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過了幾天又到了周末，韓起在家裏待得屬實是有點無聊，出租屋的老舊電視機來來回回就那麽幾個頻道，在輪換到好幾次新聞臺上主持人那張大臉後，他幹脆關了電視機，走進卧室打開空調彈射上床一氣呵成。

“嘎———吱——”

險些被他砸得崩出螺絲的鋼架床發出了一聲綿長的慘叫，周一的時候這張床才被韓起拿着個螺絲刀折騰半天，将該擰緊的地方擰緊，順便調整了一下床架子的位置。可他畢竟不是專業幹這個的，最後弄下來的效果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不過好歹是讓整張床有一半的地方沒那麽敏感了，從之前只要活動一下手臂都會嘎吱一聲的狀态，變成了翻個身才會出現的又長又臭的哀鳴。

韓起已經差不多習慣了這惱人的噪音，再吵也比他那當教導主任的媽的悍婦嗓子強。

卧室的WiFi信號比客廳強很多，又有空調，他劃了幾頁微博，發現沒什麽好看的又轉到了□□，已經被設置為免打擾模式的群消息早已刷到了99+，此刻裏面倒是鴉雀無聲，韓起滑上去粗略看了一下，除了問作業是什麽的，還有說今天不熱約出去一起玩的，有人發了好幾條吃喝玩樂推薦app上的店鋪信息，韓起一一點進去後發現自己都不感興趣。

韓·閑得蛋疼 ·起決定叫個人出來陪自己吃飯，在微信上兩只手都數得過來的那麽幾個好友裏，他決定先騷擾看看金冬。

韓起【在？出來吃飯。】

過了好一會兒金冬才回複過來一條。

社會你冬哥【？我今天上補習班啊哥，還有您老人家終于想起我來啦？】

韓起【你什麽時候想通開始上補習班了？】

社會你冬哥；【在我媽看到我中考成績單的時候...】

韓起【竟然不是看到你那綠葉腦袋的時候？】

社會你冬哥【不提這事我們還是好兄弟！我不跟你說了，老師進來了，拜拜。】

退出聊天框後，他又問了謝聞博，對方表示今天要跟家裏人去參加酒席。韓起一時間有點郁悶，在床上翻了個身。随後又抱着試一試的想法回到了□□，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上次自己和牧落以玉子燒為契機聊的那麽幾句上面，最後一句是牧落發的加油。

這邊牧落正費解地盯着一道數學題發愣，好幾個科目的作業做得他頭昏腦漲，恨不能多生只手出來幫自己抄文言文，剛想說再在網上找個關于這章節解題思路的教學視頻看看，之後手表就震動了一下，側過頭去發現屏幕出現了一條新消息，顯示是韓起的。

韓起：【有空嗎？】

牧落順手回了他一個問號，那邊韓起立馬又發了一條過來。

韓起：【就問問你有沒有空，好無聊，要不要出去玩？】

牧落想問他難道沒有作業要寫嗎，後來一想可能也只有自己才會對這麽簡單的題犯難這麽久，對方估計早就解決了。

今天的天氣并沒有前幾天那麽熱，不過牧落并沒有出門的欲望，更何況自己和韓起僅僅是同學，倒是還沒有熟到開學第一個周末就約出去玩的程度。拒絕的字還沒打出來，韓起随後将群裏分享的其中一條店鋪信息轉發給了牧落。

韓起：【我知道有家店，裏面夏季限定的牛奶雪冰最後幾天了。】

牧落：【！】

——

五分鐘後兩人約好了一會兒在學校門口碰頭，然後一起坐公交車去那邊，沒多遠，從學校六個站過去，穿過馬路右轉就能看到老大一個招牌。以防萬一，韓起将那家店的地址也發給了牧落一份，最後由牧落看着導航找到了那家店，不知道是不是韓起的錯覺，他覺得那時候的牧落情緒特別高漲。

到了才發現這家所謂的下午茶精選去處是個寵物咖啡廳，韓起後知後覺才意識到為什麽那個推薦頁面上的明星店員是各種品種的狗頭。

本來就是周末，裏面已經坐了不少人，有一看就是學生的以及一兩對小情侶，而他們身邊全是各種貓貓狗狗，甚至連兔子和龍貓都有，所有小動物都可供顧客撫摸投喂，不過零食都得從店裏買，老板屬實是個商業鬼才。

韓起看着裏面精力有些過于旺盛的寵物有點頭大，他擔心牧落會不喜歡，萬一對方動物毛過敏呢？既然是自己把人家找出來玩的，那就得把大爺伺候好了。

他拿大拇指示意了一下：“行不？不行咱就換一家。”

牧落倒沒那麽多想法，有動物沒動物沒差，反正他來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吃的，見韓起沒意見，便首當其沖開門找了個涼快位置坐下了。

點完單沒多久，店員很快便端上來了兩碗牛奶冰，裏面還加了芋圓和紅豆，看上去屬實讓人有食欲，牧落立馬掏出手機拍了一張。一起端上來的還有牧落最後實在沒忍住多加的一個蜂蜜松餅，和一小碟狗餅幹。餅幹是骨頭形狀的，韓起拿了一塊端詳了半天也沒看出這和人吃的有什麽不同，旁邊一只等得不耐煩的柯基拿鼻子拱了他手一下，韓起見狀立馬扔給了它，沒忍住順帶拍了一下它的屁股。

手感不錯。

沒過多久，這邊韓起還在和桌上的刺猬幹瞪眼，牧落已經迅速得到了一衆小狗的青睐，争先恐後地往他的身上蹭，蹭得他除了臉哪兒都癢，手指上全是被舔出來的口水，無奈那些小東西偏就愛往他癢癢肉那兒鑽，逗得牧落實在忍不住想笑，手忙腳亂抓起碟子裏好幾塊餅幹往旁邊擱，饞狗們一聞到味道立刻烏泱泱湊了過去，他這才得出空來擦擦手，挖一勺冰送進自己嘴裏。

韓起把那刺猬逗得已然用屁股沖着他，扭過去不搭理了，任他拿什麽零食怼屁股都沒用，成了個刺球，最多在聽到動靜的時候擡個頭，随後又縮回去當個桌上擺件。韓起見狀便将手上的那一小塊餅幹固定在了那刺猬的一根刺上，後者一個搖擺就将上面的餅幹甩了下來。

韓起頓覺有趣感嘆道“喲呵，個子這麽小，脾氣還挺大。”

剛說完，他不自覺望了一眼旁邊一邊吃牛奶冰一邊逗小狗的牧落，總覺得有些心虛，得虧對方聽不到。

于是他幹脆一攤手，将一堆零食灑在了桌上，果然沒一會兒那刺猬聞到了味兒，才露出了腦袋，費勁轉身又吭哧吭哧扭過來，聞了一下确認沒毛病後毫不客氣得大快朵頤起來。

“嘿！這小東西！”

韓起算是搞清楚這家夥的吃貨本質了，只認吃的不認人，是個硬茬。說完他下意識又想戳一下這刺猬的屁股，結果被對方這渾身的絕對防禦擋着最終沒找到地方下手，只好悻悻然收了回去，老實吃自己碗裏的冰。

這會兒牧落又開始吃他的松餅了，拿刀叉切一塊下來沾了點蜂蜜就往嘴裏送，連旁邊的藍莓也沒落下，小小的一份甜品被他品得格外認真。

韓起看着牧落鼓起的腮幫子，不自覺就想起了那天下午，牧落以為有人勒索自己後趕過來解圍的樣子，同樣是嘴裏塞滿了東西，兇巴巴瞪着人，可嘴裏卻還在嚼着甜食，樣子倒挺像個倉鼠，蠻可愛的。

實在是沒忍住，韓起伸手戳了一下。

手指剛剛落在臉上牧落就将頭轉了過來，于是手指又往他柔軟的臉頰上進了半厘，韓起立馬收回了手，然而指尖已經在牧落臉上留下了個淺淺的紅印。

牧落滿臉的疑惑，還以為自己臉上沾上了什麽髒東西，摸了一下發現一切正常，又看了一眼他，韓起倒是坦坦蕩蕩，說白了就是手欠，正打算解釋一下，沒成想牧落又把頭轉了回去，繼續吃他的松餅，甚至将牛奶冰挖了一勺在松餅上面，叉起來一起吃。韓起覺得自己是多慮了，人壓根就沒往歪了想，這麽一會兒時間甚至被他發明了個新吃法。

臨要走了，韓起起身主動去收銀臺付的賬，牧落眼疾手快把前臺服務員打印出來的預付單拿了過來，算好自己那份的價錢後趕忙掏出了紙幣，數好一起遞了過去。

随後店員拿了兩個套餐附贈的小禮物出來，是個帶有柯基挂件的紅繩。一根上面畫了個柯基腦袋，另一根是個柯基屁股，韓起總覺得這個套餐裏應該再加一根，不然怎麽解釋柯基的中間去哪兒了。

他問牧落要哪個，牧落搖了搖頭，他對這種飾品沒有興趣，于是韓起選了個腦袋，将另一根給了牧落。

牧落只是看了一眼就将其放進了口袋，只有韓起一個人還在那兒捏着繩子的一端糾結該怎麽把那個圓球給扣進去，左比右比都沒找到個合适的位置，每次繞過手腕又拽不住那個球，韓起恨不得用牙叼着。

最後牧落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示意韓起将繩子給他，韓起頓了頓便照做了，随後他又将韓起的手扯過來了些，雙手的小指墊着他的手腕，拽住繩子的兩頭從下方繞過，輕輕一推便将那個韓起怎麽都馴服不了的小球扣進了繩環裏。

從韓起的視角上來看，牧落始終都半垂着眼睑，視線跟随着手上的動作移動，略長的睫毛微顫，遮住了他此刻專心致志的目光，兩人這時候靠得很近，韓起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有股淡淡的檸檬香味，明明剛剛才吃了一整碗牛奶冰，為什麽沒有牛奶味？韓起略微有些費解。

轉眼那根紅繩就好好地戴在了韓起的手腕上。

韓起擡起手晃了晃垂在下面的挂件，突然問道：“你以前也給其他人戴過這種東西？”

牧落被他這麽一問怔在了原地，沉默半晌後竟還就順着他的話開始追溯起記憶，最後得出了自己還真沒有給誰戴過這種飾品的結論。

不多時韓起的臉上便慢慢浮現出了一抹笑意，心情愉悅地吹了個口哨，連走路的步子都變得輕快許多。

牧落不明所以地看了眼他走的方向，又回頭确認了一下，接着三步并作兩步走，追上去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衣領，方才還走得潇灑十足的韓起猛地被他扯了個踉跄，站穩後還在尋思這家夥怎麽力氣這麽大，剛挑起眉毛想趁機調侃一下，就見牧落迅速在手機上敲了三個字，接着一臉複雜地舉在了他眼前：【走反了】

韓起：“.........”

--------------------

有路癡，不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