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湊過來,講:“與鲧,你跟我講故事嘛。我活到現如今,故事也沒聽上幾件。你就趁着這會兒工夫,跟我講講嘛。”與鲧才是不愛做什麽說書的,他又不是這小芝的媽子,它睡不着了還得自己講故事于它聽去哄它睡不成?

他不睬它,側了個身,拿背朝它。它不死心,挨了過去,又求:“與鲧,你就講嘛。求你了。”與鲧禁不住這芝一勁兒地求他,只得翻轉了身,跟它講:“說什麽故事呢?我哪裏會說故事?你就不能靜一靜,等會兒不定就乏了,能睡了。”這小芝哪肯,就問他:“你之前不是在臺子那兒看着書呢麽?書上都說了什麽,也講于我聽聽。”

與鲧這時可想起了之前他看的倒數的第二本,上頭那些個秾豔的圖繪本就逼真得很,這會兒在心中想來更是歷歷如畫,猶如鮮活了起來般地一頁頁滾動了過去。他想到了那些個,且看着眼前這株未歷人事、且只長了副徒有其表的人架子的小芝,不禁心裏有些一會兒疊起、一會兒宕下的,也不明白為什麽心裏會有這種起伏不平的波動。

就這麽盯着它看了一會兒,看它滿眼的祈盼,他不由得嘆了口氣。又興起了一些捉弄它的心思,問它:“你真想明白書上頭都講了些什麽?”這芝朝他點點頭。他就又嘆了口氣,仿佛是出于百般不情願似的,伸了左臂勾到那芝的頭顱後頭,托實了,将它扯近自己,跟它講:“我做來叫你看着,比說的可好聽多了。”見那芝又點點頭,他就親了上去,并無二話。

糾纏的舌尖曲曲繞繞地,本想是喂好些自個兒的口水叫這芝喝下去,橫豎它也沒用上晚膳,多少也得澆灌它一下。可到了後來,就變成了他自己死巴着它的那張嘴,汲它的口水來喝下。沒法子,果然就像這芝自己之前講的,什麽它的香氣、淚水、口涎,哪怕是洗腳水都是溫補佳品。

與鲧正“補”得興起,不覺就這麽地二刻鐘已過。這芝沒他那般力氣,死命推也推不開他去。好不容易最終被他放開了,這芝還咳了一聲,眉毛弓起,怪他:“就算曉得我的口水是好東西,也不是這麽個喝法!看你也該是什麽壽命長久着的或靈或怪或神或鬼的,你哪裏需要我的這些零碎東西,巴着我的嘴喝這好些時光做什麽!”

與鲧聽了它這話,他的兩道眉也擰起,倒并沒有開口講些什麽,只是這麽盯着它。這株小芝被他盯得害怕,後又想起到時得求他買酒那事,畢竟還有求于人,怕他到了炖它那會兒不給它買酒喝,就也說話硬氣不起來了。整個氣勢弱下去之後,見他還盯着自己呢,這會兒外頭天上的月亮也不知是怎的了,要麽明兒個天會不好,那月亮旁正繞着雲彩吧,時聚時散的雲霧,弄得是那月光也時亮時暗的,連帶着灑入這間廂房裏頭的月華也是時明時滅。襯在那惡人的臉上,陰晴不定,可吓人了。

這芝被他盯怕了,就怯懦地講了句:“要不,明天我泡點澡水給你喝。也……也是一樣的,那還不跟靈芝茶是一樣的麽?”說完,就戛然止住,因見惡人臉色又有變化,似乎愈發兇了些。它怕自己說些什麽出來都是不對的,就也不再開口了,扭身朝內,側身躺着準備要睡去。心裏還暗悔着:早知就不讓他講故事來了,這講的都是些什麽嘛。

哪知這事還沒了,與鲧湊了過來,跟它講:“你叫我放着上佳的淚水、口水不汲取來用,倒要泡些洗澡水、洗腳水叫我喝?”它不接話,仍是背對着他。他講:“算了,這下我剛想到一個好玩的故事,你要不要聽?”靈芝聽他說有故事聽,心馬上就動了,不疑有詐,轉身過來,等着他說。他見這芝轉了身過來,還一臉呆樣,翻了翻眼,臉就又湊上去了,嘴也湊了上去吸附住。想做什麽就得做什麽,總之,他要這靈芝香香的口液。

這一晚上,與鲧是斷斷續續地飲了快半個多時辰的這株芝的涎水,意猶未盡。這小芝後來是不勝其擾,最終得以轉身過去朝着裏頭後,是憑他再怎麽勸哄、誘騙、脅迫也是不再肯轉身朝着他了,他也是那時才罷休。

次日晨,與鲧開廂房門,叫來小二,問這城裏哪家的朝食點心做得最有名。小二回他說這城中的大酒樓一般不做朝食的生意,都得是正午了才開門做起買賣,大部分酒肆也是不在這會兒開的,倒是正北門那兒有條街上的一個街邊點心檔子,做朝食很有名氣,他那兒賣得最好的得數金銀卷煎餅與水晶角兒。與鲧聽了就說那好,讓他跑個腿去各買一份過來。這小二歡喜地領了打賞的跑腿錢和買朝食的銅子兒就朝正北門那頭去了。

等這小二都買了點心回來了,也不見這芝醒來,連個個兒也不曾翻動,還是頭朝裏地側卧着睡着。與鲧不想它起了後那點心都涼了不好吃了,便走到榻前,傾身向它,搖晃它的一側肩頭,喚它起身:“該起了,還睡!”它被晃了一陣,醒了。一醒就聞到了食物的香氣,轉過頭來就朝這廂房內的圓臺上張望,果見有兩份點心擺在上頭。它就什麽都忘了,忙不疊地起來把鞋給套上系好,到臺子前頭坐下,把點心拿來吃。

吃了三、四口,才想起與鲧也在身旁坐着,就問:“你要吃嗎?”與鲧搖搖頭,只跟它講:“你吃吧,吃完了,你就坐在那處榻邊,給我好生泡三刻鐘的腳。”這小芝一聽了這話,忙将口中含的半只水晶角兒給嚼了嚼,咽下,道:“唉,你還真喝我的泡腳水啊。算啦,我昨兒晚上也就那麽一說,我看不如這兩日我哪時傷心起來想哭了,就給你備只小玉瓶兒将那些眼淚水給裝着攢起來,到底比我那個泡腳水要強多了。”與鲧板起面孔,講:“叫你去泡你就泡,哪來的廢話?”

小芝低頭嘟囔了句:“不識好人心。”便不再理會他,繼續享用這兩樣好吃的點心。跟着,聽與鲧又說:“不過,那個淚水也是要的。喏,這兒有只小玉瓶,你拿着,這兩日一傷心了就用這小瓶接着你那眼淚水,千萬別浪費掉。”這芝接過了小瓶,收入袖中,忽又想起一事,認真問道:“與鲧,要是我這兩日恰好怎麽地都傷心不起來可怎麽辦?”與鲧聽了這個,就答:“傷心不起來就再講吧。”小芝“哦”了一聲,便又不再看他,低頭吃他買于它的朝食去了。

吃完了後,倒也聽話,坐于榻邊泡起腳來。也是,本就由不得它不聽話,在與鲧的禁锢下,它有如一只小奴,只可言聽計從、俯首貼耳。它于那頭泡着,與鲧就坐在臺子邊上陪着,不自覺地,目光就落在了浸于銅盆中的那雙玉白的腳上頭,一時間還挪不開眼。等察覺到了自己看的是哪處,就費了好大的勁叫自己撇開眼去。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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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鲧好不容易移開眼去,低咳了一聲,于襟口裏取出一本正經書冊看着。其實,他也不必這般有些遮掩的模樣,因為那株正在泡腳的芝根本沒在注意他。這榻的四角有木柱,頂上倒沒有頂板,不過木柱承起了整副帳子,它正倚在一根柱上,人也像半沒在了挽在一邊的帳簾子裏。它低着頭在泡腳,還有在想着它那幾分心思罷了。其實,它這會兒所有的心思,也就僅在這人最後能不能肯給自己買酒這一樁事上。

與鲧手裏頭端着書,心卻有些散漫,便不看了。收起了書,起身向着那株芝道:“我出去片刻,去去就來,你管你泡着,可別浸不夠時辰。”小芝嗯了一聲應了他,他便出門去了。

他本是想差這客棧裏的小二去給他買一只矮的帶蓋帶柄的木桶回來,可之前看書那會兒心思又不定,總是有些許飄忽,于是索性起身自己出去街上頭買。他去了間雜貨鋪子,見不着合心意的木桶,就又去了間木匠鋪子,裏頭倒是大小木桶,帶柄的不帶柄的,一應俱全,他便挑了一只買下。

回到了客棧裏,可巧那芝正由銅盆中提起腳來,用擔在榻邊身側的一條白帕子在吸幹腳上的清水。與鲧走了過去,将銅盆中的水傾倒入他新買的木桶中,而小芝也已吸幹了足上的水珠,在那兒将鞋套上。水流由上而下在傾倒的過程中,溢出一陣芝香,水則仍是清透的,半點污濁也不見。

那芝套的那鞋是素鍛墨青鞋兒,筒子不長,後頭要綁帶子。待它綁好,這廂房外頭有人敲門,與鲧合上木桶蓋,就去應門。開了後,見是小二将昨日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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