僵屍也可以做夢嗎?白铤茫然地想。
然而仿佛夢境的延續,尖叫聲依然在白铤的耳邊萦繞。白铤定了定神,發現叫聲是從大廳傳來的。
白铤打開書房門,走了出去。
一出書房,白铤就看到了陸羅。他臉色蒼白地安慰着一臉驚恐的少奶奶。少奶奶失魂落魄地盯着地板,不斷發出刺耳的叫聲。
白铤循着少奶奶的目光也看向地板。看清地板上的物體時,他霎時覺得仿佛一桶冰水澆到了自己的身上。
地板上,瘋老人的屍體被切成幾段,整整齊齊地排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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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37年 6月19日
大哥把周萱強{}奸了。
大哥是成年人,因為智力缺陷找不到門當戶對的老婆,但又有需求。其實之前他就經常騷擾家裏的保姆和傭人,但這畢竟是個醜聞,沒有女人敢聲張的,給了錢就一切好說。有一些傭人想 借此機會成為大少奶奶,但母親都嫌棄她們身份低賤。
周萱不一樣,周萱鬧得全家都知道了。而母親卻不知從哪裏打聽到周萱是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就想方設法慫恿父親讓大哥将周萱娶進門來。父親也同意了。婚禮日期就在近幾日。
本來是二哥的未婚妻的人,現在就要成為大哥的媳婦了。
周萱倒是沒表态,只是二哥非常生氣,和父親大吵了一架,差點被父親趕出去。我從來沒見過二哥發這麽大的火。
但我心裏卻很高興。我甚至想好好慶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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