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前塵往事

雲玺清醒過來之後,就發現自己正抱着晅旻,這回是直接不着寸縷,上回好歹還有肚兜和亵褲呢,她氣得只想咆哮。不用想,就知道又是原主幹的好事!

從前她不覺得有什麽,自從與晅旻定情後,一想到原主總是趁月圓之夜就去扒晅旻的衣服、爬他的床,她就像檸檬精上身,酸得不行,也怄氣得不行。

她越發覺得,原主讓她嫁給晅旻,并不是為了順利轉世投胎,而是為了更方便茍他!!

啊啊啊,她想到晅旻抱着她卻與另外一個靈魂契合,她都難受得撓心撓肺……

在雲玺恢複神智的剎那,晅旻感受身上似乎傳來陣陣清涼之感,讓他心頭的煉獄之火瞬間熄滅,疼痛消失,他終于緩過了氣來。

他以為是又一輪蠱毒熬過去了,他緊閉着的雙眼,自嘲地笑了笑,怎麽沒有熬死過去?

雲玺見到他那一抹自厭自嘲的笑,似針一般,刺在她的心頭上。

在看他身上無數的傷痕,已被水泡得發白,肉質往外翻着,猙獰又觸目驚心。

可以想象,此番他是何等的痛苦難熬,比以往都甚。

她鼻子不由得一酸,心疼得要命。

她不願他再受這樣的痛楚。

她一緊貼他的身子,他就能緩解,她想不明緣由,她大膽猜測,若她把自己交給他,會不會就能讓他從此解了蠱毒?

“晅旻……”她輕輕擁住了她,低喃着的嗓音,旖旎又滿是疼惜。

晅旻猛然睜開了深邃如淵的鳳眸,對上了雲玺那一雙眼波流轉、盡顯光華的清眸。

那雙眸子,宛如一泓碧潭,一眼到底,那潭底映着他的倒影,有着情動,有着疼惜,有着一心一意、此情唯系的堅定。

他怔住了,恨不得從此淪陷在這眸光之中。

想起母親也是那般看着他的父親,曾經有着那樣的期盼和幸福,他眸色瞬間蒙塵般黯淡了下來,他不配……

他一把扯過飄在水面上的衣裳,裹住了她的身子,轉過了身子,冷淡地道:“李征,喊婳漪過來,送她回去。”

晅旻忽如其來的淡漠,讓她瞬間懵了。

“晅旻,你在幹什麽?”

之前不都好好的嗎?昨夜被攔,她從绛雲那裏,知曉了他給她訓練暗衛的事,他默默做的這些,只為了護她周全。他這般心思對待她,說不感動是假的。

只是,今日他忽然這般,她理解不了。

“李征,婳漪呢?”他冷冷道。

“不許喊婳漪來!”雲玺吼了一句,比他大聲多了。

“上輩子,我沒談過戀愛,我不懂男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我知道,你還愛着我。若你愛我的方式,就是自以為是的傷害,我真會頭也不回的離開,你不要後悔才好。”

晅旻眸色動了動,身子一動不動。

雲玺嘆了口氣,上前抱住了他的腰,他擒住她的手,正欲拉開,就聽到她說,“我最後一次主動擁抱你,你若再推開我,從此,你我各不相幹,形同陌路,你的什麽人或錢,我一個都不會要!我保證,跟你沾邊的東西,都離得遠遠的,你想從此放開我的手,就想好了。”

晅旻抓着的、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正環抱着他的腰,只需要他輕輕用力,她的手就會徹底松開。

他的手在輕輕顫抖着,他松不開。

她帶給他的歡愉和幸福感,是他十八年來,唯一的一道煦光,太美好了,太溫暖了。

因為他的錯,他害了母親的命,害母親被深愛的人那樣背叛,一腔深情錯付,他欠了母親一生的幸福,他憑什麽能得到這樣的幸福?

他有何臉面擁有這樣的幸福?

“到底發生了什麽?”雲玺感受着他起伏的心跳聲,還有那微不可察的顫抖與掙紮,嘆了嘆口氣,輕柔地道:“真的不能和我說說嗎?”

他蒼白的唇,動了動。

“不管發生什麽,我可以陪你的。若是下地獄,我也能奉陪……”

她還沒說完,他一個轉身,将她扯進了懷裏,俯身吻上了她。

松柏般的男性冷冽清香混在他那溫潤熾熱的唇,印在她的唇上,她心尖因這忽如其來的吻顫了顫,他反手扣住她後腦,漸漸深入,攻城掠地般一分一分加重他的吻。

唇舌來往間她一時承受不住如此的激烈,身子軟了一軟,滑了下來,他一把撈住了她的細腰,提了起來。

無力支撐的她,将兩條玉臂攀上了他的脖頸,才找到了支撐點!

她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反應。

她身子也顫了顫,她有些怕,也有一股讓自己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的沖動。

晅旻卻停住了動作,将她摁在懷裏。

她有些懵,沒搞明白他是怎麽了,想掙脫他懷抱。

他極盡克制般啞着噪音,在她耳畔響起:“不要動!真會把持不住的,給我抱抱,一會就好了。

她一愣,臉一陣赧紅,豔若霞映澄塘。

她咬了咬唇,眼睛一閉,“如果我說,我願意呢?”

“什麽?”他沒反應過來,不确定她說的願意,不知道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個願意。

只聽她說:“我已認定了你,是自願給你的,你不必強忍……”

聽到雲玺這樣的一句,他心中不由得暗暗悸動不已,他只用下巴抵着她的發頂,鐵臂緊緊擁抱着他,沒有了多餘的動作。

雲玺一直緊張地等着,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還是沒有下一步動作,仿佛只想用力将她揉進了懷裏,緊緊的,深深的,恨不得就這樣将她嵌進他的身體裏,心田上。

她詫異,兩人都情不自禁到如此地步,她也說她願意了,他為何還生生忍住了?

她感覺到他身體僵硬,呼吸粗重,全身炙熱,想必在極盡隐忍,滋味定不好受。

“你……”

晅旻抱緊了她,在她耳旁,道:“洞房花燭,不應該在這樣的情形下……”

我會給你最好的,不能讓你遭受任何的非議與風險。

雲玺因他的話,紅了雙眼,都到了這般境地,接下來的事,不過是順水推舟的事,他卻生生忍了。

“也許、也許那樣,能解了你的蠱毒……”

晅旻搖頭,“蠱毒……不足為懼。”

十八年都忍下來了,再忍十八年又如何?只是,若要以傷害你為代價的解毒,我寧願不要!只要你好好的,就足矣。

雲玺抱了抱他,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我會陪你的。”

他頓了頓,想起她在莞迎閣屋頂,與挽歌講的話,“會一直嗎?”

雲玺點了點頭,“一直一直。”

他沉默了,好半晌都沒有說一句。

玉玺在他懷裏,任他抱着,靜靜等着他。

許久,他才開口,嗓音嘶啞着,帶了些許微不可察的哽咽,“昨日,是我母親忌日。”

她沒搭腔,進一步抱了抱他,給他力量。

“她的死,是我造成的……”

他頓住了,一直不願意回憶這些,可這些痛苦的記憶,日日夜夜都在反複折磨着他,他從未與任何人提起,生怕一提,就是滿心的血淋淋。

“嗯……”雲玺從沒有聽他講過自己的過往,只知道,這些年,一定不好過。她不知說什麽,只能無聲地給他安撫,只有他将這傷口翻出來,正視它,那些內疚與自責,才有可能有宣洩的口子。

“四歲那年,我與護衛上街,見到一個女子被欺淩,就讓護衛救了她,她說她無家可歸,我就讓她回了靖王府。可誰知,不到三個月,她,爬了靖王的床。”晅旻說到這裏,滿腔的恨,讓他不由自主地箍緊了雲玺。

雲玺心疼不已,四歲的孩子啊,那才多大啊……

他心裏對靖王是多恨,才會連一句父親都不肯稱呼。

許久,他情緒緩和了下來後,才徐徐繼續說來,“母親出身世家,賢良淑德,被曾經山盟海誓的夫君背叛,也只能認了,終日以淚洗面。靖王怪責母親不夠賢惠,不配做主母,命人将那蛇蠍女擡了側妃,從此夜夜留宿在那個女子的院子裏。”

“後來那女子懷孕了,為了讓自己的孩子能繼承世子之位,給我與母親下了這七色砺毒蠱……那是子母蠱,解蠱的方法極其殘忍,必須親手殺掉對方,自己就能活。母親為了救我,用她心頭血潤養了紫玉晶珀,想要給我緩解蠱毒……”

雲玺睜大了雙眼,要相親相愛的母子互相殘殺?何其歹毒啊!

“母親去世後,那女人想要殺我,我逃了出來。那女子便對靖王謊稱我上街走失了……”他眸光裏的恨,如熊熊業火,“我逃出來後,躲進了祁雲山,經歷重重艱難險阻,終于活了下來。為了複仇,我花了八年時間,終于在十年前,親手殺了那女人。”

“那女人的孩子沒有生下來,榮寵了幾年,不知犯了什麽錯,被靖王關在了地牢裏,嚴刑拷打。靖王能無情對待我母親,那蛇蠍女人有這樣的下場,是她自作自受,哪怕她得了這樣的下場,并不能讓我解恨,我進了地牢,親刃仇人。”

那女人死之前解脫的笑,讓他一度認為,他是不是不應該殺了她,就應該讓她慢慢嘗這被愛人厭棄的痛苦?

雲玺聽完,對晅旻的憐惜不已,她擡手摸了摸他的發,“你親手為母親報仇,你母親在天之靈會得到安慰的,只是,她用自己的命,換了你的命,自然是希望你能活下去,活得很好……”

“我知道……”他埋首在她的頸間,喃喃道,“就是知道,這些年才……”

就是知道要活下去,才不會辜負母親,這些年才一直熬着。

他不敢放松,不敢讓自己好過,每一次的蠱毒發作,對他而言,都是一種解脫般的折磨,越痛,他心底的自責才會少一些。

雲玺嘆了嘆口氣,“你母親不止想要你活着,她更希望你能活得好,活得開心,你幸福,她才能安息……”

晅旻頓住了,她在說什麽?她說,他幸福,母親才能安息?從沒有人跟他這樣說過……

“我,憑什麽,可以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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