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被劫

天太晚了, 即使出了禁區也雇不到蒸汽車,兩人便在邱冷峻的指引下去了王宮舊址,準備找塊地方暫歇一夜。

異妖王宮沒有二寶見過的鱗甲王宮闊綽,但也不錯了。這裏被大火焚過, 已成了一片廢墟, 但隐約還能看出壁畫的痕跡。

在某座還算完整的殿內, 兩人一狼停了下來。

藏弓簡單清理了一下地面,又拾了一些木棍和幹草枝回來, 費了半天力氣才點起了火堆。床是沒指望了,勉強也就找來了三張腐舊的蒲墊, 拍拍灰塵湊合坐着。

二寶一天沒吃東西了, 餓得肚子咕咕叫,藏弓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腹, 發覺意外的柔軟, 便一下忘了人家還在挨餓的事,開始口不擇言地說流氓話。

“二寶, 你不是研究人體的麽, 你說以往那些龍陽愛好者都是怎麽開拓出來的秘法, 這男人的肚子裏面到底哪兒能被頂得舒坦?”

二寶頓時不想和他說話了, 屁股挪開,坐得離他遠了一點。“我不知道, 不然你叫我頂一頂,親自領會去。”

藏弓舔舔嘴角, “成啊, 咱們真心相愛,誰頂誰都好商量。但是你發育好沒有的,能達到那深度麽?”

二寶一聽就不服氣了, 當下要解褲子跟他比一比。藏弓急忙按住那雙用來治病救人的聖潔小手,嗤嗤發笑:“別了,雖然我十分樂意一飽眼福,但現在可沒地方睡覺去,別逼我做禽獸。”

二寶哼了一聲,“就知道你沒那個本事。不跟你閑侃了,身體快要被掏空,感覺好餓啊,你餓不餓?”

藏弓說:“你在這兒等我,我出去給你找吃的。”

二寶搖頭,“不要去,這裏沒有活物的。外面那些妖藤開花了,或許能結出果子來,但是妖裏妖氣的我不敢吃。”

藏弓琢磨,的确不能随便亂吃,天真可愛的小二寶就已經很要命了,要再吃成個小妖精,難不成自己真要在此做禽獸麽。

啧,天為被,地為廬,怨靈和妖藤為證,永結同好,洞房花燭,似乎也不是不行啊。

他朝外面瞅了幾眼,覺得剛才待過的綠葉白花大軟毯就挺好,就是不知道滾起來舒不舒服。

“你在看什麽?”二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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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軟毯,”

藏弓直白坦言,絲毫不做作,“那些藤枝當真不聽你的話麽?要是我把你綁起來,它們會自動松開麽?”

二寶苦着一把小臉,“我有哪裏招惹你了,做什麽要綁我?”

藏弓觑起眼睛,嘴角上揚,說:“非但要綁你,還要解你衣領,扯你腰帶,叫你像先前那樣騎在我腿上,拍一下小圓屁股就颠一下。颠得狠了怕是要叫,那就用底褲堵住嘴,不能叫,只能嗚嗚嗚地掉眼淚。乖二寶,你說這是要做什麽?”

二寶霎時羞憤不已,撿起一根火棍就往他身上杵,怒道:“你臉皮哪裏去了,當着邱冷峻的面竟然說這種話!”

藏弓大笑躲開,“說幾句情話就要謀殺親夫,往後你男人還有好日子過麽?小郎君且住手,容你男人将功補過!”

二寶住了手,“怎麽?”

藏弓說:“有東西給你填肚子了。”

二寶兩眼放光,“是啥?”

藏弓瞄向邱冷峻,“想不想吃狼肉?”

冷眼旁觀了許久的邱冷峻:“……”

就知道這人不可能有正經話。

“你們慢慢玩,我出去放哨。”邱冷峻一走,氣氛又變了。藏弓也不欺負人了,摟着自家小老板親了好一陣子,火堆旁耳鬓厮磨,把小老板弄得臉都紅透。

“以後可不敢随便親你了。”

“為什麽?”二寶不明白。

“舌頭一伸進去你就不喘氣,萬一憋壞了怎麽辦?”

“……別說了,求你。”

“哈哈哈哈哈!”

說不欺負又欺負了,這柄彎弓的确沒良心。但他随即想起了小老板在水下睜眼時的模樣,不笑了,問道:“我下水找你時你已經待在水裏多久了?不覺憋得慌麽?”

二寶搖搖頭,“我感覺自己剛剛下水,但那時候意識不清,也不确定。後來你在水下也折騰了好一會兒,按理說的确有點久了。将軍,我吓到你了,還把你咬成那樣,對不起……”

藏弓在他額頭親了一下,“的确吓到我了,你的眼睛變成了雙瞳。那天晚上雖然也發狂,但眼睛是正常的,所以我想也許是這片土地的問題,也許遠離這裏能好很多。”

二寶說:“你不想讓我回來?但這裏是我的出生地,我對它也有責任。複國沒指望了,救活這片土地是我唯一能做的。”

良久,藏弓嘆了口氣,“你總喜歡把責任往身上攬,我卻只想對你負責。寶,邱冷峻不是也說了,之前被放逐出去的那個異妖恢複了正常,他是如何恢複正常的,是否跟遠離故土有關,我得去查一查。”

二寶還沒理解他的擔憂,只說道:“天大地大,時間也已過去了二十年,想找出一個人太難了。而且邱冷峻還說咱們可以自己調和,再鑽研鑽研呗。”

藏弓又笑,“鑽研當然要鑽研,鑽多深,研多久,都等有床的時候再商量。但這個人的線索我也不想放掉,就算他已經去了閻王殿,他的孩子還在世吧,總能問出點什麽來。”

二寶止住他,問道:“為什麽要等有床的時候再商量?鑽研這個跟床有關系?”

藏弓嚴肅地點頭,表示關系很密切,然後湊到二寶耳根說了一句,二寶的耳根立即紅了。

他又趁機伸出舌尖逗弄了一下,二寶就哆嗦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咬牙切齒怒罵出聲。

到底還是沒敢亂吃這裏的東西,天沒亮時兩人就啓程了。臨走前一截小妖藤纏住了二寶的腳腕,似乎十分舍不得,二寶便像摸狗頭那樣摸了摸它的葉片,叫它乖乖留在故土,開枝散葉。

幾個時辰之後出了異妖禁區,藏弓在慧人族的邊境雇到了蒸汽車,又去給二寶買了許多吃的,還買了些新出的話本戲,回程便像游山玩水一樣,悠慢惬意了許多。

二寶專心給撿回來的暗語哨擦拭內腔,這東西差點被妖藤埋進地下,還好找回來了。

他說:“我們走了那麽久才到這邊,你昨天來找我花了多久?”

藏弓說:“下午才出發,大約兩個時辰吧。”

二寶滞住,“這麽快?你比邱冷峻還快啊!”

藏弓也不瞞他,“有一家做旅行的大商鋪正在試飛一架民用飛艇,我借來用了一下。”

見二寶瞪大眼睛,藏弓解釋說:“真不是搶,就是借的,到了異妖境外就給停了,他們肯定會派人去尋的。”

二寶說:“我沒跟你計較這個,既然是試飛就說明一次都還沒飛過,你這樣很危險的!”

藏弓溫柔一笑,忍不住又抱着人親了一口,“原來是擔心我。

不打緊,我運氣還不錯,這不是平安無事麽。”

“無事也不成。反正你不要這麽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最近眼皮總跳。”二寶說道。

“行,都聽我家老板的。別亂動,你夥計的身體也快被掏空了,你摸摸看,心跳得厲害呢。”

“啊,一定昨夜丢的元氣還沒恢複。可我現在也給不了你了,要怎麽做才好?”

“先欠着,叫你夥計抱一會兒。”

這一對老板夥計在人家的蒸汽車上摟摟抱抱起來,實在有傷風化。倒也怪不得他們,失去那麽多血,擱誰不得虛半個月,誰虛半個月不得提前抱一下?

雖然找不出合理的邏輯關系。

然而開車的不懂啊,只見他目不斜視直盯路面,耳朵卻豎得老高,嘴角更不知在什麽時候咧到了耳朵根。

正激動呢,忽然咣唧一聲響,有什麽東西砸到了車頂,聽聲音砸得還挺重。

他趕緊停車觀察,這一扭頭就瞧見一把刀穿透了車頂的金屬板,現在正咯吱咯吱地往外拔,而兩位客人已經不在車廂裏了。

搶、搶、搶劫了!!!

“四眼兒的嘴怎麽臭臭的?”

全人雜貨鋪,黃牛又把一大家子都弄來了。它最近有些感慨,覺得牛生短暫,能相聚的時候還是不要分開的好。

然而四眼兒不知道翻了誰家的茅坑,嘴是真的臭,郞馭和承銘不好意思說,東哥兒就挺難為情地提了一句。

黃牛說:“四眼兒偷吃了老二藏在壇子裏的豆腐。那東西就很吸引低等牲畜,吃了螺旋升天。”

松鼠說:“你懂什麽,那是二寶特意捂來孝敬我的。上回二寶自己也吃了,好像沒什麽事兒。”

黃牛:“咋的,你想試試?”

松鼠:“難道你就不好奇?”

黃牛:好奇。

但它拼命與自己的內心做鬥争,“不要,那是被狗吃過的東西,我黃老三是有尊嚴的。”

松鼠:“嚷嚷什麽,你自己不還是一頭牛嘛。大家都是牲畜,誰還嫌棄誰啊。”

黃牛:“什麽叫都是牲畜?我老牛自打開慧之後就脫離畜籍了,跟人可沒區別!瞧好吧,你老三這就發光發熱去,誰也別阻攔我拯救二寶的決心!”

全人雜貨鋪,一片靜谧。

黃牛再次:“誰也別阻攔我拯救二寶的決心!”

就,還是靜谧。

松鼠看不下去了,“一路順風。”

黃牛:“我可真去!”

松鼠:“你趕緊去啊!”

黃牛:“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說,是不是瞧不起我?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臭皮子,區區異妖族舊址而已,就是回我舊東家去我也不帶怕的!”

松鼠:“所以果然就是你抽煙引發的火災是嗎?不然有什麽怕不怕的?”

黃牛:“……”

“二位,要不然先安靜一會兒?”郞馭掐着眉心,“他們去了異妖舊址這件事還沒有确切消息,而且小老板的行蹤需要保密,你們這樣嚷嚷很容易被人聽去。”

松鼠:“聽見沒有,說你呢。”

黃牛:“明明你嗓門更大。”

松鼠:“你嗓門更大。”

黃牛:“你嗓門更大。”

郞馭:“……誰?!”

這不是在質問或呵斥松鼠黃牛,而是她看見了一道影子從門縫裏閃過,于是話音一落便追了出去。

承銘在這兒等消息,示意他們不要再吵,不多會兒之後就見郞馭拎着個人回來了。

這人已經被郞馭揍得鼻青臉腫,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貌,藏在皮膚下的鱗片也冒了點頭,又很是畏懼,不敢完全現出來保護自己。

郞馭說:“是鱗甲族的細作,已經盯了鋪子一天一夜,咱們的動向也已彙報給他主子了,此時怕已埋伏在半路。”

承銘蹙眉,“你留下繼續審問,我帶人前去接應。”

承銘動作麻利,先帶幾個豹旗軍乘蒸汽車趕往異妖舊址方向,又吹暗語哨吩咐其餘人等快速集合,集合完畢前去應援。

火急火燎奔波了兩三個時辰,終于在一處大峽谷的隧道入口處看見了血跡。他喝令繼續往前追,便有更多血跡出現,而後發現了路邊一輛已經變成破銅爛鐵的蒸汽車,以及一個死活不知的車夫。

承銘親自下車檢查,一探鼻息,只是暈過去了。他拍醒車夫,見車夫害怕便立即道:“我是中央軍,你遭遇了什麽?”

“中、中央軍?”車夫的精神一下活過來了,“老天保佑,救命啊軍爺,小人遇上搶劫的了!”

承銘問道:“是雇車的人搶劫?這個回頭彙報給地方衙門細查,我且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相貌極俊的青年,帶着一個漂亮可愛的……呃,大男孩吧,他們關系親密,如果你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應該能感覺出來。不過,也有可能沒帶,是青年一個人獨行。”

承銘并不确定自家主君有沒有找到小老板,這樣描述挺含混的,但沒想到車夫聽了連連點頭,“就是他們雇了我的車啊軍爺!他們不是壞人,搶劫的也不是他們。我,我原本正開着呢,車頂突然被人用刀捅穿了,然後一群人從那上頭,還有那邊、那邊、那邊,到處湧出來,追殺那兩位客人。他們還想殺我滅口啊,幸好那個高個子客人把他們引到別處去了,還叫我先跑到山窩裏躲起來……”

承銘急道:“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車夫說:“這個,這個這個讓我想想,我當時吓懵了。好像,好像是往水道的下游去了,當時有大船經過,他們或許想登船也不一定。反正回頭看的時候人都不見了,我躲了好一陣子才敢出來,結果還沒走到車邊車就炸了,把我給震暈了。”

承銘又問搶劫的一共多少人,車夫說有五六十,承銘便沒再聽他細講,而是叫他先在路邊等待援救,自己帶着人朝水道下游尋去。

車夫說的沒錯,人群的确往下游去了,血跡都還新鮮着,水道旁的礁石上還趴着一個蒙面人,已經斷氣了。

追到一處懸崖底下,承銘喝令止步,撿起一塊碎石觀察,又朝高處看去,說道:“豹七上去看看,是否有霹靂彈炸過的痕跡。”

豹七使輕功飛上去,很快下來,回禀道:“主帥,的确是霹靂彈,火油味兒很重。”

豹九說:“主帥,前面也有火油槍的彈片和火燒痕跡,老匹夫這回連遮羞布都不穿了,撕破臉來的!”

承銘飛速觀察,卻發現血跡和破壞痕跡只到瀑布底下就停止了,看來的确是上了船。這就不好辦了。

然而又一想,船上不可能沒有人,敵方既然已經追到了近處就不會追不到船上去,主君應該不會連累無辜者。

承銘的視線移向瀑布。

就在此時,一陣巨大的響動壓過了瀑布的水聲,瀑布中段的某一位置滾落了山石,砸得潭水噼啪撲通作響。

承銘喝道:“瀑布後面有山洞,他們在山洞裏,跟我上去!”

幾個豹旗軍齊齊應“是”,一路飛檐走壁躍上了山壁,又被瀑布淋了個渾身濕透,終于攀着山岩找到了後面的山洞。

只見裏面刀光劍影,喊打喊殺聲不停,黑火油熊熊燃燒,不時有霹靂彈的刺目白光爆開。

“主子!小老板!”承銘帶頭沖進去。

“啊,是承銘大哥!承銘大哥,我們在這裏!”拐彎處傳來了小老板的聲音。

承銘一刀斬落兩顆人頭,“來了!”

那群蒙面人見到援軍并不慌張,帶頭的一個還哼了一聲“果然如此”,不知道是想表達什麽意思。

但他們也不想戀戰,火油槍的彈片穿梭如雨幕,在這山洞裏彈來彈去,每當擊中石壁就會爆出火花,然後引燃一小片濕苔。

黑火油燒得持久,一顆彈珠爆開就能頂上一炷香,可想而知這要是擊在人身上該是什麽滋味。

藏弓此時的狀況并不好,他死而複生本該是好好休息的時候,何況丢掉的那些血液都還沒補回來。現在正緊咬牙關,全憑小老板昨夜喂進來的那點寶血和一顆不死之心硬撐着,已快到極限了。

二寶焉能不知他的狀況,但說了好幾次他就是不聽,甚至不肯把自己放下一刻,非要抱着打鬥。

二寶又急又氣,當然更多的是擔憂和心疼,再次說道:“将軍你放我下來吧,我一定好好躲着,你別再浪費體力抱着我了。”

藏弓卻斬釘截鐵:“不。”

又是一片火花開在身旁,險些燒到兩人的衣角,二寶看見他的臉色蒼白得不像樣子,登時快哭了,“你這樣不行的!要不然先緩一緩,叫承銘大哥頂上,我喂你一點血!”

藏弓聞言果真找了個機會避到承銘身後,但他看都沒看二寶送過來的雪白頸子,而是随手扯了自己衣裳下擺,撕出幾個長布條,把二寶的手給紮到了身後。

二寶急了,“你這是幹嘛呀!”

藏弓挑眉一笑,幫他把領口重新理好,“現在親熱的确很刺激,但我的人不能被別人看去。乖,我能護好你,信我一次。”

二寶的眼淚終于滾落,吼道:“你是不是有病啊!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說胡話,快喝我的血啊!”

藏弓反手擋開一記攻擊,說道:“你的血也不多了,別誘惑我。我現在回答你之前的問題,不好,不好,不好!”

二寶知道他回答的是哪些問題,其實就一個——他願意被劫去,只不過說了好幾遍。

這些人是鱗甲王派來的,鱗甲族距離此地比百肢族近些,老匹夫這是在替百肢王搶寶血。

藏弓卻執拗得很,一路從峽谷被逼到瀑布就是不肯松口。這下可好,還把他的手給紮起來了。

“你糊塗!”二寶只剩罵人了。

藏弓挨罵也樂意,對承銘說道:“護好小老板,這些人交給我。”

承銘卻大逆不道地問出一句:“真能撐得住的話怎麽不自己去護?”

藏弓驚訝轉臉,“你在質疑你主子的能力?”

承銘說:“屬下不敢,屬下只是質疑主子的智力。”

藏弓:“……”

承銘是怎麽想的,藏弓一清二楚。現在是八月初了,距離中秋宮宴還有不到半個月,真是沒時間了。但要二寶去卧底,他還不如自己去。

五六十人全擠在這小山洞裏,打起來真是有些施展不開。要擱平常的确不成問題,但跟火油槍和霹靂彈傍身的敵方比起來,豹旗軍現在就和赤手空拳沒差別。不,是和光着屁股沒差別。

承銘雖然很想叫二寶被劫走,但也明白其危險性,更不敢違背主君的旨意,便只好硬着頭皮繼續打下去。

這時忽聽敵方首領說道:“穿山龍,放炫目彈!”

承銘經驗豐富,随之發令:“閉眼!都閉眼!”

炫目彈并不罕見,也是軍隊中的武器之一。但在平時的作戰中其實很少用,因為那東西的光芒一旦爆開就能刺得人眼疼上好一陣子,堪比在夏天的晌午盯半個時辰的太陽。

在大規模的戰場上,你這邊放炫目彈,必然要吩咐将士們閉眼,在全員閉眼的這個時間裏局勢就有可能變了。而且命令終有不達之處,即使通過暗語哨也做不到全面,是真正的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在承銘下令的瞬間,藏弓首先想起二寶,轉身發現二寶果然還大睜雙眼,疑惑的表情全是在好奇炫目彈這東西到底能有多絢爛,保不齊還想當成煙花來觀賞,便趕緊沖過去幫他捂眼。

誰知敵人狡詐,被喚作穿山龍的家夥點燃引線的剎那,他們并沒有閉眼,而是紛紛捂住了口鼻。之後爆炸聲響,山洞裏整個被嗆人的煙霧占滿了,伸手不見五指。

“咳咳、咳咳咳……主子……”此時再捂口鼻已經來不及了,承銘被嗆得涕淚橫流,只得一邊去摸索自家主君,一邊艱難地吩咐,“豹旗軍聽令,咳咳咳,去、去出口!”

“嗬!!”豹三發出一個音節,之後大聲道:“出口有埋伏!”

出口有埋伏,這群人顯然是計劃好的,謊稱要放炫目彈,其實是一個遮掩口鼻的信號,因為他們放的是煙霧.彈。

承銘改換命令:“豹九掩護,咳咳咳,其他人直接穿過瀑布,跳到水底去!咳咳,快,快!”

其餘人都動了起來,只有承銘還在尋他的主君。隐忍的咳嗽聲從一個角落裏傳來,他辨識出了聲音,立即摸過去,“主子,走!”

藏弓卻把他伸過來的手轉放到了二寶肩上,說道:“先把,二寶,咳,帶出去!”

他現在自責得要命。他害慘二寶了,本是為了不叫二寶咬破自己的脈管才把他雙手綁起來的,沒想到會有煙霧.彈,二寶連遮掩都沒法遮掩,生生被嗆得昏迷了。

“想出去?晚了。”一個陰恻恻的聲音響起,周圍的煙霧便被攪動,刀影朝着這邊揮來。

“主子小心!”承銘立即撲上去,抱着自家主君翻滾到一旁。他察覺到了,主君現在渾身發燙,燙得異常,而且已經沒什麽力氣了,剛才那一撲根本輕而易舉。

狀況不妙。

承銘心中大駭,也顧不得主君生不生氣了,拖着人就朝洞口奔去。豹九身上染血,承銘撂下一句“撤退”便攬着人潮瀑布下墜去。

豹九随即跟着跳了下來,而一個蒙面人立在出口的岩石上觀望,肩頭扛着昏迷不醒的小老板。

撲通通幾聲落水,承銘被沖擊力撞開了手。他冒出水面以後匆忙吸了幾口氣,旋即鑽進水底去撈自家主君。

片刻之後,幾人上了岸,承銘吩咐豹五照顧主君,自己則帶其餘幾人重新攀上山岩,要去追那群蒙面人。

蒙面人沒有下來,而是順着山岩攀到了山頂,等承銘幾個追上去的時候他們已經乘上了事先準備好的蒸汽車,只留下了一路煙塵。

承銘恨得一刀紮進了岩石裏,又灰溜溜地自己拔起,帶人下了谷底。

他家主君已經恢複了意識,但臉色慘白得跟死人沒差別。

他磨蹭着開口:“主君,屬下該死,沒能救回小老板。”

藏弓睜開眼睛看着他,直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兒,看得他把心虛都寫在了臉上時才說道:“你該高興,你不正盼着他被抓走麽。”

承銘哐啷一聲連人帶刀都伏到了地面上,“屬下知罪,聽憑主君責罰!”

豹旗軍也跟着跪下,但不敢吭聲。

藏弓已經無力去追究責任了,擺擺手道:“怕什麽?你盼着他被抓走,方才想去救人也是真的。起來吧,為我做一件事去。”

承銘沒有起來,只覺得主君這樣理解自己,肝腦塗地也無以為報,于是先铿锵有力地表了一番忠心,然後才問要做什麽事。

藏弓說:“為我找一個人,‘九節軟鞭’。”

豹五插話道:“主君,您現在是不是很不舒服,有點低血糖?您說的這個它是兵器名。”

豹三掐他,“別胡說。‘九節軟鞭’是江湖人送他的诨號,那人擅長縮骨功,收縮之間身量能差出兩三尺,就跟這種兵器很像。”

豹旗軍們紛紛“原來如此驚奇驚奇”,卻只有承銘緊緊皺着眉。但他沒再多問,而是直接抱拳領命,帶着人趕往峽谷水道的上游,尋蒸汽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收藏!感謝訂閱!感謝關注專欄和預收!木嘛!

感謝“九千”小可愛的營養液!

感謝“剜心削骨”小可愛的營養液!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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