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魔鬼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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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澈夜房裏的火,下人早早生好了,所以進屋就有一股暖意,這股暖意讓透心涼的商克男打了好幾個寒顫。
花澈夜從箱裏翻出一捆繩子,放在桌前對商克男道,“你在馬場捆草時肯定學過打結。你用這繩子将我捆住,越牢越好。”
商克男:“!!!……???”難道将軍有特殊癖好,喜歡玩捆綁?
“愣着做什麽,捆啊!把我當成你的俘虜,怕我跑掉,給我綁起來。”
“将軍,這算以下犯上嗎?”商克男擔憂的問。
“不算,以後在這院裏,你就叫我阿夜,這樣你心裏就沒有那麽多負擔了!”
商克男拿過繩子,看看繩子,又看看花澈夜,猶猶豫豫的不敢動手。
花澈夜笑道,“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麽我不教你什麽武功?而是讓你捆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沒有一個人可以說自己武功冠絕天下,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所以,追重要的不是殺死敵人,而是在還有一線生機的時候,怎麽抓住這一線生機。金蟬脫殼,就是抓住這一線生機最好的方法。”
商克男恍然大悟,“阿夜,我懂了。”了解緣由後,商克男不再猶豫,按照自己這些日子在馬場學到的捆綁方法,把花澈夜綁的像個粽子,固定在椅子上。
花澈夜:“你捆好了?”
“嗯,捆好了。”商克男對自己的作品十分滿意,她在花澈夜每個關節處都扣死,花澈夜絕無掙脫可能。
花澈夜嘴角洋溢着淺淺的微笑,在商克男視線下,雙手扭了兩下,手上的繩子就松了,退下手上繩子的花澈夜身體扭動兩下,全身的繩子就已經松動,眨眼間,她就徹底從繩中脫出。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商克男都沒看清她是怎麽做到的,只能愣在那裏,瞪大眼睛。
花澈夜轉動微紅手腕道,“綁的是挺緊,但是全是蠻力,沒有技巧,你這樣,只要是稍微訓練過脫鎖術的人都能掙開。”花澈夜拿起繩子,攏了攏綁出褶的衣衫站起來,“看來我得從頭教了!”
商克男警覺後退一步,“阿夜,你要做什麽!”
“綁你!”花澈夜拿着繩子笑說,“捆人也是有技巧的,捆綁結扣有很多種,我教你幾種最難解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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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商克男就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被繩子束縛的使不上任何力氣掙紮。
花澈夜單膝跪在她面前問:“這個捆法學會了嗎?”
商克男似是而非的點着頭,花澈夜手法太快,她眼睛都看不過來,只記住了一部分。
花澈夜給她松綁,把繩子遞給她,“到你了,你試試。”
商克男還算是聰明,她雖然只是記得大概,但在花澈夜指導兩次之後,就能打出和花澈夜一樣的結扣。
花澈夜滿意道,“你的确很聰明,這個鎖法花容至今都沒有學會,你學兩次居然就這麽熟練了!”
“多謝将軍誇獎,是将軍教導有方。”商克男恭敬道。
花澈夜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熱茶,端在唇邊輕輕吹着熱氣,“今天就到這裏吧,你回去休息吧。”
就在商克男欲推門出去時,花澈夜感嘆道,“你真的很聰明,你替花容寫的那篇忏悔書和養馬良策才華和文采盡顯,是個可遇不可多得的人才。”
商克男聽花澈夜這麽說自己連忙轉身跪下道,“将軍恕罪,我不應該幫着花容一起欺騙将軍!”
“需要恕罪的不是我,應該是花容。她素來嫉惡如仇,待人真摯,我不希望她純良真善的感情被人拿來利用。”
商克男知道在花澈夜眼裏,自己肯定是處心積慮接近花容,然後再接近花澈夜。不止花澈夜會這麽想,她的軍師文羽,整個将軍府的人,除了花容都應該會這麽想。
原本就是利用花容,但是商克男心裏不服,自己利用花容的身份,難道花容沒有利用自己嗎?能被利用才說明有用,無用的人絕無“利”字。最終商克男什麽都沒有說,應了聲,“知道了将軍”,便推門出去。
推開房門,寒徹骨的冷風灌進商克男的身體,侵蝕割裂她的每一寸肌膚。她的腳生了凍瘡,又癢又疼,已經化膿出血。就算這樣,她還是堅持不生爐火,回到自己和室外幾乎同樣冰冷的房間,裹着衣服躺到床上,蓋上冰寒的棉被,準備睡覺。
好冷啊!她手臂攥住被子,身體不停的在顫抖。她的房間就像是冰雕的,寒冷化作一片片鋒利的冰刀,切割商克男的五髒六腑,全身血脈。她想去把爐子搬回到屋裏生火,每當她有這個念頭想起身時,袁嵋的慈睦的笑臉便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的笑臉化作一座大山,死死的壓住商克男,把她壓回到床上,動彈不得。
“吱——嘎”一聲,門被推開了。商克男朝門看去,黑暗中也能分辨出推門之人是花澈夜。
“你應該沒睡吧!”花澈夜手中拿着兩個東西,走像商克男。
“沒有将軍!”商克男坐起來,欲起身下地。
“不用起身。”花澈夜已經走到她床前,把兩個熱到燙手的湯婆子塞到商克男懷中,“我最怕冷,月盈城的冬天這麽難熬,不生爐火也許睡一覺就醒不來了,這兩個你留着取暖吧!”
花澈夜說完就走了,她沒看到商克男濕潤的眼睛。商克男強忍着淚水,在花澈夜出門前說了聲,“将軍,謝謝你。”
冰徹骨的被窩裏因為有這兩個湯婆子而溫暖起來,但是商克男卻控制不住依舊發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感動。在她三十年的人生中,上一個從細微處關心她的人還是她的姐姐。她從來沒想過,一個位列三公,高高在上的鎮國将軍會因為怕自己冷而給自己送湯婆子!商克男之前還抱着一絲如果不能快速積分,就想辦法殺死花澈夜的想法,但是現在這個想法蕩然無存,與之替代的是商克男暗自發誓,發誓要保護好花澈夜。
翌日,濃雲密布,天黑壓壓一片,院裏的梅樹枝随着北風舞動。吃過早飯後,花澈夜披着銀色大氅坐在廊下,手中拿着一本書看的專注,她身邊架着一個黃色銅爐子,爐下烈火熊熊,爐中水已經煮沸,發出咕嚕咕嚕的翻滾聲,冒着白茫的熱氣,
這一幕,就像是一副水墨畫。畫中之人,舉刀時,殺伐果斷,看書時,恬淡清遠。商克男在心想,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割裂,卻又如此和諧到完美無瑕的人呢!
商克男叫了聲阿夜,花澈夜擡頭看她,收起手中的書,對她笑了笑。
正當商克男想以真摯的微笑反饋她時,只聽嗖嗖聲,眼見兩個飛镖朝自己射來。商克男一個轉身,兩個飛镖一個擦着自己的臉頰,一個擦着自己的頸間飛了過去,把頸間的皮肉擦出了血。
正待商克男想站穩時,又有三個飛刀向自己射來。院中響起“嗖嗖”兵器劃過空氣聲音,商克男躲過一個又有另外兩個射來,每個都直刺自己要害。
餘光中,商克男見花澈夜一手攏着自己衣袖,一手從壺中倒白霧騰騰的熱水到木杯中,捧在面前,輕輕的吹了吹。
“阿夜……”商克男飛來跑去,躲着從四面八方射過來的飛镖。
商克男正說時,見到一個飛镖沖面門而來,她剛躲過橫掃腰間的兩個飛镖,見到這支時,已經來不及再躲,她身體滑着向後退,眼見飛镖插到自己眉心。
花澈夜見勢,撚起杯中一滴水,彈指間,水珠射到飛镖上,只聽“叮”的一聲,将飛镖打的偏離原來路線,擦斷商克男一縷頭發釘在身後的梅樹上。
商克男一手掐着岔氣的腰,一手扶着旁邊的樹,“阿夜……你,你怎麽不給我準備時間!”
花澈夜手捧木杯,輕輕抿了口熱茶,“有人想殺你時,會給你準備時間嗎?數數你一共躲過多少飛镖,剛才那個不算。”
商克男滿院子撿飛镖,數了下道,“共23個。”
“才23個!”花澈夜這語氣,帶着明顯的不滿和一絲輕蔑。
“23個還少嗎?”
“至少100個,這樣你才有可能在萬箭齊發的情況下活下來,不過飛镖和箭力度不同,還需加強力度。你這次感覺身法較龍枯峽谷那日如何?”
“感覺遲鈍許多,不似那日腳底生風。”
花澈夜微微點頭,“那日你喝了羅羅血,可以激發體內最大潛力,但平日是不可能的,所以戒驕戒躁,不要以那天水平來衡量自己,也不要以為自己斬殺赤血蚺而沾沾自喜。”
商克男應了一聲,兩眼在院中瞄來瞄去,生怕花澈夜再觸動什麽機關攻擊自己。
花澈夜看她機警模樣笑道,“今日不試了,你有了戒心,等你沒有戒心時再試。你把花容教你的功法,打出來我看看。”
商克男把花容教她的功法從頭到尾打了一遍,用餘光偷偷瞄着花澈夜,只見花澈夜眉頭皺越深。這讓商克男分外心虛,最後那一套拳法打的晃晃飄飄,自己都不知道在打什麽。
打完所有招式的商克男在院中站好,低垂着頭,但眼睛還往上瞟觀察花澈夜神色。就像是課文背的錯漏百出,被老師罰站的小學生。想到花容肯定不止一次有這樣的經歷,深深同情起花容。
院中突然間十分安靜,只聽見銅爐下熊熊燃燒的木頭發出“咔咔”的燃燒聲。
許久,花澈夜才緩緩道,“我不知,是責罰你,還是責罰花容。”
“還是我吧!”商克男很少這麽不自信的解釋,“剛才我打的确實不好,力道用的不足,有些招式記得有些混亂。”
花澈夜放下手中的杯子,緩緩站起來,将銀狐大氅扔在廊前欄杆上,向商克男走來。
強大的殺氣之氣瞬間而出,帶着帝王将相的威懾逼向商克男,商克男不自覺的後退兩步。
商克男恐懼的看向花澈夜,花澈夜卻保持淺淡的笑意,她緩緩繞着商克男踱步,輕飄飄問,“知道為什麽會混亂嗎?”
“練的還不夠多,應當多練幾次,好好記下來。”
“不……”花澈夜緩緩道,“練武是不需要腦子,用腦子記的招式,身體怎麽知道?如果你每招每式都要過腦子,是活不了多久的!”
花澈夜身上散發的殺氣越來越濃,可她卻說的輕輕慢慢溫溫柔柔,這讓商克男十分不安,恐懼等級逐漸增加,她現在只想做一件事——逃,越遠越好。
“所以……”花澈夜說着反手一掌朝商克男擊來,花澈夜出招迅速,商克男有心想躲,卻來不及,右肩被擊一掌,身體如被踢飛的毽子,抛出弧度後向下摔去,嘭的一聲摔在凍的堅硬的青石地面。
“要用身體記住。哪裏受過傷,哪裏疼過,下次自然會躲開!”花澈夜背手站在院中,看向摔得嘴角滲出一絲血跡的商克男,把剩下的話說完。
商克男仰面躺在地上,身體各個骨頭都被摔得生疼,雙拳緊緊的攥住。
緊接着,花澈夜抽出兩個飛镖射向她,商克男在地上打兩個滾躲過,翻個身站起來。
“都命懸一線了,倒地居然不想第一時間起來逃生!”花澈夜橫眉一斜,不怒自威。
商克男抹掉嘴角的血跡,憤怒又不甘的看向花澈夜,眼中隐隐多了一絲殺氣。
花澈夜覆手在身後,從容道,“你似乎不服氣,那我就讓你心服口服。我就這麽站在這裏,你碰到我的身體就算我輸。”
從小到大,商克男都是努力上進的人,所以,無論學習還是工作,她是出色的,得到衆人肯定的,從來沒有人這麽質疑和懷疑過她的能力。她被花澈夜的藐視氣得沖昏頭腦,忘記自己和花澈夜懸殊的武功差距,舉拳向花澈夜打來。
花澈夜見她氣息全無,嘆了口氣,雙手背在身後,游刃有餘躲開商克男。商克男越是發狂攻擊,她眼中越是流露出不屑。
最後,商克男身體力竭,滿頭大汗的跪在地上,全身酥軟無力。
花澈夜兩臂抱在胸前道,“真冷啊!”她把銀狐大氅披上,又坐在火堆前,往火中填了兩塊木頭。
花澈夜:“你起來烤烤火吧!出了一身汗,小心別着涼。”
花澈夜的好心,在商克男看來更是一種嘲諷和屈辱,她站起身,腿酥軟根本支撐不住身體,控制不住的發抖。
“不用,謝謝将軍。”商克男板着臉說完,歪歪斜斜的走到自己房間門前,在雙手控制不住的抖動中推開房門。進屋後,她撲到離她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她暗自發誓一定要把這個面子找回來,不能讓花澈夜看不起自己。渾身被汗水浸透的商克男如墜入冰窟,她撐着抖成篩子的腿去找幹淨衣服,聽到院中有動靜。
“将軍,周将軍、白将軍、墨将軍已經都到了,在書房等您。”
花澈夜:“和她們說我稍後就到。”
商克男聽花容說過,這月盈城統帥是花澈夜,主要守将有何也,負責處理軍需雜務和糧草調度;白厲,負責邊防巡邏,是騎兵統帥;墨昌,負責城防守衛,是步兵和工事兵統帥。其中白厲常年駐守恨水崖,那裏是鳳鳴、顯國和盧國三國交界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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