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咋辦？
劉團長也沒轍。
這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
可和自己媳婦一樣，他也希望周義和林悅悅好好地過下去。
于是，第二天，他把周義叫到辦公室。
周義站得筆直，跟小白楊似的。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老大哥老領導。
劉團長輕咳一聲。
這事……還真的挺難以啓齒的。
周義繼續等着，他以為劉團長叫自己過來是有工作上的事。
劉團長繼續咳嗽。
一聲之後，他沒說話。
再一聲咳嗽，還是開不了口。
第三聲，第四聲，第五聲……
周義明白了，他直接說：“團長，我不會治病。”
劉團長……
有個不愛說話，但一說話就噎人的手下，還真的是……
倒了八輩子黴！
最後，劉團長把心一橫，說：“你跟小林同志是不是還沒圓房？”
說出來了，也就舒服了。
不就是個這嘛！有啥哩。
上戰場都不帶怕的，他怕這個。
然後，他就看到了周義的表情。
——就像在看變态。
劉團長給了周義肩膀一拳，“你那什麽表情？”
周義：團長你這樣刺探別人夫妻之間的事情，真的沒問題嗎？
最後，這場談話不了了之。
劉團長黑着臉走了。
中午的時候，周義跟顧巧珍學做丸子，劉團長看到他，也當沒看到。
顧巧珍覺得奇怪，低聲問周義咋了。
周義說不知道。
顧巧珍更奇怪了，送走周義以後，她直接來問自己男人。
劉團長就把上午的事兒說了。
顧巧珍看白癡一樣看着劉團長。
“你去看看腦子吧。”
劉團長臉更黑了。
他咋了？
他難道不是好意？
都是戰友，有啥不能說的。
周義回到宿舍，把剛做好的丸子往桌子上一放，“你嘗嘗。”
林悅悅低頭一看，飯盒裏的擺放着滿滿的丸子，個頭比以前小一圈，看着還挺可愛的。
她眨眨眼睛，擡頭看向周義。
“你做的？”
周義點頭，拿起筷子遞給林悅悅，“嘗嘗好吃不。”
林悅悅夾了一個，嚼了兩下，慢慢睜大眼睛。
“好吃！”
說完，她又夾起一個放嘴巴裏。
周義專注地看着她的臉，不想錯過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林悅悅接連吃了四五個，越吃，臉上的表情越是滿足。
周義緊攥着的手慢慢松開。
“好吃，你就多吃些。我學會了，以後就不用再麻煩巧珍嫂子了。”
“嗯！”
林悅悅猛點頭，笑得見牙不見眼。
沒想到，周義還真的學會了。
說實話，丸子的味道還是挺不錯的。雖然和巧珍嫂子的手藝還是有差距，但像周義這種壓根沒下過廚房的人，做成這樣很不錯了。
林悅悅吃着好吃，也不吝惜贊美。給周義好一頓誇。
周義沉默地聽着，似乎沒什麽大的反應。然而，上翹的嘴角還是洩露了他的內心。
“咱們回頭得好好謝謝巧珍嫂子。”
林悅悅咬一口丸子，這麽說道。
提起巧珍嫂子，周義不免想起劉團長，繼而想起上午兩人的談話。
當時，他雖然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其實內心挺——尴尬的。
現在，林悅悅就在眼前……
周義輕咳一聲，說：“你慢慢吃，我去食堂吃。”
說完，不等林悅悅回答，就轉身大踏步走了。
留下林悅悅一臉迷惑。
飯盒裏還有一大半丸子呢！
不過很快，林悅悅就想明白了。
周義那麽大的個子，每天還有訓練任務，對一般人來說挺多的丸子，對他來說就未必夠吃了。
嗯，去食堂是對的，最起碼能吃飽。
周義去食堂吃飽了嗎？
沒有。
或者說，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飽不飽。
他的人雖然坐在食堂的板凳上，可心卻似乎留在了宿舍裏。
食不知味，自然就不知道飽不飽。
反正就是憑着本能，把這頓飯給吃了。
吃完了，周義站起身離開。卻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被有心人看在了眼裏。
“姜蘭，你看什麽呢？”
姜蘭的胳臂肘被旁邊一起吃飯的女兵推了一下，回過神來，掩飾地一笑，“沒事，突然想起別的，想迷了。”
一起吃飯的女兵不以為意，哦了一聲繼續吃飯。
姜蘭擡頭，望向大門口的方向，哪裏還見得到周義的身影。
她遺憾地嘆口氣，目光閃動。
剛才她特意觀察了下，周義走的時候沒打飯，也就是說，他沒有給那個叫林悅悅的新媳婦帶飯。
再結合昨天看到的情形，姜蘭覺得，周義和林悅悅的感情一定是有問題的。
這也正常，林悅悅除了長得好，還有什麽優點呀？
啥優點都沒有嘛。
可周義多優秀啊！
自己身在高位的父親提起周義，都是贊不絕口。
如果周義和自己結婚，父親肯定會幫他。他那麽有本事，再加上上頭有人，升官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姜蘭想着想着，不自覺地露出笑容來。
“姜蘭，你笑啥呀？”
姜蘭：“沒什麽。對了，這個禮拜天，請你到我家做客。”
“啊，真的？”
一起吃飯的女兵喜不自勝。
她和姜蘭關系不錯，知道後者背景不簡單。沒想到，這就要邀請自己去做客了。
她這算是和姜家攀上關系了嗎？
看着女兵燦爛中明顯帶着谄媚的笑容，姜蘭忍不住得意起來。
周義對此一無所知。
如果問他，他可能都不記得自己姜蘭長啥樣。
實際上，在遇到林悅悅之前，他覺得，女同志長得差不多都一個樣子。
就連巧珍嫂子，他也是見了好多回，經過了半年多，才對人家的樣貌有印象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在第一眼見到林悅悅，在他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林悅悅的面容就深刻地印在了他的腦海裏。
回到宿舍，林悅悅已經趟在床鋪上睡着了。
她側着趟在枕頭上，雙手交疊壓在臉側，看起來有些乖。
就連明豔到極致的面容，此時看來也似乎帶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周義不覺看癡了。
他伸手，輕輕地在林悅悅的臉頰處碰了一下。
大概是覺得有點癢，林悅悅輕皺眉頭，嘟囔一句什麽。
周義連忙把手縮回來，緊張地看着她。
她沒醒。
還是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睑處投下淡淡的陰影。
若是旁的人這樣，陰影定然是看不到的。可林悅悅的皮膚太白了。
所以，這陰影就很明顯。
她可真好看啊。
周義想。
宋紅軍終于輾轉來到村子，問了好幾個人，才終于見到了自己的寶貝閨女。
也就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陳琳的臉上居然有了風霜之色。
皮膚黑了不少，也粗糙了不少。
她見到陳紅軍，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扔下鋤頭，大步跑過來，撲在陳紅軍的懷裏。
“爸，你終于來了，再不來，我就活不下去了！嗚嗚嗚——”
宋紅軍見閨女這樣，心比刀子割得還要痛。
“琳琳，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把你弄回去。”
他撫摸着陳琳的頭發，一臉痛心疾首地說。
陳琳不哭了，她從宋紅軍的肩膀上擡起頭來，不可置信地問道：“爸，你這回來，不是來接我的？”
宋紅軍張了張嘴，卻啥話都沒說出來。
陳琳見他這樣子，心裏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往後退了幾步，頹然閉上了眼睛。
眼淚撲簌簌地從她緊閉着的雙眼中流出來。
陳紅軍心如刀割，忙過去安慰。
“你放心，我回去立刻找人，求人，一定會盡快把你弄回城裏。”
做為一個父親，他當然想立刻帶女兒回去。可下鄉有下鄉的規矩，不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來的時候，他提前問過知青辦，必須得上面松口，下調令。
通過縣城、鄉鎮，再到陳琳此刻所在的村委會，一級一級這麽下發，最後再由村委會開證明，才能放人。
所以，他即便心疼，現在也是無能為力。
陳琳卻不這麽想。
他爸不是一般人，是機械廠的副廠長，有各種各樣的人脈關系。把她撈回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可他沒有。
陳琳不知道這是為啥，但她可以确定一點：爸爸沒有以前那麽愛她了。
陳紅軍在陳琳所在的村子呆了兩天，走的時候萬般不舍。
囑咐女兒陳琳一堆話，殷切得不行。
陳琳低垂着頭，似乎是在聽着。可一直到陳紅軍離開，她都沒有擡頭看他一眼。
相比較陳琳的度日如年，林悅悅在駐地可以說是如魚得水。
她性格活潑沒架子，很快就和各位嫂子混熟了。
嫂子們幹啥都喜歡叫上這個美麗可愛的小妹子。
這一天，大家商量着要上山去。
林悅悅一聽來了興趣，當下報名自己也要去。
顧巧珍和其他嫂子們相視一笑，轉頭對林悅悅說：“我們就是特意來找你一起的。你要不去，我們還不太想去呢。”
林悅悅笑起來，眉眼彎彎的。
嫂子們不知道第幾次看傻了。
要說好看的人，她們也見過。就去年那個新兵姜蘭就挺好看的。
可林悅悅一來，把所有的好看女同志們都比了下去。
有嫂子低聲和顧巧珍議論，“怨不得周副團突然就開了竅呢，小林這麽個仙女兒似的人，誰見了誰不心動？”
這話，顧巧珍同意得不能再同意了。
然而，當她的目光看向不遠處那個俏麗的身影的時候，心頭不禁劃過一絲陰霾。
這幾天，她仔細觀察過了，林悅悅眉間沒有什麽變化，也就是說，周義和她兩個人還沒有圓房呢。
新婚夫婦，這樣怎麽着都不正常。
別是……周義那小子不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