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又來一個未婚夫
周赫施展托物之術,将金鳳凰運到了不遠處的馬車裏。
馬車華麗寬敞,足可容納金鳳凰龐大的身軀。
那個叫阿尤的親随還體貼地在車廂中鋪了厚厚的氈子,柔軟舒适。金鳳凰一躺進去,便舒服地蜷成一團,閉目養神。
白江畔不想跟周赫一起禦刀,更不願跟他同騎一匹馬,免得被他動手動腳,堅持跟金鳳凰擠在馬車裏。
他剛一鑽進去,差點被金鳳凰一只鳳爪踹出來。
“丸子進來,你出去。”金鳳凰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不願讓白江畔以外的任何人聽到他能說人話。
白江畔堪堪躲過這一爪,哭笑不得,死皮賴臉地擠進去,讨好道:“好了好了,丸子進來,我也進來行不行?要不然誰喂你吃丸子呢。”
說着,他打開油紙包,捏出素丸子,遞到金鳳凰嘴邊。那謙恭的姿态,像極了谄媚事主的太監。誰讓他現在一心思考脫身之策,沒功夫跟這只小心眼的金鳳凰計較呢。
真是的,明明他是主人,這只鳳凰是寵物,結果,他倒成了低聲下氣伺候鳥的那個。
金鳳凰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到底沒抵住素丸子的誘惑,張嘴吃了起來,一個接一個,一口氣吃掉了全部。
看得出來,它對素丸子情有獨鐘。
白江畔好奇不已,“你明明是一只鳳凰,為什麽會喜歡吃人類的素丸子?”吃了能消化嗎?
金鳳凰用翅膀尖端掀開簾子一角,淡淡道:“你看那棵樹上的兩只鳥,叽叽喳喳吵個不停。”
白江畔探頭看了眼,發現是兩只喜鵲,越發不解了,“鳥叫跟你愛吃素丸子有什麽關系嗎?”
金鳳凰:“我愛不愛吃素丸子跟你有什麽關系?”
白江畔:“……”
好吧,他不應該這麽好奇。
馬車停了停,又開始前進,只聽外面傳來周赫含笑的聲音,“小菊花,出來跟哥哥說說話呀,哥哥眼裏心裏都是你,沒心思趕車呢。”
白江畔掀開簾子一看,周赫竟然不騎馬了,手拿馬鞭,親自給他和金鳳凰趕車呢。
他不禁滿臉黑線,趕緊縮回車裏,躲到金鳳凰身後,幹笑道:“既然沒心思趕車,你去騎馬啊。”
要不是打不過,他真想一腳把周赫踹回馬上去。他實在不會應付周赫這般熱情的人,更不習慣他張口就來的甜言蜜語。
“小菊花,哥哥發現一個問題。”周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略有些嚴肅。
白江畔忍不住問道:“什麽問題?”
周赫:“這次見面,你對哥哥好冷淡呢,是不是許久未見,害羞了?”
白江畔:“......”當然不是,他們才第一次見呢。
見白江畔縮成小小的一團,躲在角落裏,金鳳凰将橢圓的腦袋湊到他面前,小聲問道:“怎麽,你不喜歡這個人?”
白江畔用額頭抵着金鳳凰的腦袋,壓低聲音吼道:“怎麽可能喜歡,嘶——”
金鳳凰的身上雖然沒了冰雪,但還是很涼,好像貼着一塊冰。
金鳳凰似乎很不習慣跟人如此親近,不适地向後仰了仰腦袋,竟然說道:“不喜歡這個沒關系。”
“什麽沒關系?”白江畔瞪他。關系大了好不好,因為很難擺脫啊。
原主這是什麽眼光啊,竟然看上周赫這樣的修羅。一不小心惹惱他,會死得很慘啊。
“你喜歡什麽樣的?”金鳳凰突然問道。
“當然是聽話的,讓幹什麽幹什麽的。”白江畔脫口而出,随後意識到不對,趕緊否認道:“不對,我什麽樣的都不喜歡。”
或許是他的聲音大了些,被外面的周赫聽到了,只見他探頭進來,笑問道:“小菊花,你在跟誰說話呀?”
白江畔身體一僵,很快恢複了鎮定,指了指金鳳凰,“跟我家寵物,它說馬車太颠了,能不能走慢點。”
他可不想這麽快回王府,否則,找不到機會逃跑。
周赫驚奇地看了金鳳凰一眼,“你的寵物會說話?”
白江畔擺擺手,一本正經道:“它不會說人話,但是我能聽懂鳳凰語。”
周赫:“哇,我家小菊花好厲害,都能聽懂獸語,哥哥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呢。”
白江畔:“......”
其實,他很想說:承蒙厚愛,擔當不起,放心,我以後會讓你再也喜歡不起來呢。
金鳳凰:“......”獸語?
嘴上說着沒心思趕車,其實周赫趕車的技術非常好,快而穩,一點都不颠。
為了堵上周赫的嘴,不讓他繼續甜言蜜語,白江畔幹脆化身好學生,一本正經地向周赫請教法術。
他必須給周赫找點正事幹,讓他少動歪心思。
白江畔悟性高,很快便學會了托物術的口訣,專心致志地用地上的石塊練習。
見他如此認真,周赫托着腮看了他一眼,反而不好打擾了,心中不免遺憾:啊,還是以前跳脫可愛的小菊花更讨人喜歡呢。
見周赫蹙眉,白江畔臉上的神情越發嚴肅認真,極力表現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
心無旁骛之下,反而學得更快。
“寶貝兒,你原來這麽聰明的嗎?”見白江畔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掌握了托物術,周赫難得震驚地盯着他的臉。
因為原書中,原主就是個标準的傻白甜,只喜歡美男,一門心思選夫,幾乎沒心思學習任何東西。
除了飛天術,他什麽法術都不會,也懶得學。
“也沒有很聰明啊,主要是你教得好。”白江畔擺出一副端嚴肅穆的姿态,一本正經道:“接下來你可以教我防禦結界嗎?”
周赫不習慣地瞅了瞅他,嘻嘻一笑,指着自己的臉,“好啊,香一個,哥哥繼續教你。”
“......肚子有點不舒服,等會兒再學吧。”說着,白江畔板着臉縮回了馬車裏。
“哈哈哈哈,小菊花,你剛才的表情很可愛呢。”周赫在馬車外大笑,笑過之後不禁感慨:啊,好想小菊花嬌羞地撲進他懷裏親他一口呢。
躲進馬車後,白江畔悄悄嘆了口氣,果然,他不适合如此假正經,太累人了,要趕緊找機會逃跑才行。
一路上,白江畔一直讓周赫慢點,再慢點,以致他們沒能在天黑前趕到封地,只能露宿荒野。
周赫倒是沒什麽,哈哈一笑,安排屬下就地紮營,目光在黑漆漆的小樹林和白江畔身上來回流轉,透着一股子不懷好意。
白江畔被他盯得頭皮發麻,雙腿發軟,幹脆縮在金鳳凰身邊,甚至伸出雙臂,緊緊抱着它的腿,做出一副擔憂不已,舍不得離開自家寵物片刻的表情。
金鳳凰看向白江畔的眼神越發嫌棄,若不是沒力氣,肯定會一爪子把白江畔踹飛了。
就在這時,前方飛來幾十只火把,速度極快,在黑暗的夜空下仿若鬼火。更為詭異的是,火把排成整齊的兩列,井然有序,有條不紊。
“戒備——”阿尤剛下命令,屬下們便各就各位,全面戒備,将周赫和白江畔團團圍在中間。
白江畔并不害怕來者何人,反而擔憂地看着周赫的人馬......如此訓練有素,他一會兒要怎麽趁亂逃跑?
火把移動的速度極快,眨眼到了面前。
白江畔仔細一看,原來是幾十個人騎着駿馬,手拿火把。為首兩人身穿戰袍盔甲,一看就是他的封地——開平府的駐軍将領。
開平府位于西南邊境,雖四季如春,風景優美,但安全情況堪憂,因為邊境線另一邊便是蠻族,因此駐守着大量軍隊。
白江畔當然不會以為這兩名将領是來迎接他的。想當初,原主剛來封地時,文臣武将們根本沒把他當回事,随便派了幾個小官敷衍了事,後來也一直對他不聞不問。
兩人是來迎接周赫的。
果然,下馬後,兩人恭恭敬敬跪在周赫面前,口稱“見過護國将軍”,說是奉了鎮邊将軍沈難之命,特意來迎接周赫的。
因為周赫除了是魇門副門主之外,還有一個身份——祥威國的護國将軍。
據原書記載,周赫的爺爺本是朝廷重臣,位列三公,曾為祥威國立下汗馬功勞。後來,因兒子遭人誣陷致死受到牽連,被褫奪官職貶為平民,郁郁而終。
爺爺臨死前一直叮囑周赫,恨朝中小人可以,恨朝廷也可以,但絕不能恨自己的國家,讓他記住一句話:沒有國,便沒有家,國家有難,當全力以赴。
因為這樁冤案,周赫自幼便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受盡磨難,後來拜入魔門魇門,修習法術,更是吃盡苦頭,一路從端茶倒水任人欺淩的小厮,坐上一人之下的副門主之位。
後來,朝廷雖然為周赫的父親和爺爺平了反,但周赫一直沒有原諒朝廷。
三年前,祥威國受到蠻族侵略,戰事失利,節節敗退,蠻族人馬闖進開平府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就在朝廷一籌莫展之際,周赫挺身而出,利用臨時集結的殘兵打敗了蠻族,守護了開平。
此一戰,周赫天下聞名。但他不願跟朝廷打交道,得勝後便回了魇門。
朝廷感念周赫的功績,封他為“護國将軍”,不參政,不領兵,卻能走到哪裏都享受最高的待遇,連帶的,魇門也從人人喊打的魔門,成了正統修仙門派。
見周赫正跟兩名将領寒暄,白江畔扭頭就要鑽進小樹林裏去,結果,剛一邁步,褲子差點被什麽東西給扯下來。
他扭頭一看,原來金鳳凰不知何時下了馬車,正用尖利的喙鉗着他的褲腳。
“你想幹什......”金鳳凰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白江畔緊緊捏住嘴,發不出一點聲音。
白江畔:“噓,小聲點,我去方便一下。”
金鳳凰掙開他的手,毫不留情地揭穿道:“我看你是想逃跑吧?”
白江畔見被它發現了,只好改變策略,“少廢話。若你還想跟着我,好好配合,別拖後腿。”
他施展剛學會的托物術,托起尚無力氣的金鳳凰,對守在身邊的阿尤說道:“我家寵物尿急,我帶它去方便一下。”
阿尤看了金鳳凰一樣,眼底充滿了質疑,好像在說:寵物大小便需要避開人類嗎?
白江畔:“我家阿鳳特別害羞,方便的時候不喜歡被別人看到。”
阿尤:“......”害羞?
金鳳凰:“......”阿,阿鳳?
鑽進小樹林後,白江畔立刻脫掉身上惹眼的白衣,托起金鳳凰,提氣便跑,到了開闊地,一個鹞子翻身飛上天,不斷在樹上借力,向與封地相反的方向而去。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條大馬路,白江畔才終于松了一口氣,稍事休息,繼續逃跑。
“阿,阿嚏——”
就在這時,金鳳凰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一陣勁風襲來,帶偏了白江畔前進的方向,竟攜裹着他向封地而去。
就這麽飛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白江畔本想扭轉方向,可惜,有心無力。不知怎麽的,飛天術好像突然失靈了似的。
看到跟自己一起降落的金鳳凰,白江畔大喊道:“阿鳳,快想想辦法,你可是鳳凰啊。”
金鳳凰蜷縮成一團,淡定而虛弱地嘆息了一聲,“沒辦法,聽天由命吧。”
“你說,我要你到底有何用?”白江畔後悔收養這只金鳳凰了,幹嘛嘛不行,吃嘛嘛不剩,關鍵時刻總坑他,那個不争氣喲。
“......”金鳳凰給了他一記慵懶的眼神,理直氣壯道:“總有一天會有用。”
“啊啊啊——”察覺身體急速降落,白江畔忍不住叫出聲,然而,他并未摔落在地上,而是跌進了一個溫暖而堅實的懷抱裏。
一股名貴熏香的味道撲鼻而來。
白江畔擡頭一看,正對上一雙孤冷憂郁的眸子,以及一張清貴木然的臉。
“白江畔,我終于找到你了。”
白江畔恨不得暈過去算了,因為這人正是他的未婚夫之一——大祭司的關門弟子,安定郡王白淨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