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寒夜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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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克男想自己不能坐以待斃，袁嵋究竟是如何告狀的，又是向誰告狀的，一定要弄清，這樣才有機會澄清，今天晚上她就要去見見袁嵋。
商克男早早進城，躲在暗處盯着賣首飾的袁嵋攤子，等她收攤後，尾随到了袁嵋家。她将買來的羊肉拎在手裏，觀察街上無人時，才敲開袁嵋家門。
“誰呀？”
“袁嬸，是我，癡兒。”商克男盡量壓低聲音，以免鄰居聽見。
“是你！”袁嵋打開門，驚訝問，“你怎麽來了？”
商克男環顧四周，小聲說：“袁嬸，我想我們有些誤會，我想和您解釋一下，”商克男冷嘶了一聲，抱在胸前的胳膊互相搓了搓說，“外面太冷，我們進屋說吧！”
袁嵋讓她進屋，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商克男幾乎很少流淚，但今晚眼中卻淚水閃閃，神色悲凝，“袁嬸，我當時在襄城和你們走散了，我聽到路人說有錢賺，只要是五十歲以上的人可以領三百兩銀子。我想多些錢財，我們路上也充裕些，于是就和他們說了。但我不知道，不知道這會害了祖母和祖父，我真不知道啊！”商克男說到這裏，眼裏團着的淚花噼裏啪啦往下落，輕聲哭起來，“我從小癡傻，沒想到這樣會害了我的祖母和祖父，我是後來才意識到的，我真對不起他們，對不起她們！對不起她們！”
袁嵋見商克男哭，自己也抑制不住嗚嗚哭起來，她撫了撫商克男的後背安慰說，“孩子，別哭了！後來我時常想，你也許是被人騙了！你若是真的知道南海之行相當于死刑，又怎麽會出賣你祖母呢！你祖母對你那麽好！多虧你福大命大，躲過追殺，來到月盈城，否則我真的愧對你祖母！”
“追殺？什麽追殺？”
“是我老糊塗了！”袁嵋用衣襟抹着眼淚說，“我看你領賞金後，恨不得食你肉，喝你血，于是找到義膺幫，讓他們下了追殺令。不過我聽說義膺幫不來月盈城，你在這裏也安全。”
果然是你！商克男當時就在想，誰會對自己有殺意，也就只有袁嵋了，果然是她。初始商克男對袁嵋只是不滿，責怨，而現在則是恨意和不得不除去的決心。
商克男擦着眼淚說：“我來月盈城不是為了避險，而是為了完成祖母的遺願，她們沒有到的月盈城，我是替她們而來！”
“好癡兒，你祖母若是看到現在的你，算是死也瞑目。你還記不記得，你祖母為了治療你的癡愚，每天不歇，整整七年，用自己精血喂養一顆桃樹。她最開始用手指刺破之血，就算十指輪換，這日複一日，也是全紮爛了。她每日手指都用白布纏着，布上血跡斑斑。後來她手指再也扛不住，就紮身體其他地方，日日夜夜，用了七年，用鮮血去喂養那棵樹。村裏人都勸她莫要白費力，可她說，就算是這七年血白流，也要試上一試。若不是等這株桃樹開花結果，她怎麽會遲來月盈城，又怎麽會被抓走呢！”
原來是這樣！商克男以為祖母不盡早趕路，是設定的bug，沒想到是為了葉癡神志恢複。用七年，每天以鮮血喂樹，這是怎樣的愛與堅持。就算她只是一個NPC，但這份深情也值得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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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祖母被抓走前把藥瓶塞在自己懷裏的叮囑，商克男眼睛不知不覺再次濕潤起來。
“癡兒，咱不去想了，不去想了！”袁嵋見她眼睛再次濕潤安慰她說。
癡兒，這一聲呼喚讓商克男再次恢複理智。祖母所做一切為的并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葉癡，自己又不是葉癡，自己又有什麽可感動的呢！
商克男：“袁嬸，你來月盈城後有沒有跟人提起過我？”
袁嵋沒有一絲猶豫道：“沒有，誰也沒提，我提他做什麽。”
商克男：“真的，一個字都沒說？”
袁嵋：“沒有，我活這麽多年，你還不信我！”
商克男想，她連□□的事都說了，若是提及此事，也會坦然相告，斷無隐瞞之理，而且她态度懇誠，也不像是在撒謊。
商克男：“那就好，我怕您這麽說完，其他的人不知道真相，對我有誤會。”
袁嵋：“癡兒，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害你。我也是看着你長大的，雖然不及你祖母對你好，但這月盈城，我們就是同鄉，以後你有什麽想吃的家鄉菜，就來我這裏，我給你做！”
商克男，“那我今晚可不可以住在這裏，這裏好溫暖，就像是回到家一樣。”
袁嵋歡喜說，“行啊，你不嫌棄，和我一張床。”
袁嵋見到商克男，思鄉情切，要給商克男做幾樣家鄉菜。袁嵋在廚房忙活，商克男在屋內轉悠，盯着屋裏的炭火盆許久。
兩人吃完飯，袁嵋收拾碗筷，回來時商克男遞給她一杯茶說，“袁嬸，我以前的事記不太清，你和我說說小時候的事吧。”
袁嵋接過茶一飲而盡，剛開口說幾句，便覺頭暈目眩，商克男将她扶上床，袁嵋沉沉睡去。商克男在給袁嵋喝的茶裏，放了迷藥，她把袁嵋用過的茶杯拿到外屋用水缸裏的水涮一下，放回原處。
“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即聰明又多事。”她坐在袁嵋床邊輕聲道，“萬一哪天你發現我騙了你，再報複我一次，把我的事宣揚的滿城盡知，那我在這裏處境更加被動。我只想早日積攢夠分數早點回去，好去見我姐姐。你只是個NPC而已，就算你在我的游歷中死了，在其他人的游歷中還會活過來。”
商克男取過煤炭，壓上紅紅的炭火盆。她點亮了屋子裏的油燈，把油注滿，關好門窗。在她路過外屋時，把自己送來的那塊羊肉拎出去。這個羊肉，袁嵋說明早要給她烙餅做餡，所以晚上沒有吃。
商克男站在院中，靜靜的看着屋裏油燈照亮的窗紗映出暖黃色光亮。
風止了，雪花漫天飄灑而下。簌簌雪花，潔白無瑕，鋪滿院子、屋頂、樹梢、也落在商克男的身上。
屋裏的燈，滅了。
這個小院最終陷入一片黑暗中。
商克男将雙手放在嘴上，哈一口氣，将院門從裏面插好。此時已經宵禁，商克男躲着街上巡邏的守衛，用花容教自己的輕功，翻過城牆出城。
她剛出城走出去沒幾步就聽到系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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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靈：恭喜商克男玩家，殺死行者——代號袁嵋，獲得她所有積分。
她的積分信息如下：
財力：140
武功：0
才華：50
性情：60
因殺死袁嵋，同時獲得武力經驗值500，您的經驗積分累計如下：
財力：640
武功：500
才華：50
性情：60
您的累計積分1250分，您獲得積分效率已經超過50%的行者，希望你再接再厲，早日通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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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靈機械播完後，商克男愣在原地，茫然地望向雪花飛舞的荒野。
天地蒼茫，宇宙遼闊，可商克男卻不能挪動一步！
呼嘯的西北風裹挾着如石子一樣的雪粒，不間斷的拍打在商克男的臉上，刺骨的寒冷和拍打讓商克男的臉僵硬且酥麻，渾然沒有任何知覺。她的嘴唇凍得已經發紫，十指也已經凍僵，生硬的疼痛感從指尖傳來。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了和我一樣的行者。她不是NPC，是和我一樣，是有血有肉的人。
我居然，居然殺了她！殺了和我一樣的人！
這個人剛剛我做一桌飯菜，還說明天早上要為我烙餅，她對我滿懷善意，我卻把這個人殺了，毫無征兆！
而殺她的原因就是我認為她有可能會在某天說出我出賣祖母得賞銀的這件事，而她還保證過不會說出去。
雖然這場謀殺沒有出一絲鮮血，可現在商克男感到自己凍僵的手上鮮血橫流，她從沒想過，自己此生會真的殺人，殺的還是無辜的人。
迎面吹來的風讓她窒息，盡管商克男想要早點回到馬場，可她的身體根本不聽大腦驅使，依然矗立在原地。
暗黑中下着白潔的雪，黑白相容，卻又相互撕裂，如同此時的商克男。
走吧，不要想了。她對自己說，邁開沉重的一步，踩入厚實的白雪之中。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袁嵋已經死了，再多的自責也無濟于事。而且我不知道她不是NPC，就算是殺人，我也只能算作過失殺人，而不是故意殺人。我沒有錯，錯的是這個系統的設定而已。
回馬場的路上她不斷安慰自己，讓自己撥亂的神思穩定下來。
回到養馬場，商人男遠遠看見自己的營帳裏有燈光，這燈光與袁嵋房間裏那透出紗窗的黃光一模一樣。商克男記得走之前，明明沒有點燈，現在怎麽會有亮光？該不會是鬼吧，袁嵋變成鬼來找自己複仇！既然系統能把自己靈魂抽離來到靈游記，說明靈魂真是存在。
還沒等到商克男想出如何對付帳裏的鬼的方法，便看到黑茫的夜裏，一盞白慘慘的燈緩緩的向自己飄來，她吓得連連後退，驚恐的喊道：“有鬼，有鬼！有鬼！”
花容睡到半夜醒來，發現商克男不在帳裏，以為她去給馬喂草，所以提着一盞白燈，撐着一把傘出來找她。她圍着馬圈找了一圈沒有找到，看到馬場入口處有身影，便往那邊走去。她聽見商克男的聲音，提着白紙燈快步向她走來，呼嘯的西北風把她的聲音送到商克男耳邊，“葉癡，你跑什麽！是我啊！哪裏有鬼！”
商克男聽出是花容的聲音，跑向花容。她拉着她的手臂，指着營帳，“花容，快走，帳裏有鬼！”
“哪裏有鬼啊！你是不是也喝多了！”花容拉着她，“快點回帳裏，這雪下的這麽大，外面多冷啊！”
“帳、帳裏有鬼。我出來時，出來時，明明沒有點燈，但現在帳裏是亮、亮的！”商克男顫抖着凍得僵硬的身體，口吃不清的吃力說了這兩句。
“燈是我點的，快走，回營帳，看你凍的，都結巴了！”花容把已經吓得渾身脫力的商克男拉進營帳，她看帳裏火盆炭火将熄說，“你蓋着被子坐一會兒，我拿兩塊碳來添上。”
商克男雙唇已經凍得發紫，眼神空洞無光，她兩手緊緊抓住花容手臂說，“不要，不要拿，我不冷，不冷！”
“你唇都凍紫了，還說不冷！你松開我，我去去就回！”花容扯開她走出營帳。
商克男一個人在帳裏，遠遠縮在一角躲着那星紅的火盆，死死盯着火星微弱的炭火盆，似乎下一刻袁嵋就會從裏面爬出來。
花容提着炭火回到屋裏，看見商克男窩在角落裏神色緊張，她把炭火添上，過來拉她，“你怎麽了，你到底去哪裏了，回來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我、我去喂馬了！”商克男說。
“你別騙我了，我圍着馬廄找你好幾圈，剛從那邊回來。你到底去哪裏了，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誰欺負你了，你和我說，我替你報仇！”
花容眼中的商克男，就算是勞役繁重時，也是累身不累神，任何時候都能氣定神閑，可現在卻失魂落魄，所以猜測在她身上一定發生了大事。
“沒有人欺負我。”商克男緩緩躺倒在自己榻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一個蛹，“我睡一會兒，睡會就好了，一切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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