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感覺對了
被推出去的工作磁卡并沒有應聲落地，而是被早已等待的人一手接住。
姚钰深呼吸着向吳晉走去，他知道自己扔出去的是目前醫院唯一的藥房鑰匙，之後的事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吳晉拿到了藥，他迫不及待的打開袋子往嘴裏倒去，姚钰還想着要如何勸他離開，可吳晉咀嚼了幾下卻“呸”地把藥吐了出來，他憤怒地沖向姚钰：“不對！你給我的是假的！是苦的！”
“怎麽可能！”姚钰驚了：“我給你的就是你平時吃的……”姚钰餘光掃到地上的藥，瞬間明白：“你聽我說，藥沒有問題！是你吃的藥太多，味覺已經改變……”
“你騙我！！！！”吳晉一把将他推開。
姚钰被重重地摔落在地，屁股結實的落下痛的他扭曲了表情。卻不知道吳晉左顧右盼，忽然從藥籃握住了什麽，尖銳的針頭高高舉起，姚钰眼看躲不掉，下意識的伸手遮擋，閉上了眼睛。
忽然一陣風略過，該有的痛楚卻沒有落下，緊接着便是吳晉的咆哮。
姚钰睜大眼睛喊道：“許璟莯！”
許璟莯來不及說什麽，只見兩人扭打在一起，他抓着吳晉手裏的針頭逼近，姚钰知道自己幫不上忙，趕緊跑去拍響了警報器。
“嗡嗡嗡嗡——”
低沉壓抑的警報讓吳晉走神，許璟莯立即踢向吳晉內側膝蓋，吳晉應聲跪下，許璟莯趁機反剪他的手，用體重優勢把人壓倒，姚钰迅速摸過一旁的止血帶給他雙手綁上。
吳晉瘋狂的掙紮，但這一切已經結束了。
“別掙紮，止血帶越掙紮越勒緊。”姚钰頹坐在吳晉身上，他見許璟莯還緊緊抓着吳晉不放，拍了拍他：“可以放手了，他逃不掉。”
許璟莯看着他，手輕輕撫上姚钰的脖子，輕聲問道：“痛嗎？”
“還好。”姚钰深深吐出一口氣，忽然他看到了吳晉身上滲出血跡，随即他發現血跡既然是從許璟莯手上來的：“許璟莯！你的手！”
只見許璟莯勉強的笑笑：“他手裏的針紮到我，我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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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钰屏住了呼吸，塑料包裝只有置換針突了出來，直接刺穿了許璟莯的手掌。
此時外面人聞聲趕來，警察立即把吳晉控制住，可此刻他已經有些精神恍惚。
姚钰見到了急診室的熟人們，立即提醒道：“吳晉吃了過量的藥，你們趕緊帶他洗胃！劉哥！我朋友手被刺穿了，他是調香師，這手可不能出事！”
急診室趕來的劉主任動作麻利的檢查：“刺穿了虎口不算嚴重。倒是你姚钰，你脖子被掐過了？有沒有覺得痛？發聲如何？哎喲，你的頭！”
衆人這才驚訝的發現，姚钰額頭已經淤青了一大片，劉主任一招手喊道：“擔架，快！把姚钰放平擡出去，你要是頭暈說不了話你擺手，千萬別亂動。”說着就趕着一隊人往急診室走。
姚钰被他們左右按着，還不忘提醒：“我沒事，你先弄他手！”
劉主任都快急死了：“給我閉嘴！管好你自己！我要趕緊通知穆主任。”
姚钰頭暈的勢頭早就緩過去了，還安慰起着急的劉主任拉了拉他衣角：“他們培訓呢，聯系上也回不來。趕緊檢查完我還要去收拾藥房呢。”
“怎麽會呢！你明兒總得有人接班啊！”劉主任不理他又打了一遍，但還是不接，姚钰摸了摸腫脹的額頭，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慘樣：“接班的不就是我嘛。還有一個在你急診躺着呢，他食物中毒我才來頂班的。”
“……”劉主任這下是徹底的沒轍了：“幹！讓我看看是不是今晚有人說不吉利的話，喝不該喝的下午茶。”
許璟莯一路陪着姚钰，側頭看他：“什麽意思？”
“迷信而已。”姚钰笑了笑。
劉主任叫來了人把姚钰都檢查了個遍，姚钰被撞的頭出了腫得老高之外，既然只是有些淤青，應該是姚钰被撞擊的時候手作了俯沖，又或者是當時男人吃了過量的藥，雖然用的蠻力但其實并沒有多少力氣，但劉主任還是總結了一句：“幸好你頭鐵，倒是脖子的淤青沒這麽快能散去。”
說着又親自給許璟莯包紮傷口，這時候護士已經幫他做了基礎消毒，針頭也拔出來了：“你要慶幸刺穿的是虎口的兩層皮，幸好他不是帶着刀，用的還是我們醫院的置換針頭，連感染的風險都降低了不少，一會我給你開些消炎藥，回去傷口別碰水就行。”
“劉哥！他剛剛還一手血呢，縫幾針就行了？沒弄着神經吧？”姚钰看着那換取的紗布，血淋淋的一大堆還是不放心。
反觀是許璟莯不痛不癢的，舉起自己的手動了動：“雖然無法握拳，但我感覺也不太痛。”
看着他無辜受傷的手，姚钰很是自責：“都怪我！我就不該給你工作證，我原本是想着怕他們進不來，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能有……”
“呸呸呸！你在我急診室說什麽虧氣話，都是小傷而已。我還沒說你，你這脖子巴掌大的都發紫了，要死傷着呼吸道可怎麽辦！差點就成豬腦也不會躲。”劉主任小眼睛向外瞄了眼，回頭小聲說道：“你候着那些藥幹嘛，他愛拿拿去，真是的。”
姚钰笑了笑：“藥沒關系……咳咳……那配藥機咋辦？”
“配藥機啊……也是啊。可是你別硬碰啊，你溜啊！”劉主任呵斥道：“你這麽個姚钰就一個，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穆主任不怨我，林老師可要掐我脖子！更別說你爸媽。”
“我也想……咳咳……可是逃不掉啊。”姚钰無奈地笑笑，摸了摸脖子上的繃帶：“劉哥行了沒，我還要回去值班呢，今天人是有一個算一個。”
劉主任罵罵咧咧的把藥單子給他：“真是勞碌命，你記住少說話，有什麽不對勁的立即來找我，這你單子去去去。”
劉主任還在後面吼着呢，姚钰已經笑嘻嘻的拿過許璟莯手上的單：“你等會，我去給你拿消炎藥。”
也是碰巧遇上了剛剛，一年就那麽一兩天藥學部的開大會，今年輪到姚钰駐守，食物中毒的同事是指望不上的，姚钰心想也沒出什麽大事，還不如趕緊收拾好藥房，好讓他們明天回來的時候能夠安心些。
只是不該牽連到許璟莯，姚钰看向他的手低聲說道：“對不起。”
“這是意外，就是誰在也很難說會是怎樣的結果。”許璟莯看着姚钰脖子上的繃帶微微皺眉：“再說，難道我能看着你在裏面有危險不管嗎？這事就讓他過去吧。”
姚钰嘆了口氣：“這事不算意外。他是怎麽進去的，我同事食物中毒有沒有他的份，還出現了傷人，要處理的事多着呢。”
此時兩位警察正在藥房記錄，見姚钰來了便上前打招呼：“姚主管你好，嫌疑犯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但他身體原因在單獨病房暫時錄不了口供，我們需要你幫忙。”
姚钰和兩位警察訴說着自己發現吳晉的經過，擔心道：“警察先生，他會怎麽樣，看着也不是經濟水平能好的人，你說正常人怎麽可能瘦成那樣，多半也是生活所迫，他也不容易，我認為他只是因為藥物控制了精神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警察拍拍他安慰道：“你人是真好。放心吧，通過吳晉病例，剛聯系上他以前的主治醫生，他原來是建築工人，一次意外被鋼筋插穿了腿，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痊愈後還是過不了心裏的坎，于是醫生就給他開了些止痛藥，只是沒想到他以為那就是仙丹，後來他主治醫生怕他會成瘾決定拒絕給他開藥，所以他就一直偷偷的到處開藥，結果把自己吃成這樣，他會怎麽處理我們不知道，但如果你們兩位不起訴他，醫院也不追究的話，我想應該不會很嚴重。一會我們還要去取監控，就不打擾了。”
“好的，麻煩兩位了。”
送走了兩位警察，姚钰回到一片狼藉的藥房，滿地被打開或被踩踏的藥盒子，有吳晉弄的，也有是後來進入的人踩踏的，姚钰一盒盒的收拾起來，看着盒子上的腳印說不出什麽滋味。
作為當人事姚钰的心情不會好到哪裏去，但責任心讓他明白今晚必須收拾好，不然明早來取藥的人看到，想必又會惹來不必要的恐慌，姚钰默默地拿出紙筆，一遍遍的記錄清點損毀的藥物和統計被污染的藥品數量。
随着時間漸去，姚钰越發覺得脖子火辣辣的痛，隐約有種被什麽東西掐着的感覺，這一次嚴重的失誤姚钰自認責無旁貸，如果他記得帶上手機，如果他在進入藥房的時候認真确認環境，如果他在藥學門診的時候就察覺出吳晉的異樣……
但這些現在說也都是無用，這事還牽連到許璟莯，郁結在心，姚钰抿着嘴是怎麽也無法釋懷。
“姚钰。”
姚钰回過神，發現坐在窗口前的許璟莯。他以為許璟莯拿完藥就離開了：“我剛剛不是給你藥了嗎，怎麽還不走？”
許璟莯指了指身後的那些藥材：“我一只手，恐怕提不了這麽多。”
姚钰看了眼藥材，愣愣地點頭：“也是哦，要不你先回家，我下班再拿回去。”
“我陪你。”許璟莯說着，後仰靠在椅背上。
姚钰皺眉道：“你陪什麽啊……咳咳……受傷了就趕緊回去吧”
“快了。”許璟莯看向牆上的鐘，姚钰這才發現原來他收拾收拾，再過不久就到下班時間了。但他還是不放心：“許璟莯，你真要等我啊？”
許璟莯聳聳肩，一副你趕我也不走的架勢：“我工作時間自由，你知道的。”
姚钰向他笑笑沒再說話。
經歷過這麽一件事，說實在的姚钰靜坐下來或許還真會亂想，但現在每當他閑下來就會看到外邊坐着的許璟莯，有人陪着莫名的安心了不少。許璟莯也沒有打擾他，靜靜地坐在等候椅上，也不知道他哪裏找來的一本書，就這麽靜靜地翻閱着，看似還有些悠閑。
姚钰坐在窗口處，托着臉龐默默地看着，這讓他仿佛回到了兩人第一次的見面，許璟莯那棕色的頭發，深邃的眼眶，橄榄綠的眼眸正對着自己笑，姚钰眨了眨眼回以笑容，既然會如此的安逸與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