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紫暝

紫暝教是在五百多年前由一位被傳為江湖奇才的高人所創,那人名叫秦紫暝,教派的名字便是由此而來。

古來能人異士大多喜歡特立獨行,不太與旁人合得來,秦紫暝便是這樣的人,因此他的紫暝教也很少與江湖上的其他門派來往。

久而久之,紫暝教便成了個被孤立的教派,身在江湖,卻又像游離于江湖之外。

直到七年前,第二十三任教主劉敬文上任,紫暝教一改從前“出世”的風格,開始積極地參與江湖中的大小事宜,只用了三四年的時間,便将從前處處不讨人喜歡的紫暝教變成了受人仰仗舉足輕重的江湖大派。

可誰也沒想到,就在這位劉教主帶領紫暝教在江湖上混得順風順水時,他教中竟毫無征兆生了變,前後不過五日,紫暝教的教主便換了人。

新上任的第二十四任教主,正是南宮煊。

劉敬文任上初期,不過才十八歲的南宮煊便成了他座下四大護法之首。可還不到一年,也不知出了何事,這位紫雲護法突然一夜間消失無蹤,無論劉敬文派出多少人去尋找,都是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結果

他再出現便是四年後,卻不是以護法的身份,而是紫暝教新任教主。

據說有人看見大火在修羅山紫暝教一帶燒了兩天兩夜,喊殺聲更是久久未能止歇,當真如□□羅現世。

那之後紫暝教易主,南宮煊坐上教主之位後所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教中弟子不論是誰找到了劉敬文,殺無赦。

如今南宮煊已經做了兩年多的教主了,他當年消失去了何處,又是如何回來奪下紫暝教的事依然是個謎。而那趁亂逃走的前任教主劉敬文,也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南宮煊不似劉敬文那般善于和別人打交道,若不是他手下護法都夠機靈,只怕紫暝教在他手上又要變回從前不和外人來往的狀态。

好在他雖不喜虛與委蛇地去和別人客套,倒也不會阻止手下的人這樣做,畢竟維系好與旁人的關系,對自己并無壞處。特別是還沒找到劉敬文這個隐患前,不求多個朋友,只求少個敵人便好。

紫暝教易主一事也曾在江湖上引起不小的波瀾,小半年的時間裏,莫說是那些江湖客,就連街頭巷尾的百姓也都在議論此事。

不過那到底是別人家的事,只當熱鬧看了,其餘門派沒有被牽連其中的,自然不會有人上門去問個究竟。

南宮煊猜測,劉敬文逃走後定然去別處求救過,也不知是不是有熱心的江湖朋友收留了他。不過收留歸收留,他若想找人幫他打回來可沒那麽容易,畢竟這是紫暝教內部的事,誰都不會傻到去插手,從而讓旁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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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到底還是沒死,那麽于南宮煊而言,這事就還沒有結束。

“教主,我進來了?”敲了兩下書房的門,許明曦出聲問道。

南宮煊在裏頭咳了兩聲,道:“進來吧。”

許明曦推門進來,将藥放在他面前,道:“教主都着涼了,不好好在房裏歇着,還看什麽呢?”

“分壇裏有事情報上來,沒多少,就快看完了。”南宮煊皺眉看了眼黑乎乎的藥汁,嫌惡地拿起來放到了一邊,“有那混賬的消息了麽?”

許明曦又把藥挪了回去,攤手道:“沒有,當日封山後找了好一陣子也沒找到人,倒是官府的人上來了。你說不想我們和官府扯上關系,就只好暗中找,結果這都過了七八天了,越來越不好找,怕是沒希望了。”

南宮煊覺得藥味嗆得他頭疼,向後靠上椅背道:“那就算了,等官府那邊沒動靜了再說。”

許明曦百思不得其解,托着下颌道:“可官府為什麽突然派人到修羅山上來?”

南宮煊道:“與我們無關,不要理。”

許明曦哦了一聲,見他還是不肯碰那藥,只好提醒道:“教主,喝藥。”

南宮煊:“……”

“快些,別等涼了。”許明曦一邊催促一邊握過南宮煊的手腕,細細給他診脈。

南宮煊搖了搖頭,無奈地拿過藥碗,道:“許大夫放心,不過是小小風寒,就快好了,你也不用每日都這般大驚小怪地來給我看脈。”

“誰給你看風寒了?”許明曦嘀咕一句,“喝你的藥,別吵。”

南宮煊:“……”

等南宮教主一臉赴死的表情将藥灌進去後,許明曦才放下他的腕子,自言自語道:“沒什麽變化,應該不會有事吧?”

南宮煊鎖着眉,被滿嘴的苦味弄得難受,對許明曦道:“什麽有事沒事的,快去給我倒杯水。”

許明曦給他倒了杯水送過來,道:“教主,我打聽到了哪兒能找到百草蚔和杏黃香了。”

南宮煊驚喜地擡起頭來,連水都沒顧得上喝,“在哪兒?”

“一個半月後在南涿褚家堡有個百草會,聽說是專門為了求藥之人準備的,為的是能讓大家互通有無。”許明曦道,“已有不少醫學世家确定了會前去赴會,屆時将會有許多樣平常不易找到的珍稀藥材出現。”

南宮煊微笑道:“甚好,如此方行的內傷便有救了。你準備準備,這兩日便動身吧,需要帶多少錢只管從教中拿便是。”

方行全名俞方行,劉敬文做教主的時候是紫暝教的青玉護法,地位僅次于那時的南宮煊。後助南宮煊奪下教主之位,升為紫雲護法,地位還是僅次于南宮煊。

可他雖為四大護法之首,卻因在內鬥時被劉敬文所傷,受傷病困擾,沒什麽精力打理教中事務,他的活便大都落在了他表弟、現如今的青玉護法以及教中的小神醫許明曦身上。

許明曦看看他,道:“喝水。”

南宮煊這才想起來自己适才忘了什麽,被忽略的苦味一下活絡了起來,攪得他直想幹嘔。他把整杯水都喝了進去,終于緩了過來,道:“你好像有什麽不放心?”

許明曦繼續看着他。

“……”南宮煊幹咳一聲,“我有什麽好不放心的?我的病在你走之前就會好,別瞎操心了。”

許明曦嘆了口氣,道:“我是怕你下次練功之時又出現這種事!都說了不想叫你練這種邪門功夫,找不到劉敬文就算了,說不定他什麽時候自己就出來了,你犯得着為了他冒這麽大險麽?”

南宮煊苦笑,“誰叫我不争氣,不将自己練成個天下無敵就不能安寝,整夜整夜地睡不好。更何況,已經開始,現在不繼續練下去也不行了。”

許明曦扁了扁嘴。

“放心吧,我會留心的,不會再出那樣的事了。”南宮煊将桌上的書信整理好,站起來道,“若不是每逢初一十五我都必須要練功,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畢竟這是我欠方行的。我知道這幾年你也為你表哥的內傷傷透了腦筋,這下終于可以醫好他了,開心了吧?而且聽說了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藥材,你只怕早就坐不住了吧?”

“哪有?我可是很沉穩的人!”許明曦揉揉鼻子,道,“再說我要親自去,那是因為這種時候總會有人拿着一些假的壞的東西去冒充靈藥騙錢,我怕派弟子去他們會被騙,賠錢就罷了,再拿不回藥來救我表哥,那可怎麽辦?”

南宮煊在他軟乎乎的腮上捏了一把,敷衍道:“是是是,誰都騙不了許神醫,非得許神醫親自去不可。”

許明曦躲開,一邊揉臉一邊向他吐舌頭。

南宮煊搖頭,“早都是能娶媳婦的年紀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教主都沒娶呢,我着什麽急?”

南宮煊斜着看過來,“你說什麽?”

許明曦嘿嘿笑,“我說教主疼我嘛!”

疼他的教主給他備了十萬兩的銀票,還有教內的二十位身手出衆的弟子,于七日後親自送他下了修羅山。

“你又帶了些什麽?”南宮煊瞥了眼幫許明曦抱着兩個大盒子的弟子,無奈道。

許明曦驕傲道:“是我自己研制出來的各種靈丹妙藥,如果花錢買不來百草蚔和杏黃香,我還可以拿藥去換啊。”

“你倒是機靈。”南宮煊道,“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路途不近,一去一回快也要兩個多月。”許明曦說到這裏,将南宮煊往一旁拉了拉,壓低聲音道,“我不在的期間,教主要照顧好自己,練功的時候尤其要小心留意。”

南宮煊笑笑,“放心吧,我不會再出狀況。倒是你出門在外,吃喝別虧着自己,沒見你表哥雖然身體不适下不來山,還一個勁兒地叮囑你麽。”

“我知道啦。”許明曦應了一聲,眼珠子轉了轉,伸手去夠南宮煊的手腕。

南宮煊莫名其妙,“我的病已經好了幾天了……”

“我只是想再确認一下。”許明曦放開他,長長地出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道,“幸好幸好。”

南宮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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