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1+82=83

昏暗的房間裏點着幾根蠟燭,床中央聳起的被子像墳包前的小土堆,藏着死掉的半顆心。

看,不是還沒有死的透透徹徹嗎?有些惡念仍在作祟。

變成魔鬼吃掉她吧!

既然不屬于他了,就弄死好不好呀?

蠟燭恍惚間閃了閃,映照在牆上的微光似乎在懼怕這個卧室裏心生詭異的年輕人。本該是柔美的燭光卻仿佛置身于一片漆黑中,令人發着顫。

被子下,像極了洋娃娃的柳甜體溫高漲,他蜷縮起來,通體泛白,像一只赤*裸的魚。

光潔平坦的小腹彎成月亮的形狀,被擠出了皺褶。

柳甜不胖,可整容過度後皮膚松弛,原本有着黑色皮膚的陽光男孩變成了一個假人娃娃,皮肉完全分離,輕輕一拽,那層皮質能揪起好長一段。

可他漂亮了,漂亮就能被阿姐多看一眼了,就能配站在阿姐身邊了。

可他好餓啊……

肚子裏正在咕咕咕叫着。

這無法控制的食欲讓被子裏的柳甜發出巨大的磨牙聲,他沒有辦法,真的餓了,餓了就要吃掉能止住餓的食物。

是什麽東西這麽香?

柳甜睜開雙眼看着被子一角下壓到了阿姐的小衣服。

他笑的奸*淫,果然啊!最香的味道還屬阿姐身上的肉香。

“我想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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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殺了她!”

“我想殺了她……”

他興奮不已,為從腦內冒出來的想法感到驚嘆。

柳甜又想起第一次從古鎮上遇見陳若若的情景,那個時候,他完全沒有下定決心。

放棄上學,除了看店,還有另一層原因。

阿娘說,被蠱母選中的人是要一輩子侍奉蠱蟲,不得踏出苗地半步,否則蠱母會破*體而出。

柳甜的阿娘是侍奉蠱母的人,現如今年歲已大豢養不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女兒身上,可大女兒已有身孕無法供養蠱母。

如今想活命,只能靠柳甜。

那個時候的柳甜已經中了蠱母,只不過還沒有每天以鮮血侍奉,體內蠱母感知不到柳甜的情緒,自然控制不了這個身體。

大概是柳甜知道自己對阿姐有別的心思時,才開始求助于蠱母,再到現今,滿肚子全是饑餓。吃了三盆米飯還是控制不住嚎叫的胃……

是蠱蟲餓。

陳若若的肉香……

柳甜舔了舔嘴巴,身體裏的血液愈發躁熱。

****

柳甜吃了一只活雞。

見過村子裏黃鼠狼偷雞的場面麽?

那個白乎乎的少年滿嘴鮮血撕扯着雞肉,滿嘴鮮血,一地雞毛紛紛飄落。

柳甜的身邊站着一個身穿苗族服飾的中年女人,是柳甜的阿娘。

“你一旦開始吃活物就戒不了。”

“阿娘,我要吃了那個女人,讓她生生世世都刻在我的骨頭裏,血肉裏,身體裏。”他嘴邊耷拉着活雞身上的碎肉,背脊處鼓出一個大包,四周從皮囊裏伸展出六只跟蜈蚣似得腳。柳甜吃的東西,有一大部分已經輸送給了這只活了幾千年的蠱蟲身上。

阿娘知道,自己兒子不是騙人的。

一方面,邪念駐的太深。

另一方面,母蠱力量太大。

可,供氧蠱是家族的事,一旦不接蠱,将會影響子孫後代,她女兒的家庭會毀于一旦。

這可不行。

于是,阿娘閉了閉眼,将另一只活雞扔在柳甜面前,她眼裏噙着淚水,抖着雙手摸着兒子的黏糊糊的軟發:“你再辛苦幾天,再幸苦幾天就能結束了。”

蠱母傳女不傳男,有的蠱母會自己選供主。女子屬陰,蠱母只能長眠于女性體中,每月月初與月末會吸幹供主體內的血液,蠱母吊着供者的命,從而達到相輔相生的目的。

極少供主會請求侍奉的蠱母下蠱,所以蠱母和侍奉蠱母的人一直相安無事生活,直到柳甜阿娘這一代出了亂子。那個時候,柳甜早産,生出來的時候已經硬化了。是阿娘求了蠱母下了往生蠱,才讓柳甜撿回一命。

阿娘以為要以吃食活禽來過日子時,蠱母卻沒有折磨她,而是平平安安度過了五十多年。

直到阿娘過了50歲大壽,需要找到承接母蠱的人,蠱母也恰巧選中了柳甜。

其實,柳甜的阿娘原本也想讓母蠱種在柳甜身上。

這是因為,他們這一脈生的都是女孩,柳甜是唯一誕生的男孩。按理說男性不得養蠱,蠱不但養不活,很有可能會将千年母蠱泯滅掉。

要是兒子承接了母蠱,母蠱徹底死亡,沒有再生能力,那麽未來就能徹底與母蠱撇清關系。

即便是心疼兒子,阿娘也沒有辦法半途而廢。

她看着草堆裏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兒子在啃食完最後一只雞後才緩緩離開。

暗夜裏,柳甜那雙黑色眼睛被蠱母迷惑,黑眼球占據了整個眼眶,看起來,詭異又可怕。

蒼白的少年咯叽咯叽笑了起來,他躬着背脊,上面宛若蜈蚣的黃色蠱母跟液體一樣消逝在他的體內。

柳甜還是那個柳甜,他拖着帶血的身體走向陳若若的房間。

狠狠的玷污阿姐的東西,阿姐的卧室,阿姐的衛生間!

他幻想着自己正在采摘一朵美妙的紅玫瑰,剪掉多餘的部分,然後将那帶着芳香的玫瑰插進早已等待好的玻璃瓶中,這是多麽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可是,玫瑰要吃掉的,看不見玫瑰的時候無盡想念,骨子裏都會癢癢的。

該怎麽辦呢?

他腦海中過了無數遍不該有的想法,要将插入玻璃瓶中的玫瑰拍攝下來,搖搖欲墜的花苞和那些遺留甘露的汁水。

柳甜半靠在陳若若的洗手池邊,雙手撫摸自己渾身帶血的身體,蒼白病态的手指輕輕地捧起一朵開着正美的花朵,将臉埋在花朵上,垂着發白的睫毛深吸一口氣,嘴唇刁着玫瑰花的花瓣正在品嘗。

他已經魔怔了,低低在洗手池邊幻想着,眼角泛紅,呼吸急促,愈發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

甚至昂頭,憤慨向前,近乎一字馬的體型讓少年忘乎所以,奇怪的,奇特的,濕滑粘稠,銀絲勾纏。

獨特屬于阿姐的香味,是那瓶混着蔚藍的香水瓶打碎了。

他呆滞的看向碎了一地的玻璃碴,此時完全無需克制,整個洗手池邊屬于阿姐的香氣濃郁且久久散不去。

柳甜雖然年齡不大,可也是男人,他任憑本能越戰越勇,對着毫無一人的房間,冰冷的洗手臺橫動。

寒冷刺激,

白潔的洗手池。

當成了,阿姐的所有物。

他喃喃自語。

阿姐……

耳鬓厮磨。

我在你的房間裏……

我面前的洗手臺是你洗漱的地方……

我所有的污穢全都流入裏你每天站在鏡子前漱口、洗臉的地方。

我身上的鮮血白*濁都将深陷在這裏!

柳甜越想越刺激,渾身發抖,這裏是阿姐擺放慣用護膚品、身體乳、牙刷等等私人物品的地方吶,有些蓋子還沒合上。

這是不是在邀請他?

請君入甕呢?

柳甜整張臉扭曲在一起,不停地抖動,他很是期待阿姐回來以後看到這幅情景後,在她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會露出怎樣有趣的表情?

我想,她跟我也有同樣的感受吧!

咯咯咯~~

柳甜喉嚨裏發出奇怪的震動與刺耳的尖叫。

他等不及了,等不及親眼看看,阿姐回來以後站在臺子前用他的體味侵蝕的牙刷放入嘴裏刷牙的畫面。

多麽限制級!

實在是太刺激了!

每一種假設都能讓柳甜渾身戰栗,每一次想象都能讓他飽腹,能讓他立起。

他舌頭勾起嘴邊的唾液,魅惑的半眯起眼睛,喃喃着:“……怎麽辦阿姐?是柳甜不好,弄髒了你的東西……是弟弟不好,聞到你的味道,止不住的又硬了。”

另一邊。

陳若若靠在古鎮某個清吧裏。

這裏燈光不是很明亮,有種文藝氣息過濃的小資情調,自然沒有看到陸徑年貪戀的目光。

這個男人是帶着所有記憶,三世的記憶,在地獄之火裏遇見了朝思暮想的女僧人。

他認為這是自己的曙光,看似在十三層地獄,其實滿足了着三生想要與她共度餘生的願望。

阿阮也好。

女僧也罷。

還是現在等到的陳若若。

對陸經年來說皆是可遇不可求。

男人的目光在民謠歌手清唱下變得更加灼熱,那是失而複得,想通以後的怦然心動。

陳若若定了定神,她覺得有必要好好道個謝:“老陸,真是非常感謝你……配合我。”

“咱們之前還需要這麽客套嘛?”他抿嘴微笑,輕聲呢喃了一句,“真是個小可愛呢!”

“內個,陸經年,我還是想跟你講明白一件事……”

“若若。”他拿起抱枕,坐了過去,緊接着打斷了她要說的話。

陸經年很清醒,知道陳若若下一句話肯定是要說清楚假扮男朋友的事情,畢竟這幾天,他實在太入戲了。

清吧最上面一層是沙發座,兩個人窩在矮腳沙發裏。

陳若若往沙發扶手旁靠了靠,有扶手抵着,一時感到安全些,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坐姿,跟他對上視線。陸經年并沒有因為她下意識的靠遠而退縮,也沒有直接挨過去,而是把抱枕放在了中間。這樣有東西橫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也許會讓陳若若心裏舒服些。

美國心理學碩士鄧肯說,人與人之間有一段安全距離,除非是特別信任或者熟悉親近的人,否則無論是說話還是與其交往,一旦逾越這個距離,會産生不安全的身體抵觸感覺。

顯然,陸經年看出來了,陳若若雖然嘴上說他們關系很好,酷似鐵哥們。但實則,沒有危險的空間下,他們還是有疏離。

他與她坐在半米多的沙發裏,已經接近親密距離,這段個人距離中顯然他處于低位。

陸經年身體往後一靠,手指拍了拍抱枕,長腿無意識的翹起,膝蓋剛剛可以碰到陳若若的膝蓋。

他身子傾斜,懶散的仰起頭,道:“你怎麽看待柳甜的?”

陳若若明顯一愣,沒有想到陸經年會提起柳甜,她以為陸經年會說一些……

好吧,看來又是她開始想入非非了。

陳若若撇撇嘴巴:“還能有什麽?在我眼裏他就是個小屁孩。”

“若若,你要一直留在這裏嗎?”陸經年眉宇中多了些顧慮,“柳甜這個孩子是不會輕易放手的,他表面上乖得像只綿羊,其實是一只無恥殘忍的鬣狗。”

陳若若聽到“鬣狗”兩個字,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以前她跟溫律一起看動物世界紀錄片的時候,鬣狗捕食獵物的場景過于血腥,它們直接從獵物尾部開始下口,直接掏出獵物的內髒,這種“掏肛”并且一個也不剩的全部塞進獠牙中的行為,讓人渾身不舒服。

“我學完化妝課程有可能就回秦城了……”說實話,陳若若自己出來旅游,沒個作伴的人,還來到了苗族,本就有些神經緊張,這樣一弄,原本賭氣不想回去的心也有些動搖了。

陸經年忍不住嗤笑一聲:“傻瓜。”

陳若若不解的看向他。

“我不介意免費扮作你男朋友兼保镖。”陳若若下意識捏緊抱枕,呼吸微頓,他這商量的姿态,雖然強勢,卻又能看出他的認真。

可,陳若若必然不是傻子,一個男人不求名利不求回報想要當自己的假男朋友,還是為了自己好……

其真正目标,不就是想要以假亂真,假戲真做麽?

即便她可能有點愛腦補,想太多,可這大概就是事實。

陳若若張了張嘴,她還是喜歡跟老陸做朋友,于是道:“我希望你能放棄假扮我男朋友的想法。”

“怎麽?是要給我轉正麽?”陸經年看着面帶嚴肅的陳若若,眼睛逐漸發紅,他勾唇一笑又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我覺得我們現在這個樣挺好,我也是難得有男性朋友。我不想知道你為什麽突然想繼續假扮我男朋友。可總歸不能老麻煩你。而且,等化妝學校的宿舍裝修好了,我就會搬離民宿,這樣,和柳甜打照面的時間就少了。”

“你要搬走?”陸經年挑了眉眼,“你如果搬離我的視線,柳甜去找你怎麽辦?我護不住你,柳甜這個偷窺狂再做些下流無恥的事情又怎麽辦?報警麽?在這個地方官官相護……”

“老陸。你跟溫律一樣都喜歡把我當成小孩子看。”

這是第一次,陳若若願意說她跟溫律的事情,從小的時候談到高中大學以及在坦桑的那段時光。

陸經年垂下眸子,自知還是來晚了一步,也明白了十三層地獄的懲罰。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你身邊,可你注定得不到她。

“從你嘴裏說出來的回憶,全都是溫律對你的好,如果是我,我也許做不到他這樣。”陸經年眸子裏仍是含情脈脈。

她愣怔了會:“所以,在你的理解中,他以一種我不能理解的方式對我好,做的一系列的事情全都是為我好的時候……我就一定要感恩戴德麽?”

“他事無巨細,忠貞不渝,我就一定要感動甚至受寵若驚嗎?他完美的不像個正常人,事事皆能如意,能站在他身邊幫助他、陪他走下去的也不可能是我。談戀愛除了門當戶對,三觀一定要相同,我跟他尚存歧義,更加确定,我倆不合适。”

“你念念不忘的人還是他。”

“喜歡是喜歡,适不适合是另一碼事。”陳若若認真看着他,“他一天不回來把該向我解釋的東西解釋清楚了,我倆就沒有以後可聊。”

有些事總歸要有底線,否則以後難免還要舊事重演。

陸經年嘆了口氣:“若若,男人需要考慮的事情遠比你們小女生考慮的東西要多得多,承受的壓力也會更大。”

“往前看吧,等需要回頭的時候我再回頭。”陳若若笑了笑。

她正要從沙發上起來卻被陸經年抓住了手腕。

“如果是我的話,真的不行麽?”

陳若若搖了搖頭。

“我會試着去做,做的或許比他還要好呢?”

陳若若依舊搖了搖頭。

“若我說,我也曾為你下過地獄,為你拼命上天堂。我們曾相識,只差最後的結緣,你會信麽?”

陳若若愣了愣,似乎沒有預料到陸經年會這麽說,緩了一會兒,微微低頭看向這個卑微的男人:“你是不是生病了?胡言亂語些什麽呢?”

陸經年頹廢的癱軟在沙發上,他就不該抱有最後一線希望,這裏就是為了懲罰他的地方啊!

他笑的渾身發顫,連眼淚都從眼角滾出來了。

想來,阿努比斯這個懲罰還挺虐心的,讓他擁有上帝視角,在十三層地獄的幻境世界裏看着自己喜歡的女人愛上別的男人,反抗也是無用功。

“老陸?”陳若若投以關心的眼神。

陸經年擡手遮住眼睛,嘴裏低聲呢喃着:“讓我自己靜靜吧……”

拜托你離開這好麽?

他真怕自己認為這是在幻境裏忍不住上了她。

所以,讓他自己靜靜吧!!!

不要再出現了,那個他夢寐以求為之追随已久的女僧人,真正的神之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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