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遇險
被許明曦連扶帶拖地也不知跑了多久,南宮煊神智陣陣模糊,全靠着硬撐才沒有倒下去。
喊殺聲還沒停,他們都不敢放松,只得趁亂能走多遠算多遠。
小腹又是一陣鈍痛,南宮煊咬緊牙,低低悶哼了一聲。
許明曦側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頭上不斷冒出來的冷汗已将兩鬓的發都打濕了,不由又是心疼又是難受。可在南宮煊這麽脆弱的時候,他不敢也表現得心裏沒底,便安慰道:“教主,我給你的藥是有效的,定會保你無事。不過服過藥本應是靜卧歇息的,眼下情況特殊,你只能暫時忍忍了。等我們找到安身處,你好好躺幾日,一定就會沒事了。”
南宮煊臉色慘白,唇上血色也退得所剩無幾,聞言只是點了點頭,卻沒力氣說話了。
許明曦将他的腰扶穩了些,道:“教主,再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能離開了。”
“離開?”上方突然傳來女子柔媚的聲音,不高不低地笑了兩聲道,“不知南宮護法這是要到哪裏去?”
南宮煊全身繃緊,指甲劃傷了掌心也毫無所覺,用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道:“紀豔芳。”
一個穿着粉色裙衫的美貌女子從大樹上翩然落下,大笑了半天,對着南宮煊眨了眨眼,道:“喲,沒想到南宮護法還記着小女子我。”
許明曦呸了一聲,對着她哼了哼氣,“你和沈豪還真是夫妻倆,一個比一個讨人嫌。”
跟來保護南宮煊的七八名弟子立刻上前,将他二人擋在身後,各自用兵器指着紀豔芳。
紀豔芳絲毫沒把他們放在眼裏,只是看着南宮煊,“你跑得可真快,害我和豪哥分頭找了好久。南宮煊,今日你注定要死在我們夫妻手上,你可有什麽遺言?”
許明曦冷笑一聲,便要像先前罵沈豪一樣罵她,卻感覺手腕一緊。他訝異地看向南宮煊,見對方朝他微微搖了搖頭。
南宮煊輕喘了幾口氣,攢了些力氣才開口道:“方行呢?”
“你說什麽?”紀豔芳笑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看來也不用我動手了。”
許明曦擔心後頭的人會追上來,不願再拖,對那幾個弟子道:“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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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弟子得令沖了上去。
許明曦扶着南宮煊到一顆大樹底下坐了,道:“教主,你先歇歇,我們一會兒還得跑,你得有力氣。”
見他要走,南宮煊拉住他,“小曦……”
“放心,”許明曦拍拍他的手,“我打不過她,可是我藥多。”
這一點上南宮煊對他倒是有信心,緩慢放開了他的手,輕聲道:“小心。”
許明曦點點頭,又倒出一枚藥丸塞進他嘴裏,這才轉身去看紀豔芳。
趁着沒人看他,南宮煊總算肯擡手按上自己的腹部,只覺裏頭一陣抽一陣絞,像是有人正拿着利器在給自己上刑。
大仇未報,難道自己真地要死在這裏麽?南宮煊心裏升起濃濃的不甘,按在腹上的手不由用力,痛得他彎下腰去。
這一會兒的工夫,沖上去的七八個人已被紀豔芳殺得只剩兩個,看來也不過就是眨眼的事。
果然,紀豔芳手起刀落,一前一後的兩刀,便将那兩個弟子都殺了。
南宮煊一凝眉,目光落在她那被松垮的裙衫遮住的小腹上。适才沒覺得如何,可就那最後一下,她的動作使得衣衫貼緊了身體,輪廓顯現出來,之前被藏得很好的、微凸的小腹便被南宮煊留意到了。
若是換作平時,他也不見得會意識到這是怎麽回事,然而此時的南宮煊正深受其苦,頓時明白了,道:“小曦,她懷孕了。”
許明曦一怔,忙也看過去。不過這會兒紀豔芳已結束了打鬥,寬松的裙衫垂下來,她肚腹凸起又不明顯,單這樣看什麽也看不出來。但許明曦是完全相信南宮煊的,聽到了他的話後,立刻從包袱裏翻出了一瓶藥。
紀豔芳甩了甩刀上的血,朝他走過來,“許明曦,你從前也為我夫婦二人看過病,我感念你的恩情,今日可以饒你性命。怎麽樣,是要活命還是要陪他一起死,你想好了麽?”
許明曦沖着她明朗一笑,擡手拔了甁上塞子,朝她扔了過去。
紀豔芳輕輕松松地躲過,嗤笑道:“就憑這個,想傷我?”
許明曦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我沒能耐傷了你,卻能傷到你腹中孩兒。”
紀豔芳的臉色霎時變了,單手撫上腹部,喝道:“你做了什麽?”
“我用藥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許明曦神氣道,“我親手配的活血化瘀靈藥,無需塗抹服用,只要聞上一聞便有奇效。這樣的藥用在懷胎不出五月的婦人身上,你猜會有什麽結果?”
紀豔芳顫巍巍地退了兩步,差點提不住手上的刀,顫聲道:“你敢……你敢!”
許明曦道:“為保命,我什麽不敢?”
他說是這樣說,可到底不是什麽心狠手辣之人,不會真和孕婦與胎兒過不去。再說了,要是真有他說得那麽神的藥,還愁紫暝教發不了財麽,何至于貪圖康輝送上來的東西?且這裏同樣有一個身懷有孕的南宮煊在,那些活血化瘀的藥,他是拿都不肯拿出來的。
可紀豔芳緊張自己的孩子,哪會仔細想他說得是真是假,被他這一吓唬,便覺身體不舒服了。
許明曦見她信了,心下一喜,繼續道:“你也別急,只要我出手,這孩子還是能保住的。這樣,你放我走,我給你保胎的藥,如何?”
誰知紀豔芳過分心痛悲傷,竟沒聽進他這一句,當下竟舉刀朝他砍來,道:“你害我孩兒,我要你償命!”
“小曦!”南宮煊大驚,奮力想要站起,卻因為腹痛難當,又腿軟地跪了回去。
許明曦也是緊張不已,左支右绌地跟她對了三十多招,可功力到底差上她一大截,終是不敵,被她一腳踹在了地上。
紀豔芳雙目泛紅,高舉手中大刀,揮向許明曦的腦袋。
南宮煊瞠目欲裂,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你要殺殺我,別傷害他!”
此時的紀豔芳又哪裏理會得他了,心裏就只剩下一個要将許明曦殺了的念頭,這一下毫不猶豫地便用了全力。
許明曦緊緊閉了雙眼等死。
這時東邊一道破空聲疾速傳來,緊接着是铮的一聲在耳邊響起,最後又是什麽東西插入土地中的噗一聲悶響。
唯獨沒有刀砍在身上的聲音,也不覺得疼。許明曦小心翼翼地睜開眼,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紀豔芳已經退到了距自己七八步遠的地方,大刀斷成了兩截,一截還在她手中握着,另一截就插在自己腦袋邊上。
許明曦一哆嗦,忙爬了起來。
“你是什麽人?”紀豔芳單手護住小腹,緊張地看着對面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男子。
男子的視線在她手底的小腹上轉了一圈,道:“夫人,您似乎不太舒服,依在下看,就不要執着于殺人了,還是下山找家醫館去看一看吧。”
這人單憑一枚石子便震斷了自己的兵器,功力定然不容小觑,紀豔芳不敢再貿然動手,又問了一遍道:“你叫什麽?”
“在下……”
不等他說完,許明曦搶先道:“赤焰護法不知行蹤,遲遲沒有歸教,職位自然不能一直空着。”
“你說他是赤焰護法?”紀豔芳不信,“江湖上可是半點傳言都沒有,你少要騙我!”
許明曦萬分肯定,“教主半個時辰前才下的命令!”
紀豔芳狐疑地打量着那男子。
“殺了她!”許明曦道。
紀豔芳連忙又退了兩步。
男子無奈地看了看許明曦,俯身拾起地上的半截刀片,遞向眼底微現惶恐的紀豔芳,“在下……”
“你別過來!”紀豔芳喊破了音,感覺腹中愈發難受,不敢多做停留,幾個縱躍便消失了。
許明曦放松地拍拍胸口,又埋怨地看了男子一眼,道:“你放走了她,她一定還會派人來追趕教主和我,不将我們趕盡殺絕不會罷休的。”
“可在下與她無冤無仇,怎能随意殺人?”
“不過也幸好你趕來了,不然教主和我就完了。”許明曦整整衣衫,“大哥怎麽稱呼?”
男子猶豫了一下,道:“在下姓康。”
這人正是送禮被拒後讓許明曦打發到後山的康輝,聽到異動後暗中了解了情況,想着李雲恪對南宮煊的惦記,擔心他出事,一路追尋到此,在千鈞一發之時救了許明曦的性命。
“康大哥,”許明曦沖他笑出了一對好看的酒窩,“你來了,那你帶來的那些禮物呢?可別便宜了劉敬文的人。”
“跟着在下來的人會看着辦。”康輝幹咳一聲,指了指許明曦身後的大樹,“比起禮物,這位少俠是不是該先看看南宮教主?”
許明曦回頭一看,見坐在樹下的南宮煊不知何時已經栽倒,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