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正月十五夜,天上月亮正圓。

李雲恪暗嘆自己命不好,這時候城裏大街小巷都在張燈結彩慶祝着上元佳節,而自己卻只能在這不知名的山裏摸着黑消磨時間,莫說連口酒都沒得喝,陪伴在身邊的也就只有滿山的禿頭樹,和腳底下的這具死屍。

——那是個敵邦虬厥埋在宮中多年的密探,近日在打聽軍中秘密時終于被拆穿了身份,揣着機密拼死逃出了都城颍中,為保性命擇路深山,無奈最後還是被追出來的皇室第一高手端親王李雲恪親手殺了。

李雲恪追了這人半月有餘,将跟出來的其餘人都遠遠甩開,只剩他一個死咬着這狡猾的探子不放。不過也總算沒有白辛苦,若讓這人成功逃回虬厥,邊境上的幾萬将士可能就再無還鄉之日了。

“就因為你啊,連個年都沒能好好過。”李雲恪矮下身,嫌惡地在那已死透了的密探身上搜索了一遍,“颍中燈謎,一年就這麽一次,你害我錯過了,邂逅不到我未來的王妃,這麽重的罪,你擔當得起麽?”

死人自然無法回答他。

沒搜出什麽密信,李雲恪也不敢放松,掏出火折子吹亮了些,将那死屍的衣衫給點燃了。

不好聞的焦糊味很快散開,李雲恪向旁退了幾步,将周圍的幹枝都踢遠了,以免火勢擴散。好在今夜山上涼是涼了些,卻沒有什麽風,他倒不必擔心會引起大火。

一個多時辰後,死屍幾乎燒得差不多了,李雲恪将零星的火滅掉,開始琢磨自己該往哪兒走。

他不熟悉這座山,只是在午後追着那密探一頭紮進來了,繞了好幾個時辰,早就不辨東南西北了。

縱然沒有美酒也沒有佳人,可好歹也是個節日,李雲恪調整了一下心情,自娛自樂地哼着小調在山裏閑晃,邊走邊賞月。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忽然有一縷極輕的呼吸聲鑽進了李雲恪的耳朵。他內力深厚,确定自己并未聽錯,心下不由奇怪。

顯然那是個人,野獸的呼吸不會這般輕,不過會是什麽人?

擡頭看看月亮的方位,此時應是子時過半,這個時候在深山裏,為什麽會有人?

李雲恪又仔細聽了聽,确認只有一人,便排除了對方是來接應那個被自己殺了的密探的可能。

但這下他可就更好奇了,他雖不知這座山叫什麽,跑了這麽久卻也清楚這山不矮,而這會兒自己還在半山腰上。除了自己這個倒黴鬼,誰還會在上元佳節的大半夜裏孤身一人爬到這麽高的山上來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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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高人膽大的端親王便懷着滿心的疑惑循聲走了過去,他功力深厚,又故意放輕了步子,一路靠近竟是半點聲音也沒發出。

發聲處距他不遠,他很順利地便在兩顆枯樹後頭找到了一處隐蔽的山洞,呼吸聲便是自山洞裏傳出,十分平穩,似是裏頭的人已經睡着了。

對方并未往深了去,只在洞口稍稍往裏的地方。李雲恪靠在洞口石壁一邊,微側了頭朝裏頭看去。

便見并不狹窄的山洞內端坐着一人,裏頭光線過暗,看不清那人的五官,只能借着明亮的月光勉強辨出一個身影來。

那人似是盤膝坐着,上半身挺得筆直,身形偏瘦,輪廓卻是很好看的。從體格上來看,是個成年男人。

李雲恪觀察了一陣,沒覺對方有什麽異常,猜測他大概也和自己一樣恰巧在今日有了段不怎麽美好的“奇遇”,致使受困山上。

端親王熱情的一面便顯現了出來,為了不将自己的出現表現得過分突兀,他先是輕咳了兩聲,而後才邁步來到洞口正中,對裏頭的人道:“兄臺可也是在這山中迷了路?正好,我們搭個伴兒,也省得無聊了。”

裏頭的人聞聲,身體猛地一震,沒答話。

“兄臺?”李雲恪再次将他那好用的火折子掏出來吹亮了,照着腳下的路朝那人走去。

“別過來!”那人卻在此時低喝了一聲,嗓音帶着微顯疲倦的沙啞,竟有幾分勾人的味道。

可除此之外,李雲恪還從裏頭聽出了濃濃殺意。

他腳步一頓,心生戒備。不過他看得很開,反正是自己打擾了人家,被趕出去也合理。然而正想退出去,火折子卻照到了地上的東西。

屬于男子的衣衫鞋襪,一整套,一樣不少。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這是怎麽回事,舉着火折子的手便已鬼使神差地朝那人晃了過去。

那人被光亮刺激得半偏了頭,眉頭狠狠皺了起來。他仍是盤膝坐着未動,身體卻在輕顫着,咬牙道:“滾出去!”

“哇……”這是端親王略顯呆滞的一句驚嘆,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沒能在燈謎會上邂逅未來的王妃,卻在深山裏撞見了裸身美男。

李雲恪一直以“承寧王朝第一美男”自居,可見了眼前這人,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恐怕要“讓賢”。

作為男子來講,這人的五官顯得纖細了些,可湊在一張臉上卻又奇怪地帶了幾分淩厲的英氣。總得來說就是好看,李雲恪腦袋裏沒轉出別的詞來,就這麽兩個字,好看。

好看的人見李雲恪不走,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尴尬,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李雲恪卻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見狀非但沒走,還上前一步問道:“兄臺,正月的天,你穿……穿這麽少,不冷麽?”

那人聞言,一對漂亮的瑞鳳眼斜斜地瞪過來,本來白皙的膚色竟快速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緋紅。他似是對這樣的反應極為不滿,懊惱地抿緊了唇,隐忍片刻,道:“我叫你滾出去,沒聽到麽?”

李雲恪聽出他聲音不穩,中氣虛空,再加上身上這奇怪的變化,懷疑這人興許是受了什麽內傷。

于是他再次罔顧了對方的意思,還很大度地在心裏原諒了那人的無禮,又靠近了些,道:“需要幫忙……喂!”

李雲恪矮下身,本是想将地上的衣物拾起來幫對方披上,卻不想手才伸到一半,對方一掌便劈了下來。

殺意昭昭。

淩厲的掌風刮過頰側,李雲恪險險躲過,正想解釋自己并無惡意,對方第二招已經又到了。

就算是傻,他也能确定這個光着身子的美男是存心想要自己的命了,心頭不由有些生氣——彼此第一次見,無冤無仇,不過就是看光了他的身體,可大家都是男人,至于如此麽?

男子也不知是不是身上有不便,依舊是盤膝坐着,下半身半寸為挪,手上的招式卻是狠辣非常。

這顯然不是個願意聽自己講道理的,李雲恪便也不想和他繼續糾纏下去,在山洞中單手與他過了三十來招後,便有心尋個空當退出去。

他才轉過這個念頭,忽聽對面那人低吟一聲,本已遞到近前的手臂竟柔弱無骨地垂了下去,身體也歪歪扭扭地朝自己跌了過來。

那一聲低吟實在是太過不一般,隐忍又惑人,只短促的一小聲,便聽得李雲恪心都顫了。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他也收了招,甚至卸下防備,下意識地矮身雙手接住了那人不着寸縷的身體。

皮膚不出所料柔滑更勝上等絲綢,只是觸手滾燙。

這樣一來,先前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火折子便掉落在了地上,山洞中立時黑了下來。

男子起先似乎還抗拒着李雲恪的懷抱,可話卻是說不清楚的了。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重,溫熱的氣息悉數落在了李雲恪頸間;身子也越來越軟,不過多時已将半個身體都縮進了李雲恪的懷裏。

這是被人下了藥?

李雲恪尴尬地一手扶着他一手取過他的衣衫,想要幫他穿上,“我說兄臺,你這樣子可……”

男子不耐煩地揮開李雲恪為他穿衣的手,反而開始扒他的衣服,同時一雙滾燙的唇沿着李雲恪的頸側一路點火。他那雙始終盤着的修長雙腿也打開來,有些艱難地勾向李雲恪的腰,卻因為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而不滿地亂蹬。

簡直與先前那個冷冰冰的家夥判若兩人。

這人抖得厲害,動作都出于本能,神智怕是已不甚清醒;他鼻間不斷洩出輕哼,想是在吃力地忍着什麽,此刻必然是十分難受。

李雲恪想,不如就當幫他了?

還有一點端親王很卑鄙地沒承認,那就是他的确被這人連摸帶親弄得挺舒坦。李雲恪本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此時還是美人主動投懷送抱,焉有推拒的道理?

想到這裏,他立即變被動為主動,伸手攬住那人纖細又極富韌性的腰。早看見那人身下只墊了個不大的軟墊,舍不得他胡亂扭動下蹭出軟墊的範圍,害這美好的肌膚被地上石子劃傷,李雲恪伸出大手托在他臀下,将他整個人抱起,在回吻對方的間隙出聲調笑道:“兄臺,事後你可不能怪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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