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失言
陳宮萬分不解地看着呂布撤回,下令退營十裏,匪夷所思,“曹操手下還有這樣一個人物?奇也怪哉!”
“先生,別說了!”呂布不耐,煩躁地揮了揮手,“本以為許昌如同探囊取物,誰想到竟然還有一個裴元琢?”
陳宮按住他,“慢!奉先哪!許昌城中只有八千留守軍隊,算不上精銳,只要我們把裴景調出來……”
呂布恍然,“先生是說調虎離山?!”他又皺了眉,“可是,怎麽才能把他調出來?你也聽見了,他只在乎荀彧,不會管別的!”
“奉先難道忘了我們昨日抓到的那個信使?”陳宮垂拱而立,眯了眼睛,“裴景在乎荀彧,荀彧卻忠于曹操,絕不會明知信使被俘而無動于衷,必定會再派人出去,那麽,誰最有可能突破重重包圍,把許昌的實情告知曹操呢?”
呂布相通關竅,不禁喜上眉梢,拱手道,“我得先生,是為大幸!”
另一邊,裴景才剛跟着荀彧巡查完城樓和兵力,正在城牆上遙遙看着遠方的黑雲,荀彧十分憂心,“也不知信使成功有否成功突圍?我派了許多路出去,但望主公快些接信回援。”
裴景拉着他的手,聞言湊過去蹭了蹭他的肩,“文若勿憂,依我看,曹公福氣不淺,定能化險為夷!”
荀彧無奈淺淺一笑,正要說話,卻見一只黑色箭矢破空而來,立刻把裴景扯進懷裏往後退了兩步,警惕看去,卻見箭矢上釘着一張帛書,他把帛書扯下攤開,立刻僵在了原地。
裴景湊過去一瞧,表情也沉了下來,這竟是文若的親筆求援信?他擡手捏住那份帛書,發覺其下還有什麽,把另一份布條扯出來,只見上面寫着一句話,“我等盡将信使截獲,盡快開城,降者不殺。呂”
他臉色更難看,不禁看向荀彧,有些質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錯誤的決定,或許他應該提前截殺陳宮,也免了今日之事。
果然,荀彧擡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元琢,可否拜托你出城去尋曹公,告知他許昌城危,讓他盡快回援!”
裴景還試圖勸說,“其他城池也一定派人出去了,文若無需……”
荀彧打斷了他,“元琢!”對着他的時候,這人的表情一直都是寬容放任的,少有這副嚴肅且不容置疑的模樣,這人放開他的手,拱手一禮,“拜托了!”
裴景咬牙,“若是你出事……文若,我一定讓曹操去地府陪你!”荀彧一愣,擡眸看見少年沉了眉目,眼裏帶了一絲殺意,他說,“我去,保護好自己。”
夜半,許昌城躍下一個黑影,正是裴景,他着習武衣袍,背帶幹糧清水,腰佩長劍,快速而無聲地劃入敵營之中,找到了對方的辎重處,他悄無聲息地殺死了周邊的士兵,在略略不安的馬嘶聲中給對方的辎重做了些手腳,然後挑了一匹駿馬出來,他回眸,實在不甘心給陳宮呂布這兩個算計他的人留下這些戰馬,憤怒地拔劍把這些馬的脖子都抹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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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兒開始不安,嘶叫聲逐漸變大,裴景冷笑,快速回身上馬便走,他就算走也要把這些人的戰馬損傷一批,為文若多些堅守時間!
兖州雖與徐州相鄰,但路程也不短,快馬加鞭晝夜不歇大約也要五六天,遺憾地是這馬需要休息,裴景趕了五天路,路上遇到了數波流民,避着被呂布占領的各處城池,已經騎死了三匹馬,這是艱難找到的第四匹,經過三匹馬的教訓,他已經明白讓馬适當歇一會要比把對方騎死再找快一些,面色沉凝焦灼無比地等待着馬吃飽喝足。
……不知道文若怎麽樣了?
大約還有一天就應該能到曹營,裴景打開葫蘆喝了口水,咬了兩口幹糧,快速把自己扒拉了一下,修正了一下形象,然後騎着休息好了的馬飛速而去。
一天後,裴景終于見到了他設計的特殊的盔甲,迅速讓士兵帶着自己去找曹操,風塵仆仆地模樣驚了一衆見到他的武将。
許褚和徐晃驚道,“元琢?你怎麽在這?”
裴景快步往大帳走去,看了他們一眼,“陳宮領呂布偷襲兖州!已經打到了許昌城下!”
兩人大驚,跟着他進了大帳,曹操暴怒地錘了手裏的碗,立刻指揮大軍回援,然後看着裴景,關切道,“元琢且留下歇一歇,跟後軍一起,我帶前鋒先回。”
“不,”裴景毫不猶豫道,“我擔心文若,還是先行一步,請曹公為我換匹馬!”
曹操愣了一瞬,揮手讓人為他備馬,看着他步履匆匆而去,縱使時間不對,也不由有些羨慕,“這等忠誠,若是對我多好!”
四天半後,裴景歸心似箭、輕車熟路地回到許昌城下,眼見上面已經換了帥旗,握着缰繩的手不由握緊,“呂布!”
呂布很快出現在城樓上,見他模樣不由得意,“裴景?這風塵仆仆的樣子,是去向曹操報信了?可惜,許昌城已經是我的了!”
“有本事拿到,也得有本事守!”裴景反唇相譏,眉眼帶着殺意,“許昌城在誰手裏我不在意,文若在哪?”
呂布與身側陳宮對視一眼,陳宮按住了他的手,沖城下道,“裴景,荀彧就在城裏,我等好生招待着,你若想見他,進城便是。”
裴景眯眼,“陳宮,你若敢騙我,我會讓你知道代價!”他的手按在了長劍上,“我再問一次,文若在哪?”
陳宮被他氣勢一沖,不禁失語。呂布有些生氣,回答,“就在城裏!”
“好!”裴景牽了牽馬頭,眸色狠戾道,“開城門。”
陳宮和呂布對視一眼,不由暗喜,許昌城門打開一瞬,那匹黑騎沒入其中,又便轟然合上。
“籲——”
裴景緊緊地拉住缰繩,馬兒被他扯痛,揚起前蹄發出一聲長嘶。眼前布滿了手持□□短刃的士兵,他沉下了臉,手往身側探去,抽出了長劍。
兩方對峙着,片刻後,裴景策馬往前打破了局面,他快速而狠戾地殺戮着,得益于星際優中選優的基因和裴家不擇手段的實驗,他眼前的場景似乎放了慢動作一般,他躲過對方的攻擊再還擊的動作便顯得如此之快,銀光殘影飛快掠過,他的劍法不再優美,完全只為殺戮,每一劍都收割着人命,身上側頰都濺上血液。
……雖然那匹馬早已葬身人海。
這副殺神的樣子震懾住了士兵們,裴景持劍殺意四起,目光竟然有了些許狼的血腥,他壓制着自己道,“不想死就滾!別擋我的道!”
士兵們都不由得退了幾步,分明已經把人堵在了城門口,卻好像他們才是劣勢的一方。
裴景吞咽了一下,壓抑着心底的殺意,“我問你們,荀彧、荀文若,在不在城裏?”
士兵沒人回答。
裴景甩劍殺人,眸色赤紅,“我問,荀文若在不在城裏?!”
士兵們戰戰兢兢不答話。
他深吐一口氣出來,再度睜開眼睛,明知道那兩人可能在撒謊,他還是進來了,事到如今,他必須找到陳宮問個清楚!
裴景提劍往前走去,逼出一條路直上城樓,一路用血染紅臺階,在城牆的轉彎處逼住了陳宮,迅雷不及掩耳地把劍橫在了對方脖子上,一手随之掐上對方的脖子,眼裏帶着暗看了眼對面的呂布,然後側眸看着劍下的陳宮,一字一頓,“荀文若,在哪?”
呂布有些急,“裴景,別傷先生,一切都好說!”
裴景壓抑着聲音道,“荀文若在哪?!”
呂布看着陳宮,見對方臉色都已漲紅,幾乎要背過氣去,忙道,“他不在城裏,我攻城之事被士兵護着突圍了!”
裴景一頓,眼裏帶了些許惶然。
呂布焦灼地看着他手下的陳宮,道,“我說真的!從南門出去的!”
裴景只覺渾身血液都涼了下去,他手有些微微的顫抖,猛然撤劍飛快下城樓,搶了一匹馬開城門往外而去。
文若……
文若不見了……
他會在哪?
南面最近都是誰的勢力?劉備……公孫瓒……
他飛快往南而去,正面撞上了曹操大軍,快速過去搶了一匹馬就準備繼續走。他的狀态太差,簡直面無人色,偏偏渾身上下都是血,荀攸把他拉住,“元琢?出什麽事了?”
裴景不理他,就要去扒拉馬,被人死死攔住才帶着焦灼的哭腔道,“文若不見了!我要去找他!”
曹操從車裏探頭,“文若怎麽了?!”
荀攸一頓,渾身也涼了下來,聽裴景惶急道,“他在南面……呂布說他是從許昌南門突圍的……不知道是在劉備那還是公孫瓒那裏……”
曹操睜大了眼睛,怒拍欄杆,“許昌被占了?!被呂布那個蠢貨?!”
裴景不理他,只自顧自上馬,荀攸立刻拉住他,回頭對曹操拱手,“主公,攸請往尋找叔父!”
曹操看着他,兩頰一咬,“去!帶上些兵!務必把文若安全帶回來!”
荀攸感動一拜,拉着裴景往後方而去,調了五十騎兵,一路安撫道,“元琢莫慌,叔父既已突圍,身邊必有士卒,無須太過慌張。南面最近是劉備,然我主剛與其大戰,若非不得已,叔父想必也不會劉備處,最可能的便是投奔公孫瓒,我們先去劉備那裏,詢問過後便直奔公孫瓒大營……”
裴景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努力點點頭,“對,我們現在就出發!”
“元琢!”荀攸拉住他,看了他三秒道,“你跟着主公大軍走,歇一歇,我可以找到叔父的!”
裴景眼睛發紅地看着荀攸,覺得自己從沒有這麽真實的時候,他道,“我要去找文若!”他咽了咽口水,“我要去找他……”
“你已經近乎十天沒有休息過了!”荀攸提高了聲音,“你會垮的!”
“我不會!”裴景扯着嘴角笑,雙眸血紅,“我的身體很好!別拿你們遠古人的基因跟我比!現在,”他看着荀攸,伸手捏住了對方的脖子,“你再敢浪費時間,我先剮了你!”
荀攸一愣,被他的眼神盯着,莫名打了個寒顫,帶着些茫然地看少年策馬飛奔。
……剮?還有什麽……遠古……基因?
他被身側士兵提醒,快速策馬跟上,這些先抛下,當下先找到叔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