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戒指

記憶裏的女孩對他說,我要陪你一輩子。

最後呢?

單嘉看着易洲的背影,不敢上前打擾好友。

沈曼岐哽咽了一下,她突然意識到兒子每次哄她就親她這個毛病到底遺傳誰。

她在走廊裏站了好一會兒,看到有個男人從不遠處的包廂裏匆匆忙忙走出來,自顧自說,“怎麽易哥自己跑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看見沈曼岐的時候停住腳步,他表情有幾分尴尬,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打招呼。

沈曼岐先一步開口,“霍致。”

“……”對方糾結了一下稱呼,“沈小姐,你看到易哥了嗎?”

她鼻尖紅紅的,整個人微醺地靠在牆上,輕飄飄地說,“往那邊走了。”

“謝謝!”霍致剛走了兩步又退回去,欲言又止地看着沈曼岐,他的眼神裏藏着一些東西,最後還是看了眼手機的時間,慌慌張張地跑了。

沈曼岐松了一口氣,眼神微微有些空洞,她摸了摸裙子側邊,發現沒有口袋,又伸手摸進西裝外套。

她指尖一顫,慢慢将口袋裏的東西拿出來。

是幾顆好看的糖。

沈曼岐心口鈍疼,她以前有些低血糖,易洲每次都會在口袋裏放幾顆糖果,避免她頭暈的情況出現。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他的口袋裏還有糖果,是巧合,還是……

沈曼岐不敢再想,搖搖頭,大概是在嘲笑自己癡心妄想。她拆開精美的糖果紙含進嘴裏,甜味一下子在口腔裏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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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結束之後幾個人從飯店裏走出來,單嘉的助理是新招的,對于這種還不太适應,好幾次都想抱怨,但是瞥見單嘉和沈曼岐的臉色又不敢說話。

沈曼岐站在路邊,絲毫沒覺察到不遠處停着的一輛車裏,某個男人在看她。

一直到她上了車,他才沉聲道,“回去吧。”

“老板,你是不是見到前老板娘了?”霍致想着他這麽關心沈曼岐,想必是還對沈曼岐念念不忘,于是興奮地問,“你們是不是要和好了?”

和好?

易洲抿唇,“你很想我們和好?”

“當然了,畢竟沈曼岐在你才是正常人。”霍致不假思索地說,完了收到易洲的眼刀,立即縮了縮脖子,“不是,不是,我的意思……”

“我昨天買了雙鞋送給你。”

霍致雙眼冒光,但是很快冷靜下來,心裏有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聽到易洲笑着說,“但是考慮到你從來沒有體會過穿小鞋的滋味,我特意把尺碼改小了。”

霍致:“……”這是威脅吧?是吧是吧?

夜色正濃,沈曼岐回去之後呼呼已經睡着了,早就在放學前沈曼岐就已經讓張姨去接呼呼。張姨是她請的保姆,只有工作忙的時候才會讓她幫忙帶一下孩子,兩人關系很好,甚至有些像母子。

她脫下外套,進浴室洗了個澡。熱氣浸透着她每一個毛孔,思維莫名其妙清晰了起來,大腦開始自動播放今天發生的事。

當時被忽略的細節突然之間清晰得可怕,沈曼岐想到他玻璃鏡片後的眼神、想到他鎖骨上的一顆小痣,甚至想到他微濕的掌心。

他看自己的眼神帶着責怪,若是換作以前,他一定會開口教訓她。那一瞬間,沈曼岐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欲言又止。

他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由着她犯錯,好故意“懲罰”她。他再也不信她了。

沈曼岐臉色蒼白,指尖嵌進了掌心。

……

易洲那件外套,沈曼岐最後拿到了幹洗店。她也是第二天才發現,他裏面的口袋裏放着一條鏈子,底下串着枚寒酸的戒指。

她指尖微顫,像是被什麽燙着了一樣。那枚戒指是很久之前自己做兼職之後買給易洲的,但是易洲基本沒戴過。

沈曼岐一直以為他不喜歡,又或者說嫌棄戒指過于簡陋,所以後來也沒再提那枚戒指的事。誰能想到隔着快十年的時光,她竟然能再看到自己送的禮物。

沈曼岐心口酸澀,轉而把項鏈戴在自己脖子上。

她原以為自己不會再和易洲見面,因此也沒有太注意自己把易洲東西拿過來光明正大地戴在脖子上這件事。誰知道上次易洲的拍攝出了點小問題,要補拍幾張室內的照片。

雖然大家都很興奮,但是本着對工作所含有的基本職業素養,面對易洲的時候看上去都很冷靜。

薛露悄悄跟她說,“聽說易洲剛開始拒絕了,最後還是雜志社那邊要求,實在沒辦法。畢竟像易洲這種咖位的人,出場費可高了。”

沈曼岐心情複雜,她剛好拿到衣服,順手将衣服交給霍致。她還記得易洲那天晚上的眼神,怕惹他厭煩,于是也沒湊過去見易洲一眼。

霍致看了眼,她小聲解釋,“這是易洲的衣服。”

“其實……”他抿唇,“其實老板他對你……”

沈曼岐擡眼看到易洲,咽了口唾沫,她後退了一步,“我還有點工作沒完成。”

“哎——”

沈曼岐吐出一口濁氣,她走進員工專門用來反省或者是冷靜的休息室,剛坐了一會兒,門突然被打開。

高大的男人遠遠地看她,他鼻梁很挺,眼眸深邃,整張臉籠着一股禁欲氣息。他轉身将門反鎖。

沈曼岐吓了一跳,不由地緊張起來,她差點咬到舌頭,“西裝……不是還給你了嗎?”

“還有呢?”他沉聲問,眼神尖銳地落在她身上。

“還有?還有什麽?”她轉移話題,“糖……”

沈曼岐下意識地想捂住胸口,還來不及背過身,男人就把她摁在座位上,他溫熱的手指撫上她的鎖骨,癢癢的……

沈曼岐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下一秒看見他把項鏈挑出來,“演技這麽好,不跟我當演員可惜了?”

她鼻腔一酸,無由地委屈。

易洲嗤笑一聲,嗓音像輕柔的羽毛一樣灑在她敏感的肌膚上,“還是說,你忘不了我?”

沈曼岐太貪戀他的懷抱了,她恨不得這一刻久一點、再久一點,可是他身上的冷意跟曾經的溫柔一樣到了極致,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于是鼓起勇氣反問,“那你呢?你留着這個是什麽意思?”

她睫毛顫了顫,眼神緊緊放在他臉上,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哦,這個……”

易洲眯了眯眼,似乎在觀察她的表情,他靠近她,幾乎要跟她呼吸交纏在一起,而後輕輕拽斷項鏈随手扔到了窗外。

易洲動作輕松,好像對于他來說不過是扔個垃圾那麽簡單,他垂下黑眸,似笑非笑地問,“你覺得呢?”

沈曼岐微微閉眼,又睜開,她輕輕扯了扯唇角,“我知道了。”

易洲對他們的過往,就像是扔掉剛剛那條項鏈一樣簡單。他在嘲笑她,嘲笑她因為這個就覺得他對自己念念不忘。

沈曼岐擡起頭,對着他的眼睛,重複了一句,“我知道了。”

這一句,嗓音輕顫。

她推開男人,直起身走了出去。

沈曼岐終于逃脫了那個壓抑的空間,她眼角微紅,踩着高跟鞋往前走了兩步,習子實看到她雙眼冒光,但是表情裏又透着一股心虛。

他慢慢湊過來,“我找你很久了。”

她不解,“找我有什麽事嗎?”

“嗯……”習子實有些不好意思,他抿了抿唇,“我想晚上請你吃個飯可以嗎?”

“不好意思,我晚上不吃飯。”

“那明天是周末,我能不能……”他緊張地攥緊了手,“能不能請你看電影?”

沈曼岐猶豫了一下,“我不喜歡看電影,因為人太多。”

“那我開車帶你去兜風?”

“我暈車。”

他不死心,“我帶你去散步?”

“我有風濕。”

習子實:“……”

他總算從沈曼岐的話裏聽出她拒絕的意思,就算他再問,沈曼岐也是拒絕,說不定還會想出更離譜的理由。

習子實有些心虛地看着她,“那我能不能跟你道個歉?”

“嗯?”沈曼岐顯然沒想到他會說這個。

“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要走的。”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我就是……就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

沈曼岐看到他這樣,淡然搖頭,“你要是接受的了才離譜。”

習子實不知道說什麽,一下子沉默了,沈曼岐又說,“怎麽?覺得我輕浮,不自重?”

他還沒回應,沈曼岐先點了頭,“我也這麽覺得。”

習子實微怔。

她擡手将碎發別到耳後,笑着說,“我還有個秘密沒告訴你,其實我有過很多男朋友,所以孩子是哪個前任的,我也不太清楚。”

“咳咳咳……”習子實錘了錘胸口,他告訴自己這次不能跑、不能跑,但是他還是沒能忍住,哆嗦着腿問,“真的假的?”

“真的。”

然後他又被吓跑了。

沈曼岐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尤其是習子實撞上了椅子的時候。

她還沒來得及上前去扶,旁邊掠過一個人影。沈曼岐擡眼,笑容褪了三分,易洲雙手插兜朝門口走去,身後跟着霍致。

霍致恨死了老板那雙大長腿,拼命地在後面追,終于到了車裏,趁着其他員工還沒上來,他又忍不住八卦,“剛剛,前老板娘好像跟那個男生關系匪淺哦。”

見易洲不說話,他繼續刺激,“前老板娘看到那個男生好開心呀,好像在你面前就不會這樣。”

“而且那個男生長得真好看,還是前老板娘的同事,啧啧啧,近水樓臺……”

易洲解開胸前兩顆紐扣,慵懶地躺在皮椅上,輕聲問,“你很閑?”

“啊?”

他擡頭看了一眼三樓的窗戶,接着視線往下落,“去那片草叢裏幫我找一枚戒指。”

老板又發什麽神經?戒指那麽小,他瘋了嗎?

“老板。”他小心翼翼地說,“您就不能再買一枚嗎?那麽小我怎麽找到啊。”

還沒等易洲說話,他突然挺直脊背,“我去,難道老板你現在就給我穿小鞋了?”

如果不是在車裏,他恐怕會抱住易洲的大腿,霍致誇張地嘤嘤嘤,“我跟在你身邊這麽多年,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嗎!”

“什麽苦勞?”易洲頭都沒擡,漫不經心地問,“是騙我獎金,還是賣我簽名照?”

霍致:“……”

他擡起手,慢條斯理地将袖子挽到手肘處,作勢要下車自己找,“如果被拍到了,你做下公關。”

“……”霍致瘋了,“祖宗,祖宗,你坐着,我找行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某些人表面上兇老婆,其實背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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