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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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最後兩節課一門是數學一門是英語，按照第一天的慣例新老師都不會開始新的課程，蘇寧已經用兩個課間時間把班裏對應的座位表寫好貼在講臺上了，因此倒是免去了一些繁瑣的自我介紹，以後老師要點名直接看座位表就行。

除此之外，整節課一半的時間基本都是各個任課老師對于自己課上的安排和要求，或多或少都會定點規矩，特別是教英語的張瑩瑩女士，竟然要求每個同學明天上課的時候準備一個英文的自我介紹，到時候挨個站起來在全班面前脫稿講，說是首先來考驗一下大家的口語能力。

此話一出，班裏瞬間哀嚎一片，好不容易逃過了班主任那邊的公開處刑環節，可誰知還要加量加碼得從英語老師這邊還回去，眼見是逃不過了，有不少人還紛紛看向坐在教室最後的牧落，他們從沒有如此羨慕過有人一開始就能跳過這個環節，連金冬都不時回頭作出一臉痛苦狀，随後又被牧落冷淡的眼神給凍回去了。

牧落并不覺得這屬于自己的某個特權，即使英語的唇語對他來說要比中文要難理解很多倍，卻也不妨礙他喜歡這門學科，這些由一個個字母組合成的詞讓他覺得很有趣，便會花更多時間去理解翻譯。

同樣他也想要無障礙地念出一個完整的英文單詞，可事實卻是和中文完全不一樣的發音方式對他來說就像是在說鳥語，當初上特殊學校的時候老師也并沒有教他們英文單詞的讀法，于是牧落對英文的理解便僅僅是停留在紙面上。

興許是看出了一些同學眼裏的不平衡，張瑩瑩笑了笑又接道：“咱們是一個集體，所以這次自我介紹當然不會少了牧落同學。”

牧落不解地看向她。

随後只見她繼續道：“同樣的內容牧落就寫下來，到時候就将其投影到屏幕上，咱們一起看。行嗎牧落？”

牧落愣了一下随後點了點頭，這下就連班裏的怨聲載道都少了很多，沒有人搞特殊化，這就是他們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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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鈴一打，所有的學生便魚貫而出，唯恐去晚了食堂就買不到想吃的菜，班裏迅速便只剩下三三兩兩，牧落就是其中一個。他很少和大部隊去搶食堂，并不是争不過，而是他并不能準确地描述出自己想要哪些菜，那些打菜的食堂阿姨們一忙起來根本沒心思去看你隔着玻璃指的是哪盤，稍微耽誤一會兒便是前面後面人的共同催促。

于是久而久之牧落便故意在大多數人都坐下吃的時候才慢悠悠晃去食堂，那時候剩下的餐食少之又少，都是不太受歡迎的那種素菜，牧落并不挑食，有什麽他便吃什麽，但在這種基礎上，他仍舊會選擇一些裏面沒有蔥的，這時候沒人催他，可以慢慢選。

還沒在位置上坐多久，就看見好幾個人已經端着滿滿一飯盒的餐食進教室，頓時飯菜的香味便在教室彌漫開來，促使幾個懶得下樓的人都坐不住下樓去小賣部買零食了。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下課就以跳樓式速度沖下去的金冬此時也拿着飯盒回來了，一打開蓋子坐在後面的牧落迅速捕捉到了一絲味道，辣子雞。

這仿佛是這所學校的特色菜一樣，每周就只有兩天供應，量還不多，只有跑最快的那幾百個人能吃到，就因為這個菜的事，甚至都上了好幾次學校貼吧首頁，無一不是控訴。

你一個學校搞錘子的饑餓營銷。

時隔一個暑假牧落又再次聞到了辣子雞的香味，不免都勾出了他的一點饞意，他很喜歡這道菜，不僅是因為辣椒多，還因為學校大竈炒出來的比外面做的香很多，用料也特別講究，可惜初中三年來他吃到過的次數用兩只手都數得過來，正因如此他便對這道菜有着不一般的執念。

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牧落這才起身下樓，到食堂一看果然就剩下那麽幾個素的，唯一有那麽一點葷的是韭菜炒蛋和洋蔥肉絲，他果斷選擇了這兩個，随後又要了一點涼拌菠菜這才刷了飯卡，把飯盒扣嚴實了拿着回了教室。

坐下的時候他看到韓起正翹着腿刷手機，桌上是插了根叉子還在悶的泡面，見牧落回來了，他便看了眼手機上的表，估摸着時間應該夠了才放下腿，掀開泡面蓋，攪合了幾下開始往嘴裏送。

一股香菇味蔓延開來，牧落微微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香菇味。

然後他打開了自己的飯盒蓋子，韓起同樣不自覺地往他碗裏看去，而當他看到牧落碗裏那清一色的綠時，微妙地挑了個眉。

這時金冬吃着飯也有意無意往後轉，這仿佛是某種中學生常規操作，總有人樂于在這時候去觀察對方吃的什麽，不過他這種端着一碗肉去後桌巡視的行為，着實是礙了兩個人的眼，這還不夠，當他的視線轉到牧落那邊時，那灌滿葷段子的腦袋突然就不知道抽了什麽瘋，只見他嘴角勾起，露出了個我懂的笑容，接着調侃道“吃得挺補啊，又是韭菜又是菠菜的。”

“？”

牧落沒理解到他的意思，并不覺得自己這碗菜有什麽不對，葷腥就這麽點，不吃這個吃什麽，倒是韓起吃面的動作突然靜止了一瞬，餘光瞄到此刻一臉困惑往嘴裏塞韭菜的牧落，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這下牧落徹底忍不了了，一個就算了，另一個也開始笑，不知道他一個吃泡面的哪來的自信笑自己，于是一撂筷子，伸出一只腳就把翹着板凳轉過來的金冬踹了回去，讓丫的好好吃自己的飯，而另一只也精準踩在韓起的腳上蹍了幾下，引得對方發出好一陣抽氣聲，總算是讓這兩個思想不端正的老實了，牧落心安理得吃自己的，只有韓起哭笑不得。

秒懂也有錯？

“說話的是他，你踩我幹嘛呀小同學，你看我滿臉寫着良民，我冤枉啊。”

這次任韓起在他旁邊叨逼叨，牧落權當看不見了，有時候聽不見的好處就在這裏，管他好話壞話，一律屏蔽掉，清淨，吃飯都要香一點。

果然沒說幾句韓起就自知講也白講閉上了嘴，一口氣将湯喝了個幹淨，出門扔垃圾的時候牧落餘光瞟到他，低氣壓的樣子似乎有種說不出的憋屈。

牧落沒管他，等吃完便去開水房洗了飯盒，回教室後一看還有十分鐘才到午休時間，幹脆就圍繞着整個樓層走了一圈消食。

等回來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坐回了座位，今天沒布置什麽作業，不需要趁着這時候争取多寫點。據說班主任都去開會了，因此不少人都掏出了手機，一手撐在桌子上，頭垂着偷摸在下面玩手機。

一時間教室裏變得異常安靜，只有偶爾某個角落傳出的低語聲。外面太陽正烈，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的，天花板上四個風扇調到了最高檔，死命轉的同時總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都說九月初是夏日出走時遺留下來的臨別禮物，在徹底入秋之前，還要留下一地燥熱，專程讓人細細回味一番。而當夾雜着幾絲涼意的微風透過敞開的窗戶，掀起遮掩着的窗簾，将刺眼陽光和蟬将凋零時的鳴泣一同放進來，惹得趴在窗邊的人不得不用個物件将其夾起來蒙着腦袋睡時，又讓人覺得秋天真的不遠了。

要在平時牧落也沒有午睡的習慣，一不小心就容易睡過頭，聽不到午休結束的鈴聲，有時候老師都開始上課了才會有人好心提醒他。然而下午還有一節體育課，于是牧落選擇趴着睡一會兒。

通常在下午第一節 課的鈴聲響起前還會再打一次鈴，這便是讓才剛剛從睡夢中驚醒的該喝水的喝水，該放水的放水。眼見着第一道鈴打了，周圍不少人都在座位上伸了個懶腰，随後陸陸續續往樓下走，而牧落臉朝着牆趴着還沒有動靜。

韓起盯着他的後腦勺開始思索該怎麽叫他起來。

而當他在搖桌子和戳他背之間抉擇了好一會兒，最終決定選擇比較溫和的方式，并且正打算賦予行動時，牧落自己起來了。

起初他只是緩緩擡起頭，虛着眼睛往黑板上面的鐘看，一邊的頭毛被他壓得有點亂，可能剛剛真的完全睡着了，此時整個人還有點不清醒，似乎是發現周圍的人都在往外走，才趕緊将臉埋進手掌中搓了搓回神，深呼吸了好幾次。

等再次擡起頭的時候，眼裏已然清明了。

這時他才看到一旁韓起不自然擡起的手臂，見好像沒什麽必要再叫他了，便順勢在他背上拍了幾下，一邊點頭一邊對他豎了大拇指，之後又像是絲毫沒感覺到尴尬，在牧落疑惑的注視下吹着口哨下樓去了。

下午兩點正是太陽當空曬一天最熱的時候，整個操場上除了邊緣那幾棵大樹周圍，沒有一絲陰涼處，連沙坑上方都曬出了水汽的海市蜃樓。

好在新的體育老師還沒有那麽變态得要求他們在烈日下整隊，每棟教學樓下面都有片很大的場地，春暖夏涼，一般下雨的時候不是在這裏上體育課就是在教學樓後面的室內操場裏。

新老師叫陸超，長得挺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那種下班後還會去健身房的類型，可能是繃得慌，明明是短袖卻偏偏要把袖子卷到肩膀上，露出那兩塊标志的肱二頭肌。

這個老師對于牧落來說很熟悉，當初在初中的時候他就是他們班的體育老師，而到了高中他發現自己依然擺脫不了這號可怕的人物。他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到了高中後，班裏男生的身高都集體性拔高了一截，以至于他這個身高不上不下的得以站在隊伍中間，沒那麽顯眼了。

可他還是低估了陸超的雷達，在背着手将全班人都掃視了一遍後，便迅速發現了裏面唯一一個低着腦袋的牧落，随後親自走過去将人給提溜了出來。

只見他帶着滿臉不情不願的牧落走到了隊伍的前面，随後興致勃勃宣布道：“以後體育委員就是牧落同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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