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後悔

烏弦涼語氣堅定,邏輯清晰,江向曲能感覺到她的堅定,只是也不代表他會答應,他更好奇,烏弦涼為什麽會有這個想法。

本欲離去的腳步停頓了下來,江向曲雙手負背,語氣依舊冷淡:“你可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麽?”

“民女知道。”烏弦涼依舊是不卑不亢,帶着兩分倔強,江向曲這才看到了烏弦涼身上有着的英氣,與烏家之人那股英姿勃勃有些區別,卻也特別。

“邺未建國多年,從未有過女子進入過朝堂,你提出這點,是想做什麽?”

“民女無心朝堂,亦不想高官厚祿,只是民女不明白,我邺未是聖上的,也是百姓們的,民女不才,但是也是邺未的一份子,那麽為什麽守護我們這個國家非得要男子,而女子卻不能為此而出一份力呢?而這世上,又是誰說女子不如男呢?當年炎皇年幼,不正是燕皇後守護着這大好河山嗎?”

烏弦涼說到這兒便不再說話了,江向曲卻被這番話微微打動了心思,因為守護着邺未的不落将軍,正是自己的親姐姐。

江向曲心疼江引歌,更是希望有朝一日江引歌可以卸下肩上的重任,還有一點正是江向曲想要的,那便是他希望至少能恢複江引歌女兒身的身份,也可以為她擇一良婿。而若到時候女将軍已不是先例,朝堂上反對的聲音自然也會少一些。

所以江向曲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已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你可問過了烏将軍?”江向曲顯然有些松動,烏弦涼臉色一喜,江譽流和江引歌二人神色卻是一變,江譽流道:“皇上,此事萬萬不可,女子無才便是德,若是讓女子走進朝堂之中,豈不是亂了套了?”

如果沒有江引歌這個先例,江向曲恐怕也會是反對的,然而江譽流這番話卻讓江向曲皺起了眉頭,按照他這樣說,江引歌就不應該出現在朝堂之上了?

江向曲不出聲,而烏弦涼卻趁着這個機會道:“王爺這番話是為不妥吧?如果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那麽燕皇後便是無德了?這世間奇女子衆多也該回爐重造了?”

烏弦涼一句回爐重造令江向曲挑了挑眉,這句話頗有意思,讓江向曲不禁多看了烏弦涼一眼,道:“好了,宣王不必再說了,至于你……若是你大哥應允,朕開個先例又何妨?”

烏弦涼臉色一喜,立刻跪拜在地:“民女謝主隆恩。”

“皇上,這……”江引歌沒有想到江向曲真的會答應,而且如此輕易,令得江引歌連勸說之話都來不及說。

“愛卿不必多言,朕意已決。”江向曲對着江引歌雖然是放柔了聲音,可是卻也難得的堅定,說罷便轉身離去了。

江引歌欲言又止,只有深深的看了烏弦涼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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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向曲和江引歌二人一走,江譽流立刻抓住了烏弦涼的手,冰冷的面孔是毫不掩飾的憤怒:“烏弦涼,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王爺這話什麽意思?”烏弦涼反手掙脫了江譽流的手,江譽流愣了愣,他用的力度自己自然清楚,可是烏弦涼竟然輕松的掙脫了,可想而知她的武功肯定也有所進步。

“如果你是參加文考也就算了,你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參加武考,你以為你的三腳貓功夫,能打得過別人嗎?”

“這就不勞王爺費心了,我烏弦涼無論做什麽,都與王爺無關。”烏弦涼輕笑一聲,潇灑甩袖而去。

江譽流緊緊的咬着牙,手中還捏着江向曲恩準了的休書,最終憤怒的把休書揉成了一團,他就知道,他就不該一時心軟答應和離!

遠在殊林山之時,烏弦涼便答應過江引歌陪她一起過誕辰,于是在江向曲聖誕結束之後,烏弦涼約了江引歌老地方見。

兩人的老地方,也只有宜春園了,烏弦涼對宜春園情有獨鐘,江引歌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也是頻頻光顧這裏。

江引歌因為烏弦涼請旨的事情頗有些心不在焉,待得她去到宜春園的時候,烏弦涼已經在那坐着喝起了小酒了,聽得紗幕被撩起的聲音,烏弦涼微微擡起了頭。

“這宜春園的酒比不上秦叔的酒啊,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喝過秦叔的酒了。”

江引歌原本想坐在烏弦涼對面的,只是聽到了這句話後便沒有坐下去了,反倒是轉身往外走。

“去哪?”烏弦涼有些迷糊。

“你不是想喝秦叔的酒嗎?走吧。”江引歌的聲音傳過來,雖然也是溫和,但是顯然有些低迷。

烏弦涼卻好像沒有聽出來那般,只聽到有酒喝,立刻眼神一亮,跟了上去。

兩人出了宜春園,便往秦叔的小院子走去,這段路程有些遠,但是兩人卻沒有打算騎馬,此時已經是二更過後了,街道上根本沒有任何的人影。

兩人沉默的走着,走着走着,距離越來越越近,最終兩人的手背觸碰到了一起,江引歌雖然因為烏弦涼請旨的事情而頗為惱怒,但是此刻還是沒能忍住順勢握住了烏弦涼的手。

烏弦涼在黑暗中的雙眼猶如明星在閃爍,隐隐可見笑意在流轉,兩人十指緊扣,烏弦涼假裝咳嗽一聲引起注意,然後道:“今日生氣了?”

既然江引歌都主動牽手了,烏弦涼也就先服個軟吧。

提起這件事,江引歌微微嘆息:“你又何苦。”

“保家衛國是每個人的責任,我做得有什麽不對嗎?”烏弦涼裝作不明白的反問。

江引歌蹙眉,無奈道:“你明知道我并不是這個意思,你也知道我為何不願意你參與。”

“然而我現在身份尴尬,這個世界上對于我這個宣王爺的下堂妻,又有多少可以接納?我走上這一條路,也是為自己尋求一條出路,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能做的,我為什麽不能做?”

“我是因為,命該如此。”江引歌微微垂下眼睑:“如果可以,我也并不想走上這一路。”

“但是你還在走着,義無反顧的走着。”烏弦涼感受着自己掌心裏的溫熱,那因為長年握劍而長出的薄繭摩擦着,于是便摩擦進了烏弦涼的心裏。

“既然你不能回頭,那麽我就陪你走。”

江引歌心中一顫,握着烏弦涼的手更緊了一些。

“還是不行,我寧願你平平安安的留在上京。”江引歌還是不肯答應。

“這事我已決定,誰也不能左右我的想法。”烏弦涼也倔了起來,她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黑漆漆的街道,好似通向一個未知的世界。

“好了,這件事先不要說了。”烏弦涼不給江引歌繼續說的機會。

江引歌蹙眉,不再說什麽。

兩人牽着手走到了秦叔門口才松開,江引歌敲門,秦叔一開門便看到了江引歌,驚喜道:“公子來啦?快進來。”

“嗯,秦叔好久不見。”江引歌含笑道。

“哎,快進來吧。”秦叔原本是準備入睡的,見着江引歌來了,也下廚給兩人做了兩碟下酒菜,這才睡去了。

九月的天氣微涼,在院子裏坐着溫度恰好,還是上一次的位置,江引歌給烏弦涼倒酒,烏弦涼便撐着下巴看着她。

看她在月光清冷的照耀下,那雙眸子顯得越加的深邃,輕抿的唇顯得有一絲的涼薄,烏弦涼看着看着,便伸手撫上了她的眉。

江引歌眉毛微微一動,卻也沒有閃躲。

“倘若你恢複了女兒身,整個邺未不知道有多少男子前來求親。”烏弦涼輕笑一聲。

江引歌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便沉默着不出聲,她端起酒來輕抿了一口,問道:“你要從軍一事,你大哥二哥知道嗎?”

“還沒有和他們說,打算明天就說。”烏弦涼撐着下巴把酒杯裏的酒一口喝下,舒服的嘆了口氣:“還是秦叔的酒最好喝啊。”

江引歌低眉:“你留下,便能經常喝到。”

烏弦涼吃吃笑着:“你還不死心啊?”

“我會一直勸到你改變主意為止。”江引歌也表現出了她不一般的堅持。

“不必如此,這幾年休戰了,也未必會再次挑起戰争。”

“萬象國這兩年一直不□□分,他會不會挑起戰争,還會難說,今年春節萬象國會有使者出使我們邺未,皇上也要我留意萬象國的舉動。”

“就是很有可能行刺韻兒的萬象國?”

“嗯,眼見邊關未平,似又要再起波瀾,我怎麽放心你?”

“不要小看我。”烏弦涼低聲笑着:“到時候你會回邊關?”

“是。”

說話期間烏弦涼已喝了不少酒下肚,她眯着眼睛看着江引歌,江引歌雲淡風輕的模樣很是令人心動,烏弦涼微微閉上眼睛,問道:“到時候那麽我呢?”

江引歌微微一愣,看着烏弦涼道:“你?”

“是,那麽我呢?我把你吃幹抹淨了,然後就撒手不管,讓你去上戰場,而我躲在你的身後?”

江引歌臉頰微紅:“這是我自願的,我不後悔。”

“可是我後悔啊,我一直在想,那天你為什麽那麽主動。”烏弦涼平靜的語氣似乎帶上了一分疑惑,而江引歌原本因喝酒而變得粉紅的臉頰微微褪去了色彩。

“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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