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流氓
暗語哨響了一會兒, 漸漸和蟲鳴融為一體。也得到了幾個回應,但不是豹旗軍,應當是承銘派來的潛伏在此調查黑火油礦的人手。
青衫拂風,翩若驚鴻, 藏弓下了屋頂回房, 正看見松鼠盤在二寶脖子上睡覺。
大熱的天, 毛茸茸一條大尾巴堵在二寶口鼻處,這是打算暗殺麽?
他毫不遲疑地提起大尾巴, 把松鼠扔到了床下。
“喂!你過分了啊!”松鼠嚷道。
藏弓除去外衫躺下,合着薄被子摟住了二寶, 又轉頭問:“你要在這兒看?”
松鼠:“看什麽?你有什麽好看的, 我只是要守着二寶,防止你對他不利。”
“我的确要對他不利, 所以才叫你別看。”
“你, 你要幹什麽?你可不能乘人之危!”
松鼠話音剛落,就見那黑心肝的捏住了二寶的下巴, 嘴對嘴覆了上去。“呃啊啊啊!你住嘴!我殺了你!”
松鼠跳上床鋪, 對着黑心肝就是一通拳打腳踢。但黑心肝體格強健, 肩寬臂硬, 連幾百禦林軍都拿他沒辦法,自己小小一只松鼠還能對他造成什麽傷害?
眼看着二寶被迫和他唇齒交碰, 輾轉纏綿,松鼠一屁股坐在地上, 嗚哇嚎啕起來。
“你就不能放過他嗎?二寶好可憐啊, 昏睡的時候還要被輕薄,這還有天理嗎?嗚嗚嗚,二寶, 我的二寶啊……”
藏弓停了下來,拇指擦去二寶唇上的一片晶亮水光,笑了一聲,說道:“我跟二寶情意相投,早就同塌而眠不知多少次了,該做的事都已做完了,這能算輕薄?”
松鼠:“你撒謊!別以為我不知道,都是你自己一廂情願,二寶對你根本沒那意思。他天真懵懂,不谙世事,男歡女愛對他來說還要占個‘女’字才行,你是女的嗎?他沒可能喜歡你!”
藏弓:“此時不喜歡,不代表永遠不喜歡。烈女怕纏郎,我偏要死死纏着他,叫他一刻不得安歇,日日夜夜眼裏看着我,心裏想着我,張口閉口都是我。所謂日久生情,重要的就是個‘久’字,男的女的有什麽分別?且瞧着,二寶是我的人,遲早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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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險些被他不要臉的精神氣出腦溢血,連續換了好久口氣才能順暢說出整句:“就算是遲早,那也是以後的事,現在他對你沒那份心思,你就不該輕薄他,你這是耍流氓!”
藏弓卻大笑起來,“既然你也覺得以後他必是我的人,那還糾結現在幹什麽。是我的人我就可以抱,可以親,提前練習一下技巧有什麽不好?往後二寶接納我了,我便能即時上手,伺候他舒服。你看不慣是你自己的問題,不看不就行了。”
松鼠:“……”
好,好,我不看了,反正我也阻止不了你。我留自己一條小命,明日就來要你這狗暴君的狗命,等着瞧!
門被打開又被關上,藏弓便重新躺下,給二寶理了理被角。小二寶睡得香呢,像只小白兔,呼吸綿長又均勻,不知在做什麽好夢。
天下共主幼年時也算神童一個,三歲背詩,五歲拿弓,七歲百步穿楊,十三歲就成了儲君。诟病他的人的确遍布天下,但沒人敢對他的才學和天賦說半個“不”字。
這是後來迷上練武了,要是棄武專文,說不準也是一代大文豪。可聰慧如他還是不懂,世上為什麽會有二寶這樣好的人。
人性貪婪,就算是對自己的至親也做不到無私奉獻,遍觀六族,從不少見子女不孝、父母翻臉的。
而小二寶這個人,明明是異妖,卻對所有人都懷抱善意,更無種族門見,就連自己每天的辛苦忙碌都是為了造福他人。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小異妖?
奇也怪哉,世間難尋。
就這麽癡癡看着被自己圈在臂彎裏的人,越看越覺得珍貴無比,是老天憐憫自己無辜死了一回,賞賜給自己的珍寶。藏弓露出笑意,又在小二寶的鼻尖上淺啄了一口。
方才做的有些過了,把松鼠吓得不輕。但他所有的耐心都只放在小二寶身上,實在不想浪費時間慢慢教化別的什麽人或牲畜。就是要簡單粗暴,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食指滑過二寶側臉,溫香軟玉令人垂涎,藏弓在心中說道:我數三個數,你醒來陪我聊聊,否則我就親你。
三,二,一。
小二寶依然睡得人事不知,因此某人又找着理由動手了,捧住後腦,微微擡起,含住了柔嫩的小唇珠。
水乳交融,濃烈炙熱,翻滾間連呼吸都一并吞吃了下去。
次日一早,藏弓打開房門,發現松鼠就倚靠在門框上睡着。他把松鼠提進屋裏,丢在了二寶床頭,說道:“輪換着來,昨晚歸我,現在歸你,可高興了?”
松鼠絲毫不領情,“你當二寶是什麽,還輪着來?真無恥!”
藏弓說:“不必浪費口舌罵我,我不會生氣,你也爽不到。我去打點水給二寶擦洗,再弄些早餐和滋補的湯藥,在這之前你看好他,別叫旁人欺負他。”
松鼠:“呸,除了你還有誰會欺負他。”
藏弓絲毫不在意挨罵,還笑呵呵,當着松鼠的面在二寶身上摸索了一番。
松鼠看不下去斥責他時,他就擺出恍然大悟的模樣,說這才想起二寶是被人擄走的,走前身上沒帶銀子。
看他那滿面春風的樣子,怎麽可能是才想起,昨夜說不準已經把二寶攤煎餅了。可恨。
等他再回來時,松鼠就問道:“你這麽慢慢消停的,什麽時候才能回昆侖大街去?”
藏弓卻說道:“你以為松野歸一會這麽輕易就放我回去?他的首選必然是殺我滅口。現在還在鱗甲族境內,我們暫時安全,等到了六翼族境內就難走了。”
松鼠不以為然,“殺你有什麽用?第五軍已經查到私礦了,他總不會拿這個冒險,賭你還沒有跟主帥彙報吧。”
藏弓說:“他賭的自然不是這個,而是第五軍不會因為一枚棋子放棄一整盤棋。殺我,恰好可以試探承銘的決心,如果承銘忍了,他還可以約人來重新談判。沒了二寶這個令他理虧的籌碼,最後的結果不是二八就是三七,反正不至于五五。最重要一點,我鬧翻了他的王宮,打傷了他的太子,不殺我他不爽啊。”
想起狗太子的慘狀,松鼠也覺得大快人心,總算給二寶出了口惡氣,又說道:“他們真敢動手嗎?你的武功那麽厲害,禦林軍都沒把你拿下。”
“我再厲害,還能一直打下去?像‘四眉’那樣的高手他們還有很多,夜深不好調來罷了。”
藏弓說着把軟布巾浸入溫水裏,擰幹之後輕輕擦拭二寶的臉頰。人生頭一次這樣照顧別人,還挺稀罕的,心裏也有種受虐狂似的美滋滋。
看着他那副舐犢情深的表情,松鼠只覺得牙酸爪癢,很想撓點什麽,于是一爪子摳住被褥,把絲線撓出了噗突突的聲響。
“那你怎麽能确定他們會在六翼族境內動手?不是自己的地盤,能方便嗎?”
藏弓說:“不方便,也方便,方便的是推卸責任。想想,換成你賣貨,長期合作的夥伴突然不來了,你不懷疑他找了下家?不懷疑他想背後給你使絆子?如果是我,就借此機會給這個合作夥伴找點事做,哪怕嫁禍不成,也好暗中觀察他和我的對家有沒有聯手,反正于我又無壞處。”
松鼠說:“你是你,別人是別人,未必都像你這麽壞。再說鱗甲王一把年紀了,又不蠢,難道不怕第五軍查出來是他嫁禍,一怒之下直接向上頭舉報他的私礦?”
“哈哈,小老鼠,人與人之間永遠是利益為先,我饒你一命,難道是因為真情實感?為哄二寶罷了。兩方勢力也是一樣,聯手協作本就不靠感情,難道傷了和氣就要解散?枉我覺得你聰明機敏,怎麽跟你主子一樣天真。”
“二寶不是我主子,是我兄弟!”
“成,是你兄弟。總之這邊不管殺不殺得了我,松野圭一都有把握繼續跟第五軍合作,何不一試。”
說到這裏,藏弓把二寶扶了起來,靠坐在自己懷裏。他一手抱着二寶,一手端來藥碗,自己含了一口。
“你,你要這樣喂給二寶喝?”松鼠大駭,惡心得眼皮都皺起來了。
藏弓不理他,低頭覆上二寶的嘴唇,舌尖撬開貝齒,将口中湯藥盡數渡了過去。
“嘔!嘔!”松鼠光是看看都作嘔。
就這樣喂完了一碗湯藥,藏弓又往二寶嘴裏塞了一顆饴糖。
饴糖太甜了,他本想着用梅子或帶酸味兒的蜜餞果,但那東西有核,還需要嚼着吃,萬一卡着二寶就不好了。
饴糖就有這麽一個好處,光用口水就能化完,二寶要是化得慢,自己還可以幫幫忙。
當然,他只是瞎想想,最後還是由二寶自己化去了,不然松鼠在屋裏吐出來,對誰都不好。
“給我倒杯水來,漱漱口。”藏弓對松鼠說道,自己則為二寶擦淨了唇角的藥汁,把人輕輕放回了枕上。
松鼠嗯了一聲,想到不該這麽乖巧,就又補充了幾句難聽的話,然後才去倒水。
它願意倒水,其實是有自己的意圖。
想了一個晚上,還是覺得不能任憑狗暴君亂來。他自己作死沒人管,卻不可以連累二寶。
再者,如果二寶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知道他要密謀造反再興刀兵,一定也不能容忍的。
由是拿定了主意,不如想辦法在鱗甲族境內殺了狗暴君,回去以後再向官家舉報私礦。
這樣一來,第五軍懷疑鱗甲王殺了他們的主子,鱗甲王也認為是第五軍舉報了私礦,結盟謀反的計劃也就泡湯了。
但它也有顧慮。
要真殺了狗暴君,二寶一定會難過的。
就算是條狗,養久了也舍不得宰殺,何況撇開狗暴君的臭德行不談,他對二寶還是好的,二寶對他更是好上加好。一片赤誠化為烏有,擱誰都無法忍受。
怎麽辦?不想讓二寶傷心。
要不然就說一半留一半,只把狗暴君的身份告訴二寶,再騙二寶說他已經回了第五軍,再也不會回來了。
行,就這麽幹。好歹不是雙重打擊,時間長了二寶總會淡忘這個人,就像他曾真心對待過的許多人一樣。
于是松鼠悄沒聲地打開了一個小紙包,将裏面的藥粉化進了水裏。聽賣藥的那人吆喝,這東西無色無味,一小包就能毒死一頭牛,狗暴君總不會比牛還沉。
藏弓接了水杯,剛要喝下,卻又給松鼠遞回來了。松鼠的心狠狠一墜,勉強裝作若無其事,問道:“又怎麽的?”
藏弓說:“涼了,換一杯。”
松鼠咬着後槽牙,乖乖換了一杯溫的。好在它從賣藥的那裏拿了三小包,狗暴君今日注定要斃命于此。
然而藏弓接了這第二杯,又說道:“燙了,換一杯。”
“你有完沒完?別沒事找事!”松鼠吼道。
“成,那就攤開了說,”藏弓把杯盞翻轉倒扣,一杯清水就此潑灑在了地上,“老鼠藥,劇毒,無色無味,喝下去超過一炷香的工夫就回天乏術了。”
“你胡說什麽,我聽不懂。”松鼠狡辯。
“聽不懂沒事,能聽懂下面幾句就行。你家小老板給我換了一個心髒,陰差陽錯使我嗅覺靈敏,能聞出尋常人聞不出的藥味兒。不想自取其辱就別折騰,我沒工夫陪你。”
松鼠被識破,羞惱不已,胸口急劇起伏卻不知該怎麽反駁,末了迸出一句:“我不是老鼠!是松鼠!”
到了中午,二寶還是沒醒。左右松野圭一不會在鱗甲族境內對他們動手,藏弓便也不急着走,給二寶喂完小米粥後就從集市上買了本書冊回來,抑揚頓挫地念給二寶聽。
“……那狐貍一件一件褪去雪白紗衣,直到肩頭只挂了薄薄一層。冰雪之肌,宛如玉瓷雕成,眼下一顆紅淚痣若隐若現,便是那十裏寒霜中的萬千紅塵。不由惹人遐想,真将這公狐貍抱在懷裏,又該是怎樣的銷魂滋味?未必就比母狐貍差在哪裏……”
“……狐貍解開銀扣腰帶,窄窄一小截纖腰不過盈盈一握,書生哪敢碰觸,唯恐一碰便将那纖腰掐斷。狐貍卻大膽,攀住書生肩膀,附耳問道,‘郎君如今還是覺得女子更好麽?’書生早已熱血沸騰,三魂沒了七魄,哪還分男女,抱住狐貍翻身上榻,便在那銷魂窟裏抵死糾纏到了天明……”
“啊啊啊!你在給二寶讀什麽東西!!”松鼠又炸毛了。
“你別吵,我給二寶讀讀書,說不準二寶能聽見,”藏弓說着又想繼續,忽覺得狐貍也沒什麽好,書生就是沒見過世面,才會被色相迷惑,便摸上二寶的小臉,感慨道,“還是我家二寶最讨人喜歡。”
夏日天熱,頭腦容易昏沉,何況還要讀書。
松鼠蹲在旁邊打瞌睡,終于在半個時辰之後把狗暴君給熬困了,從窗臺上扛來了一把小刀。
小刀雖小,要插喉管還是容易的,趁現在狗暴君正摟二寶睡着午覺,一刀下去就能解決。
它邪邪一笑,發了狠心,嗷地一嗓子就要往下紮。結果這一刀沒能落下去,停在了狗暴君的喉結處。
狗暴君中指彈開刀尖,一把揪住了它的大尾巴,倒提着,“我先前的話說得還不夠明白?”
“不是,你誤會了,我只想給你刮刮胡子,你看你這得有兩天沒刮了吧,我怕你紮着二寶。”
……
兩次刺殺不成,機會就沒那麽好找了。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機會,松鼠不是看不出來,狗暴君根本用不着提高警惕。要是殺他那麽容易,當年的恒文帝何至于要聯合外族圍攻他,還要從背後對他下手。
又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趁早上涼快時啓程了,藏弓從集市上買輛了馬車,還買了宣軟的褥子給二寶鋪着。
本以為沒選擇租蒸汽車就是為了車夫的安全,買下馬車可以自己駕駛,卻沒想到馬車的車夫也跟着,還跟了兩個。松鼠問藏弓為什麽,藏弓也不答,兀自把二寶抱上了馬車,安排妥當。
“這一覺睡得可真夠久。”松鼠說道。
“睡得久才能休息好,醒來就到家了。”藏弓說着在二寶額頭親了一口,親不夠,又把鼻尖、眼簾、嘴唇……全都臨幸了一遍。
想到回去以後就不能這麽亂來了,心情真是一言難盡,便幹脆把人抱起來磨蹭了一會兒,也不管松鼠在旁邊怎麽看他。
他是誰?是暴君。
他有人性嗎?沒有。
他都人人得而誅之了,也不在乎多一個糟糕的名聲。耍流氓就耍流氓,反正二寶是他的,他得早早蓋章。
“可以走了嗎?”松鼠忍無可忍,“真希望二寶現在就醒來,看穿你的真面目。”
“醒不過來。”藏弓輕笑。因為他在二寶的湯藥裏加了安眠的成分,就是希望二寶一覺睡到昆侖山。
危險的路他得自己走。
把二寶重新安頓好,藏弓便下了馬車,招呼車夫上了官道就可以趕慢點,別颠着人。
松鼠見狀奇怪道:“你不上來?”
藏弓說:“要是運氣不好,往後不會再相見了,你就把真相告訴二寶吧。叫他恨我總強過一輩子惦記。”
松鼠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藏弓說:“趁現在沒人監視,趕快走吧。”
見他上了後面一輛馬車的駕駛位,松鼠心中不受控制地一動。這狗暴君從來不喜歡好好回答問題,但這次,他的用意不用說出來也已經很明顯了。
馬車上了路,的确有些颠簸。二寶躺得渾身骨骼僵硬,好多次想醒都醒不過來。
這期間他察覺到有什麽東西時不時碰碰他的嘴唇,又碰碰臉頰、鼻子,還碰過耳垂,癢癢的,想問是不是火頭軍,又開不了口。
之後逢噩夢,夢見火頭軍被一群武功高強的人打傷了,快死了,他想用自己的血去救,卻怎麽都動彈不了,真是難受已極。
終于在一個坡道口,馬車陷進了坑裏,他被颠得摔在了廂板上,才忽地從睡夢中脫離,回到了現實。
“灰、灰老大……”二寶急促地喘着氣。因為噩夢剛醒,心口還跳得厲害。
松鼠高興壞了,跳到二寶腿上,抱着就是一通哭訴,“狗二寶你終于醒了,吓死我了,我以為你要躺一輩子!你知不知道那個狗将領有多壞,他對你……”
“先別說那麽多,”二寶打斷它的唠叨,“将軍去哪裏了?我記得他在鱗甲族王宮跟人打架,對方人太多了,他打贏了嗎?”
“呃……”松鼠動了動嘴,理智占領高地,開始思考要不要把狗暴君的事如實說來。
說。
說了二寶才能看穿他的真面目。
可是,狗暴君臨走前的那個眼神……
松鼠知道自己不該猶豫,但這回狗暴君真是對二寶用心了,為了不讓二寶涉險,選擇自己駕車轉移敵人視線。
之前說的那些威脅之詞,什麽“如果二寶知道了真相,第一個死的就是二寶”,怕也只是虛晃一招而已。
因為一個人如果真的只在乎自己,這種時候就該拿別人吸引火力,自己騎馬快奔,目标更小。
松鼠可以為了二寶起殺心,但它本質并不是壞鼠,當狗暴君留給二寶的也是善意時,它就狠不下來了。
它問二寶:“你對那狗将領到底是什麽心思?這麽關心他。”
二寶不理解,“什麽什麽心思,拿他當朋友啊。雖然他這個人的人品的确有問題,但我覺得他已經在改變了,他是有人性的。”
松鼠眼神閃爍,“就沒有別的意思?”
二寶伸手摸上鼠頭,“你也是昏迷剛醒嗎?為什麽說胡話,我都聽不懂。”
罷了罷了,聽不懂才好。松鼠松了口氣,說道:“他有他的安排,你就不要管了,他能照顧好自己。”
松鼠要是随便扯個理由還好,這麽說話反而不對勁,二寶一下就察覺到了不妙,拉開馬車擋板,對車夫說道:“麻煩停車,不往前走了,按照原路返回。”
車夫停了車,說道:“喲,小公子醒了呀,真是太好了!不過先前那位公子已經付了車錢,定好了路線,現在往六翼族走的話怕是不好向那位公子交代啊。”
二寶:“他自己走了六翼族的路?為什麽沒和我們一起?”
車夫:“不清楚啊。聽說六翼族這一年來鬧匪嚴重,想是怕小公子遇着危險,就自己上那條路了。兩位是兄弟嗎?關系可真好,看得出來那位公子非常疼愛小公子您,臨走前依依惜別,看得小人都忍不住鼻子酸,哈哈。”
二寶打聽了一番,得知從鱗甲族去昆侖山,走六翼族的邊境線是最短的路程,而藏弓安排的這條恰恰繞遠,太不合理了。
二寶當機立斷:“麻煩掉頭回去,我付雙倍車錢!”
哐當一聲,擋板被松鼠關上了,它不好當着外人的面大聲說話,就捏着嗓子長話短說:“不能回去,聽他的安排!”
二寶不聽,“你又不肯告訴我原因,我只能自己去找他問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可能會遇上危險,會需要我的救治。”
松鼠:“你這什麽狗屁預感,不靈!”
二寶:“不靈你為什麽死咬着不說?他到底幹什麽去了,為什麽不和我們一路走?”
松鼠:“小聲點,別問這麽多,不要掉頭!”
二寶:“我主意已定。”
二寶這個人,平時一副軟心腸,看起來什麽都能湊合,唯獨在救人的時候毫不含糊,主意穩得很。
松鼠急得抓心撓肝,沒轍了,只好交代,“六翼族會有埋伏!他是為了你的安全才獨自離開的,你找回去只會拖累他!”
二寶神色不變,緊緊抓着被褥的手卻出賣了他心中的焦灼,問道:“什麽埋伏,鱗甲族的埋伏?”
松鼠點頭,“鱗甲王有可能派人來截殺,但也只是有可能。”
二寶想起了昏迷之前發生的事。
是他吹哨子吹來了火頭軍,火頭軍是為了救他才會惹上鱗甲族。如果自己明知道他會有危險還獨自逃走,那不就是懦夫了。
思及此,二寶再次打開了擋板,“師傅,我那位朋友乘的也是您的馬車嗎?”
車夫:“是啊,他租了我兩輛,所以我才把我兄弟也帶來了,回程好駕車。”
二寶:“那您一定有辦法追上自家的馬車吧?麻煩您現在掉頭,全力追趕,錢不是問題。”
“二寶!”松鼠用氣聲喊了一嗓子,但它知道晚了,二寶決意要去追,八匹馬都拉不回。
在這同時,藏弓已經到達了六翼族境內。他把車停在一片人跡罕至的樹林裏,打算歇一會兒,等等消息。
閑極無聊,吹起了哨子,心中想着二寶,暴風雨前的安寧倒也算惬意。
一陣風起,樹葉搖晃,沙沙作響,上百個黑影便從樹林之外悄悄圍了上來。
“慧人果然好雅興,臨死還不忘給自己吹個送葬曲。”打頭一人手拿一把六翼族巡邏兵專用的四棱刺刀,如是說道。
藏弓看見他們腰間都佩着皮革囊,囊內裝的暗镖是用箭鷹的羽箭加工制作而成,便知自己所料不差,都對上了。
“想同我打,也得看我心情好壞。不巧,今日和我家小老板分別,心情正差得很。”藏弓說着又吹了一聲哨子。
他這邊哨音剛落,天外傳來了幾聲不甚嘹亮的鳥鳴聲,再一聽,哪裏是鳥鳴,而是暗語哨。
“不好,有埋伏,弟兄們速戰速決,動手!”
打頭這人率先沖藏弓揚起了四棱刺刀,但那手法卻是使劍的手法,用刺刀稍顯笨拙。
藏弓喜愛射箭,卻不代表他對別的武器不通,相反,他從小熟習十八般武藝,一眼就看出了這群人的練功路數。他飛身上了樹頂,又是一串勻長的哨聲吹響,振聾發聩。
忽地一道飛影射來,黑衣人全沒防備,閃身撤開時亂了陣腳,打頭那人便被這飛影咬住了脖頸,慘叫兩聲之後倒地不起了。
才短短一瞬,首領就沒了?
一群人大驚失色,這才看清咬死首領的竟是一頭野狼,待反應過來後紛紛投暗镖去射野狼,誰知野狼速度奇快,竄來竄去就是射不中,這過程中又損失了兩人。
“大家別慌,我來誘敵,你們從後方圍堵,左右全力包抄,換折疊刀!”不知是哪個說了這番話。
只可惜他剛說完,喉管就被一支飛箭射穿了,聽候命令的人都還沒來得及亮出折疊刀。
接着又有無數箭矢射進,樹林外也爆發了一陣轟動,像是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幾個身影率先落地,帶頭的一位身穿銀铠,頭戴銀盔,手握一把重刀,斬下一個黑衣人頭顱後便對着樹頂跪下了,恭恭敬敬道:“承銘來遲,主君恕罪!”
“主君?你是什麽人,你不是第五軍?”一個黑衣人邊抵擋箭矢邊怒聲問道。
“想知道?你們還不配。”銀铠銀盔之人喝令一聲,“豹七,豹九,護駕!”
“是!”手拿長矛的兩人走上前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穩穩守在了樹下。
黑衣人突破不了重圍,咬碎了牙根。在那樹頂吹着哨子看好戲的人,他們竟天真地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第五軍士兵而已。
藏弓坐在樹上,正看到興起處,樹林盡頭突然傳來了響亮亮的一聲喊:“将軍!小舅!我來救你啦!”
咯噔一下,藏弓心說不好,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從樹上跳了下來。跳下來時腳底墊着一顆石子,還差點崴了腳,在旁人看來就像是被吓得從樹上摔了下來。
承銘嘴角抽搐,說道:“主君不慌,這邊已經收拾差不多了,屬下馬上帶人撤退。”
藏弓:“還撤什麽撤,來不及了!”
承銘:“那怎麽辦?”
只見自家主君二話不說就咬破了嘴角,叫一線殷紅血絲蔓延下來,承銘不明所以,又見這人病秧子似地歪倒在了樹根處,背靠樹幹呼哧喘氣,當場變身成了柔弱美嬌娘。
“二寶,二寶快救我……”美嬌娘這般喊道。
承銘:“……”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天又更晚了,自罰三杯無色無味。
感謝“剜心削骨”小天使的營養液20瓶!
感謝“剜心削骨”小天使的營養液42瓶!
感謝“大食”小天使的營養液20瓶!
感謝我自己的營養液10瓶!
給小可愛們添杯!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