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深夜大牢裏,出口處迎來一片火光,楊伊扒着牢籠,意外地看到了一襲紅衣的馬小姐在一群黑衣奴才的環繞下,袅袅婷婷地向自己走來,誇張的笑容扭曲了五官的位置,在黑暗的映襯下有些恐怖。楊小厮趕緊向後退去,這個惡婆娘要幹嘛,這妥妥的是夜黑風高、殺人滅口的前奏啊。馬夢仙蓮步輕移,體态端莊地站在楊伊的牢門前,臉上的那抹豔麗被精致的妝容勾勒得更加動人,她俯下身子,嘲弄地看着如籠中雀的楊伊,“你知道我身上穿的是什麽嗎?是嫁衣啊,賤人。”馬夢仙仿佛沒有看到楊伊呆滞的神情一般,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賤人就是賤人,你看到了嗎,孟大俠最後娶得是我,他愛的是我啊,你還是趁早死心吧。”美麗的櫻桃小嘴一張一合,吐出的話卻是字字誅心。“七日之後,就是孟良娶我之時,哈哈哈哈。”說罷,馬夢仙細細地欣賞了一番楊伊蒼白的臉色,然後在一群人的環繞下,大搖大擺的離開了,燈火遠去,大牢重歸寂靜。

七日之後,是木頭要迎娶馬小姐,這不可能,不可能的!可惡,自己被困在這裏,否則一定要好好問問木頭這是不是真的。黑暗中,楊伊蜷縮在牢房一角,雙臂環住瘦小的身子,大腦還在一字一句地消化着剛才的話,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争氣的淚卻一滴一滴地掉,一想到那根木頭要抱別的女人,心如刀絞般的痛,木頭,這最好不是真的,要不等我回去要你好看,心裏幼稚地狠狠威脅着,将臉深深地埋入雙膝之間,渾身充滿了無力感,木頭,木頭,你答應過我,不會負我的,你不會負我的……這一夜,空蕩的大牢裏傳來楊小厮的嗚咽,斷斷續續,一直到天明。

孟良在這七日內沒有閑下來,他先是飛鴿傳書,将自己被困馬家堡的消息傳遞給遠在揚州的親人,同時還得忍着将馬夢仙一刀劈死的念頭和她周旋,希望能得到楊伊的一些消息。這回,情況完全颠倒,馬夢仙以婚前七天新婚夫婦不得相見的緣由,将孟良拒之門外,孟良無法,只能看着婚期一天天臨近。而困在大牢裏的楊伊聽到自家相公大婚的消息後,害怕、惶恐在日夜侵襲着他,他控制不了心痛,日日以淚洗面,心力憔悴,只是靠着信念苦苦支撐。

大婚之日,孟良麻木地穿上新裝,胸前的那團大紅花刺目,似是泣血的雙目,聽着外面震天響的鑼鼓聲,孟良心如死灰,這七天他用盡一切手段去找楊伊,希望能帶着他早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是那對父女很狡猾,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讓他無從下手。“姑爺,吉時已到,還請姑爺前去迎接小姐。”主婚的嬷嬷穿着一身豔粉,老臉笑得如菊花綻放,讓孟良惡心到心裏,他麻木着臉跨出了房門,心裏想着的卻是:楊伊,我終是負了你,別怨我。

車馬絡繹不絕地湧入馬家堡,在大廳內,紅色是裝點大堂的主色調,琉璃盞,鲛燭燈,金玉屏,紅錦簾,昏黃的燭燈光搖曳着仆人們喜氣洋洋的神色。賓客們即使是各門派的核心人物也紛紛贊嘆着馬家堡的大手筆,着波斯地毯,乃是鄰國藍眸異族進獻,上鑲嵌晶石上千,異國紅血石上萬,金絲銀縷數不盡數,歷時數年完成,中間繡有天女散花,從大門一直延續到禮堂,遠遠一看,似有天人仙氣缭繞、拂身接引。大廳又以百紫千紅點綴,微風拂來,奇異的馨香之氣醉人醉心。馬堡主看着堡中出現沉醉神色的賓客,捋了捋胡子,笑了一笑,眼中神色越加深邃古怪,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吉時已到,新娘、新浪一襲紅裝出現在翹盼已久的衆賓的視野裏,新娘妩媚多姿,笑容甜美可人,這個新郎,也就是孟良,倒是滿臉冰霜,緊緊地抿着薄唇,不笑也不說,司儀讓他幹什麽就幹什麽,但是臉上和身子都是麻木的,仿佛成婚的不是他,而是別人。随着一聲禮成,新人在衆賓的擁簇下回到新房,而賓客開始哄鬧着說是要鬧洞房,被堡主安排擋酒的人攔住了,那幾個小厮分外會來事,擋酒擋得不動聲色,妙語連珠将賓客逗得喜笑顏開,一時大堂內推杯換盞,你來我往,其樂融融,誰也沒有察覺到這歡樂背後隐藏着的陰險。

“哐當!”一響,一個賓客面色微醺,将凳子壓倒,居然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仰面大睡起來,衆賓一邊打趣着那人,一邊想要把他擡起來,話音剛落,“哐哐哐!”幾個賓客接二連三地倒下,大廳一片嘩然。這下前來賀喜的人可不認為是巧合了,他們幾個人聚在一起,拔出手中的劍,叫嚣着讓馬堡主給個交代,仆人開始和賓客混打起來現場一片混亂。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馬堡主出現了,不過穿的不是剛才金紅色的袍子,而是黑色的勁裝,臉上面無表情,仿佛在馬家堡發生的混亂與他無關,又或者說他早已預料到這樣的場景一般,衆人一看到馬堡主露面了,叫罵得更加厲害了。“馬文韬,你個老東西,我兄弟二人好心好意來給你賀喜,你卻痛下殺手用□□害我們,你是何居心?”一個紫袍中年人叫罵的聲音傳到衆人耳中,“還請堡主給我等個交代!”賓客在中年人有意的帶動下,憤慨萬分,情緒激昂,拿着手中的武器四處亂打,漲紅着臉和馬堡主要個交代。卻見大堂前的馬堡主,不怒反笑,連着擊掌三聲,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從大廳外傳了過來,一百多個蒙面黑衣人,在賓客沒反應過來時将這個大廳堵得水洩不通。“交代,好,老夫就給你個交代。”馬文濤運功,須發随風而動,一掌劈向剛才的中年人,那人吐了一大口黑血,倒地身亡。賓客們一下子怔住了,看向馬文韬的眼開始充滿血紅,這是要殺他們滅口的節奏啊。馬文韬接過身邊人遞的白色巾帕,面露嫌棄地擦了擦手,似是害髒了自己的手一般。“今天馬某對各大門派撥冗前來祝賀小女成婚表示衷心的感謝,但是,還請衆賓離開前将各自門派的內功心法留下,馬某就感激不盡了。”馬文韬那張臉浮上熟悉的笑容,只不過他雙眼中的陰險和貪婪越是沒有遮掩的直接暴露在衆人的眼中。

賓客們的情況開始變得惡劣起來,從一開始的倒了三四個人到後來的成批倒下,在馬文韬說出這句話之後已經沒有幾個賓客還能淡定地站着的了,他們惶恐的發現自己的內力在飛速的消失,大廳內,清醒着的人連忙盤膝坐下,開始運功抵制藥效,大廳一陣詭異的寂靜。“馬武,你給我盯着,看有哪位小友識趣願意将內功心法獻上,請上座,美女金銀任其挑選。各位,馬某恕不奉陪,失敬了。”說罷,馬文韬挑着那雙陰險的三角眼離開大廳。

孟良在喜婆門的擁簇下,面無表情地進入洞房,馬夢仙已經迫不及待地将喜帕揭起,媚眼含春,面露喜色,這要過了今天,這個男人就會徹徹底底地屬于她,只要嘗過自己的滋味,她就不信這個男人不上鈎,想着嘴角的笑容開始擴大,眼前仿佛就是孟良和自己相敬如賓的美好未來,然而還沒等她擺出撩人的姿勢,她的笑容硬生生地僵在臉上,頭一歪,倒在地上。孟良收回了手刀,看着這個濃妝豔抹的女子感覺倒極了胃口,看馬夢仙那惡心的笑容和藏在眼中的算計他怎麽會不知道這個有胸沒腦的女人在想什麽,他的楊小厮也愛算計,算計着怎麽讓自己多愛他一分,可是那雙亮晶晶的眼一點也不像這個女人一般讓人反感,反而讓他愛死了這分算計。孟良搖搖頭,現在當前是要避開馬文韬的眼線,想辦法營救楊伊,至于這個女人,孟良皺了皺眉頭,也許在出其不意的時候會有一些用處呢,昏迷的馬夢仙忽然感到一絲散到骨子裏的涼意。

正當孟良打算扛着馬夢仙從窗戶逃走時,兩個熟悉而又充滿調侃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啧啧啧,老二啊老二,你怎能如此唐突佳人呢?”“這個女人長得真是醜死了,二哥的眼光可真是奇特。”兩道俊美的身影,高一點的那個男子穿着一襲緋衣,相貌卻是豔麗無雙,一雙鳳眼只需一眼就媚到人心尖子上,雖然調笑着孟良,看向馬夢仙的眼神卻充滿了厭惡,似乎恨不得将之大卸八塊。矮一點的那個男子,相貌清俊,溫文儒雅,但是嘴一張,吐出的便是十分刻薄的話語,沒給人留一絲情面,他看向馬夢仙就仿佛看死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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