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遲遲回到了宮中, 大宮女忙迎了上來幫她解了披風。

将披風挂好之後,大宮女回到她身邊,幫她沏了一杯熱茶, 遲遲端起熱茶灌了一口,眯起了眼,“唔,舒坦……”

大宮女瞧着她這享受的神色,忍不住好奇道,“公主, 這次怎麽樣?您可有對哪個公子, 特別的有感覺?”

聽她這樣說,遲遲的腦袋裏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國師大人的那張臉。

那雙水光潋滟的眼睛, 瞧着她的時候,似乎總是特別專注。

總讓人有種,他好像很長情的感覺。

他喜歡她嗎?

但遲遲總覺得, 自己不可以喜歡他,仿佛冥冥之中有種羁絆, 有不能喜歡他的理由。

“公主,公主?”

“嗯?”

“公主您怎麽還發起愣來了?”大宮女打趣道, “看來真的是有瞧得上的公子了?”

遲遲笑了一下,佯裝煩惱道, “實在是太難抉擇了,叫你家公主我再仔細考慮考慮。”

公主好命, 身為昭國唯一的公主, 帝後也從沒想過,拿她的婚事政治聯姻,讓公主只管挑自己喜歡的就好。

思及此, 大宮女認同地點了點頭,“是得仔細考慮考慮,人這一輩子呀,那可還長着呢,公主須得找個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過了幾日,天稍稍暖和些了的時候,這個時間段,是除去元日,遲遲最快樂的時候,因為這個時候,按照昭國慣例,國師是要前去遠在山中的寺廟祭拜的。

一大早,顧清讓便準備好了,帝後去相送,遲遲也一并去了,任誰也能瞧出公主臉上洋溢着的那滿滿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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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能理直氣壯的不上早課了。

皇後瞧着遲遲止不住的開心,打趣道,“遲遲這麽高興,莫非是,想要一同去?”

遲遲一怔,随即慌忙搖頭,“兒臣就不必去了,有國師大人去足矣。”

顧清讓無奈一笑,帝後只是來走個過場,随即便離開了,餘下同僚一一同他絮叨完,顧清讓眼風一掃,瞧見這小公主竟還未走,他動作一頓,随即走到她面前。

遲遲笑得得意洋洋,“國師大人,争取晚點回來哦。”

顧清讓瞧着她得意洋洋的模樣,忽而開口道,“天機閣你們每個人的案幾上,都留了足量的課業,按照日子推遠,課業的量也會逐一遞增……”

遲遲聽着聽着,翹起的嘴角便垮了下來。

顧清讓心中發笑,看她還敢不敢盼着他晚點回來。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不用上早課,依舊叫公主心中歡快不已,唯一有點難過的是,他了之後,她怕是又該睡醒頭痛了。

可翌日早上醒來,頭似乎也沒那麽痛,只是微微的有些痛,昨夜做的夢也不是特別清晰,只記得夢中隐隐約約纏繞着一股冷香,頗有些安撫人心的功效。

遲遲有些懵,難道其實不是采陽補陰的功勞,是自己慢慢地好了?

她正欲起身下床,忽然發現,自己的床帳子上挂着一個陌生的香囊,遲遲她伸手拿了下來,放到鼻尖處輕輕聞了聞,冷香撲入鼻尖,遲遲眼睛一亮,在夢中就是這個味道。

遲遲下床輕輕拍了拍還在呼呼大睡的只雀,“醒醒,只雀你醒醒。”

怎麽還有它這般貪睡的鳥兒?

只雀将睡眼努力睜開了一條縫兒,“怎麽了?”

遲遲在心中早已默默地接受了這鳥兒會說話的事實,在她看來,這國師的身上,奇怪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兩件,相比之下他養了一只會說話的鳥兒,倒也不是什麽稀罕事了。

倒是只雀徹底清醒了之後,閉緊了嘴巴,它可還記得仙上的“悉心囑咐”,剛剛一個大意,又給忘了。

只雀将腦袋縮進了翅膀底下,身體力行地裝鹌鹑,每一根羽毛都在努力營造着“是你方才聽錯了”的假象。

遲遲伸手将它的小腦袋從翅膀底下挖了出來,“這是誰挂到我床帳子上的?”

只雀的眼神飄來飄去,就是不敢看遲遲。

“說話。”

只雀的眼神依舊飄忽,“你不說的話,這幾天就餓着肚子吧,什麽好吃的,鮮花糕啦,章魚小丸子啦,糯米團子啦……”

此時正值清晨,只雀很餓,冷不丁地聽她講着,聽得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你要是不告訴我,就是不顧咱們倆的情誼,這些東西,你都吃不上了。”

只雀的目光呆滞了一瞬,它在硬邦邦的谷子和熱乎乎的小丸子之間抉擇了好久,鳥心中的天秤終于偏了,它張了張嘴,“是仙……公子走時挂上去的。”

“他挂上去的?”

只雀點了點頭。

“他知道我醒來會頭痛的事?”遲遲又道。

只雀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遲遲低頭望着那香囊,暗色的香囊上繡着卷雲紋,如它的主人一樣,神秘而低調。

奇怪,她和他明明沒有認識幾天,可他卻好像,很了解她一樣。

遲遲油然而生出了一種危機感,他都把她快看透了,她卻對他還一無所知。

思及此,遲遲轉頭望向了只雀,“你家這公子,年歲多大?家住何方?家中是做什麽的?可有娶過妻妾?”

只雀被她問得一愣一愣地,這叫它怎麽說……

遲遲看起來好像已經沒了以前的記憶,以為自己是個凡人,那它也不好随随便便地說仙上住在天上啊。

萬一她不信把它打出去可咋整?

又或者,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咋整?

思及此,只雀瞅了謝遲遲一眼,“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這種事情,還是由仙上自己來說比較好。

遲遲揪了揪只雀的翅膀,“他年歲幾何,你總該知道吧?”

也不大,就幾千歲吧……

這能說嗎這,幾千歲在凡人眼裏,應該是有點老了吧?

“公子他,他,年紀确實不小了……”只雀覺得自己說的還算委婉。

年紀不小了?他那張臉瞧着,不像是年紀比較大的啊,遲遲一琢磨,許是長得顯小?

瞧着只雀欲言又止的模樣,遲遲道,“那你還知道些什麽啊?”

只雀眼珠子轉了轉,靈機一動,“我還知道,公子他沒有娶妻。”

遲遲手一抖,一根羽毛被拔了下來,只雀痛得“嗷嗚”一聲,難過地給自己呼了呼翅膀。

“哎呀,對不起只雀,對不起。”遲遲忙輕輕給它拍了拍。

只雀抖了抖翅膀:“沒事沒事,一會兒請我吃鮮花餅,章魚小丸子,糯米小團子就好……”

遲遲笑了笑,便喊來大宮女去叫小廚房做。

這國師,年紀也不小了,相貌生得也這般好,果真還沒娶妻,一定有問題。

吃罷早飯,大宮女憂心忡忡地回來了,“公主,您派去給五殿下的信鴿,至今也未回來……”

這信鴿不是普通的信鴿,是經過千挑萬選重重選拔再加上特別訓練過的,并且腳上都會系着皇室特有的金絲帶,尋常百姓和獵戶,瞧見那金絲帶,也不會去捕捉和獵殺。

這麽多年,信鴿從未出過問題,按理說兩日前就應該回來了。

不知為何,遲遲的心頭浮現一種不祥的預感。

“公主,不好了……”一個随侍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遲遲眼睫一顫,“什麽事?”

“邊疆那邊,戰事……敗了。”

遲遲猛得站了起來,“那我五哥他……”

“我去找父皇母後。”

遲遲說着就跑了出去,大宮女忙回屋子裏将她的披風拿了出來,一路小跑追上了她。

“外頭還是涼些,公主仔細着身子。”

帝後寝宮外,門口守着的随侍瞧見逢雪公主來了,剛要跪拜,被遲遲攔了下來。

遲遲剛要進去,便聽見一聲脆響,似乎是有什麽東西被拂落了地。

遲遲步子一頓,緊接着便聽見裏面傳來了皇帝怒不可遏的聲音,“他們這群蠻夷,好大的膽子啊,張口就說要朕把公主嫁過去,他們配嗎?”

“陛下,你消消氣,如今戰敗了,咱們經不起再硬碰硬了,不如咱們就說,遲遲她早就訂過了親……”皇後的聲音滿是淚腔。

“沒用的,他們那邊的人,女子若是死了丈夫,就會再嫁給丈夫的兄弟,別說今日遲遲是定了親,她就是成了親,他們也不會在乎……”

皇後有些驚訝,“竟然還有這樣……這樣的規矩……那遲遲她可,可不能嫁過去受罪啊……”

随侍陪着這逢雪公主站在外面,心驚膽戰的,昭國原就不是兵力強盛的大國,只是君主英明罷了,只是近些年來的局勢,越發嚴峻,昭國夾在這中間……

帝後一向疼愛這唯一的公主,定是舍不得将她推入火坑之中的,可若是不嫁,蠻夷就要打過來,到時候有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多少子民深陷于水火之中?

随侍正這般想着,便見這逢雪公主伸出素手挑開簾子,只身進去了。

“遲遲?”帝後瞧見她進來,都怔了一下。

皇後走了過來,勉強朝她擠出了一個笑容,小心翼翼地問道,“遲遲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啊?”

“母後,我都聽見了。”

皇後臉色一白,“遲遲你別怕,我和你父皇……”

“母後,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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