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穹窒熏鼠(一)

屋中的環境, 比院中的景象好了許多。縱然也有些灰塵,但總歸只是薄薄一層, 被褥是罩起來的, 還算得上松軟幹淨。

是以即便只有淮橘和幾個小宮女,也能很快打掃幹淨。

惦記着他們一路比自己還要勞累許多,白蕪待收拾個差不多, 就執意攆了他們下去休息。

如今只她一人, 坐在了床邊,脫下鞋閉目養神。

雙腳略微有些腫脹。

一面放松的活動腳趾, 一面在心中嗤笑自己。以往徒步走十裏路也沒事,現在好端端坐着馬車, 還能腫了腳。

正想着,腳尖突然一暖。

白蕪驚訝的急忙睜眼擡頭。

便見霍旻辰不知何時進來的,此刻正半跪在地上,握住她的雙腳。

隔着襪子為她揉捏。

騰的一下紅了臉,白蕪立刻就想要将腳縮回來, 傾身伸手想要阻止, “別……”

霍旻辰手下用力, 握緊了她的手,擡眸與她對視。

深邃的眼眸, 一瞬間就能攝取她的心神, 白蕪不由緩下動作。

“女子的雙腳,最為嬌貴。傳說有些地方, 還是非夫婿不能看。”霍旻辰輕聲開口, 面上表情淡淡, “莫非是阿蕪覺得, 我一卑賤服侍之人, 碰不得?”

心口湧出些許無奈,白蕪嘆氣,放松身體後靠在床上,“你明知道,是我自覺不配你如此相待。”

眼底神情閃爍,霍旻辰低下頭,飛快的低聲掠過一句,“确實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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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的動作卻不停。

白蕪并未聽清,可看着他就這樣半跪着,心裏到底別扭,把身子往裏挪了挪,“坐上來吧。”

這倒是沒有拒絕。

霍旻辰坐在床邊,順勢就将她的雙腳攏在自己的膝蓋上,慢慢的揉捏。

雙眸低垂,看着她被白帛襪子包裹起來的腳,霍旻辰莫名就想起。

總有些人,在床笫之間,會喜歡把玩玉足。

眼睛忽的閉了閉,拉起被子蓋住她的雙腳,手指上移揉搓她的小腿肚。

白蕪不解他的呼吸為何突然有些急促,略有擔憂的探手,撫向他眼角。

指尖卻忽然被攥住,接着便傳來溫熱的觸感。

瞬間瞪大了眼睛,白蕪眼睜睜看着他啄吻自己的手指,一時連呼吸都忘了。

被子下的腳邊,突然就傳來些許熱氣,像是挨到了什麽。

霍旻辰的眉心狠狠皺起,攥着她一個用力。

白蕪就跌在了他的懷裏,臉紅的将要滴血,支支吾吾挪動雙腳,“我……”

“別動。”

他沉聲警告,嗓音低啞。

立時就僵住了身子,白蕪乖乖任由他用力擁着。

過了許久,才覺身軀微微顫栗的他平靜了下來,白蕪終于敢動一動。

略松開臂膀,由着她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霍旻辰低垂眉眼,把玩她的一縷頭發。

忽覺他此刻頗有些安靜的不像話,白蕪擡眸去看,就望見了他水潤的眼眸,和微紅的耳尖。

與平常模樣如此不同。

心中升起一個荒誕念頭,白蕪忍着笑,抖動着眼睫問,“旻辰,你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繞動她發絲的手猛的停下,霍旻辰面無表情的伸手,遮住她亮晶晶的眼睛。

耳尖的紅意越深。

之前從未接觸過女子,同她親近,才知此事如此撩撥人。

她眨眼時,掌下就會傳來睫毛眨動的癢意,又聽到她低低的悶笑,霍旻辰有些着惱的捏她腰側。“是不是害羞,殿下要不親自試試?”

忙不疊的躲着他的手,白蕪立即老老實實的求饒。

收回了手掌,霍旻辰低頭看她,忽然就冷哼了一聲,“沈绫昀可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樣子吧?”

發絲淩亂,雙頰坨紅,眼梢都帶着媚意。

“啊?”不知他為何說起旁人,白蕪莫名。

翻個身,霍旻辰擁着她就在被子中躺好,才道:“方才他看你,眼神都不一樣了。”

“此行一路,于他何嘗不是沖擊。”白蕪略嘆口氣,才嘻笑着仰頭望他,“你吃味了?”

凝她一眼,霍旻辰轉過眼眸,沒有回答。

安心的縮在他懷裏,白蕪嗅着他身上的清冽香味,慢吞吞描摹他衣服上的紋樣。

“我很早之前就清楚了,沈绫昀,早就不是我的了。”

眼中立馬聚起些許冷意,霍旻辰斂眸,抿起薄唇。

忽得伸手,擡起她的下巴,霍旻辰心裏多了一絲計較,自己于她,莫非就只是得不到沈绫昀的退而求其次。

不見他說什麽,捏着她的手還隐隐用力,白蕪忍不住輕哼一聲。

倏地放下手,霍旻辰表情逐漸變得淡漠,“阿蕪,你真的相信,我會對你好嗎?”

眼神微微僵滞,白蕪聽不懂他為何這樣問,探究的看他的眼底,也沒能望清楚分毫。

薄衾之下,他們身體相貼,各自清醒的眼眸中卻模糊隔起距離。

白蕪吞咽一下,很用力的鑽進被子裏,靠在他胸前。

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能感受到他身軀傳來的暖意,和穩穩擁在腰肢上的手,白蕪的心突然就定了下來。

“不是我信你,而是每一次,你都在對我好。”

“是嗎?”霍旻辰似是疑惑輕喃,無意識的抱緊她。

捏住她的發絲,霍旻辰慢慢合上眼。

“那阿蕪就要繼續信我。”

——

身體困頓,白蕪自然睡的極沉,似是隐約做着什麽美夢,嘴角都微微揚起來。

直到耳邊傳來了巨大的嘈雜聲響,好像是人們的叫喊聲,平白擾了她的夢。

白蕪微微皺起眉,還困在殘夢中,就忽然被人用力的搖着。

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白蕪尚且沒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的看到霍旻辰低眸望着她。

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神情。

不等她問些什麽,目光越過他便看到了窗外的火光,白蕪瞬時清醒過來,猛地坐起身。

“發生什麽事了?”

正說着,嗖的一聲,一支箭破窗,不偏不倚的向她而來。

白蕪恍惚的瞪大眼睛,一時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胳膊忽然被用力一拉,她身體跌下倒在被窩中。

霍旻辰擋在了她的身前,用力拉過床邊的帷幔一甩,将那支流矢打到了那一邊,才匆匆低頭看向懷中,“沒事吧?”

這才意識到不是夢,白蕪揪住他的衣服爬起來看他手,見沒有受傷,才臉色慘白的搖了搖頭。

吱——

就在此時,門被外面打開,同時響起沈绫昀焦急的聲音。

“殿下!你可安好?”

衣衫尚且不整,白蕪趕忙拉過外袍裹在身上,也顧不上披散的頭發。

霍旻辰也下了床,站在她的身前。

略算是收拾好了自己,白蕪站下來,才發現沈绫昀側身背對着他們。

抿抿唇,白蕪肅聲問道:“發生何事了?”

“有一夥賊人入侵,應是此處的山匪。”沈绫昀亦快速回答,背對着她的面容卻有些閃爍,或許他不該意氣用事,忽略了那琴師的提醒。

白蕪則驚訝蹙眉,“山匪竟如此大膽,公然進入縣城中的府衙。”

壓下情緒,沈绫昀搖搖頭,“是臣疏忽,縣衙中在列的人員都沒有多少的話,自然也談不上什麽城門守衛。”

話落後聽到白蕪的嘆息,又趕忙補充道:“但殿下不用擔心,山匪不過是烏合之衆,不是我京師兵士的對手,方才那一箭只是偶然。”

“我會在殿下身前,保護殿下安然。”

話語落的極輕,像是他唯一可以借着職責宣之于口的心意。

白蕪不由的垂下眼睫,正想上前一步說些什麽,橫空卻響起霍旻辰嗤笑的聲音。

“呵,沈将軍可真是盡職。”攏着手,霍旻辰唇角挂着譏诮的笑意。

忍耐着被激起的怒氣,沈绫昀側目看他,“你此話何意?”

霍旻辰卻顯然還是記仇的,“我等地位卑下之人,怎有資格妄議沈将軍行事?”

“只唯有一點,沈将軍莫要忘了,你此行北地真正的任務。”

他語氣淡淡,眉眼低垂,就像是随口一言。

可此下沈绫昀倒未嘗再輕視,認真的思索起他的話。

自己與殿下此行,乃是為了赈災。沈绫昀擰眉思索,驟然想起了什麽。

“糧食!”

與此同時,白蕪也驚呼一聲。

山匪侵擾他們,壓根沒有任何意義,甚至可以算得上一句送死。

除非他們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調虎離山,劫取赈災糧。

沈绫昀不覺變了臉色,此番連避嫌都顧不得,急忙轉過身來望向白蕪,“殿下……”

擡手止住他的話,白蕪神色同樣算不上好,“糧食絕對容不得閃失,你即刻帶人,前去查看。”

“可若是帶走一行士兵,恐殿下這裏人手不夠。”沈绫昀仍有猶豫。

白蕪搖搖頭,正色道:“我這裏沒問題的,你只管帶兵前去,倘若赈災糧出了問題,我才是真的大難領頭。”

知曉這句話也并非虛言,沈绫昀站在原處,用力的捏起拳頭。

倏地又松開。

他猛然轉頭,大步走近霍旻辰,近乎是逼問他一般道:“我走之後,你可能護得好她?”

不耐的皺了皺眉,霍旻辰冷笑一聲,抱臂道:“我一手無縛雞之力的琴師,可不會打架。”

“你!”

“但沈将軍,阿蕪是我一人的殿下,她的安危,我自有辦法。”

外面又響起了厮殺聲,應當是山匪又沖了上來,火光攪擾在窗戶上。

沈绫昀與他對視許久,才狠狠道:“最好是。”

而後匆匆轉身,沖白蕪一拜,“殿下稍等,臣定會很快探明虛實、平複匪患。”

“快去。”白蕪早就心生焦急,連聲催道。

提着劍,沈绫昀大踏步沖出門,召集士兵。

門扇一開一合,露出幾步之遙的地獄。血水四濺,喊聲漫天,屋中瞬間席卷進沖天的血腥味。

白蕪情不自禁的就皺了皺眉。

額間突然抵上一根微涼的手指。

擡眸,白蕪恰好看到他的眼底,瑩白的皮膚透着淡淡的青色。

像是方才,一直沒有睡覺。

霍旻辰一言不發的低下頭,解開她胡亂披上的外衫,認真為她整理起了衣服。

素白修長的手指,将衣帶打上一個個的結,穿行跳動。

心裏無端有些亂,白蕪在最後一個系帶系好之後,急切的抓住他的指尖,“旻辰,會沒事吧?”

“沈将軍帶兵前往,一定能保好赈災糧。”霍旻辰反手與她十指相握,道。

白蕪搖搖頭,小聲的問:“那我們呢?”

捏着她的手倏然緊了一下,霍旻辰彎腰,探向她眼底。

“阿蕪信我,就會沒事。”

他語調輕緩,聲音像極了蠱惑。

落入他深邃的眼眸,白蕪竟真的心定了下來。

由他牽着坐下,披散下來的頭發,被他梳順盤起,只是最簡單的發髻,用他送的墨玉簪子固定。

屋外撕殺不斷,屋中他卻仔細的整理着她的儀容。

發簪紮緊,外面的聲音也逐漸停了下來。

一片詭異的安靜。

忽得,背後響起了窗戶的推動聲。

腐朽的木軸,啁哳作響,令人毛骨悚然。

霍旻辰緩緩放下手,眼底翻滾起濃重的冷意,冰霜都凝在了臉上。

汗毛豎立,白蕪僵直着脖子不敢回頭,刀尖閃爍的冷光從她的面前一閃而過。

“找到你了,長公主。”

男子蒙了面,聲音裏滿是興奮。

刀鋒橫起,直沖着她的脖子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霍旻辰忽然撲上前,擋在了白蕪的面前。

雙眸瞪大,白蕪尖叫出聲。

萬幸那黑衣人也将刀堪堪停在了霍旻辰的脖子前,胳膊一伸,就将他牢牢控制住。

“早就聽聞,長公主癡戀一琴師,連北地赈災都帶着。今日一看,傳言果然不虛。”

山匪的聲音嘶啞,又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刀鋒越發往他的脖子上靠近,“放我和弟兄們走,不然我就弄死他!”

“住手!”眼看着将要劃破他的皮膚,白蕪慌神喊道。

見他果然停了手,才顫抖着身子長舒一口氣。

幹咽着唾沫,白蕪擡眼,看向霍旻辰。

霍旻辰面上一片平靜,眼底滿是淡漠,就像是渾然不在意他的生死,就系在她答不答應上。

迎上白蕪時,甚至笑了笑,“阿蕪,出去喚士兵進來。”

“你敢!”山匪立馬用更大的聲音喊道,手中用力,鋒利的刀便割開了一條口子。

血水瞬間冒出來,沿着刀鋒,慢慢低落。

雙目剎那間變得赤紅,白蕪渾身一顫,用力的掐緊手腕上的紅繩手鏈。

不,不能再有人為救她而死了。

眼中蔓起絕望,過往的痛苦席卷而來,白蕪張大了嘴呼吸着。

“放我們走!”山匪顯然沒了耐心,吼道,握着刀柄的手都抖動起來。

白蕪尖聲退後,“我答應你!”

——

早已擊敗了前來襲擊的山匪,沈绫昀留下來的副将正在清點傷亡。

就在此時,被士兵們團團包圍守護起來的門,卻被猛地踹開。

一蒙面黑衣人,将刀架在霍旻辰的脖子上,逼的白蕪節節後退。

副将愣了一瞬,立刻提刀趕上前,士兵們也随即抽刀。

“讓他們退下!”蒙面人停腳,厲聲喝道。

目光一直停留在霍旻辰脖子上的傷處,白蕪用力的握緊拳,一面後退一面照做。

“都退下,不準傷人!”

聽到了她的命令,周圍的士兵們面露猶豫,轉頭看向了副将。

副将眼神微眯,他得到的命令,只是保長公主一人無恙。

擡起手,示意士兵們先放下刀來,副将卻悄然提起了一張精巧弩機。

對準了那山匪的額頭。

背對着副将,白蕪只看到了周遭士兵的動作,連忙擡起雙手,安撫一般道:“都已經照做了,你快放了他。”

“哼,還早了些。”山匪擡着下巴,“還有我的弟兄們,也得放了。”

眼底翻湧起些許的猶豫,白蕪還沒有打定主意,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雄厚的男聲。

“不可能!”

話音未落,便聽到羽箭破空而來的聲音。

弩機發動,一根箭已極快的速度,擦過白蕪的耳邊。

直朝着山匪與霍旻辰而去,以這樣的準心與速度,完全可以使兩人同時中箭,全然沒有顧忌霍旻辰的性命。

白蕪瞬間吓白了臉,驚恐的瞪大眼睛。

霍旻辰亦是立刻緊縮眉頭,借着寬大的衣袍,手掌迅速用力。

帶着身後挾持他的山匪,一同往旁歪了半寸。

箭擦過山匪的側臉,插入身後的門板。

箭尾還在用力的顫動着。

一口氣驟然松了下來,白蕪不及掩耳之勢,轉身抽出身旁士兵的佩刀。

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把他們都放了!”

語調凄厲,充血的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霍旻辰脖子上的刀,方才那一瞬,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怕。

此刻她什麽都顧不上,只想要他能夠平平安安的。

副将不滿的皺起眉,低聲道:“殿下……”

“我說放人!你豈敢違抗公主之命?”白蕪尖厲打斷了他,像是生怕他不信自己會動手一樣,刀鋒一劃。

便也割開了一道口子。

看上去和他的那麽相稱。

霍旻辰眼中的平靜,像是一層帷幔一般,被血光燃盡。他掐緊指尖提醒自己喚回神志,立時低下眼眸,遮蓋其中翻滾的怒意。

副将則是真的被震住,退後半步,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良久之後,才狠狠扔下弩機,喊:“放人!”

士兵們依言而動,拽起圍困住的山匪們,動手解起繩索。

目光顫動着,白蕪咬牙看向霍旻辰身後,“你呢?”

“你跟我來,到了安全地界,我就放人。”蒙面人臉上破了口子,帶血的面容更覺懾人。

“好。”白蕪卻是一口應下。

副将立即擰眉往前,“長公主!”

臉上遍布着懼意,白蕪用力閉眼,“誰都不準跟來。”

鬓角青筋布起,副将不得不擡起手腕。

士兵們便讓出一條路。

挾持着霍旻辰,蒙面人慢慢後退,白蕪則亦步亦趨的跟着。

眼看着三人都逐漸消失在了視線中,一小兵忍不住發問,“頭兒,不派人跟上去嗎?”

“跟什麽跟!”惡聲惡氣的瞪他一眼,副将拾起弩機,“長公主親自下的令,你敢違背?”

這些日來,她一介女流,公然整日和一個兔子出身的琴師厮混,不知廉恥,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今日兄弟們費勁保護她,她還敢用公主的身份壓自己一頭。

哼,副将遙遙看着他們消失的方向,面露不屑,“就算是沈将軍回來問起,也怪不到我們頭上。”

北地寒冷,山林間,更是結起了一層厚實的白霜,垂下來的枯樹枝像是長了白毛。

寒氣從腳底升起來,凍的人步履維艱,額頭都冷得生疼。

連脖子上的傷口,都被凍出了血痂。

白蕪顫顫巍巍的舉着一把劍,直對着前面。

自出了縣城,她便倒轉劍身對準了蒙面人。

咔嚓。

踩到了一窩枯草,蒙面人突然停下了步子。

與此同時,一直低垂着頭的霍旻辰,也站直了身子。

白蕪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拼出僅有的力氣,兩只手握緊刀柄。

月光慘然,地上的白霜一照,更亮了幾分。

此刻才看清,霍旻辰的身形,原來比挾持者他的蒙面山匪還要高出半頭。長卷的睫毛上,也挂了一層絨絨的白霜,更顯得他清潤的眸子好看,像是天空缺少的星子。

“放開他。”白蕪咽咽口水,聲音嘶啞。

“放,當然要放!”

出乎意料的,蒙面人竟然一口答應,聲音中甚至帶了笑意。

寒風之中,白蕪的腦子好似都轉的慢了些,她木然望着前方。

蒙面人果真退開,松下霍旻辰脖子上的刀。

可霍旻辰,并沒有第一時間避開,只是目光清冷的盯着她。

“多謝郎君,也虧得長公主如此信你。”蒙面人哈哈笑着,望向白蕪的視線,滿是鄙薄。

心猛地顫了一下,白蕪恍惚聽不明白,愣愣看向霍旻辰,“旻辰,什麽意思?”

風驟起,天上開始掉落雪碴子,刮的人臉疼。

霍旻辰的身影突然動了動,極緩的朝她一步步走來。

呼嘯的風雪中,聲音中的笑意,簡直淬了毒。

“我與福順公主,有一個交易。”

被意志壓下的痛苦,在這句輕淡的話語落下後,迸發出來。白蕪踉跄着退後,渾身抖動。

啪。

手裏握着的劍掉下來,砸起一堆冰霜。

她早就握不住這把重劍了。

“阿蕪曾說,你信我會永遠對你好。”霍旻辰終于走到了她的面前,冰封的眼底深處,跳動着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微弱希冀,“到了現在,你可還會信我?”

淚水一路刺痛着臉頰,白蕪嗚咽一聲,絕望的閉上雙眼。

下一瞬,伴着霍旻辰的譏諷低笑,她的肩膀就被用力一推。

徹底落在了蒙面人手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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