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十四個比利

如果讓陳繼業回憶他第一次見到徐哲凡的情形，第一時間映入他腦海的一定是兩個字:入戲。那個少年在表演時真的太入戲了，就仿佛他擁有很多種人生，其他人不過是偶然路過的陌生人。

徐哲凡深呼吸一口，調整好情緒走進面試廳，地板很幹淨，幹淨得稍微有一點燈光就可以反射出光芒，把偌大的面試廳顯得更加空曠，除了靠窗一張長條木質辦公桌，和三位主考官所坐的椅子，整個大廳便再也沒有任何家具。

當徐哲凡站到大廳中央時，坐在最右邊的女主考官眼睛裏泛了一道光，不過僅僅一瞬間就已經收斂住，在雙s的人見過太多閃耀的人，以至于讓他們的審美變得挑剔而苛刻。

"徐哲凡？"

"是。"徐哲凡微笑回應，與其他面試者不同，他的語氣裏多了一絲鎮定。

看着面前的資料，女主考官略微有一些皺眉，"你沒有接受過任何有關音樂、舞蹈和表演的訓練，而且你今年已經十八歲了。"

作為練習生不是一兩個月就可以出道的，成名需要天分與運氣并存，資質好的練習一年，甚至更短的時間，便可以風光出道，例如杜修，大多數資質普通的則需要練習兩三年，遇到實在天資愚鈍的，那就不得不延長練習時間，四五年，甚至更久才可以踏入娛樂圈的大門，就因為時間的冗長，所以大部分練習生都是十四到十六歲的青少年，像徐哲凡這種已經成年的，确實是這裏的稀有動物，而且作為一個成年人，他還沒有任何可以寫在紙上的學習經歷。

面對主考官的質疑，徐哲凡沒有絲毫的退縮與遲疑，依舊是微笑回應，"是。"

那個少年太鎮定了，鎮定得不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這是坐在主席考官位置上的陳繼業此刻的想法，其實從徐哲凡打開大門，出現在他眼前時，陳繼業心裏的湖面就被一顆石子砸中了，那個少年本人比照片更有沖擊力。

"那你有什麽才藝可以向我們展示？"女主考官繼續發問。

徐哲凡低垂着睫毛思索，他的瞳孔裏像是有太陽，如果一張好看的臉是讓人注意的首要條件，那麽少年身上那股坦然而堅定的氣質，就是他讓人移不開目光的特質，甚至有那麽一刻，閱人無數的王牌經紀人陳繼業先生感覺自己或許要輸給南希一頓法國大餐了，只不過在一切沒有定型之前，他不會輕易下結論。

"我想為各位考官表演的是:比利！"

當徐哲凡緩緩吐出自己的表演內容時，三位主考官都先是一陣莫名，等反應過來，眼神裏全都換上了詫異。

比利！二十四個比利！由美國著名作家丹尼爾·凱斯所撰寫的多重人格分裂紀實小說，被搬上大熒幕改名為:擁擠的房間，由新科奧斯卡影帝Leo主演，不過至今沒有上映。

故事的主人公比利因犯連續□□案被美國警方逮捕，但是他對自己犯下的罪行居然毫無記憶。事實上，在他體內總共有二十四個人格存在，這些人格不僅在性格上，甚至連智商、年齡、國籍、語言、性別等方面也都不盡相同。

要演繹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人物，就連奧斯卡影帝Leo也不敢說自己能夠信手拈來，沒有爐火純青的演技，二十四個人格只會讓人覺得生硬又可笑，而現在一個十八歲的少年，竟然在練習生的面試廳裏，做出如此挑戰，就連見過無數大風大浪，陪伴天才厲澤成長的陳繼業，第一反應都是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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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緩步走到牆角，一瞬間露出純真而清亮的眼睛，他張口，卻沒有任何聲音，随即馬上靠緊牆壁，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蝴蝶剪紙，然後他笑了，笑得那麽開心。

那是三歲并患有失讀症的英國小女孩，角落裏的孩子克莉絲汀，比利最小的人格，所有主考官立即反應出來，不過還不等他們驚訝，徐哲凡又開始了新的動作。

徐哲凡走到大廳中央，開始了他虔誠了祈禱，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是那麽誠摯，他的眼神中有對神靈的敬畏，他熱愛并信奉着他心中的神，那是十八歲的虔誠流浪猶太教徒。

緊接着徐哲凡褪去所有柔和，只是一瞬間他變得乖戾，滿目猙獰，他想要摔打東西，然後用濃厚的布魯克林口音吐露粗俗的話語，他徹底變成了一個性情暴躁的男人，想要毀滅一切，于是他扯斷了自己襯衫的紐扣，然後一切戛然而止。

他往右邊跑了兩步，換上滿目的勢利，勢利小人馬丁來了，徐哲凡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他要開始裝腔作勢的炫耀了，毫不掩飾虛榮的本性。

到後來，徐哲凡演繹了多少個人格，主考官都數不清，但每一個形象卻能被人清楚的記起并回味，當徐哲凡再次走到角落，神情不安，表現出膽小而溫柔的笑容時，主考官都知道那是小女孩的哥哥克裏斯朵夫。

一切都太震撼，這樣的演技不該屬于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本就安靜的面試廳徹底陷入了沉寂，仿佛沒有人敢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事，直到三秒鐘之後，一道清脆的掌聲響起，世界才重回喧鬧。

細汗從徐哲凡的臉旁滲出，讓少年本就年輕的臉龐更添了一分青春的味道，他想伸手扣上自己的襯衫，才發現紐扣早已經被扯斷，于是只好作罷。

"徐哲凡，你讓我驚訝。"這是始終沒有開口的陳繼業說的第一句話。

"謝謝。"徐哲凡依舊是标準化的笑容，禮貌、誠懇、疏離。

"好了，幸苦了，你回去等消息吧，結果我們會電話通知。"女主考官這時開口。

徐哲凡深深一鞠躬，退出了面試廳，看着少年離去的背影，陳繼業若有所思，等到所有面試結束，陳繼業回到辦公室，美麗的南希小姐便迎來上來。

"今天的面試情況如何？"

"你具體是指什麽？"

"當然是讓我們打賭那個小帥哥。"

遲疑幾秒，陳繼業回答，"難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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