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靳霄收到小弟發來的微信時,他剛洗完澡出來。

下午他就知道了靳然來一中當交流生的事情,本來也沒當回事,直到下午在食堂,幾乎走到哪裏都有人在議論蒙斯特學校的交流生,他走到哪裏都能聽到靳然的名字。

他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靳然在學校萬衆矚目,而他被人刻意忽視的時候。

因為心煩,他晚上連網咖都沒有去。

可沒想到,他已經盡量避開的人,卻還是有相關的消息被怼到他面前。

看着別人發來的靳然被人背着進了酒店的照片,靳霄皺了皺眉,直接關了手機上床睡覺。

酒店裏,裘郁把靳然背進房間之後,把人放到床上躺好,轉身去浴室放水洗澡。

一身酒味兒。

早知道就不讓這人喝那麽多酒了。

也幸好沒吐,不然今晚就真的是災難了。

靳然醉酒睡着之後很安分,被扔在床上之後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可在裘郁簡單的沖完澡出來打算把外面的人扔進浴缸時,他剛一打開門,門外直挺挺地站了一個人。

跟站崗似的。

“……”

靳然目光呆滞,看到人從浴室裏出來,眼睛裏有了點精神。

裘郁看着他這副模樣:“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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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然說:“我好臭。”

之前走在路上不覺得,進了房間窩在了床上,他是被自己一身的酒味醺醒的。

裘郁:“……”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嫌棄自己的。

嫌棄完自己醜,還嫌棄自己臭。

裘郁唇角彎了下,把浴室門拉開,“水放好了,去洗吧。”

靳然點了點頭,繞開他鑽進浴室。

裘郁不太放心,一路目送他走到浴缸旁邊,見他腳步沉穩,沒什麽問題。

等他開始脫衣服時,裘郁适時地關上了浴室門。

關緊之前,他還提醒了一句:“有事叫我。”

他就站在浴室門外,斜倚在門框邊,一邊玩着手機一邊聽着浴室裏的動靜。

洗澡的事靳然倒是沒要別人操心,只是……

“叩叩。”

幾分鐘後,浴室門從裏面被敲響。

裘郁不太明白他在裏面為什麽還要敲門,頓了頓,推開門想看看情況,入目一片瓷白的肌膚,他瞳孔微縮。

靳然手裏提着他那件被水浸濕的校服,看着裘郁說:“會長,我沒有衣服穿。”

“……”

裘郁知道不應該,但他的視線還是忍不住往下挪了一點。

看到靳然還規規矩矩地穿着褲子,他松了口氣。

少年的身體并不瘦弱,經過一個月的健康運動和蛻變,少年身體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肌肉,讓身體各處的線條都變得明顯。

從纖細的脖頸到修長的四肢,還有線條流暢又性感的人魚線,從腹部往下,恰到好處地被收進校褲的松緊帶裏。

似乎……更引人遐想了。

裘郁喉嚨突然幹澀,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從浴室角落裏的櫃子裏拿了一件浴袍披在靳然身上,問:“褲子都穿了,衣服怎麽不穿?”

靳然說:“衣服臭,褲子不臭。”

“……”

裘郁猶豫了一會兒,看他穿着校褲套着浴袍還是別扭,又提醒他把褲子脫下來,打算送去洗了。

他拿着靳然的校服要出房間,背後的人跟屁蟲似的要跟着一起。

喝醉酒的靳然,不喊不鬧不發酒瘋。

就是比較粘人。

他也不死皮賴臉地要貼在人身上,但也不會離開人超過一米。

裘郁無奈,只能把他安撫上床,想等他睡着了再去送洗衣服。

可這人洗個澡就跟打了興奮劑似的,眼睛瞪如銅鈴,還樂于分享他發現的新鮮事。

“會長,窗外有飛機。”

“……”

裘郁擡手把窗簾拉上了。

“會長,咱們頭上的燈有五種顏色。”

“……”

很快燈也滅了。

本以為這樣人總該乖乖睡覺了。

不料靳然望着頭頂熄掉的燈,沉默了半天又開口說:“會長,樓上有人類在造小人兒。”

裘郁:“……”

學校給訂的酒店房間,算不上多好,但也不會差。

酒店的隔音條件還是不錯的,奈何住進酒店的不是普通人,兩個人都是耳力超常,不特意提醒還可以當作不知道,現在被靳然這麽直接說出來,頭頂的聲音仿佛自帶了提聲功能,在寂靜的房間裏,存在感成倍增長。

偏偏某人還聽得津津有味,真誠地發問:“造小人兒為什麽要叫?”

“……”

你都知道造小人兒了你不知道為什麽要叫?

裘郁覺得頭疼,幹脆布了個結界,把所有的聲音都隔絕了。

聲音聽不到了,靳然偏過頭看他:“你會造小人兒嗎?”

“……”

靳然是躺着的,而裘郁是半靠在床頭。

他居高臨下,在沒有光亮的房間裏和靳然無聲對視。

靳然說出口的話像一顆沉入水中的巨石,掀起滔天巨浪,蕩得裘郁腦仁兒抽疼,他聲音低啞:“不會。”

靳然頓了頓:“造小人兒都不會,你好沒用。”

裘郁:“……”

沒有了可以消遣的東西,看着看着,靳然終于困意上湧,很快閉上眼睡了。

裘郁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一樣緩緩舒了口氣。

正想下床去把衣服洗了,這時一條手臂朝他打過來,橫在他腰腹間,攔住了他的“去路”。

似乎覺得不夠,他頭也蹭了過來,牢牢地抵在了自己腰側,把身體緊靠在他身邊縮成了一團。

“……”這人就是來磨他的。

脫不開身的裘郁最後給安弦發了條消息,讓他明早把宿舍裏的備用校服給靳然拿一套來。

安弦和一中的體育生們也不知道在KTV裏嗨到什麽時候才回去,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了。

他看了眼裘郁給他發消息的時間,又估算了一下他們回酒店需要的時間,挑眉回複:【會長,你這速度好像有點快了。】

……

淩晨五點,校服準時送去了酒店,三個人在一中學校開校門之前進了學校。

一想到去送校服時看到的穿着浴袍在洗手間裏刷牙的靳然,安弦一路上連聲咂舌,看兩個人的目光都暧昧的很。

靳然酒還沒醒,做什麽都是迷迷糊糊的。

連早上在食堂吃飯他都魂不守舍的。

安弦咬了一口小籠包,調侃道:“你發什麽呆?還在回味昨天晚上?”

他說着還看了裘郁一眼,顯然話中有話。

他想着靳然被他調侃會不太好意思,結果看到靳然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安弦:“……”

他臉上的侃笑僵住了,嘴裏的小籠包都不香了。

真在回味昨天晚上?

安弦震驚地看向裘郁:“你……你你、你昨天晚上上壘了?”

會長這麽禽獸的嗎?竟然來真的?!

裘郁:“……”

靳然道:“上壘是什麽?”

安弦又沉默了。

裘郁察覺到不對勁,看向靳然:“你想說什麽?”

靳然迷糊道:“我是想說,我昨天晚上做夢了。”

“做夢?做什麽夢?”

靳然:“應該就是他們說的那種許願就能做的夢。”

“……”

裘郁和安弦同時一怔。

這件事本來應該由安弦來完成的,但他睡得太晚起的太早,根本連做夢的時間都沒有,所以更別提許願做夢了。

聽靳然這麽說,安弦愣了愣:“你夢到什麽了?你都沒在學校,你怎麽知道是因為許願做的夢?”

“不在學校也可以許願。”靳然道:“昨天唐舟他們許願的時候是在校外的KTV,他們都可以在校外許願,為什麽不可以在校外做夢?”

“……”

“我還在夢裏感覺到了妖氣,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夢。”

而且他的夢境很真實。

如果是普通的夢,除非印象特別深刻,否則醒來的第二天基本就不會記得夢裏發生了什麽,就算當時記得,慢慢的也會淡忘。

可靳然現在還清晰地記得自己在夢裏看見了什麽。

“就是我夢見的和我昨晚在KTV裏許的願不一樣。”

他說的篤定,安弦其實已經信了:“那你到底夢見什麽了?你沒見到你想見的人?”

他記得靳然昨晚許的願是見什麽人來着。

靳然搖搖頭說:“沒見到,我就夢到有人在我頭頂造小人……”

“造……造人?”安弦一臉愕然地打斷他。

裘郁夾住一個煎餃的動作也是一頓,側頭看他。

靳然點點頭:“嗯。”

安弦頓時神色古怪。

靳然怎麽會做這樣的夢?

在頭頂造人……那應該是正面的體位。

都說夢與現實是相通的,該不會夢外面有人做了什麽吧?

他把懷疑的目光投向裘郁。

可妖怪造夢不是根據別人的願望造的嗎?

難道那是靳然睡前許的願望?

他又把目光投向靳然:“你确定是在你頭頂造人而不是你在造人?”

靳然奇怪道:“我造什麽人?我又不是女娲。”

女……女娲?

安弦一怔,似乎察覺到有哪裏不對,“你說的造人……是造什麽人?”

靳然說:“不就是造小人?巴掌大的泥人,就有一只手在我頭頂一直捏個不停。”

說着他還把手伸出來做了個捏泥巴的動作。

安弦心情複雜:“捏……泥人?”

靳然:“嗯。”

“……”

安弦驚了:“你怎麽會做這種夢?”

靳然道:“我怎麽知道?”

興許是昨晚喝多了,在路上看到捏泥人的了?

他和安弦都是一臉不解。

如果是那種意義上的造人安弦還能理解,畢竟青春期的男孩子,偶爾做做夢也很正常。

可是夢到造泥人……也虧得靳然想得到泥人這東西!

餐桌上只有裘郁在短暫的緊張之後神色恢複如常。

醉酒的人的思想往往是天馬行空的,靳然昨晚聽人牆角聽得起勁兒,估計一不小心通過“造人”聯想到了字面意義上的造人,因為是睡前腦子裏想着的,被人當成願望給他入夢了。

裘郁忍俊不禁,偏頭見他又開始沉思,夾了只煎餃遞到靳然嘴邊。

原形時習慣了“飯來張口”,靳然聞到食物的香味,想都沒想就張了嘴,煎餃入口他才反應過來。

靳然身體微僵,轉頭看向給他投喂的人。

裘郁神色理所當然,等他咬了之後又若無其事地收回抽回筷子,“吃完再想,要涼了。”

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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