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壁咚

這群黑衣人的出現, 頓時讓場間方寸大亂。

本就因禁衛圍堵顯得擁擠不已的院子,此時更顯狹小,一眼望去全是人。

禁衛只慌亂了一瞬, 便又恢複了整肅, 舉起長槍迎敵。可訓練有素的皇家禁衛,在這群黑衣人面前,竟然占不到絲毫便宜。

黑衣人身形鬼魅,出手快如閃電, 不過數息之間,已有好幾名禁衛倒下。

我尖着嗓子大叫:“有刺客——”

季明塵拉着我後退,把我護在身後, 抽出腰間軟劍,劍尖如蛇一般靈活, 向最近的黑衣人刺去。

他當然刺空了。

黑衣人向我們殺過來。他的劍勢看似淩厲, 實則華麗無用, 傷不到我們分毫。

兩人的劍在空中碰撞, 發出刺耳的鋼鐵之聲,你來我往, 打得十分沉浸。

我繼續不停地大聲叫着:“來人啊——有刺客——”

我的聲音驚恐又無助, 禁衛想沖過來保護我,卻自顧不暇, 被這群武功超絕的黑衣人殺得節節敗退。

站着的禁衛越來越少了。

季明塵和面前的黑衣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劍勢陡然淩厲, 黑衣人不敵, 虛晃一槍後迅速撤退, 轉眼就退到了幾丈之外。

黑衣人發出一聲奇怪的嘯聲, 場間所有的刺客便齊齊撤走。

動作整齊劃一, 很快消失不見。

所有禁衛都重傷倒下,花園裏滿是血腥味。我惡心欲嘔,一方淡香的手帕覆在了我的口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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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衛們重傷失去戰力,卻只有一人喪命,這人是方才偷襲季明塵的四人之一。他左腿微跛,目光陰沉。我先前便認出了,他就是那晚月下涼亭中,踢季明塵的人,被我罰站了一整晚。

許清澤臉色慘白地從一邊走出來。他一介文臣,面對如此慘烈的厮殺,竟然還能維持表面的平靜。我倒對他生出些佩服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神色複雜地看向季明塵:“多謝季公子出手相幫。”

季明塵微微一笑:“舉手之勞。”

我說:“若非王妃出手逼退了刺客,我們所有人都得死。許大人不會還要下令抓他吧?那也太狼心狗肺了。”

聽到狼心狗肺四個字,許清澤面色一變。但他勉強一笑說道:“刺客來得突然,當務之急是要查清此事,下官先告退了。”

他放棄抓捕,自然不是因為要查刺客,而是禁衛已經失去戰力,他沒有了倚仗。

從我面前經過時,許清澤停下腳步,擡頭深深地看向我,似乎是猶豫了很久,才艱難地說道:“這一切,并不是我的本意。”

我愣了一下,季明塵卻上前一步擋在我的身前,隔絕了我的視線。

他沉聲說:“王爺受驚了,需要休息。這位大人請回吧。”

腳步聲遠去了。

我看着許清澤離開的方向,思索着他走之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有那麽好看嗎?”

我随口說:“不如你好看。”

嘴唇上傳來啃咬的微微痛感,我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是季明塵略微垂着的眼睑。四目相對,他放開了我,聲音裏有淡淡的失落:“你以前喜歡他?”

我愣住,急忙拉住他的手,口不擇言地解釋道:“不是!呃……就算是吧,但那已經過去很久了!我現在只喜歡你!以後也只喜歡你!”

季明塵看着我,輕聲說:“你說要送他五彩石。”

我傻眼了,他怎麽連這也知道。

他眸光微動,提醒我:“我昏迷的時候,你告訴我的。”

我:“……”

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我真想回到那一天,把亂說話的自己抽一頓。這種事怎麽能在仙人面前說呢!

害他不開心了。

要是他生我氣怎麽辦。

我傻傻地說不出話來,可憐地看着他。

他說:“那你把五彩石送給我。”

可是五彩石已經送給楚彥了。

我絞盡腦汁,巴巴地盯着他:“我再送你其他東西好不好……”

他嘴角揚起了一瞬,随即壓了下去,他說:“不要。”

我心裏空落落的,難受不已,他果然生氣了。

“那、那我去找楚彥要回來……”

我說着便失魂落魄地要往外走。

卻被一把拉入溫暖的懷抱。

“傻子。”

他低聲說:“在別人面前那麽聰明,怎麽一面對我,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傻子了?”

我誠實地說道:“在你面前不用裝。”

他深深地看着我,拂開我耳邊的一縷發,又說了一遍:“傻子。”

重傷的禁衛們已全部送走,下人正清理着院中的血跡,風吹過來,泛起一絲涼意。

季明塵拉着我的手往卧房走去。

我遲鈍地跟着他的腳步,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我說:“仙人,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的腳步頓了一下,語氣平靜:“沒有。”

我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樂道:“騙人!有!就是有!”

說話間已經回到了卧房。

這次他停頓的時間更長了。随即,房門啪地一下關上了,一陣天旋地轉,我被他抵在了門上,他的手卻還貼心地墊在我腦後。

我驚叫出聲。

他欺身壓過來,滾燙的呼吸噴灑在我脖頸和臉上,距離這樣近,我看清了他眼眸中的糾結和不甘。

“對,我就是吃醋了。”他的唇貼着我的耳骨,嗓音沉沉,酥麻透過耳骨傳遍全身,我渾身顫栗。他輕咬着我的耳骨,聲音幾不可聞,“阿翊,你說該怎麽辦?”

我被夾在門和他之間,門板冰涼,他滾燙,冰火兩重天。

我紅着臉說:“那我陪你睡覺好不好。”

他挑起眉不語。

也是,我們本來就日日一起睡覺。

我絞盡腦汁想了想:“那我天天都陪你睡覺。”

“哦?”他又湊近了些,舌尖順着我的下颌線一路舔舐,我低低地驚叫,攥緊了他的衣服。

他卻又放開了我:“原來阿翊在之前,不打算天天和我睡覺。”

我難耐地向前湊去,想和他貼近。他撩撥了又離開,簡直讓我飲鸩止渴。

他卻控住我的肩膀,不讓我靠近。

我簡直快哭出來了。

我難過地垂下頭,深恨自己怎麽這麽笨,說什麽都不對。

“我笨死了。”我懊惱地看着他,“你說怎麽辦嘛。”

季明塵這下卻是笑了,他說:“那好吧,你天天和我睡覺。”

我的耳朵也燒得發燙。

直覺告訴我,他說的睡覺,和我方才說的睡覺,不是一個意思。

可是……我低聲哼哼:“我……技術不好……”

何止是技術不好,是根本沒有技術。夏風悄悄帶給我一本連環畫,裏面的內容看得我臉紅心跳,卻也沮喪地發現,我連最基本的也不會。

只會躺着不動。

一開始我還是會動的,可是最近借口說太累了,躺着不樂意挪窩兒。便把重擔全部壓在了季明塵身上。

雖然他武功好,力氣大。

但是……我總覺得心裏過意不去。

哪有王爺不動,只讓王妃動的啊。

真是太懶了。

他說:“什麽技術?”

我結巴了:“就、就是……在床上時……”

撞見他的滿臉戲谑,我才知道他又是在逗我。

我擰了他一把:“明知故問。”

他又說:“誰說你技術不好的?”

啊?

我傻眼地望着他。

他說:“你要技術做什麽。”

當然是讓雙方都舒服……

他不等我回答,又說:“我有技術就行了。”

我反駁道:“不能只有你一個人付出。”

“我有武功,你沒有。”

我一下子就被說服了:“那、那好吧。”

躺着不動是真的很舒服啊。

他含笑地望着我,我的身體陡然懸空,下一瞬,落在了柔軟的床鋪上。

一根發簪飛向床頭,割斷了系紗帳的繩子,紗簾緩緩地合上了。

入夜,沐浴後換上新的寝衣,我裹着厚披風,坐在火爐旁烤火。

一個人從房梁上吊了下來,兩道濃黑的眉一挑,和我對視。我早已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被吓一大跳。

想起白天那出鬧劇,我由衷地贊道:“你武功真好。”

禦風悄無聲息地落地,一點不見外地坐下倒茶喝,得意道:“那是。”

他說:“也不知是誰被吓得一直尖叫。”

我說:“我是為了配合你們演戲。”

想起一茬,我忙問:“其他人躲好了嗎?千萬不要被抓。”

“放心吧。”禦風放下杯子,“暗衛天生就知道該怎麽隐匿在黑暗中。”

他突然壞笑起來:“不是吧,還沒成為主子的太子妃呢,就開始幫他操心起屬下了?”

我臉紅了,反駁道:“他是我的王妃。”

禦風切了一聲,吊兒郎當地靠在椅子上,說:“我說小王爺,你不如跟着主子回北鄞吧,等老皇帝一死,他就是皇帝,你安安心心做他的皇後,多好。留在南楚有什麽好的?天天被親兄弟暗算,勾心鬥角,多累。”

我說:“他願意帶着我,我就跟他走。”

禦風說:“他當然會帶着你。”

一絲隐藏得極深的恐懼卻湧上心頭,我緊了緊披風,盯着炭盆中的火星,怔怔地不說話了。

身後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禦風,你又欺負他了?”

禦風直呼冤枉:“主子,這次可真沒有。”

我勉強一笑,拉過季明塵的手,認真地說:“你以後無論去哪裏,都要記得帶上我。”

我重複道:“不許扔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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