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還沒回來。它一人在這處畫棠閣又甚覺無趣,便想出這個小院落在這府上走走看看。反正眼下這府上多處地方也還掌着燈籠未熄,且那妖祟已除,就沒什麽好怕的了。它十分想在這夜色中走走,一個人坐在廂房裏,易胡亂想些事情,比方說,想到白日裏頭,在那湖心,那二小姐都是如何如何殷勤地對待與鲧的,又比方說,這會兒那樊老爺叫與鲧去他書房商談,都談了這麽久了,該不會是要給他女兒說親的吧。
第 24 章
此時是一更天時分,這處畫棠閣的庭院內不見下人,這芝探了個頭出來,于房中留了一盞燭,悄聲合上房門,偷偷溜出這小院子。這日白晝時風日晴和,晚上月色亦是朗潔,便是沒有夾道上那些高高挑起的燈籠照着,人也是好趁着月色在這夜色裏行路的。
這芝走得漫不經心,總也想着那樊老爺叫與鲧去說是要請他談談風水命理,幫着布陣蔔卦,可說不定說着說着就開始想給他小女說親呢。它慢慢踱步,反正也不急趕着走,走那麽快做甚,回了去那人該是也還未歸呢,倒不如慢慢晃蕩着。
漫步至一處高牆,牆上開的那拱門很大,石拱門上頭镌有三個字——黛墨園,這芝不識字,也就認不得。這處黛墨園是樊府上最大的一處花園,裏頭四季花卉甚是繁茂,平日裏自有匠人無數,悉心照料。裏頭倒沒有掌燈,可裏面因為有一條溪,那水至清,幾近清澈可鑒的地步,映着天上的朗月,就像是一條柔和的光帶,在裏頭一閃一閃地,就把那芝給引了進去。
它就向着那條溪的方向走着,也沒朝腳下看,不經意就崴腳進了一片矮木叢中,把它痛得眉頭倒蹙,只顧坐在那木叢裏,摁着腳腕子。這時,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它當是這家的仆人來了,剛想叫人幫它一把,将它扶回它住的畫棠閣,就透過這矮木叢的縫隙見着來人衣着不凡,倒根本不像是這家裏的下人。它想了想,怕來人也是這府上的客,就也不好意思使喚人家扶它回去,可它腳又痛,正躊躇着不知道怎麽辦時,就見外頭那兩人的衣裳都脫了大半,前襟大敞,亵褲也褪至膝下,松跨跨地堆在腳踝上。
這芝被吓住,在那木叢裏頭,忍着痛,動也不敢動一下,一聲也不敢吱。能看清楚的就是木叢外頭的是兩個男人,最開始看他們的衣飾也曉得那是兩個男人,可這會兒他們衣裳都脫了,倒好,又叫那芝确認了一遍,确是男人無疑。就是那兩個男人正在做着些奇怪的事,一開始看着,只覺得相當奇怪,可過了一陣子,又覺得有些熟悉,再過了一會兒,這芝省覺過來,像是有幾晚還在骊城盈袖莊時,與鲧就是這樣,摸來又摸去的,還用上他的嘴巴和舌頭。可不就是那幾晚時的形景嗎?把它弄得最後難受死了的,它到現在都還記得後來那種滾在熱沙上的感受,一想起來就氣。
原來這木叢外的兩個男人是要做這種事,還相互地做,是彼此有仇嗎?
可就在這芝想着這兩個男人一定是在懲罰對方時,那兩人便不再撫摸親吻下去了,而是展眼間幹柴烈火了起來。繼而再做下去的事情,這芝對天賭誓,它活了一百五十一年“之久”,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哪怕是連想也未曾想到過。
也就在它以為那是更深一層的相互懲罰時,因為其中有一個發出的聲音本就是帶了一種痛苦,可細聽了下去,哪怕是它未歷人事,也是能分辨得出,那哪裏是痛苦,明明就是他正快活得很。
在這烏漆漆的園子裏,那人快活的聲音被他壓得很低,也還是不敢放聲開來。可就因為他們一對交纏着的人兒與那芝只有一叢之隔,近在咫尺之間,那聲音就變得分明得很,一聲聲帶着鈎兒地傳進了那芝的耳朵裏頭。它是不解事,可是還是聽得渾身熱熱脹脹的,它隐在暗處,也沒人瞧得見它此刻那張正燒得緋紅的臉。
這兩人就如此纏了三刻鐘有餘,才起身穿戴齊整了,離了這園子。而這三刻鐘對于那矮木叢中親眼目睹了那一切的那株芝來說,竟也不叫它覺得有多漫長。不自覺的,看得目不轉睛,不自禁的,瞎想了許多,卻又理不出頭緒,于是最終,它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再到最後,它便是連自己都想過了些什麽,都也不記得了,只曉得那兩人都走了有一陣子了,它自己還是周身熱熱又脹脹、滿臉燒得緋紅。
那兩人還在時,這芝本是大氣也不敢出的,而那兩人離開了這園子後,這芝倒是放松了一些下來,摁着自己扭傷了的那處腳踝,忍着痛慢慢地坐起,冒了個腦袋出來,四下看看,确定沒人了,再靠着單腳站了起來,一跳一跳地出了那木叢。這回,它可長了點心,借着月色看着地面,怕又有哪處不平叫它又跌進什麽叢裏去。它一跳一跳地出了這園子,再一跳一跳地想往它住的那處畫棠閣而去。
它就跳一段路歇一段路,都跳了一刻多鐘了,這府上的那些燈籠都已熄了,想必戌正時刻已過,它也是急着能回到畫棠閣去。這時候夜色深沉,還沒燈籠照着,也有些吓人。
“你怎麽在這兒?”身後一個聲音響聲,那芝吓得“啊”一聲叫了出來,險些跌坐在地上,幸而後頭有人接住它,它那沒幾兩肉的庇股才不至于猛坐到地上去、叫石子兒給硌到。後頭那人扶着它轉了個身,它餘驚未定,看是與鲧,還為它自己慶幸,想着他來了,就可以背它回去了,也就不用它這麽跳一路跳回去了。
與鲧剛由那樊大人書房中歸來,這夜談也談得有些久,他多少有些憂心獨自呆在房中的那株芝。不想與樊大人告辭後,走着夜路,竟還能遇見那芝,有房不好好呆着,在夜色裏的石子路上一跳一跳的。他問:“你腳怎麽了?”它答:“扭到了,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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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橫抱起了它,說:“走吧,這麽晚了,野哪兒去了,可舍得回去了?”它這下方憶起之前那不下三刻鐘火熱的一幕幕,歷歷如畫。舌頭打結,只答:“舍得舍得。”他問:“你臉怎麽了?這麽紅?”它答:“受了涼,偶感風寒。”他問:“你們靈芝也會受涼?也會偶感風寒?”它鄭重點點頭:“嗯。”
與鲧抱着它又走了一小段路,它很是扭捏,非要他別抱了,說想趴在他背上,要他背着。他想它還真是多事,沒兩步路了,還非要背着,但也只好遂了它的意,改成是背着它走。
這芝被背回了畫棠閣中的廂房內,上了榻,翻身就要睡去。與鲧要扯它出來,它卻又非埋在衾褥裏,與鲧說:“叫我看看你的病。”它悶聲說:“明早就好了。”與鲧說:“那起碼叫我看看你的傷。”它還是說:“明早就好了。”與鲧扯了半天,它還是埋在裏頭,他甚至都想刨它出來,可是挖了半天,發現它執拗得很,裹得極緊。最後無法,将它那個傷足抽了出來,将足袋除下,果見腳腕子處有一小塊紅紅的凸起,是扭到了。
他問:“你們靈芝現人身時,磕磕碰碰的,都是怎麽好的?”它答:“自己就會好,睡一夜起來,那處傷自行就能恢複了。”他說:“哦,那還痛不痛了?”它“嗯”了聲,他在掌上呵了口氣,捂了上去,說:“你就這麽悶在布衾中,也不怕氣兒透不上來。”它答:“不怕。”他也只得由它去了。
這芝別扭地過了一晚上,最終是迷迷糊糊地睡去了。而與鲧這晚上是到了後半夜、那芝都睡着了後,他才上榻和衣躺了一會兒。第二早,他起身後,見那芝還睡着,臉色也是正常了,再檢查了一下它的腳踝,那處紅腫果然消退了。
後來這芝醒了,它那張臉又紅了起來,一直別別扭扭的,不自在得很,到了近晌午時分,才好了些,自然了些。與鲧也沒多問,怕問了它後它反而愈發地不自在,反正他也是習慣了這芝動不動就扭捏一會兒、動不動就不自在一會兒,反正放它自己那麽過一陣子後,它一般是會将所有的叫它不自在的事都抛諸腦後,又能自行正常起來的。
果然這芝下午時就好了許多,跟他說話時眼神也不左躲右閃了,且又面色如常了。這晚上,與鲧因要與這芝赴宴,故而在近傍晚時分,“弄”來了兩身錦衣華服,那芝還是穿一襲月牙白色袍,月牙白中略帶着鵝黃,用孔雀金線鎖邊,上頭用染織繡繡有隐藏的山水紋樣。而他自己則是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