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似夢如憶

雲玺呆立在院子裏,擡頭望天,居然淅淅索索下起了秋雨,帶着微微的涼意,濕冷濕冷的。一場秋雨一場寒呢,看來冬天快來了。

雨自天上落,好歹還知道自己将歸根于何處,她卻不知自己的前景。

她想晅旻了,非常非常地想念!

绛雲擱了一個暖手湯婆子在她手上,再将一件雪色大氅給她披上:“小姐,怎的不回屋?外頭冷,別凍着了。”

雲玺扯了一下嘴角,笑得有些勉強:“绛雲,還是喚我郡主吧,讓秦嬷嬷聽見,又該斥你了。”

绛雲手的動作頓了頓,輕輕答了她:“好。”

诰封後,雲玺都不讓她改口,如今讓她改口,怕是與賜婚懿旨有關。

“绛雲,我們去一趟莳香樓。”

绛雲看了看天色,遲疑道:“郡主……”

這麽晚出去,少不得驚動太子。

雲玺擡腳便走了:“無礙的,你去喊人備車,就說本郡主要出去一趟,再有人啰嗦,你便告訴他,至今還沒有哪條禁令言明不許本郡主外出的,他們若是怕擔責,便派人跟去守着,反正在此守,與去那守,都一樣的。”

绛雲應了一聲,幫她把大氅的連帽戴上,并束綁系帶,把放在回廊牆角的紙傘拿了過來,替她撐上,雲玺接過傘,绛雲才小跑去了。

雲玺故意放慢腳步,她知道,她去門口一說,效果比绛雲去說要強多了,可她不想跟皇宮的人搭話,哪怕只是侍衛,她都不情願。

雲玺走到門口時,沒有侍衛攔着,反而備了一輛馬車,跟了一隊的侍衛和侍女。

雲玺有些不适應,出一趟門都勞師動衆的。

绛雲在一旁候着,伺候着她坐上了馬車,才出發。

不知走了多久,到了莳香樓,衆人跪迎。

她見狀,頓感索然無味,她回自己的地方,也這般不得自在了嗎?她向衆人揮了揮手:“免禮!本郡主只是路過,就回來看看,你們各忙各的去吧。”

衆人領命退去。

只有李征起身後,留在原地。

晅旻不放心雲玺一個人留在洛城郡,留下了李征。

看到熟悉的人,還是晅旻身邊親近的人,雲玺一陣暖流漫過心田的縫隙,填補了些許對晅旻的思念。

她下了馬車,“準備一個廂房,李征,你進來,我有話要問你。”

随行的一個領頭模樣的侍衛,迅速走了過來,行了個禮,阻止雲玺:“啓禀郡主,此舉萬萬不可。”

雲玺頓住了動作,看了一眼那侍衛,她認得他,就是上次屋頂那個領頭侍衛,名為岑建,此人一向眼高于頂,如今還管起她的事來了?頓時沉了臉,不悅道:“怎麽?不可什麽?不可說兩句悄悄話?還是擔心本郡主安危?”

“若有危險,他一個頂你們十二個。抑或嬷嬷怕男女共處不妥,讓你看着點?哦,那請轉告秦嬷嬷,以後護衛都換成宦官,如何?”

“退一萬步講,就算本郡主想做甚不軌行為,弄來三五個男寵,一夜禦數男,也還輪不到你們當侍衛的來管本郡主!”

秦嬷嬷是教習嬷嬷,管她可以,唯獨侍衛,職責是保護她,不是整日幹涉她的行為舉止。

岑建被雲玺如炮連珠加露骨的話刺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意識到自己只顧秦嬷嬷的交代,忘了有些行為确實有些僭越了,尴尬得說不出話!應了一聲“是”,立即站回了原位。

別以為她沒看到嬷嬷在臨行前與他一番耳語!能說什麽呢,不就是讓人看着她不要行差踏錯,行為不端!自從皇榜告示以來,她多了個未來太子妃身份,那嬷嬷更是拿着雞毛當令箭,不僅盯着她言行舉止,還耳提面命婦容婦德,煩不勝煩。

她甚少苛罵下人,近日卻憋屈到極點了!

不是她不識好歹,可她實在忍不住了!便不留情面地罵了起來,不提那個嬷嬷,光這群侍衛就讓她憋氣。

這幫人當太子侍衛就懂得當侍衛,杵得像門柱子,哪裏敢管太子做什麽?偏偏到當她雲玺的侍衛時,卻管起了她的事,這不明擺着欺負人麽?!

李征聽得雲玺的破口大罵,沒見識過這般的她,眼都瞪直了!

绛雲在聽了那句一夜禦數男,再看那侍衛五顏六色的神情,忍笑忍得臉色都紅了!她家小姐近幾年的脾性好很多了,幾乎沒怎麽發過火,不比從前,如今這般惱怒,怕是憋屈至極了。

雲玺像是要故意作對一般:“不進廂房了,直接去莞迎閣吧。”

她今日就和他們杠上了,管她是吧,那她就光明正大去青樓。

上了馬車的雲玺,嘭地關上了車門,回瞪了一眼一旁偷笑绛雲,想想,覺得好笑,她自己也笑了!

近日憋的氣,都撒了出去,整個人心情愉悅輕松了。

到了莞迎閣的內院,東宮的暗衛全被擋在了外頭,岑建還想開口時,玉玺瞟了他一眼,“十二星座聽令,你們在這守着,蒼蠅都不要給進來。”

被她用十二星座命名的暗衛紛紛現身領命。

岑建想要說保護她是他的職責,雲玺用膝蓋想都知道他要說什麽,故意不給機會他出聲,“岑侍衛,本郡主堂堂一品郡主,還吩咐不動你這個五品侍衛了是吧?”

岑建臉色紅如豬肝色,想想也是,他一個一等侍衛,何曾管過主子如此雞婆之事?如今确實尴尬之極。

雲玺再也不管岑建怎麽想,徑直進了院子,這裏頭的一切,都和之前的一般。

她不過是來這找尋晅旻的影子,以慰思念罷了。

早已刻在心上的音容笑貌,在所有與他有關的事物上,她都能找到影子。

雲玺也沒敢真的在莞迎閣待太久,免得被顼昀遷怒無辜,等她回到行宮,已經是午後,她一向有午睡的習慣,今日她沒胃口用膳,就屏退丫鬟,爬到榻上,躺屍去了。

她在思忖,這局應該怎麽破,自古從沒有過賜婚又退婚的,皇帝賜婚,豈能兒戲?她心裏還是抱有那麽點希冀,祈盼事情還有轉圜。

從來古代女子姻緣不由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自己也成這局中人,怎麽可能例外?

思及此,她心沉重如鐵,壓得她呼吸不過來。

她起身往熏香的香料裏加了兩勺香料,又躺了下來,幾縷青煙竄進了她的鼻子,她都忍不住打了哈欠,她很快入睡了。

*******

天飄着鵝毛細雪,雲玺在雪中翹首以盼,遠遠見到慕将軍那般挺拔如松的身影,她小跑撲了過去。

“爹!!”

雲玺一邊喊着,一邊撲進了父親的懷抱,哪怕冰冷的盔甲沁着陣陣刺骨寒氣,她也不管不顧了!

這廂的铮铮漢子含笑地摸了摸亭亭玉立的女兒的小腦袋:“玺兒長這麽高了?”

雲玺仰着,見到慕曜臉上較以前多了一些風霜痕跡與傷痕,可見邊關金戈鐵馬的出生入死與慕将軍氣吞萬裏的骁勇,她甚是心疼,從慕将軍懷裏出來,拉着慕将軍往屋裏去:“爹爹快進屋,女兒給你捶捶背。”

慕曜一陣爽朗大笑,“玺兒最乖了。”

這時,季嬷嬷拿了個名冊,面無表情:“将軍,官媒大人送了名冊過來,給您過目的,小姐該定親了,您看看哪家公子,合适小姐?!”

“都有哪些人選?”慕将軍蹙眉。

“六王府二少爺,嫡次子顼寧,雖不是世子,但也一表人才,才學、品性兼優。”季嬷嬷道。

慕将軍側頭,柔聲問了問雲玺,“玺兒覺得如何?”

雲玺搖搖頭,“太柔弱了,本小姐一掌能捏斷他的肋骨。”

慕将軍點點頭,“侯門太深,怕玺兒争不過深宮大院的女眷們,嫁不得。可還有人選?”

季嬷嬷又翻了翻,“相府的二公子,顧宇,文武雙全,聽聞今年秋闱武試第一。”

慕曜皺了皺眉,“不行不行,顧相那老家夥,光嫡子都有八個,還有一堆的庶子,他位高權重,于我們慕家來說,門第太高,後宅複雜,一堆的妯娌,怕玺兒将來有苦說不出,也嫁不得。”

季嬷嬷心下急得不行,“将軍,那依您之見,什麽樣的門第,合适小姐,老奴這找官媒去保媒。”

慕曜刮了刮雲玺的巧鼻,寵溺道,“門第身份中,極好的,唯有兩情相悅。我們玺兒,自己挑,可好?”

雲玺嬌嬌應了一聲,“不,玺兒不嫁,一輩子陪在爹爹身邊。”

慕将軍又是一陣爽朗大笑,“傻孩子!哪能不嫁人。挑中了誰,告訴父親,父親給你招婿去!”

*******

雲玺眼皮下的眼珠子艱難地滾了滾,撐開了一會又無力了。

她兩眼皮正打架,便聽見有人說話:“回禀太子殿下,郡主醒了。”

然後聽見太子說:“太醫,趕緊給郡主瞧瞧。”

她感覺到有人在她手腕把脈。

她怎麽了?怎麽全身無力?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雲玺又沉沉地睡了,一直到傍晚才轉醒。

醒來發現屋內燭火通亮,她納悶:“咦,天黑了?”

正在掌燈的侍女忙停了動作,過來跟前邊行禮邊回話:“回郡主,是的,剛剛入夜了。”

她伸了伸腰,感覺渾身舒暢,果然還是睡一覺好些,她想起方才的夢,她穿越來了以後,第一次夢到慕将軍,還這麽清晰,她都還沒見過慕将軍呢?也不知道夢裏的那個慕将軍,長得是不是與現實的慕将軍一樣。

她對夢見慕将軍這件事,覺得很無稽,嘆了口氣,捏了捏眉心,問:“绛雲呢?”

侍女回話:“绛雲被太子帶去問話了。”

雲玺納悶:“問話?問什麽話?”

“今日不知何歹人在郡主香爐裏動了手腳,您一直昏迷不醒,後來太醫給您診治施診,才這麽快醒來。太子殿下認為是绛雲姐姐失職,所以帶去問話了。”

雲玺驚叫起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小聲):嘶,這章,感覺有點水,在猶豫要不要删掉。

晅旻(冷哼):水沒水,你心裏沒點兒數嗎?

作者(弱弱):這是鋪墊章,删了就怕後面有些莫名其妙。

晅旻(哼哼):你心裏有數就行了,話說,本公子什麽時候能出場?想媳婦了!

作者(挺直腰):咳,你就再休息兩三章,有你表現的時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