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箭難防

雲玺剛出了主街,小厮慌慌張張跑了過來,簡單的行了個禮,邊說:“當家的,剛接到消息,近日郡城臨邊的秦州縣、武山縣均大範圍出現嘔吐、腹瀉的病例,疑似瘟疫,蓉娘總管特遣小人尋來通知您趕緊回鋪裏,莫要再在外頭走動。”

“瘟疫?”雲玺驚問。

若是瘟疫非同小可,指不定很快會封城!

她迅速往莳香樓鋪面趕去。

一到莳香樓,便見蓉娘正在門前候着,進屋後,蓉娘彙報情況,出現的病疫多以嘔吐、腹瀉、頭暈頭痛、心悸乏力、肢體麻木為症,最先發病的是秦州縣祝員外的妻妾,繼而是祝員外等,現秦州縣、武山縣已全城戒備,洛城郡城也陸續出現個別病例了,郡守南宮胤午時已下令封城了。

封城令一下,人心惶惶。

他們在此這麽多天,沒見到有什麽異常,如今忽然說有瘟疫,着實詭異。雲玺派兩個暗衛出去,什麽也沒查到。

只知此次瘟疫病源可疑,初始,曾有大夫診斷說是中毒,不是瘟疫,郡守按普通案件查了,所以他們這幾日并沒有聽到風聲。

随着時間推移,出現症狀的人越來越多,發病的範圍越來越大,發病的區域卻不集中,但發病時間相似,若說中毒,附近井水河水均驗過,沒有毒,不可能會有人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如此下毒,絕大部分大夫認為這是時疫,進而推翻了中毒的說法,按瘟疫處理了。

雲玺一直沉默不語,這時疫來得蹊跷。她好一會才出聲:“不管何原因,先備些防疫與解毒藥材,莳香樓鋪中各人,不得令者,嚴禁随意出入,預防萬一,安排香人在鋪中各個角落熏艾草、柏葉、菖蒲。”

蓉娘點首領命,道:“都已安排了,封城之時,便已封府。”

她點點頭,蓉娘辦事還是挺靠譜的。

因傳言是瘟疫,祛疫用的香料自然需求多,莳香樓的客戶反而比尋常多數十倍,稍微有點錢的大戶人家自然拼命囤貨,辟邪、祛疫用的香料便成奇貨。

雲玺深覺此番時疫詭異,便叮囑鋪中各人,不許哄擡物價,限制購買數量,确保平民亦可購買。

“再進了菖蒲、艾葉等料一千斤,制成了驅疫香囊欲派予貧民與乞兒。另外,咱們出大夫診金,讓大夫義診。”

蓉娘俱一一應了下來。

沒多久就又有新的流言傳出。

绛雲急忙來禀報:“不是時疫,是中毒。”

怎麽又成中毒了,雲玺沒聽明白,還是不同地域的人一同中毒?

绛雲繼續禀報,“城南劉員外的千金,發病後臉有潰爛跡象,大夫再三檢驗後确認是中毒,後再仔細複查,所有病者都是中毒。發病的重症都是女子,輕症的是大多是偶有發病的男子或不施粉黛的女子,輕症是發病三日後,症狀漸消,不藥而愈。”

雲玺聽到了幾個關鍵詞,中毒、不施粉黛就不藥而愈,她忽有不詳的預感。

雲玺忙問:“先前傳是瘟疫,是大夫誤診?”

绛雲點頭,“最初有大夫診出是中毒,可後續多縣同時發病,症似瘟疫初期,多數大夫都道是時疫,那些診為中毒之症的大夫人輕言微,見狀便不敢言,就人雲亦雲了。”

雲玺開始不敢往下想了,深吸一口氣,把心裏最不想的疑問給問了:“跟我們的胭脂有關?”

绛雲若有深意地望了雲玺,還是點了點頭。

“重症皆是女子,經查,很巧的是,皆是莳香樓的顧客,特別是香樓的姑娘最多,香客接近了使用毒胭脂的姑娘,便輕微中毒了,便也有疑似症狀,所以,才以為是瘟疫,這些輕微中毒的,時間久了便緩解了,這才被發現異常。”

祝員外中毒也是因其妻妾使用了毒胭脂。

這些官府已查出來了,那拉人封鋪是遲早的事了。

“趕緊自查我們的貨源!查得哪個環節出的事?有毒的都是哪些批次?還是全部貨次?”,

雲玺很快搖頭,囔囔自語:“不對,不是所有批次,否則不會只是現在才出事。如此,原料、生産環節、工場的工人,這些都統統要細查……”

绛雲繼續彙報,“聽聞,大夫們都說毒性不大,都是一些尋常毒草藥,藥劑不大,不至于致命。”

還沒說完,鋪裏的小厮連滾帶爬、慌慌張張的奔過來,邊說,“禀,禀主子,劉員外的千金死了,道是用了我們的毒胭脂,棺木都擡到了鋪前了……”

雲玺一驚,與绛雲互看了一眼,不是說不至于致命麽?

小厮喘了口氣,趕緊說重點,“劉員外帶了一大隊家丁,正堵在鋪子門前鬧事……”

“快,派兩個暗衛回雲城郡将軍府求救!”

不知為何,她覺得,像是沖她而來的。

兩名暗衛現身後,就領命飛身走了。

雲玺忙帶人往門外趕去,剛一到內院門口,便見郡守南宮胤帶着一衆捕快進了內堂。

“小人見過大人。”雲玺給南宮胤行了行禮。

南宮胤睨了雲玺一眼,招招手:“虛禮就不必了!來人,将毒胭脂殺人嫌犯香公子關押到郡衙!”

語罷,朝捕快揮揮手,捕快們便圍了上來。

慕雲玺開莳香樓,用的化名是香公子。

“大膽,誰敢動我家公子!知道我家公子是誰嗎?”绛雲旋即擋在了她的前面,護着,幾個暗衛也紛紛現身。

“你家公子是誰,有如何?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呢!”

“犯法?大人,您有證據是小人下毒了嗎?就這樣給小人定罪了?”

慕雲玺強作鎮定,手暗地裏發抖,心慌得不得了,她在現代奉公守法了二十幾年,別說被抓去警察局,就連交通違章都沒有過,如今,在這裏,她居然要入獄了,緣由還是她下毒殺人。

南宮胤冷冷地掃了一眼雲玺的護衛,“香公子這是做什麽呢?不過是帶你會去郡衙配合調查,有沒有罪,總要審過才知。”

就是這個又矮又黑的臭男人,三番五次去尋晴兒,若他不是怕晴兒得知後生氣,他早就想将他的腦袋給擰了,如今犯到了他的手裏,他一定會“秉公執法” ,絕不徇私!

雲玺原本還想掙紮來着,就發現有兩個衙差将她派出去求救的兩個暗衛給扔到了地上,兩人攤着,毫無聲息,也不知道死活。

“你!”雲玺焦急着想向前去查看,結果衙差瞬間圍了上來。

“放心,昏迷了而已,別再掙紮了,這些暗衛身手不錯,但還不是本官的對手。來人,把莳香樓一幹人等,都押到郡衙去!”

雲玺一看,她、绛雲、十二個暗衛以及莳香樓的所有人,都被押上了。得,一鍋熟了。

她壓根沒想到,就連躲在暗處的暗衛,都被南宮胤抓了回來,若不是季嬷嬷來,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個暗衛,南宮胤居然一個不落地給抓了。

冥冥中,就像有一只無形的手,要将她捏在了手裏。

绛雲想要反抗,她暗暗搖搖頭,示意绛雲不要輕舉妄動。

雲玺等人被押出莳香樓,這才一出門口,鬧事的人群黑壓壓一片不少人,門口正中放着一副棺木,甚是瘆人,她吓了一跳,腿險些軟了下來。

在出大堂的路上,她得知,劉員外一邊命人到郡衙報官,擊鼓鳴冤,一邊命人把女兒屍骨運來了莳香樓跟前,郡守南宮胤一接到案情說出了人命,便忙帶兵趕了過來,并帶來了仵作,竟是與劉員外同時到達莳香樓。

不多時便已圍滿了人,莳香樓一衆店面小二原本逃守在鋪面當前,試圖擋住劉員外等人內進,現在都被南宮胤派人給扣押了。

南宮胤一到,一面喊小二進去逮捕雲玺,一面讓仵作準備驗屍事宜,誰料,劉員外死活不願意仵作進行驗屍,又帶着家丁情緒激動。

見狀,為避免場面變得不可控制,南宮胤忙指揮着一群官兵圍了起來,維持秩序,以免人群過于暴動,一面親自帶人進入內堂逮捕人。

一見雲玺出現,劉員外情緒更加激動了起來,“兇手!黑心腸的!賣毒胭脂害死了我的女兒,還我的女兒來。”

“抓住兇手!”人群也跟着叫嚷起來,眼看就要沖破官兵和商鋪小厮們圍成的防線。

“大家稍安勿躁,人命關天,本府作為一郡之守,定為大家讨回公道,官府定不會坐視不理的。”在南宮胤的安撫下,人群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雲玺定了定神,道:“各位鄉親父老,本公子從未下毒毒害百姓,對于莳香樓毒胭脂一案,南宮大人會追查原因,請各位給點時間,大人定會給大家一個公道的。”

劉員外聞言,氣憤不已,哼了一聲:“這毒胭脂便是出自莳香樓,還查來做甚?利欲熏心的奸商!”

雲玺道:“出了這事,莳香樓責無旁貸,可自出事以來,莳香樓便請大夫給城民義診,滿大街驅疫用料物價飛漲的時候,我莳香樓只平價售賣兼義贈,并沒有借機斂財,反而是一直虧本與大夥共渡難關!我香公子若真是利欲熏心,又何必多此一舉?!”

人群裏大多數是城裏的人,聽了雲玺這番話,都靜了下來,莳香樓的香公子,是個義商,經常赈災籌款、施舍乞丐。

劉員外不接受雲玺的說辭,不管不顧地哭嚷了起來:“誰知道你們打的什麽算盤!是不是沽名釣譽誰知道啊?!女兒啊,我命苦的女兒啊!”

他身後的家屬與奴仆們也跟着嚎哭起來,那哭喪聲一陣高過一陣,南宮胤聽得頭疼直皺眉。

“不必啰嗦了,帶莳香樓一幹嫌犯回郡衙,連同死者,一同帶回,并傳仵作驗屍,本官即可升堂審理!”

劉員外一聽聞要驗屍,頓時又是一陣嚎啕大哭:“大人,人死為大,您應該直接審訊這香公子,為何還要驗屍?!您這般維護是為何??”

南宮胤一聽,火氣一下竄了起來,怒斥道:“劉正!你莫要太放肆!你到衙門報案,不等官府查探,就帶人拉屍到此打鬧,本官念你喪女悲痛,不作計較,如今你既不配合調查,又不準驗屍,這劉小姐死因不明,真相不明,僅憑你一面之詞,本官就立即審判?這是何道理?”

“我家姑娘乃清白姑娘,如今慘遭橫禍,死後屍身還要被人亂動,小人為人父,愧對女兒啊!屍身萬萬動不得,請大人明鑒啊!”劉員外跪了下來,身後一衆家丁也一起跪下。

“驗屍正是為了還劉小姐一個公道,本官會命人安排女仵作或女醫進行驗屍,不會毀壞或侮辱屍身,事後也将會請最好的殓妝師為劉姑娘斂葬,盡快讓劉小姐入土為安的。”

劉正見狀,思忖了片刻,心知不可違抗,抹了抹老淚,咬了咬牙揮手命家丁散開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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