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銅錢紅繩
解鳴謙無語。
他并未将二表哥重重事情放在心上,結果二表哥跟那跳跳蛙一樣,一驚一乍,倒像是他将他怎麽着一樣。
解钰涵則是憋笑。
怎麽辦,他好想笑,但是,不能笑,表哥會炸。
高個子瞧了解鳴謙一眼,轉身扶住二表哥,低聲問:“他是誰,你怎麽這麽怕他?是追債的來了?沒關系,我這還有點零花錢,先借你使使。”
解钰涵神情愈發古怪。
二表哥的熱鬧他還能憋笑,但高個子這紮二表哥心的話聽着,他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俯後仰。
哈哈哈哈。
神特麽追債的,那是二表哥講小話被當事人逮住,羞惱又心虛呢。
二表哥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沒忍住對高個子吼道:“你閉嘴!”又望向解钰涵,怒道:“還有你,不許笑。”
解钰涵笑得更大了。
高個子茫然,望望二表哥,又望望解钰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他倒是明白,眼前這個金相玉質的美青年,不是二表哥和解钰涵的仇敵。
他朝解鳴謙笑了笑,道:“讓你看笑話了。”
解鳴謙露出個溫雅淺笑,“無妨。”
高個子松了口氣,又聽到解鳴謙道:“二表哥的笑話,我看得挺多的,不差這一個。”
Advertisement
解钰涵剛止住的笑,再次沒忍住,呵呵呵呵地笑得像大鵝‘曲項向天歌’。
二表哥面色又變得青紫,片刻脹紅,像打翻了顏料坊,五顏六色十分漂亮,偏生吭吭哧哧說不出半個不字,高個子和二表哥從小長大,一瞅這神情明白了,“哦,是言清和钰涵的熟人啊。你好,我是傅鐘彬,是言清和钰涵的發小。”
“解鳴謙。”解鳴謙簡單報上名字。
解钰涵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淚,喊道:“哥。”
聽到這聲哥,再配上解鳴謙的姓,高個子恍然,眼前這人,就是解家新找回來的大少爺。
他禁不住犯嘀咕,不是說山裏回來的,怎麽長得這麽好?
山上月似的,容貌氣質一絕。
莫非山上比較養人?
“原來是哥,哥——”高個子讨好的笑卡住了,到底是不是哥?
钰涵他哥多大?
高個子望向解钰涵。
解钰涵翻了個白眼,“我哥今年五月才二十一,比你還小兩個月呢。”
高個子一秒內,讨好的笑換成矜持的笑,“原來是弟弟。”
說完後又察覺到不對,怎麽那麽像挑釁?
“哦,不,原來是謙弟,”
說完後,還是覺得不對味,謙弟牽弟,和“來弟”、“盼弟”、“運弟”、“迎弟”是不是一個意思?
他又改口,“不不不,是鳴謙弟弟。”
這個總算對味了,就是有些太親昵,雞皮疙瘩起了一地,讓他這個将盡一米九的壯漢,處處不适。
高大個幹脆将求助的視線望向钰涵。
解鳴謙自高個子喊出弟弟,笑容不着痕跡得僵了僵,之後越喊越離譜,以解鳴謙的心性,也有些遭不住。
他忙不疊解了圍,“喚我名字吧,對了,钰涵,你不是說要和二表哥去溪山玩?”
說這話時,解鳴謙又瞧向二表哥。
聞言,二表哥扶着腰,滿臉晦氣,他有話要說,但和解鳴謙說話,他又別扭,話憋在嘴裏,憋得難受。
解钰涵道:“二表哥前女友的新男友去了溪山,二表哥不想過去被嘲笑,就改來一品軒了。”
二表哥憋不住,“什麽前女友,我才不認。還有那程仁軒,他就是故意和我做對,以為搶走那些女人,我會生氣?哼,給他臉了。”
解钰涵拆穿他,“你要是不生氣,就別避着他啊。他這麽下你面子,你就該帶個新的女伴過去打他臉。”
解鳴謙聽到這話,視線移向解钰涵,“你,”
他觀察解钰涵面相片刻,見他男女關系并不混亂,心知解钰涵有分寸,又閉了嘴。
倒是解钰涵,被解鳴謙這麽一瞧,以為哥哥誤會他是那等不尊重女性的纨绔子,忙解釋道:“哥,我不這樣,二表哥他不莊重,我不和他同流合污。”
二表哥憋氣,這個表弟不能要了。
他倆十幾年的感情,還頂不過他一個剛回家的兄弟?
他從牙齒裏憋出一句話,“我也沒不莊重好不好,都是你情我願的事。”
說着,不耐煩起來,“還走不走,我腰痛,快送我去醫院。”
解鳴謙笑了笑,道:“二表哥,我有句忠言想告訴你。”
二表哥滿臉警惕。
“小心主動接近的女人。”解鳴謙讓開位置,“二表哥慢走。”
二表哥暗道,神神道道,禍害到家裏來了。
他躲躲閃閃,走到離解鳴謙最遠的位置小心翼翼穿過月亮門。
離得遠了,才敢放松心神,這一放松,牽扯到扭傷的腰部肌肉,又是嗷嗷慘叫。
高個子不解,“言清,我看钰涵他哥挺和氣的,你怎麽那麽怕他?”
二表哥咬牙切齒,“誰怕他了?我這是哥哥不和弟弟計較。”
解钰涵毫不留情戳穿他,“別理他,他這是沒面子呢,幾次拿捏我哥,被我哥反拿捏了,挂不住。”
和牛肉那裏,他能笑一年。
解鳴謙聽到後邊動靜,輕笑一聲,繼續前行。
弟弟這些親友,還挺有意思。
穿過月亮門,便是曲水回廊,回廊下邊,是清澈湖水,湖水不算深,清可見底,裏邊養着蓮花和錦鯉,錦鯉黑的、金的、紅的、雜色的,一叢叢一簇簇,五彩斑斓,聚擁着着在湖底游來游去,還挺好看。
回廊對面,是一間間廂房,其中一間廂房雕花窗棂大開,能瞧見坐在窗邊的男人。
男人鼻梁高懸,側臉如鑄,似那匠人精心雕刻,遙遙望去,仿若藝術品。
解鳴謙站在原地欣賞。
不同于普通人看的容貌,解鳴謙習慣性看眉眼,看骨像,看身姿,看氣質,看方方面面。
程銘禮不僅世俗意義上長得好,玄學意義上,也是長得好。
劍眉龍眼且不說,骨肉也長得極為勻稱,神清氣越,‘如山中蘊玉,江水藏珠’。
那廂,程銘禮凹着造型等解鳴謙過來,等了半天,也沒見人,故作姿态地偏頭,正好對上解鳴謙充滿贊賞的眼。
程銘禮昂着下巴,微微自得。
就知道這小子喜歡他。
他揚聲道:“愣在那裏做什麽,還不過來?”
縱然他秀色可餐,但他容貌又不能真的當飯吃。
解鳴謙笑着走近。
程銘禮淡然地看着,解鳴謙長身玉立,行走間道意飄然,似那潑墨的水墨畫,說不出的清新俊逸,鶴靜出塵。
程銘禮大大方方欣賞,待解鳴謙坐下,他将菜單推過去,豪氣道:“想吃什麽,點。這家主廚是禦廚後人,不是包裝的那種,手藝很不錯。”
解鳴謙沒接,只道:“就點番茄牛腩、紅燒排骨、素炒生菜、茶樹菇炖雞湯吧。”
解鳴謙将程銘禮中午照片上的美食念了出來。
程銘禮一愣,“你喜歡吃這些?”
他中午吃過了,不是很想吃,不過,若是解鳴謙愛吃,他陪他吃一頓也無妨。
他拿起菜單,正準備勾,便聽到解鳴謙略帶疑惑的話,“不是你想吃?”
還大中午的,發圖給他暗示?
程銘禮也愣了,失笑道:“不是吧,你以為我午飯圖片,是從別人那裏竊的圖?”
解鳴謙眨眨眼,不是?
他試探地問:“那你發圖,是在炫耀?”
程銘禮微梗。
他常被人指責不解風情,不通人情,但他覺得,和對面那人一比,他還是挺懂風情和人情的。
這小子怎麽回事,想談戀愛,不修煉戀愛課程?
程銘禮心底小人将解鳴謙揍了又揍,硬着嘴答道:“沒錯,我在炫耀我午飯吃得好,你午飯呢,吃的什麽?”
想讓他承認他先搭讪,想得美!
是解鳴謙追他,又不是他追解鳴謙。
他給了梯-子還不夠,還要他承認他先釋放好感?
忒狡猾。
解鳴謙承認,他被炫耀到了,他不情不願地道:“紅燒土豆塊,炒空心菜,肉蒸蛋,雞腿。”
大食堂的菜味道不錯,但比起程銘禮發過來的私家菜,就色香味上差了一截。
畢竟,大鍋飯注重實惠,不比私家菜精致。
“吃得有點素,晚上好好吃一頓。”程銘禮指着菜單道,“吃不吃羊扇骨?這兒煎的羊扇骨味道不錯,大草原那邊養的羊,撒上點芝麻孜然,沒有羊肉的膻味,反而帶着清甜,再那麽一煎,焦香焦香的,又酥又脆。”
“我不吃羊。”解鳴謙伸手去拿菜單,“我看看。”
解鳴謙左手這麽一伸,露出上邊串着三枚銅錢的紅繩,似那雪上紅梅褐枝,端得吸引人眼球。
程銘禮怔在當場。
倒不是他好-色,而是這銅錢紅繩讓他憶起一件舊事。
十三歲那年,他和文瑾一道被人綁架到偏遠山區,當時他倆在山裏逃跑,差點被抓回去,是還在讀書的恩人救了他倆。
他的恩人,手上就有這麽一根串着三枚銅錢的紅繩手鏈。
這些年他見過的紅繩手鏈,多是串一個銅板,串三個銅板的,只有他恩人和解鳴謙。
一瞬間,他竟猜想,解鳴謙是不是他恩人?
不過瞬間,他打消這個念頭。
怎麽可能呢,他恩人黑黑瘦瘦,只有牙齒白,普通話裏摻雜着鄉音,一看就知道是個淳樸的鄉村小子。
且他恩人學習成績不是很好,當初送他和文瑾回鎮上時,不斷抱怨說數學和英語太難了,還擔心自己考不上理想中學,一看就是個小學渣。
而解鳴謙呢,俊秀雪白,氣質冷冽,985高材生,普通話标準,無論哪條,都和他恩人截然不同。
理智知道歸知道,但他還是控制不住腦補,解鳴謙黑不溜秋只有牙齒白,笑起來憨厚傻帽,慘不忍睹的畫面。
程銘禮樂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