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容德秋靜靜地坐在馬車裏,捧着暖爐,不知在想什麽。

車廂外幾匹高頭大馬,一個配着長劍的男人翻身下馬,附到車簾子上小聲說道,東家,這便是那人藏身的地方。

容德秋方才發覺馬車已是停了,将暖爐一擲,掀開簾子。

只見一戶破舊的宅邸,院門虛掩着,裏面隐約傳來慘叫和叫罵聲。

一路走近主屋,也并無人阻攔,那叫罵聲卻是越來越大。

房門大敞,屋中一人躺在地上,被幾個壯漢圍在當中。

其中一人罵道,白五,你老老實實把這房契交出來抵你的賭債,不然你這對招子,便是保不住了。

那躺在地上的白五捂着肚子,嘴裏不停地叫罵,臉上已是青紫一片,一只眼睛被打的紅腫,睜不開,只眯着一條縫。

容德秋推開/房門,屋裏一群人的目光便全集中在他身上。

他卻瞧也不瞧一眼,徑直走到一張凳子前,拿出帕子拂了拂上面的灰,坐了下來。

幾個壯漢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彼此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一番,不知這人什麽來頭。

屋子裏一陣寂靜,其中一人憋不住,叫嚣起來,哪裏來的白面相公,好大的架子,仔細小爺我…

話還沒說完,就見這人從袖子裏掏出幾張銀票,扔在地上,輕輕說道,夠麽。

這幾個壯漢看見銀票,眼睛都直了,趕忙撲上去将票子撿了,往懷裏揣,最後踹了白五一腳,罵罵咧咧地走了。

白五一雙三角眼打量了容德秋一番,只覺得這小相公瘦弱纖細,一身的绫羅綢緞,一看便是富家公子打扮,于是窮心未盡歹心又起。

嘴上不住地感恩戴德,眼睛卻四處亂瞄,想尋得些使喚的物件,将這人砸暈了,再搜刮些銀錢票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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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這人又從袖子裏掏出厚厚一沓銀票,放在桌上,靜靜地看着他。

白五看着那些票子,都快忘了自己姓什麽。

只見那小相公紅唇一張,輕聲道,我問你些事情,你若答的好,這銀錢便是你的。

白五急吼吼沖過去,将那銀票握在手裏,一張一張數着,嘴裏胡亂說道,好好好,你盡管問。

卻聽那小相公輕輕說道,六年前,你做差人時,押解盧家上下三百餘口發配遼北…

白五心裏一咯噔,手裏不自覺地握緊銀票往後退了一步,擡起眼來,看着這個不明來歷的男人,有些緊張,心裏已動了殺機。

只見這人混若不知,望着門外的風雪,雙眼沉靜如水,繼續說道,也是這樣一個冬天,這些人在路上死的死,傷的傷,到地方的,只有區區百餘人。

白五瞄了眼茶幾,便裝作要喝茶的樣子,悄悄握住了茶壺,只待趁這人不備,結果了他。

那人收回了目光,緩緩轉過臉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住了白五,一字一句地問道,那盧家二少爺,卻并未到達遼北。

白五握緊了茶壺,目光躲閃,結結巴巴地說道,盧家二少爺身嬌肉貴,死在路上了。

那人繼而問道,死在哪裏?

白五心中發慌,聲音便大了起來,惡聲道,死了便是死了,這麽多年了,去遼北經過那麽多地方,我哪兒記得死在哪裏了!

那人轉臉看着門外,目光幽怨了起來,沉吟道,你們一個個的,都這麽騙我,不撕了你的皮,看來你是不會說實話了。

白五一聽這話,猛地撲将上去,手中掄起茶壺,向這人頭頂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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