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借刀殺人
羅夏至遇刺入院的新聞, 翌日一早就在上海灘掀起了驚濤駭浪。因為牽涉其中的人太多,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測層出不窮。
而他本人對這些事情則是全然地無知無覺,因為此刻的他,還睡在搶救室中尚未醒來。
“怎麽辦?不是說只差半寸, 沒有刺中心髒麽, 為什麽還在搶救,為什麽還沒有醒過來啊。”
白鳳凰坐在搶救室的門口, 已經哭的肝腸寸斷。
“羅三少他失血過多, 引發器官衰竭。如果能夠順利度過今晚的話, 應該就能逐漸康複了。這位太太, 您讓一讓, 不要打擾我們醫生救人。”
說話的是仁濟醫院的院長兼外科主任,已經年過六十,沉穩老練。說起來和顧老爺的感情不錯, 也算是看着顧翰林兄弟兩人長大的了。
“八夫人,你也要保重身體,不要過于傷悲。我這位老友醫術精湛, 小夏年輕, 平時身體也好,一定會無礙的。”
坐在白鳳凰身邊安慰她的人, 居然是顧翰林的父親顧老爺子。他昨夜也是特意讓大兒子去火車站接人, 沒想到被堵在車站門口半天不得進。再一聽聞居然是“弟媳婦”被人刺傷了。
顧老爺子今天一早就趕來了仁濟醫院,知道是自己的老友負責搶救後, 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實在不行,就親自上陣!中醫治療急症,也是有一把刷子的。
白鳳凰知道這位長得跟老神仙似得老先生, 是全國聞名的老~中醫,他既然那麽說,想必小夏應該是無礙的,也放了下了一半的心。
說起來,小夏的這位校長朋友,真的沒話說。據說昨天他們被困在火車站裏不得出,還是他急中生智朝天放槍,才讓醫生們把擔架擡了出來。
從昨天到今天,小夏在裏頭搶救了多久,他就站在這手術室的門口多久。坐也不坐,水米也一點不進,十幾個小時下來,饒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一直到今天顧老爺子來了,勒令他坐下吃了早飯,他這才休息了半刻不到。放下飯碗,又這樣立在手術室門口了。
做“兄弟”的做到這個份上,小夏這輩子也算是沒有白活了。
“伯母。”
就在白鳳凰感慨的時候,顧翰林那仿佛木雕泥塑似的身軀終于微微動了一下,轉過身來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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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大少爺現在可是在巡捕房?”
“是。”
白鳳凰點了點頭。
“大少一早就去巡捕房問話去了。那瘋女人簡直豈有此理,她的男人跳樓自殺,是被李家兄弟逼死的。和我的小夏有幹系?”
說到這個,白鳳凰簡直恨不得此刻就飛到巡捕房的監牢裏,把那姓唐的女人給一口口咬死。
“八夫人,是什麽時候知道我們回上海的火車班次的?”
顧翰林雖然站了一整晚,下巴颏上都冒出了點點青色的胡須茬,但是精神卻似乎吓人的好,一雙眼睛透着精光似得,透着異樣的神采。
“原先因為公司裏要開股東大會,定的是十一月二十號的回程。不過中間有一天,阿樂突然打了電話過來,說夏至在天津病了,要延後回程的時間。最後還是你們出發前一天,才将到達的時間和車次告訴了管家。原來大家都準備好了,要給小夏接風洗塵……沒想到……”
說道這裏,白鳳凰不由得又悲上心來。
兒子長那麽大,第一次出那麽遠的門,好不容易盼着回來了,熱茶熱飯都準備好了,迎接的卻是孩子被送到醫院,生死未蔔的消息……
“我也是出發前一天,才打了電話給家裏,告知大哥我的回程時間。”
顧翰林低頭看着白鳳凰的一雙和羅夏至肖似的美目,緊握的手掌被自己的指甲刺的生疼,只有疼痛,才能讓他保持清醒。
“那麽……那個姓唐的女人,又是從哪裏知道,夏至他是什麽時候到達上海的呢?”
他昨天站在這裏,想了一個晚上。
得出唯一的結果就是——羅家有內應!
他既然點到這裏,白鳳凰也不是一個蠢人。
帶着一陣疾風,白鳳凰氣勢洶洶地坐上了汽車,殺回羅家。
一貫柔弱的她,如今猶如一頭憤怒的母獅子。
“居然敢傷害我的兒子,不管你是誰……”
不管是誰,我都要将他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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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指使你來刺殺羅夏至的?說!”
梁少龍冷着臉,坐在偵訊室的角落,看着如今新任的華人探長再一次重複了說了一整晚的話。
“沒人指使我。我殺他,是為了給亡夫報仇。”
女人不徐不疾地重複着第一百遍的回答。
“你難道不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
突然,她擡起頭,看着審訊室上方那一方不足方寸的天窗,有晨光透入,想必是一個美好的天氣。
“天亮了……不知道那位羅公子如今是死是活。他要是死了,那我償命就償命吧。”
她嗤笑一聲,很是得意地用手托腮,故意将頭轉到靠門的那邊,對着外頭叫到,“我賤命一條,能用我的命換羅三少的命,那我可太劃得來了。”
站在審訊室門口的羅雲澤,面色鐵青,俊美的雙目中孕育着怒氣的風暴。聽到這女人嚣張的說辭,恨的緊緊握住拳頭。
她算個什麽東西?她的命,也配跟他的兒子比?!
“我聽說你有一個兒子,如今也有八歲大了。”
沉默了一個晚上都沒有開口的梁少龍緩緩地說道。
女的表情為之一變,不過随後逐漸放松了下來。
“你是不是在想,你的兒子和你的母親已經被你送到了外地,很是安全?”
梁少龍嗤笑了一聲,從懷中抽出一張紙條。
就在幾分鐘前,一個小警察進來給他送茶水,将這張紙條一并送了進來。
他雖然已經身不在江湖,卻依然有着江湖上的朋友。
要找一個普通的老婦人和一個小男孩,也就一個晚上的功夫。
“太倉?我以為能逃到什麽遠開八只腳的地方。搞了半天也不過如此。”
“你們要做什麽?”
聽到這個地名,女人終于變了臉色。
“小夏若是有事。你一個人陪葬當然不夠。”
梁少龍起身,用禮帽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塵。
哎,不管以前還是現在,這巡捕房監獄裏的氣味都是那麽難聞,讓他有一種嗜血和破壞什麽的沖動。所以他從前在巡捕房挂職的時候,就不喜歡乖乖坐班,能溜出去一刻是一刻。
“加上你的兒子和你的媽的命,雖然還是遠遠不夠,不過也總歸聊勝于無。”
他做了二十多年的真流氓和三四年的巡捕房探長,自然知道用什麽的方法和語氣威脅別人,才能達到效果。
“不,不……放過我兒子……”
只不過寥寥數語,女人便将一切和盤托出。
“我實在是被那些記者追怕了,他們簡直無所不在,我逃到哪裏,他們就追到哪裏。我男人死了,家裏的錢也沒了。因為他們,我不能上班,孩子也不能上學……”
說起前段時間那心驚膽戰的日子,女人簡直是心有餘悸。
家裏敗得什麽都不剩了,東西賣的賣,當的當,她只好回到娘家。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可以糊口的工作,卻因為這些記者一次又一次的騷擾被老板開除了。
走投無路之際,有個人在她娘家的信箱裏,被人放了十個銀元。
十塊錢,對于曾經“姜太太”的她,只不過是一局牌局的賭資而已。而如今卻是一家三口兩個月的口糧。
拿到這錢之後,她立即去買了油面米糧,讓餓久了的兒子好好地吃了一頓。
不過她也知道,這天下是沒有白吃的午餐的。
第二天,信箱裏被人又放了一封信和一把匕首。
信封裏除了有一封信,還有一把保險箱的鑰匙。
信裏給她布置了任務,并且說明,只有她任務“完成”之後,她的母親才能去花旗銀行的保險箱順利取錢到。裏面的金額足夠他的兒子用到長大成人,甚至出國念書。
按照信裏說的日期,她一早離開所住的市郊,先用剩下的錢去燙了個頭發,把原來當掉的衣服和包贖了回來。然後足足步行了四個小時才到達火車站,忍饑受凍到了晚上,這才等來了羅夏至一行。
如果不是她饑寒交迫,下手不穩,失了力道。如今羅夏至恐怕已經成為一具屍體了。
“去花旗銀行!”
羅雲澤轉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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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姆媽,您回來了。夏至怎麽樣了?”
一踏入羅公館,就看到憂心忡忡的羅敏敏迎了上來。
“我在報紙上看到了新聞,一早就過來了。”
白鳳凰拉住她的手,拍了拍手背,“多虧你有心。看看你的姐姐,莫說來人了,連打個電話問候一下都做不到。”
從早上到現在,羅家的電話已經成為了真正的“熱線電話”,各類親戚朋友和生意場上的合作對象們紛紛來電詢問病情。就連遠在紹興的幾個消息靈通的遠房親戚都致電慰問了,就是不見羅赫赫來問候半句。
“管家,叫所有的下人都放下手裏的活,到大廳來。”
走到客廳內,白鳳凰冷着臉說道。
“小姆媽,侬要做什麽?”
羅敏敏茫然地看着一臉冰雪之色的她。
不一會兒,客廳裏滿滿當當地站了二十多個人。從廚房幫傭,花園園丁,到司機夥夫,除了在醫院裏照顧羅夏至的阿樂,和跟着羅雲澤開車出門的老陳,所有的人都到齊了。
“敏敏,你來的正好。這羅公館裏‘不幹淨’,我今天是要代你大哥‘清理門戶’了。”
白鳳凰冷笑一聲,下令搜查。
兩個小時候,所有下人的随身用品和往來信件都被翻查了一邊,卻找不到絲毫的線索。
“确定都查了麽?沒有遺漏?”
白鳳凰冷眼看着這些簌簌發抖的仆人們,心中的怨氣越發升騰起來。
“只有一處沒有查……”
李嬸低着頭猶豫了一會兒說道,“七太太的佛堂……”
“為什麽不查?”
“佛堂是清靜地界……”
“羅公館有什麽地界是‘清靜’的?!”
是啊,賀蘭!她怎麽會忘記她呢。
那年在崇明島上,她可是真真正正的害過小夏一次的。就算現在身居佛堂,也難保她沒有斷絕了這份心思!
一行人橫刀立馬地闖入賀蘭所在的後院佛堂的時候,裏頭的人正跪在蒲團上敲着木魚。
白鳳凰一把推開了她,在佛堂中翻找了起來。
“你做什麽?白鳳凰,你別太過分了!”
賀蘭眼看佛堂被翻的亂七八糟,轉過身要推白鳳凰的肩膀。
“我過分?我的兒子被你害的生死不明,到底是誰過分些!你以為你跪在這裏求經念佛,就能抵消你的罪孽?我告訴你,沒門!”
這白鳳凰當年可是戲子出身,身上多少帶了些童子功,她一側身就躲過了賀蘭的襲擊,後者腳步不穩,居然踉踉跄跄地撞到了供着觀音娘娘的佛龛邊上。
佛龛被頂的搖搖欲墜地晃動了兩下,上面端坐着的瓷質淨瓶觀音像順勢倒了下來,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阿彌陀佛。”
這屋子裏的女眷多是信佛之人,見到佛像破裂,紛紛閉上眼睛倒退了半步。
白鳳凰也同樣先是一愣,不過在看到了地上瓷片內露出的黑色小布包後,那一剎那的心虛也統統抛諸腦後了。
“這是什麽?”
她不等賀蘭撲過來,一把将這個看上去有些年頭的,巴掌大小的布包打開——裏面是一張紅色的紙片。
“這是小夏的八字!你把他的八字放在這裏面幹什麽?”
她可不相信這女人會好心地給小夏祈福。
“太太你看!”
李嬸蹲下身子,将地上撿到的一塊較為完整的佛像碎片拿到白鳳凰面前。
“幹蠍子,幹蜈蚣……你這個女人,你把小夏的八字和這些東西一起放在佛像裏,到底想做什麽?”
“我……”
賀蘭心虛地移開目光。
“八太太,我聽說在閩南地界,有所謂‘淫~祀’。就是在制作佛像的時候,将各種蛇蟲毒物,乃至動物的內髒放進佛像內部澆築。她們明面上是拜佛,實際上是在拜鬼!七太太她這是在害三少爺呢。”
李嬸指着賀蘭說道。
“果然是你,果然是要害我兒子!我說你怎麽會安安心心地持齋念佛,原來這幾年都在這裏天天詛咒我的兒子!”
白鳳凰氣急攻心,一把拉住賀蘭的頭發,将她拖出了佛堂。
此刻天上烏雲密布,刮了一陣大風後,居然開始下起了雨,而且雨勢不弱,将衆人頓時都打濕了。
“你害我兒子,我讓你害我兒子!管家,打電話給大少爺,讓大少爺回來處置這個女人!”
白鳳凰一路拉着她的頭發走着,賀蘭先是掙紮地推搡了兩下,被她轉身兩手開弓,甩了十七八個耳刮子,然後拖着頭發繼續往正樓裏拉去。
“敏敏,敏敏你是死人麽?你看到你姆媽都要被人打死了,你一聲都不吭麽?你到底是我生的,還是這個下賤的戲子生的?”
賀蘭犟着腦袋,對着羅敏敏破口大罵,後者這才後知後覺地拉住白鳳凰的胳膊,懇求道,“小姆媽,就算我姆媽日日夜夜詛咒小夏,但是這次的事情也絕對不會是她做的呀。”
“除了她還有誰,那佛堂裏的一切都是證據,就是她要害死我的小夏。羅敏敏,你這是要為你姆媽狡辯麽?”
白鳳凰轉身也給了羅敏敏一個巴掌,打的她後退了半步,捂着臉,泫然欲泣。
“這次的事情确實不是賀蘭做的。”
就在此時,羅雲澤緩步來到衆人面前,老陳在後頭撐着傘,亦步亦趨地跟着。
“如果詛咒有用的話,小夏也不會直到今天才會出事了。這種巫蠱之術,不過是無知婦孺自欺欺人的手法,不足為懼。也證明不了什麽。”
大清朝都亡了多少年了,滿中國的人都在讨論“德先生”和“賽先生”,居然還有人相信這種把戲。
“今天下午我和工部局,還有巡捕房的人去花旗銀行,有人在那裏開了一個保險箱戶頭,裏面放着一萬元現金——是小夏的‘買命錢’。”
衆人走入客廳,除了羅雲澤,具是渾身濕透。不過沒有一個人敢有半點怨言,在這個時候觸了他的逆鱗。
“這份,是當時開賬戶時候留下的證明文件——”
羅雲澤從懷裏掏出一張被疊整整齊齊的紙,上頭有着花旗銀行特有的紅色小雨傘标志。在這張開戶證明的下方,清清楚楚地蓋着開戶人的印章——賀蘭之印。
“不,怎麽會,這怎麽可能?”
賀蘭難以置信地看着上頭的紅色钤印,不斷地搖頭,“不可能,不會的,這是假的。我的印章一直都放在我的卧室裏,怎麽可能被人拿去開戶頭。”
說着,她吩咐自己的貼身女傭張嬸去樓上尋找印章。
“不用找了。”
白鳳凰諷刺道,“剛才我們已經把你的房間都抄過一遍了,什麽印章都沒有。除非你再燒個什麽佛像人像的,把印章也一并築在裏頭。”
“不,絕對不是我,絕對不是我啊。我再恨你,再恨羅夏至,我也沒有□□。我發誓,崇明島那次是唯一的一次,之後我真的沒有做過害他的事情了。”
賀蘭朝天伸出三根手指,賭咒道。
“佛像……佛像那個事情是我不對。我是鬼迷了心竅,聽信了尼姑庵裏師傅的瘋話了,但是那也是只是想想,拜佛像畢竟不能真的殺人啊!”
賀蘭現在是百口莫辯,也不管自己的輩分了,也不管周圍呼啦啦地站着那麽多下人了,竟是“撲通”一下跪倒在羅雲澤的面前,磕了三個頭,“大少爺,我發誓,真的不是我。”
她見羅雲澤沒有反應,轉身将站在一旁的羅敏敏也拉着一同跪了下來。
“敏敏,同你哥哥說啊。姆媽我真的沒有做過,你相信姆媽,替姆媽求情啊。”
羅敏敏渾身濕透,此刻也是如同風中的蒲柳一般瑟瑟發抖,她看了看她母親一眼,又看了看那張被擺在茶幾上的開戶證明,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歐。
她親生姆媽的私印,她還是認得出來的,确确實實是真的沒錯。
“你說話,你啞了嗎?說啊!”
見她居然半點不維護自己,賀蘭惱羞成熟,一把朝她的腦袋打了下去。
“半點都不像你的姐姐!她若是今天在這裏,一定會想方設法幫我說話的,哪裏像你!讀了那麽多的書,有個屁用!從小到大就不跟我一條心!”
羅敏敏委屈地低下頭,雙眼通紅,也不做聲,只是默默抽泣,任由她媽媽不停打罵。
“當然不會是你。你哪裏有辦法動用那麽大一筆錢。”
看了半天的好戲,羅雲澤終于開口說話了。
“別說動用錢了,你如今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監控之下。你和誰說了什麽話,念了什麽經書,和誰打了電話,說了什麽……每天都有人向我彙報。所以我看到這張開戶證明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幕後黑手不是你。”
“彙報……張嬸你,你可是從我嫁入羅家就一直跟着我的啊……”
賀蘭難以置信地回頭看着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後的張嬸。對方面色不改地說道,“七太太,我是服侍你的,不過我是羅家請來服侍你的。羅家才是我的東家。”
賀蘭無話可說。
羅雲澤彎腰,拿起開戶證明,看着上頭的印章冷笑道,“這個人有意思啊。他不但要殺了小夏,還要‘借刀殺人’把七太太你一并鏟除。如果他得逞的話,羅家一下子死了兩個人,那就是‘一石二鳥’之計了。”
所以,這個狠毒的人到底是誰呢……
整個客廳陷入了一種詭異迷離的氣氛中。
“轟隆!”
就在此時,一聲巨大的雷鳴聲在衆人的頭上炸開,屋內的點燈在發出一陣電流的“嘶啦”聲後短暫地暗了一下,幾秒之後才恢複了正常的照明。
“鬼,是鬼……這屋子裏有鬼,是鬼要害我……”
賀蘭指着天花板上那架最大最華麗的水晶吊燈,在一聲尖叫後,暈倒在了地板上。
作者有話要說: 國家打耳光一級運動員,白鳳凰:piapiapiapiapia!讓你出去逛街啊!十天逛了五次街啊,感冒發燒了吧!
作者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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