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鄭羽南努力回想了一下, 依然完全無法想到任何東西, 便也放棄了繼續糾結了。興許不過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臨睡前一直惦記着關于種植迷榖樹的事情, 所以才會在夢裏都出現它。

鄭羽南拿着那根迷榖樹枝，原本想找個地方好好安放好, 放下之前卻突然改變了主意，轉而将它貼身放了起來。

等收拾完屋子, 鄭羽南出門的時候才發現日頭都已經很高了，他看了下時間, 才發覺現在竟然都已經快要中午了。他的作息一項十分規律，可是從來沒這麽晚起來過。

而院子裏, 坐在凳子上的孔宣明月和清風, 以及坐在石桌上的阿蔔都齊齊盯着自己，那一個個眼巴巴坐等投喂的樣子，讓鄭羽南頓時心生愧疚。

見到鄭羽南出來，孔宣他們趕緊圍了上去。

清風擔憂地望着鄭羽南，問道：“老板, 你沒事吧？我們剛才想去叫你起床，但是發現你怎麽叫都叫不醒, 幸好孔宣大人說你只是睡得比較沉，不然我們真的要擔心你了。”

鄭羽南看向孔宣, 卻見到他發現自己的的視線後就偏過了頭, 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見到他們這樣的表現, 鄭羽南也忍不住笑了：“我可能是昨晚太累了, 讓你們擔心了，放心吧，我沒事。”

似乎是确認了鄭羽南真的沒事了，孔宣便又回到座位上抱着手機玩了起來。見到明月和清風還一直圍着鄭羽南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孔宣非常生硬地咳了一聲，然後沖着那邊說道：“我餓了，明月和清風快去做飯。”

明月和清風廚藝也還不錯，只是做出來的飯菜沒有鄭羽南那麽合孔宣的口味，而且現在後山的那片樹林都是交給他們倆打理的，所以大多數情況下還是鄭羽南掌勺。

聽到孔宣的話，鄭羽南說道：“讓他們倆休息一下吧，我去做飯就好了。”

清風卻趕緊說道：“老板，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我看你臉色也不太好，我跟明月的手藝也還算過得去的。”

見他們都堅持，鄭羽南也就不再推脫了，放任明月和清風去了廚房。

見明月他們離開之後，鄭羽南難得清閑一下，便坐到了孔宣旁邊。之前他種在院子裏的那棵樹已經長大了，那是棵櫻桃樹，上頭結滿了比硬幣還大的大櫻桃，鄭羽南順手摘了幾顆下來，在身上随手擦了擦，然後遞給了孔宣。

孔宣正躺在院子裏放置的一把躺椅上，眯着眼睛曬着太陽，見到鄭羽南遞過來的櫻桃，他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懶洋洋地張開了嘴。

鄭羽南無奈地笑了笑，将那棵櫻桃丢進了孔宣的嘴裏，然後躺在了他旁邊。

“孔宣，你以前應該也見過迷榖樹吧，那你知道它應該怎麽種活嗎？”鄭羽南想起孔宣應該是了解迷榖樹的，于是向他詢問道。

孔宣又從鄭羽南的手裏捏了一顆櫻桃，丢進嘴裏後想了想，說道：“我記得這種樹只在招搖山上生長過一棵，它有花卻無果，所以好像洪荒一直都沒有出現過第二棵，至于要怎麽種，恐怕只能把招搖山那棵給挖過來？”

聽了孔宣的回答，鄭羽南心道果然如此，這家夥整天只知道吃吃吃，對于其他的東西能知道才怪了。

倒是吃飯的時候，明月和清風卻主動提到了關于迷榖的事情。

“我記得以前咱們五莊觀也有一棵迷榖樹的，只是後來……就被毀了。”清風提起這事時，情緒不知怎的有些低落，連一向樂天的明月也看起來有些低沉。

見他們将過去的事情一帶而過，鄭羽南便也沒有追問他們為什麽那棵迷榖樹被毀了，只是問了他們那棵迷榖樹是怎麽種活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清風剛到五莊觀的時候那棵樹就已經在了，而且長得可漂亮了！”明月的情緒恢複得很快，吃了幾口菜就又變得充滿活力了，回憶起當年那棵迷榖樹時，臉上也是一副向往的表情。

鄭羽南見暫時找不到合适的方法，便也不強求了，只是那根迷榖樹枝差不多有他半截小臂那麽長，在衣服口袋裏放久了有些硌得慌。吃完飯，鄭羽南便将它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有些遺憾地說道：“這根樹枝倒是挺漂亮的，只可惜有點大了，不太好随身帶着。”

孔宣聽了他的話，便拿起那根樹枝，捏在手裏輕輕念了句咒語，那樹枝竟然眨眼睛便縮短的如同半截手指般大小。孔宣伸手将它遞給鄭羽南：“喏，現在變小了。”

那一小截樹枝躺在孔宣手裏，依然散發出淡淡地光芒，但整個看上去卻更加精致，反而比之前看起來更漂亮了。

鄭羽南從孔宣手裏拿過迷榖樹枝，想了想，然後去找了根繩子穿過樹枝，便成了一個看起來造型十分獨特的吊墜。

他将迷榖吊墜挂在胸前，法訣正好合适，便十分欣喜地向孔宣道了謝。

鄭羽南這樣一本正經地道謝，反而令孔宣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自在得摸了摸鼻子，沒有吭聲，然後默默地轉身去了院子裏坐下。

鄭羽南望向孔宣的背影，見他耳朵都已經開始變紅，不由得在心底偷笑起來。孔宣似乎感應到了他的目光，變得越發不自在，幹脆變成了幼年期的原型，爬上了那個許久沒有寵幸過的吊籃。

如今正是春末，村子裏的其他村民都忙着春種，一天天恨不得跟時間賽跑。鄭羽南他們這個小院子裏卻格外休閑，大家都整整齊齊地躺在葡萄藤下曬太陽，陽光透過已經長大了不少的葡萄葉細細密密地撒下來，柔和而不刺目，讓人十分舒服。

鄭羽南舒服得昏昏欲睡，後來便真的不知不覺中進入了睡夢中，等他被一陣清脆悅耳的鳥鳴聲吵醒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了。

鄭羽南睜開眼，發現果然有幾只毛色鮮豔的鳥雀在他們頭頂上的葡萄架上跳躍着，伴随着它們叽叽喳喳的鳴叫聲，看着十分歡樂。

鄭羽南見到這幾只鳥雀，心裏覺得十分新奇。他們雖然住在農村，而且這裏背山靠水，山林中的各種野生鳥雀其實非常多。不過由于孔宣這百鳥之王的身份，有膽子靠近他們農莊的鳥雀可是幾乎沒有，甚至連他們鄰居韓婆婆家也少有鳥類光顧。

所以乍一聽到這一陣鳥鳴，鄭羽南自然覺得十分詫異，莫非是孔宣他的威懾不管作用了？

鄭羽南轉頭看了一眼孔宣的位置，發現他躺在那個小吊籃裏也已經睡着了，毛絨絨的一只小肥啾團成一團，讓人看了恨不得趕緊抱起來捏上一捏。

不過只有鄭羽南知道這看起來萌翻天的小肥啾有多麽可怕。

鄭羽南擔心那幾只鳥兒萬一拉屎掉了下來不好清理，要是掉在孔宣身上那更是捅了大簍子了，便找了一根樹枝在頂上揮着，要趕走那幾只鳥雀。

那幾只鳥雀卻十分激靈，根本不怕鄭羽南的樹枝，還十分靈活地躲開了他的攻擊。

不僅如此，它們還不停地在孔宣上頭盤旋，讓鄭羽南懷疑它們是不是把孔宣當做它們同伴了。

雖然都是鳥類，但孔宣真的不是它們能夠招惹的啊！

鄭羽南很是無奈，這幾只鳥雀膽大包天，非要來不要命地撩撥孔宣，他也沒法阻止了。

正在這時，鄭羽南瞥見幾個小黑點從那幾只鳥雀身上掉落，徑直朝孔宣身上落去。

鄭羽南心中一驚，難道這幾只鳥雀真的是不怕死了，竟然敢朝着孔宣拉屎？

他趕緊撲過去，朝吊籃裏看過去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孔宣身上倒是沒有鳥屎掉落，而在他旁邊則散落着幾顆谷粒。

再看那幾只鳥雀，這會兒倒是沒再折騰了，都十分乖巧地在葡萄架上站了一排，安安靜靜地朝着孔宣的方向望着。

感情它們不是來招惹孔宣，而是來向這個百鳥之王進貢的？

只不過以孔宣那飯量，估計是看不上這幾顆谷粒了。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孔宣也被吵醒了，醒來的孔宣剛恢複人形，就見到了鄭羽南手中剛撿起來的那幾顆谷粒。

“嗯？”孔宣直接抓過鄭羽南的手，仔細看了看他手上的谷粒。

見到孔宣難得的對這種不起眼的小東西感興趣，鄭羽南于是十分體貼地解釋道：“這是那幾只鳥兒送過來的，大概是上供給你這個百鳥之王的吧？”

孔宣擡頭看了那幾只鳥雀一眼，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神吓得它們身子一抖，差點從那葡萄架上掉了下來。不過它們雖然害怕，卻沒有一個飛走的，竟然都十分執着的繼續抓着腳下的葡萄架望着孔宣。

孔宣沉默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然後對它們揮了揮手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

孔宣話音剛落，那幾只鳥雀竟然是聽懂了他的承諾，朝着孔宣的方向低了低頭，然後就接連飛走了。

見到這般情形，鄭羽南也有點回過了味：“剛才那幾只鳥，難道也是妖精？”

孔宣搖了搖頭，說道：“還不算妖精，只是有些道行，離成精還遠得很呢！”說着他看了一眼旁邊吊籃裏等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們的阿蔔，繼續說道：“比阿蔔都還不如呢！”

“……”雖然在這場短暫的較量中阿蔔光榮地戰勝了那幾只鳥雀，可鄭羽南怎麽覺得孔宣這話一點也不像誇獎呢？

倒是阿蔔，沒聽出來孔宣話裏的意思，還以為他是在贊揚它，頓時樂得在吊籃中搖頭晃腦的。

見阿蔔幼小的心靈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鄭羽南便也不準備安撫它了，而是繼續向孔宣問道：“看來它們還是特意來找你上供的啊，是有事請你幫忙嗎？”

孔宣淡淡地“嗯”了一聲，道：“也不是什麽大事，我過幾天抽空去一趟就行了。”

鄭羽南聽了，便拉過孔宣的手，要将那幾顆谷粒放到他手上：“既然這些谷子是那幾只鳥特意給你送來的，也算是它們的一番心意，那你就好好收着吧。”

那幾粒谷子總共也就只有幾十顆，就是給那幾只孔雀吃都還不夠塞牙縫的呢，更別說是孔宣了，所以也就只能留下來做個紀念了。

孔宣卻并沒有接過那些谷子，而是對鄭羽南說道：“這些可不是普通的谷子，它們能湊齊這幾十顆也已經算是難得了，要不然我才不會答應幫助它們呢！”

“？”

感情孔宣剛才并不是善心大發，而是被這幾粒谷子給收買了啊，只是這谷粒看起來十分普通，難道還真有什麽獨特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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