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泯恩仇(倒v結束)
我的臉騰地一下燒起來了,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比他給我剝的蝦還要紅。
“你胡、胡說什麽……什麽媳婦……”我小聲地說,“就、就算是吧, 那也該……你是我的媳婦。”
季明塵懶懶地一笑, 合上了眼,躺在了我的腿上,含糊地說:“那有勞王爺了,讓我躺一會兒。”
午後的陽光透過成千上萬片楓葉, 溫柔地灑下來,籠罩在我們身上。
他呼吸漸沉,睡了過去。
我把玫瑰花放在一邊, 脫下披風蓋在他身上,小心地攬住他的肩膀。
他一定是累壞了。
微風吹來, 萬千楓林奏唱, 楓葉染綠了天邊。他一席紅衣, 醉倒在我懷裏, 比深秋的漫山紅楓還要耀眼。
于是我明白了,好看的從來不是楓葉。綠楓不輸紅楓半分。
重要的是, 與誰一起看。
又是和誰比。
他的臉上泛着醉酒後的酡紅, 眉宇沉靜,呼吸間帶起淡淡的酒香。
我也快醉了。
我癡癡地盯着他, 俯下身, 吻上那兩片沾滿酒香的唇瓣。
他沒有醒。
我變本加厲, 笨拙地用舌尖頂開他的齒關, 和他唇舌相交, 貪婪地沉溺在他的味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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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和平時一樣的香, 一樣的甜。
只不過摻雜了酒香。
親了許久,我暈乎乎地直起腰,晃了晃腦袋,感覺眼前出現了重影。
咦,怎麽回事。日更小說,漫畫,廣播劇,影視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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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越來越暈了……
我扶住額角,舔了舔殘留着酒味的嘴唇,哐當一聲栽了下去。
我做了一個香甜的夢。
仙人帶我飛上了雲霄,住進滿是粉紅泡泡的天宮,擡頭便能看見漫天繁星。我和他對飲,雙雙醉倒在桃花林中,衣衫漸褪……
再醒來時,天已經全黑了。
我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篝火旁坐着一個仙人,正在烤兔子。我呆呆地看着他,原來我還在天宮麽。
看了許久,直到烤野兔的香味飄來,勾起了我的饑餓,我才遲鈍地回過神來,輕軟地喊了一聲:“明塵。”
我摸着腦袋,委屈地說:“我喝醉了。”
還一頭栽地上摔了個大包!
害得我在夢裏,不着寸縷地躺在厚厚的桃花瓣上時,腦袋上還纏着紗布。
季明塵翻動着篝火上方的野兔,戲谑地看向我,聲音含笑地問道:“你喝什麽喝醉了。”
“喝……”我臉紅了,結結巴巴地說,“喝你。”
我又摸着腦袋感受了一下,好像不怎麽痛了,清清涼涼的,原來他已經給我上過藥了。
烤野兔的焦香越發濃郁,我一骨碌爬起來,貼着季明塵坐下,拉住他的手搖晃,可憐兮兮地說:“餓了。”
他撕下一條兔腿遞給我:“小心燙。”
我接過,遞到他嘴邊:“第一口要給最喜歡的人吃。”
“你吃。”他微笑地重複了一遍我的話,“第一口要給最喜歡的人吃。”
我遲鈍地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肚子卻又咕嚕咕嚕叫起來,紅着臉低下頭,珍而重之地啃了第一口。
兔腿表面烤出了脆脆的焦皮,什麽調味料都不用加,就已經非常美味。我啃完一條兔腿,他又遞過來一條:“吃吧,不夠還有。”
我說:“我其實沒有這麽能吃。”
猶豫半晌,手卻非常誠實地接過。
啃完了兩條兔腿,我舔了舔唇,抱膝坐在篝火邊,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他的身影。
他盤腿坐在枯葉春泥上,不緊不慢地吃着烤兔肉,動作優雅極了。
我看得呆了。
四下漆黑寂靜,那絲揮散不去的恐懼卻又湧上心頭。我有些發冷,湊過去抱住他的胳膊,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今天只是餓了,我平時真的沒有這麽能吃的。”
我認真地說:“我很好養活的,也很聽話,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我會很乖的。”
“所以你一定不能丢下我,好不好啊?”
我看着他,委屈又可憐,就像一條找不到家的小狗。
季明塵掏出手帕,輕柔地幫我擦了擦嘴角,他深深地看着我,說:“你不用乖,也不用聽話,可以吃很多,可以給我添麻煩,怎樣都可以。”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夜幕深沉,他的眼眸裏只有我的倒影。我在他懷裏蹭了蹭,心漸漸安定了下來。
他用樹枝在火中撥了撥,翻出一顆圓滾滾的紅薯,三下五除二地剝了皮,冒着熱氣的紅薯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咽了咽口水,懊惱地盯着不停散發香甜氣息的紅薯,感覺肚子又空了。
可是…剛剛才說了我沒那麽能吃…
我糾結萬分,季明塵卻輕笑出聲:“傻不傻。快趁熱吃。”
我一下子繳械投降了。
抱着熱乎乎的紅薯開始啃。
季明塵一直溫柔地看着我,不時用樹枝撥弄火苗,保持火勢旺盛。
等我吃完,他又從懷裏摸出一個紙包,裏面是香噴噴的綠豆糕。
我更糾結了。他怎麽能這樣啊!
這讓我怎麽拒絕。
他說:“剛才的是正餐,這是飯後甜品。”
我眼睛一亮,可不是這個理兒麽!
伸手去拿之前,我又強調了一遍:“我真的不是很能吃。”
他輕笑道:“嗯知道了。”
風聲簌簌,夜月透亮。
季明塵說:“阿翊,你酒量這麽差,到時候交杯酒怎麽辦?”
他皺眉思索了一陣:“要不就不喝了吧。”
我着急地瞪大了眼,頓時覺得綠豆糕都不香了。交杯酒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怎麽能不喝!
我慌忙地把嘴裏的綠豆糕咽下去,急急地說:“不行!”
“我可以練的!”
季明塵搖了搖頭:“酒量是天生的。”
我拽住他的手,哀求道:“我可以!真的可以的!你不能不和我喝交杯酒!”
我兀自着急,卻突然撞見他眼眸中無比熟悉的戲谑,才知道他又在逗我。
“仙人,你不能這樣。”我委屈地說,“不可以拿這種事情逗我,我會傷心的。”
他立刻道歉:“對不起。”
我又不開心了:“說過不能說對不起,對不起是不熟的人之間才說的。”
他便低下頭親我。
我馬上就心軟了:“原諒你了。”
我心中卻暗暗盤算着,交杯酒之後是洞房花燭,那我絕對不能醉。練酒量一事要提上日程。
嗯,今晚就開始。
翌日,我進宮看望父皇。
昨晚睡前喝了杯酒,倒頭就睡。今天一早起來神清氣爽,心情也舒爽。
父皇身體仍然虛弱,但精神倒是很好。他微笑着說:“心情很好?”
我點了點頭。
他又說:“昨日你帶着王妃去東宮用了膳?”
那頓飯過後,楚竣恢複了王府所有的份例,還把前些日子扣下的加倍送了過來。所有明的暗的手段全部收回了。
他說到做到,壓在我心裏的一樁大事解決,我心情更好了,開心地笑了起來:“嗯。大哥很好。”
父皇的神情卻有些複雜。
他靜靜地看着我,似是欣慰,似是失望,又似乎在衡量。
父皇向來是威嚴如墨的,很少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糾結的神情。
我愣住了,有些呆呆地和他對視。
他說:“去吧。朕要休息了。”
剛走出父皇的寝宮,東宮派人來請。我跟着傳話的小太監來到東宮,楚竣正在坐在桌案前,桌上放的不是奏折文書,而是一幅畫。
畫面中是一大一小兩個少年,大的牽着小的,小的手中提着一盞蓮花燈,兩人身後長街通明,人流如織。筆墨稚拙,線條抖索,一看就知道畫畫的人不精此道。
這是我八歲那年畫的。
那年我鬧着要去元宵燈會,帝後忙碌顧不上我,又不放心下人帶我去。彼時,十八歲的楚竣自告奮勇地帶我去。
我在熱鬧的街市上看花了眼,不小心被人流沖散。我沒有亂走,而是提着楚竣買給我的蓮花燈,乖乖站在原地。
他很快就找過來了。
他一把把我拉入懷裏,不住地說:“沒吓到吧?是大哥錯了。”
我望入他的眼睛,準确地分辨出了他的情緒。從他的眼中,我看到了焦急和懊惱,自責和愧疚。我敏感地察覺,他的焦急,不是因為怕帝後的責罰,而是因為我,他的心只是在擔心我。
我那時很愛很愛他。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緊緊地拉着我的手,沒有再把我弄丢。
我畫了那幅畫送給他。
此時,他把這幅畫擺出來,自然是告訴我,他是一個多麽戀舊的人。
他說:“那年元宵可把我吓壞了,還好沒有把你弄丢。我回去找你時,你就站在原地,那麽乖,不哭也不鬧。”
我也是個戀舊的人。
我的眼睛有點濕,垂着頭低低地喊了一聲:“大哥。”
一直以來在我的心中,二哥是個常年不在家的老兵痞子,不着調。四弟和五弟是需要我去照拂的小孩子,太鬧騰。只有大哥才和父皇一樣,是可以依賴并相信的。
我說:“你一直是我的大哥。”
楚竣走過來停在我面前,像小時那樣揉了揉我的腦袋:“有你這句話,我永遠都會是你的大哥。”
太監弓着腰端着托盤走上來,楚竣拿過托盤上的禮盒遞給我,他說:“收回去吧。”
禮盒裏是我去靈山前,送他的那方蠢硯臺。
他說:“我看着你從小不點長到這麽大,馬上及冠了,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想娶他做王妃,為了他什麽都不顧。我作為大哥,自然是開心的。”
他又說:“這是父皇賞給你的,收回去吧。”
我看着他手中的禮盒。
這枚禮盒代表着冰釋前嫌,使團的事,硯臺的事,靈山的事,都可以一笑泯恩仇。
也代表着他的承諾。他是在告訴我,若父皇從此一病不起,他将護我一輩子快樂無憂。他将永遠是那個拉着我的手帶我回家的大哥。
我望入他的眼睛,看出了他的真心和誠意。
我鄭重地接過了禮盒。
楚竣如釋重負,笑道:“回去吧。成親後,也要多來和大哥吃飯。”
我看着他。
他又說:“不喝酒。”
我和他一起笑出聲來。
走出東宮,日已西斜。
我抱着禮盒,腳步異常輕快。
自靈山回京後,我每日都在被這些複雜的事情困擾,無一日安眠。而今天,那些困擾我的事情終于不見了。我哼着歌,松快得快飛起來。
可突然,腳步驀地一頓。
父皇那複雜糾結的神情浮現在腦海,讓我的心情沒來由地暗沉了幾分。
整件事情好像順利得過頭了。
我茫然地望向天邊,夕陽正西下。
一抹烏雲飄來,擋住了橙紅的晚霞,天空霎那間暗了。
涼涼的細雨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