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貼身侍衛
=========================
月盈城中一片安寧,年關将近,道路兩邊叫賣聲不絕。穿過熙攘的街道,拐幾道彎,便到了将軍府。将軍府是為歷任守城大将而建,将軍平日起居和辦公,皆在這裏。将軍府青石白瓦,莊重威嚴,是月盈城中,除了慧心寺最氣派的建築。
花容拉着商克男興沖沖邁進将軍府,朝着花澈夜書房走,想要趁大戰告捷的時機,讓花澈夜同意商克男和自己巡防。
她剛踏進書房的庭院,文羽就拿着書信而來,見到花容後露出長輩溫和的笑意,“花容,你和葉姑娘先等等,我和将軍有要事相商。”
“什麽要事啊!”花容好奇探頭看文羽手中的書信,“這上面寫的什麽?”
文羽說着把信遞給花容,“是将軍送給魯王的書信,将軍剛大戰而回,而且還受了傷,我就幫她代筆了。”
花容拿過信,越看眉頭越緊,商克男因自己“塵民”不識字的身份,沒有湊去過瞧,但見花容面色,猜想此信內容肯定引起她極度不滿。
花容哼了一聲,拿着信氣沖沖的嘭的一聲推開書房的門。花澈夜已經換一身天青色綢緞長衫,長發高高束起,未施粉黛。她眉宇間殺氣全無,返到多了溫潤的書香氣。
花容舉着信進來,本想氣勢洶洶陳詞一番,但見到花澈夜,氣勢頓時卻消去一半,行禮後恭敬道,“将軍,末将有一事不解,不問則寝食難眠,還望将軍指點迷津。”
見花容這樣一板一眼說話,商克男只覺得滑稽好笑,她站在門口,默默看這場戲。
花澈夜淡然道,“你問,知無不言。”
“将軍總言,雖食君之祿,但皆源于民,民生艱苦,故縱然鐘鳴鼎食之家,亦不可肆意揮霍,需牢記民多有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者。将軍可還記得!”
“我教導你的,自然記得。”
花容把信放在花澈夜桌案上,雖然言語間為指責,但語氣卻很溫柔:“那這是怎麽回事。将軍将民之所養俸祿,轉投他國之敵,可曾記得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鳳鳴之民。”
花澈夜帶着一絲責怪的眼神看向文羽,文羽和花澈夜對視一眼,歉意的低下頭去。
花澈夜将信拿到面前笑道,“那我還教過你‘舌存常見齒亡,剛強終不勝柔弱;戶朽未聞樞蠹,偏執豈能及圓融。’這你可還記得?”
Advertisement
“這和此事有什麽關系?”花容不解,回頭看向文羽,“文大人,你讀書多,你說說将軍此言是何道理!”
文羽颔首,“将軍籌謀深遠,屬下也不敢妄猜。但将軍此舉,必利于鳳鳴,将軍斷然不會做出有損鳳鳴之事。”
花容自覺占理,憤憤道,“這麽多金銀錦緞,怎可落入顯人手中!你們若是運出城,我便把它劫回來!”
花澈夜聽完花容誓言,忍不住笑道,“你若有此本事,不枉花家世代武将之盛名。”
見花澈夜沒有斥責之意,花容裝作氣鼓鼓的模樣道,“好,那就試試看。”
花澈夜:“你來找我,不單為此事吧?”
“哦哦哦,”花容見到花澈夜送金的書信一時怒氣上湧,忘了正事,她去門邊拉過商克男,“将軍,這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葉癡,這次她立了這麽大的功,是不是可以同我一起巡防了!”
花澈夜垂眸略思後看向商克男,“葉癡,你意如何?”
“我……”商克男想說要做花澈夜的貼身侍衛,但是現在這個情景提出來不合時宜,所以打個太極道,“我還未想好。”
“哎呀,你想什麽想啊,你和我一起巡防,多威風啊!”花容順嘴而出。
花容自來到月盈城,看到巡防的騎兵回城,城中吹響迎接她們的號角,她們騎着高頭大馬,一身玄色铠甲,威風凜凜進城。花容對她們羨慕不已,她絞盡腦汁想要做巡防騎兵,但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始終未能如願。花澈夜不是安排她盤點軍需,就是讓她安置逃到月盈城的老人,要不然做個守城的士兵,杵在城牆上,和個木頭人一樣,當值時不能說一句話。她真的是厭惡極了這種無聊瑣碎的工作,心心念念想去做巡防騎兵。
聽花容這麽說完,商克男不禁為她頭疼起來,這個花家小祖宗,真是說話從來不過腦子!
花澈夜緩緩道:“你做巡防騎兵,是為了威風?”
花容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改口,“不是不是,我是說……嗯,保境安民,嘿嘿,還是巡防更重要一點。”
這話說完不如不說,商克男心裏一陣唏噓,總覺得花容此話危機重重。
果然,花澈夜翻出桌子上花容給她寫的信,“你之前這封信裏寫了什麽,再複述一遍吧。”
“哎我草了!”商克男心中默念一句,真的是怕什麽來什麽!她只能祈禱花容這個城門失火,不要殃及自己這條小魚。
“這……呵呵呵,這信上的內容,我怎麽記得清呢!”花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故作鎮靜,“這都過這麽久了,記不得了!”當時商克男口述,花容寫,她根本就沒過腦子。商克男讓花容把信內容背背,以防花澈夜抽查,但花容見已經糊弄過去,更不願去費腦子去背,所以信裏寫的什麽,過這麽久,她忘的一幹二淨。
花澈夜抖開信,“沒關系,我給你提個醒,‘容想,天下家國,繁榮守望,具不皆是豐功偉業者之全勞,乃’”
“乃……乃……”花容一手撓着頭,靈動的眼珠滾來滾去,乃什麽啊!
“不要回頭看我,不要回頭看我。”商克男心裏默念,把頭緩緩低下去,只要花容不露出一絲馬腳,堅持咬定信是自己寫的,內容就說忘了,這事就這麽過去了,花澈夜應該不會太追究。
可花容一想到信是商克男寫的,就特別想回頭,想讓商克男給自己提個醒,她好幾次都想側過身去,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回身去看商克男,而是撒嬌撅起小嘴,“姨母,人家全忘了,你看這還有外人在,你就不要難為我了,你也知道我記性不好,什麽書都背不下來。”
花澈夜笑得溫和道,“這裏哪有外人,你身後這兩個人,不都幫你寫過文章,應付過我嗎!你們這算是——一丘之貉了!而且,你為了這封信,居然将花家的功夫私授于人!”
花容急忙辯解:“沒有沒有!我教葉癡功夫,那是在她幫我寫這封信之後!”
商克男此時只覺五雷轟頂,耳鳴不止,對于花容毫無心機,見套就鑽的心智,她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她現在只想順着門縫鑽出去,離花澈夜越遠越好。
花容才意識到自己着了花澈夜的道,臉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假笑,把頭默默低下來,不敢去看花澈夜。
室內一時無聲,許久,花澈夜緩緩道,“你倆先出去,我和文大人交待幾句。”
解脫了!商克男長舒一口氣,手剛搭在門上,聽花澈夜繼續道,“葉癡,你在門外等我。”
花容轉過身往門外走,滿臉歉意看向商克男,用嘴型說着,“對不起。”
庭院中,兩個人靠着廊柱,垂頭喪氣,哀嘆聲此起彼伏。
書房中,花澈夜看過信後,把信紙貼好,放入信封,悠悠道,“文羽,怪不得俗語總說,‘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文羽慌忙跪下,解釋道,“将軍恕罪,我……我也是一時糊塗。我确是不願您送魯王黃金,自己又不好直言進谏,才會托花容之口,是我錯了。将軍,我是擔心你送魯王這麽多金銀玉錦,若是被瓊華那些人得知,她們一定會借此參你一本,給你一個賣國通敵的罪名。”
花澈夜站起身,走到文羽身邊,扶起她,“起來吧,我又沒有真的怪你。只是你以後有話同我直講便是,不需借花容之口。既然你有此顧慮,那這封信暫且緩緩,你下去忙吧,幫我叫葉癡進來。”
文羽捏了一把冷汗,走出書房,對商克男笑道,“英雄出少年,葉癡,将軍在書房等你。”
商克男擔憂的看看花容,花容苦笑安慰她,“沒事,你都往我身上攬,就說是我逼你的,此事錯都在我,我大不了挨幾鞭子,姨母應該不會太苛責你。”
商克男戰戰兢兢走進書房,眼神飄乎,不敢去看坐在桌案後的花澈夜。
“怎麽了,之前不是一直盯着我看嗎,現在怎麽不看了?”
“我錯了将軍,我不該同花容一起騙你。”
“那是花容的錯,和你沒關系。”
花澈夜言語間完全沒有苛責之意,而且聽起來也不是反話,商克男這才踏實些,微微把頭擡起。
“花容這孩子,”花澈夜言語間全是長輩恨鐵不成鋼的無奈,“教你的拳法好幾式都錯了,不過我看你招式,你自己應該改過,改得不錯。”
商克男不敢繼續往下接,雖然頭擡起來了,但是眼睛卻盯在花澈夜桌案一角。
花澈夜見她不語,繼續道,“你剛才,應該想好要什麽了吧,現在說說吧!”
商克男不得不佩服花澈夜的明察秋毫,花澈夜強大到讓她找不到一絲缺陷,難道這就是高級NPC的完美無缺的設定嗎!但現在說時機真的合适嗎?
商克男猶豫道,“沒有将軍。”
“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你想好了再回答。”
花澈夜聲音輕緩,不喜不怒的模樣更讓人心生畏懼。雖然商克男感覺現在時機不合适,但還是硬着頭皮說了,因為這真的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她不提要求,出了這道門,肯定再也沒機會,也沒資格見到守城大将——花澈夜。
“我……我想做将軍貼身侍衛。”
“緣由呢?”
“我想保護将軍,像張姐那樣,做一名忠貞的将士。”商克男說完看向花澈夜,花澈夜神色沒有一絲變化,過了許久,才開口道,“知道了,先安排你在我這裏住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