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坐在沙發上,裘郁腦中一直回放着靳然剛剛說過的話。

靳然說……讓自己不要讨厭他?

他為什麽會覺得自己讨厭他?

還是……他說的其實是別人?

想到這個可能,裘郁眸色微沉,轉頭看向靠在他肩上的人。

把人心思擾亂的人已經沒心沒肺地睡過去了。

靳然背靠着沙發,枕在他肩上,一雙手垂在身側,拽緊了裘郁的衣角……像他原形時攥緊爪子那樣。

他這依賴一般的動作讓裘郁舒心了不少。

另一邊圍在一起的人合唱得正嗨,有人拿了吃的給裘郁被他拒絕了,目光落在身前桌上的酒瓶上。

那是游戲開始之前唐舟遞給他的,因為沒輸游戲,他還沒動過。

盯了一會兒,他鬼使神差的伸手,回過神時一口辛辣的酒液已經灌進了喉嚨裏。

口感是苦的,也不知道兌了什麽飲料緩解了酒的烈性,和靳然說的一樣,味道還不錯。

他咽下喉嚨裏的之後,又細細地抿了一口。

“酒?”

耳邊一聲呢哝,靠在他肩上的人悠悠轉醒。

靳然聞到了酒香,眼睛都沒睜開人就先坐起來了,他拽人衣角的手撐在了裘郁的大腿上,借力想把自己撐起來,可是腦袋太重,他幾乎是從裘郁肩上蹭着脖子再蹭着臉,最後頭抵着頭把好歹把身體和腦袋坐成了一條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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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理所當然地朝裘郁伸手:“酒,我也要喝。”

“……”

裘郁被他無意識的一番磨蹭蹭得皮癢心也癢,他想把人推開,可身體不聽使喚,手一伸直接把酒遞了過去。

靳然接過來,看也不看就把瓶口往嘴裏怼,然後位置偏了一點兒,有幾滴酒順着他嘴角沿下巴滑進了脖頸裏。

帶了顏色的液體,在路過的地方留下一條明顯的痕跡。

裘郁本來是想奪回他的酒的,忽然看到這景象,他目光微滞,緩慢又慎重地吸了一口氣,從靳然手裏拿了酒瓶,又從桌上抽了紙巾給他擦嘴。

擦到脖子上,安弦剛好唱完一首歌過來:“幹什麽呢?你解他衣服幹什麽?”

“……”

裘郁動作一頓,似乎才意識到他剛剛的動作有多暧昧。

可酒滑進了領口,不解開衣服要怎麽擦幹淨?

他坦然道:“酒灑了。”

他不為所動繼續解開靳然領口第一顆扣子,将滑到鎖骨處的一滴酒擦了。

正打算給他重新扣上,可剛剛還乖乖坐着不動的人又不配合了,他拉開自己脖子上的手:“熱……”

裘郁:“……”

安弦:“……”

這兩人到底在玩兒什麽奇怪的play?

裘郁看着他敞開的領口處露出的溝壑分明的精致鎖骨,不覺眉頭微蹙,強制性地給他扣上了扣子,又怕他是真的熱,手心裏起了點兒冷氣,剛想貼上靳然的脖子,被他自己抓着手貼在了臉上。

“……”

安弦:“!”

裘郁保持着伸手的姿勢僵了一會兒,妥協似的直接靠回了沙發上,看向安弦說:“問出什麽了?”

安弦:“原來你還記得咱們翻牆出來是有正事的啊?”

裘郁一言不發的看着他。

安弦咳了一聲,也在他旁邊坐下來,偏頭瞅了醉得一塌糊塗的靳然一眼,見他抱着裘郁的手一臉依戀的蹭來蹭去,心情是複雜的很。

關鍵是被蹭的人還沒有把手抽回來的打算!

他又咳了一聲,盡量無視他倆說:“大致問了一下,願望在夢裏實現這事是真的,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美夢,只有真正信這件事的人才能真成美夢,那些打心眼裏不相信許願就能做夢的人,是不能成功的。”

“但是事情有湊巧,白天想什麽晚上夢什麽的情況很常見,自從一中出了做美夢的傳言之後,有人偶爾夢到了自己想的,也會覺得是是許願的原因,所以相信這事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麽多的巧合倒也不是沒人覺得奇怪,但由于明面上沒人敢堂而皇之地宣傳這種離奇的事,有人覺得迷信會顯得自己很愚蠢,還有人是因為許的願望難以啓齒,幹脆裝作自己沒有許願。

相信這件事的人大多數不會宣之于口,所以一中學校表面上看起來,還和正常的學校一樣。

安弦說:“事情可能比我們想象中的要更嚴重,如果做夢的事是因為藏在學校裏的那只妖,他可能會很難對付。”

那只妖的能力幾乎已經能滲透一個全校了。

能維持所有許願的學生的不同的夢境,就算是擅長制造幻境的妖怪,也需要很強的妖力才行。

裘郁微微凝眸,“你信嗎?”

安弦一怔:“什麽?”

裘郁說:“做夢的事。”

安弦思索了半晌:“信我肯定是信,但咱們的相信和一中學生的相信不是一回事。”

學生們信的是相信許願會做夢這件事,他們信的有妖能操控人的夢境。

一個信标一個信本。

“也不知道咱們能不能也做個夢。”

裘郁道:“你回去試試。”

“嗯?”

安弦:“我回去試……那你們呢?”

他看了看已經靠到裘郁肩上的醉鬼,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裘郁也看向靳然:“他現在翻不了牆。”

安弦:“……”

翻不了牆怎麽了?

換了別人可能沒辦法,可帶個人進校門,對裘郁來說不是舉手之勞的事?

“會長,你……”

你不會是想趁人喝醉把人生米煮成熟飯吧?

安弦大驚。

裘郁想了想,似乎也覺得這個原因不太能說服安弦,于是補充道:“怕他回去會發酒瘋。”

在學校宿舍發瘋會影響別人休息,還會驚動宿管。

其實裘郁是怕他醉得不省人事會變回原形。

這事靳然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也不想讓別人知道。

“……”

安弦一心認定他是圖謀不軌,任他說什麽都沒用。

他感嘆着擺擺手: “行了,我都懂,你們走吧,讓我回去獨守空寝。”

裘郁:“……”

裘郁也沒跟他解釋什麽,和其他人打了招呼之後,想扶靳然離開包房。

可某人犯了軟骨病,腳都不肯擡。

而且抱着裘郁的手不肯撒手。

“回去了。”

裘郁在他耳邊低聲說。

靳然茫然地睜眼,“回哪兒?”

“……”

沒等裘郁開口,他又說:“太遠了,不想走。”

裘郁道:“你想怎麽辦?”

“……”

最後是被背着出來的。

剛從KTV裏出來,就有一陣微風襲面。

深秋的夜晚,風吹在臉上是冰涼的,這樣的溫度對裘郁來說是适宜,對他背上的人來說是享受。

靳然兩只手搭在裘郁身前,随着他沉穩的腳步小幅度的晃來晃去。

“會長?”

他貼着身前人的臉,似乎在确認他是誰。

裘郁“嗯”了一聲。

确認是熟悉的人,靳然又趴回他背上,“我們要去哪兒?”

裘郁随口應道:“你想去哪兒?”

靳然沉默了半天:“我想去……想去找人。”

裘郁腳步微頓:“找誰?”

他微偏着頭,幾乎和靳然臉貼着臉。

兩人在風中吹久了,臉貼在一起都是涼的。

“去找……”靳然趴在他背上,忽然擡手一指:“找他。”

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在對面的街道有一家紋身店,已經關了門的店面,被四周閃爍不停的霓虹燈照亮。

在店面招牌展示的地方,有幾張圖騰擺在一起,周圍還寫了字。

靳然低聲把字念出來:“左青龍,右白虎,前……”

後面的一行字被另一塊展示牌遮了,看不清字。

靳然看向裘郁:“前什麽?”

“前朱雀,後玄武。”

“……”

靳然想了一下,腦子有點糊塗:“朱雀是什麽?是豬嗎?”

裘郁:“……”

側頭對上靳然一臉好奇加真誠的臉,裘郁嘆了一聲,轉頭道:“不是豬,是鳥。”

他呼了口氣,背着人繼續往前走。

明明知道這人醉得不輕,他竟然也把醉話當真。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鳥?”靳然看不見他的臉了,在他背上用力,身體往前扒了扒,看着他說:“什麽鳥?我也是鳥,他有我好看嗎?”

裘郁已經放棄了追問他要找的人是誰,順着他的話敷衍道:“沒你好看。”

不料靳然并不領情,箍住他脖子道:“你騙人。”

“……”

“我其實不好看,很醜。”

裘郁忍不住揚唇:“誰說你醜?”

靳然在他肩上打了個酒嗝:“校……校長。”

裘郁本來随口一問,沒想到還真有。

他倒沒在意好看不好看的問題,他腳步微緩,遲疑道:“你和校長……是什麽關系?”

他真的只是校長養過的一只鳥嗎?

“我跟校長……”靳然剛想開口,校服兜裏揣着的龍鱗微動,想起青龍的交代,靳然滞了一瞬,把腦袋從裘郁肩上縮回背上:“這個不能告訴你。”

裘郁眉梢微挑:“為什麽?”

靳然搖頭,在他背後裝鹌鹑:“反正不能告訴你。”

“……”

裘郁低頭抿笑,沒再追問。

他背着靳然走到了一條人行道旁,離他們定好的酒店還需要過一條馬路。

深夜的人行道上沒有行人,只有車輛從身前駛過的聲音,眼見着紅綠燈到了最後一秒,裘郁擡步往前走。

他走得很慢,走得很穩,背上的那點兒重量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靳然趴在他寬厚的肩膀上,聽着他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昏昏欲睡。

他被裘郁背進了酒店。

房間是蒙斯特學校為了以防萬一,在他們來一中之前就定好的。

裘郁從旋轉門走向前臺。

旋轉門外,有兩個剛從網咖裏出來的學生正要回學校,忽然看到兩個穿着蒙斯特學校校服的人進了酒店,其中一個頓步道:“那不是蒙斯特學校的交流生嗎?怎麽進酒店了?”

“那個被人背着的我看着有點眼熟。”

“聽說這次蒙斯特學校派來的交流生有靳然,是不是他啊?”

“就是那個把霄哥他們趕出來的那個靳然?艹,真的是他。”

“快拍下來,告訴霄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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