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又見二表哥

解鳴謙也續過命,不過,他用的是正統續命術法——七星續命燈。

七星續命燈是向天地借命,得天地允許,解鳴謙才能再活十二年,便算是天地允命,也不過能寬容一次。

而眼前這丁然,他用的續命之法,并非天地續命,而是借命。

借旁人的壽命,來延長自己的性命。

這是邪法。

因是竊命,必有折損。

借來八十年壽命,用到自身的,能有八年,就稱得上是邪法逆天。絕大多數人,不可能有八十年壽命,除非是嬰兒。

兼之,邪法必有祭品,氣運極盛,或者全陰女子、全陽男子最佳。

丁然能活到現在,身上挂着,至少兩條人命。

若是他第一次借命借的壽命不長,身上挂着的壽命只會更多。

山語和另外兩個小道士湊過來,兩個小道士瞧出半天,沒瞧出什麽不對,扭頭望向山語。

山語認認真真地看了半天,眉頭漸漸皺在一起,“好高明的借命換命之法。”

這個換命,不是指換壽命,而是指換命格。

丁然命裏注定早夭,但一般玄術師,或者實力低微的玄術師來瞧他面相,皆會得出福祿綿長的判斷,更瞧不出他身上古怪。

比如那兩個年輕的乾道坤道。

連山語,也是在解鳴謙提醒下,端詳半天,才瞧出些許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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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師父那樣的高人,才能一眼窺破他身上的古怪。

山語瞧了解鳴謙一眼,暗道,早知師叔祖是千年難得一遇的修道天才,但沒想到,他修道二十年,堪比旁人修道六十年。

山語略羨慕,卻也知道這羨慕不來。

世上總有這樣那樣的天才,讓人仰望,讓人仿若在聽傳說。

丁然肩膀不斷扭動用力,試圖睜開老刑警的禁锢,兩名老刑警的手掌猶如鐵鉗,牢牢掌控丁然。

丁然掙紮兩下沒掙脫,反而雙肩越來越痛,挺直掙紮。

他昂首挺胸,視線輕蔑地掃過山語、年輕道士,啐了一口,“這還用問?當然是我自己。你以為是誰?”

他飛快地瞧了解鳴謙一眼,落到解鳴謙身後連綿不絕的矮山上,不屑道:“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借命,能有什麽稀奇?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廢物,自己做不到,還不許旁人做到?”

“我技輸一籌,我認栽。”

解鳴謙上前,手探向丁然丹田,天地玄氣輸出。

丁然只感覺丹田一痛,似有無數根針在裏邊胡亂攪拌,痛得他頓時額心見汗,慘叫連連,同時,他掙紮得更為厲害,老刑警不得不使全力,才堪堪壓住。

旁邊山語和年輕刑警連忙上前幫忙。

“啊啊啊,你廢我修為,啊啊啊,你怎麽敢?你怎麽敢!”丁然一邊慘叫,一邊怒瞪解鳴謙。

解鳴謙垂眸,面上無悲無喜,只眉梢露出一點譏诮。

他擡謀,忽而笑了笑,不徐不疾地開口:“我為什麽不敢?”

丁然還欲再說什麽,忽然身子僵直,渾身抽搐,眼珠子外瞪,眼白覆蓋一層血紅,慘叫聲更大。

這是修為被毀,母蠱反噬。

解鳴謙手從丁然腹部移開,慢條斯理地收回,欣賞地望着丁然這幅痛苦模樣。

年輕刑警“嚯”地一聲,似燙到般收回控制丁然的手,感覺掌心毛毛的。

剛才,隔着一層衣料,他感覺下邊有什麽東西一鼓一鼓的,擠壓着他的掌心,像毛毛蟲爬過,吓得他倆炸毛。

但見老刑警那麽淡定,又覺得自己少見多怪,忍着害怕,重新壓住丁然。

山語見丁然七竅開始流黑血,喉中發出‘嚯嚯嚯’喘氣聲,呈現瀕死之态,扭頭望向解鳴謙,喊道:“師叔祖。”

解鳴謙道:“急什麽,不會讓他死的。”

他倏地又出手如閃電,點向丁然忽然鼓起一塊的脖間,用力一捏。

丁然脖間那個鼓起的小包,平了下去。

解鳴謙收手,對山語道:“行了。”

“多謝師叔祖。”山語去給丁然號脈,确定丁然性命無恙,收回手。

解鳴謙後退幾步,沒有再多瞧丁然半眼。

這種對生命沒有半點敬畏的邪術師,多給一個眼神,就是對他眼睛的玷污。

他望向山語,道:“我先回去了,審問的事,交給你。”

山語點頭:“放心,師叔祖。”

玄術案子,他經手不少,這些都已做得慣熟。

解鳴謙朝山語點點頭,開着自己的銀灰色卡宴離開。

到福來大廈時,距離六點還有十五分鐘,他坐在停車場內,正準備下車,這時,解父打電話過來。

解鳴謙意外,接起:“喂,爸。”

“鳴謙啊。”混雜着激動、茫然不解、好奇等情緒的聲音從手機裏響起,解鳴謙心動一動,猜到解父打電話過來,是因為什麽事。

“你可真是神了,幸好我之前聽了你的話,沒有和周家合作。南城周家那塊地,挖出一個王墓。”

王墓級別的墓,基本上是工程無限延期。

周家身為地主,還能得到補償,他一個和周家合作的,往裏投錢的人,基本上得不到多少,前期投入全得打水漂。

解父美滋滋的,幸好周家再來談的時候,他想起兒子的話,鬼使神差拒絕了。

他本意是想着,兒子剛回家,為哄兒子歡欣,周家這個項目拒了就拒了,倒沒想到,省了一筆錢。

解鳴謙意外,居然是王墓。

難怪面相是會有比錢財損失。

“對了兒子,我手中有兩個項目,我拿不定主意,你能不能替我選個能賺大錢的?”解父期待地問。

解鳴謙:“……”

他揉揉眉,将身往後一靠,語重心長道:“爸,貪便宜走捷徑心理要不得,做生意要腳踏實地。”

解父倒是從解鳴謙話裏聽出旁的意思。

這是,其實可以算的?

解父有一瞬間心動,但片刻,他默念富強民主,誠信敬業,封建迷信不可取,才壓下那乍起的心動。

他明白解鳴謙的意思,若依賴算命,暫時是如願了,可從長久來看,不可取。

一旦靠譜算師離去,整份家業猶如空中閣樓,外人輕而易舉就能摧垮。

解父迅速冷靜下來,笑道:“我知道了,你這孩子,爸跟你開玩笑呢。你事情忙完了沒有,周末有時間嗎?你回來也有一周了,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那邊,都該去看看。”

之前沒見面,一是他和妻子兩方父母年紀大了,一直住鄉下療養院,若是特意過來一趟,太辛苦,而且,也沒讓老人上門看小輩的道理;二是解鳴謙回來後一直忙,早出晚歸的那種,也便沒提,只是兩邊老人一催二催再催,若他繼續拖,怕是兩邊兩人得沖回來。

又快到周末,解父只能提前和解鳴謙說一聲。

“好,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又一則電話打了進來,解鳴謙順手接起,“喂。”

“喂,鳴謙,你現在到哪裏了?”

低沉的男中音在解鳴謙耳邊響起,解鳴謙揉揉耳朵,雙目望向前方,前方暮色将夕陽餘晖吞沒,只剩下黑黑橙橙紅紅的天際,在這灰白的天空之下,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他望着西邊暮色最後一種景色,淡定答道:“你們公司樓下的臨時停車場。”

“等我,我下班了,這就來。”

程銘禮歸心似箭,愉快地早退。

他根據解鳴謙給的标志物找到解鳴謙的車,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上去,一邊給自己系安全帶一邊笑道:“鳴謙,等多久了?”

“剛到沒多久。”解鳴謙打方向盤,慢慢駛出停車場,“去一品軒,還是楊家灣?”

“楊家灣吧,吃小龍蝦。”上次小龍蝦沒吃到,程銘禮怨念頗深,“還有紙上烤魚,這個也不錯。”

“行。”解鳴謙用地圖定位目的地,車子彙入車流。

程銘禮偏頭,坐在駕駛座坐上的解鳴謙雙目直視前方,滿臉專注,一張側臉骨相優絕,高額,聳鼻,猶如山巒起伏,蒼冷,略泛着涼。

他的右手随意擱在方向盤上,手指纖長,如玉如瓷,袖口挽起,小臂如霜如雪,細細的青筋浮在手背下,如山川暗伏的地脈。

随意光影勾勒,便是美不勝收的油畫盛景。

程銘禮盯了片刻,口幹舌燥,本來适宜的溫度,忽然覺得熱,周圍空氣在這熱意蒸騰中,将他燒熟。

他扯了扯脖間領帶,視線從解鳴謙身上收回,落到車外。

他将車窗半放,倒流的晚風灌入,吹散車內熱意,也吹滅他心頭旖旎。

他關上窗戶,透過窗戶瞧向裏邊倒映着的解鳴謙身影,問:“鳴謙,周末有時間嗎,要不要一起去小溪山釣魚?”

“我周末,要去看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改天吧。”解鳴謙毫不猶豫拒絕。

程銘禮失望,“那好吧,下周再去。”

“行。”解鳴謙沒有拒絕。

到了楊家灣二樓,兩人熟門熟路地往之前的燒烤館,經過一家奶茶店時,解鳴謙瞧見二表哥捧着兩杯買好的大杯奶茶走出奶茶店,坐到一個穿着碧色長裙的長發女人對面。

碧裙長發女人容貌一般,唯有一雙眼睛生得漂亮。

桃花眼,黑白分明,卧蠶明顯,眼波流轉間盡是含情脈脈,專注瞧人時極為深情。

她接過二表哥遞給她的奶茶,先喝了一口,朝二表哥露出個羞澀的笑,“言清,很好喝。”

二表哥望着她,眼底流露出的,是深深的癡迷,“你喜歡就好。”

他滿心滿眼的,只有眼前這個女人,完全看不到其他,解鳴謙就站在他側對面,他沒有瞧過來半眼。

解鳴謙望了那個碧衣女孩一眼,朝二表哥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邁步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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