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稀之年
北市秦城終于迎來了入東後的第一場大雪,搖搖欲墜的雪花夾雜着冰淩悄無聲息的緊貼在玻璃窗上,透着些許寒氣。
偌大的晚秋別墅裏,只有一個滿是銀發的老人。
借着微弱的光才能看清他的容貌,出奇的朗逸,想必年輕時一定風靡了不少小姑娘。即便是半只腳踏入了棺材裏,也能讓人驚聲叫絕,為他的骨形而贊嘆!
生來就有美人骨的男人,少有。
“溫爺爺,不好意思,我今天來晚了。”門外響起敲門聲,她說話時一起一伏,像是匆匆跑上來的。
姑娘的名字叫阿九,屬于半工半讀,平日沒課就會去義工之家呆着。有幸碰見個金主爺爺,不僅資助了她的學費,還向義工之家捐了款。
此後,阿九每天下午必定騰出兩個小時來照顧這個錢很多,但卻很孤獨的老人。
阿九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門就開了。
溫爺爺坐在輪椅上,他望着窗外傾盆而下的雪花,喃喃道:“大雪壓城,是個新氣象,天要轉涼了。”
阿九跟在老人的身後,糯糯的聲音甜而不膩,她輕輕笑着:“過年會熱鬧起來的,爺爺再等等,現在有我陪着您也不算冷清。”
初識,阿九便一眼看出,這位溫老先生的孤獨。
聽他講,兒子在英國成家立業,每逢過年才會回來一趟。女兒在這個城市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丈夫和孩子對她很好,雖然因為工作的原因經常不着家,但女婿偶爾會帶着孫子過來陪老人吃飯。
“溫爺爺,今晚我們喝米粥怎麽樣?配上我腌好的蘿蔔條,特別爽口噢~”阿九像是哄小孩一樣安撫着這顆被層層包裹,日漸衰老的心。
老人不由自主的濕了眼眶,閉着眼睛問道:“阿九今年多大了?”
“有21了。”
“……21”他重複了一句,笑了笑,“尚好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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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為了不負青春,所以想等到畢業以後去支教!”阿九黑色的瞳仁裏熒光閃爍,滿滿的自豪感。
“偏遠山區環境不好,連暖氣都沒通上,冬天不好過。”老人眼裏的失望一閃而過,随後似是回憶湧上心頭,才開了口,“……是個勇氣可嘉的小丫頭。”
阿九嘿嘿笑了幾聲。
“想好去哪裏了嗎?”
“涼山鹽源。”
“……恩。”
“那邊志願者服務較少,之前跟着義工之家去過幾次,看到那些需要在大冬天爬山淌水過河的孩子們,心裏不是滋味。我們能有暖氣取暖,而他們最好的家庭才能用得起蜂窩煤。所以,我想要去支教,盡我自己所能給孩子們提供最好的教育,幫助和救濟老幼病孤。”她堅定有力的說着,每說一句話都是那麽的自豪,是對做義工做志願者這份工作的熱忱。
“年輕人總想一腔熱血的拯救世界,到頭來不過徒勞一場,該貧困的地區貧困,該富饒的城鎮富饒。要是統統都能解決,也不會有那麽多“非洲問題”出現了。”
“我知道爺爺是在擔心我,但我不會後悔自己做的這個選擇,能堅持下來的事情就是喜愛,我會像熱愛自己的生命那樣熱愛着公益事業。”
許久後,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才發出像悶鐘一樣的聲音:“罷了,罷了,這樣也好。”
晚飯時間。
溫爺爺喝了一碗米粥就飽了,随後閉目養神靠在輪椅上休息,過了好一會才扶着輪椅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
他的身高大約有一米九,從不弓着腰,那身子板挺的狠,一站起來,會格外顯眼!鼻梁從側面看高聳入雲,像極了國外電影裏男主角才會長的鼻子。
老人來回渡了幾步,漫不經心的說道:“阿九,過年想要什麽禮物跟溫爺爺說。我也不知道現在孩子們都喜歡什麽了……”
吃着米粥的阿九一愣,她哈哈一笑:“我不要禮物,您每個月給我發的工資已經很多了!”
“也好,既然不想要禮物就給我們阿九包個大紅包。”溫爺爺自我念叨,他又重新坐上了輪椅,也不管身後的小丫頭怎麽拒絕便是認定了給阿九包紅包的事。
老人坐着輪椅進了電梯,阿九追在後面:“爺爺,我真的不能要你的錢!”
“這不是錢,是爺爺給你‘守祟’用的,圖個喜慶,沾沾福氣。”他揮揮手,示意讓阿九從電梯裏出去。
阿九争辯不過這個倔老頭,想着等到過年那天就偷偷把紅包藏在客廳的沙發縫裏。
“下雪路滑,叫個車回去吧。”
阿九點點頭。
電梯門阖上,老人臉上那淺薄的笑意被緊鎖的眉頭取而代之。
他可比任何人都明白義工這種費力不讨好的職業,沒錢賺,純屬無償自願的公益組織。
阿九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去往鹽源那種貧瘠之地遭苦受累,大好的年紀葬送在了支教上,說不定還會在鹽源安了家。
“守祟”的紅包可要包個大的,出門在外有錢總比沒錢強。
深夜。
老人躺在床上,從抽屜裏拿出一瓶氫氯噻嗪,這是治心衰的藥,活到這把年紀身上有個病災的太正常了。
他現在就是在跟老天鬥一鬥最後那一口氣,鬥一鬥還能不能撐到今年的這個春節!
鵝絨被很輕,伴随着極淺的呼吸聲起伏不定。一般情況下,他只能選擇半靠着睡覺,因為躺平後就會開始呼吸急促,偶爾也會因為過于難受睡不着,就如此般。
每到這個時候,藏在枕頭下面的那本日記就會被他再一次拿出來,像個窺探者打開潛藏的秘密。似乎只有這樣做,痛楚才會縮減,難平的執念如同長了翅膀的潘多拉溢滿整間屋子。
[陳若若的劄記]:
-2018年3月15日,細雨綿綿。
簽證辦理下來了,疫苗已經注射過了,黃皮書也準備好了。
溫律在,沒意外。
我什麽都不需要操心。
-2018年3月20日,晴。
在坦桑一切安好,适應力較快。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英語好,我一定會去韓國或是日本這種亞裔人更多的國家。
至于為什麽不留在中國當志願者?
主要不想再讓他們拿我當小朋友看,在家是團寵就罷了,連去溫叔叔家也一樣。我又不是沒斷奶的半大兒童……
鳥是要展翅翺翔的,終于可以脫離他們的掌控了。
-2018年3月22日,晴。
孤兒院的孩子們從來不會認生,見到我的時候都會飛撲到我身上,用不标準的英語叫着:“Naya~Naya~!!!”
由于孩子們非常小,沒有上過學,基本上都是邊比劃邊畫畫去教他們,一些長一點的詞句會讓跟在身邊的當地志願者負責人進行翻譯的工作。
-2018年5月1日,晴。
趁着休息,我們志願者之家的幾個朋友一起去了桑給巴爾,那裏的海水很藍,民宿也便宜,第二天還提供免費早餐,這一趟旅行挺值!
回程之途,我們接到了通知需要去村鎮上的中學。
路是泥巴路,穿白鞋不是個明智之選,晚上回志願者之家免不了要刷鞋子了。
-2018年5月5日,晴。
今天的扶貧主推人是我,很開心自己可以獨立承擔起志願者的工作,我們正在通過社交媒體為孤兒院籌款,用募集到的資金給孩子們購買日常的食物以及對孤兒院的環境進行改進。
所謂孤兒院,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簡陋破壁。
-2018年5月25日,晴。
現如今可以用當地的語言跟孩子們進行一些交流,當然普及英語還是為之重要的事情。
-2018年5月30日,陰。
陸海名給我發微信了,嗯,他是我的初戀。
準确來說,來坦桑做志願者是為了換個環境、換個國度,希望自己可以從失戀中走出來。
現在來看,這種方法真的可以徹底忘記一個人,看到他求複合的微信,再也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了。
我好像,成功走出來了。
-2019年3月10日,雨。
他……
他怎麽會來坦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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劄記這頁被一道道斜杠布滿。
她劃掉重寫,劃掉再重寫,最終下筆,仿如時間停擺,人生歸于源起。
“溫律來了。”陳若若重重地畫下句點。
作者有話要說: 【先劇透一點,這裏的男主是活下來的男主,下一章開始正文。】
預收《死物深藏不露》(第三人稱):
#誤入禁地心慌慌,匹諾曹從不講真話#
有人要追殺我!準确來說,是一個帶着匹諾曹頭套,拿着手術刀的“男人”?
而我,又是誰....
這個世界有兩大規則:
①不能說謊.
②不可以講真話.
匹諾曹生于佛羅倫薩,是一個會笑的提線木偶.他的夢想是變成“人類”,可是他需要一個會說話的嘴巴.
*話回正題*
①[坦桑的內容借鑒馬蜂窩,腚哥在南極。]
②放心入坑,全文存稿,不管溫律年輕還是年邁都很撩很撩,很蘇很蘇,很A很A[沒學問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