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看穿

到了山洞口,康輝先一步鑽了進去。洞裏存了不少幹草,他整理好了,又撿過旁邊堆着的柴生起了火,這才出來請李雲恪進去。

“我去弄點吃的東西回來。”康輝對在門口張望的許明曦道,“有主子在,你和南宮教主都不會有事,放心進去暖和暖和吧。”

還不等許明曦說話,康輝已經不見了,他一邊嘀咕着哪有你想得那麽簡單,一邊跟進了洞裏。

李雲恪将南宮煊放置在幹草上,扶着他的肩讓他維持坐姿,回頭對許明曦道:“他一直在抖,應該是很冷,我先運功幫他把衣服弄幹,驅了一身寒氣再說。你應該也不好受,先坐下來烤烤火吧。”

許明曦想起南宮煊落紅的事,湊過來道:“還是我先給他瞧瞧吧。”

李雲恪稍讓開了些,扶在南宮煊肩上的手卻沒放開,“他是受了內傷麽?”

“沒……沒有,”許明曦吞吐道,“只是病了。”

“他先前透不過氣是怎麽回事?”李雲恪又問道,“是老毛病了麽?”

許明曦想要檢查一下南宮煊出血的情況,可有李雲恪在,他怎麽也不可能當着對方的面去翻看;又不能直白地将他請出去,否則不是更要惹人懷疑?他想不出什麽說辭來答對此人,便一臉不耐煩地道:“你別吵,我會分心的。”

李雲恪乖乖閉了嘴,借着火光端詳起南宮煊的臉來,伸手幫他理了理貼在兩頰的濕發。

南宮煊臉上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了,眉頭一直沒松開過,人輕顫不停,顯得脆弱至極。

李雲恪心便又軟了些,傾身過去輕輕将他圈進了懷裏。

南宮煊似乎不習慣,不自然地掙動着。可或許是太冷了,又或許是沒了力氣,他很快便放棄了掙紮,乖順地依偎在了李雲恪懷裏。

許明曦大張着嘴看着一反常态的南宮煊,簡直不敢相信自家教主還有任憑自己之外的人近身的一天。要知道這人在睡眠中也是極為警覺的,這會兒會如此,是不是說明了他情況真地很糟?

想到這裏,許明曦不敢再耽擱,忙收斂心神認真為他診起脈來。

胎氣大動,元氣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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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一日的工夫,便把他的身體給拖垮了,這分明已是險象,好生将養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恢複到先前的模樣,更不要說打胎了。宮囊在落胎藥和被沈豪踢那一腳的雙重作用下裂開了,卻不足以讓他落下這一胎。而他到底與女子不同,此時自己再用藥落胎,必然要讓他吃盡苦頭,或許會危及生命,就算幸運保住了命,可能幾年也難以恢複。

所以這胎落不得,非但落不得,還得保住。

許明曦又找出藥來喂給南宮煊,眼角餘光掃過李雲恪,心裏有些急。

李雲恪道:“他怎麽樣?”

“不太好。”許明曦站起來,“我先到外頭去扯些藤蔓過來将這裏擋住,勞你幫我家教主把身上弄幹吧。而後叫他自己一個人睡一會兒,別打擾他了。”

支開李雲恪,自己才能詳細檢查南宮煊的狀況,越快越好。

等許明曦出去了,李雲恪盤膝坐到南宮煊身後,将自己柔和溫暖的內力緩慢推進了他的身體裏。

可能是覺得舒服,南宮煊輕吐出一口氣來。

這般過了小半個時辰,李雲恪收了手,扶着南宮煊躺下來。他想了想,又将自己的外衫褪下,往南宮煊身上蓋去。

南宮煊喉嚨中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難受地側過了身,手無意識地捂住了小腹,雙腿也頂了上來。

李雲恪尚在半空中的手頓住,視線落在南宮煊這一番動作後露出來的長褲上——臀後腿根處滲出的血跡,在火光照耀下清晰可見。

腹痛不已,下身見紅,這怎麽看都像是……

被南宮煊認為永遠游刃有餘的李雲恪,此時傻愣愣地呆住了。

他回想起三個月前的那個夜裏,在這個山洞中發生的事,想起當時南宮煊的狀态,漸漸覺出了一點不對勁來。

現在想來,他那夜初遇自己時的清醒到後來完全丢了神智,不太像是藥物所致;再與眼前這副景象合起來看,這事情可就有另一番解釋了。

李雲恪輕手輕腳地為南宮煊披上自己的衣衫,手探到衣衫下,摸到了他的手腕。

許明曦弄了一層掩護又鑽回洞裏,險些和正往外走李雲恪撞上。本就累了這麽久,這人還一直在眼前晃,許明曦不滿地哼了一聲,道:“你小心點,別毛手毛腳的。我要去陪着我家教主,你去守夜吧。”

李雲恪一把攥住了他的肩膀,沉聲道:“你家教主的身體你還得好好給看看,他這樣子怕不成吧?”

許明曦吓了一跳,手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你……你說什麽呢?教主已經吃了我的藥,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這位小大夫,”李雲恪放開他,聲音壓得更低了些,“我雖不懂醫術,但好歹是個精于內力的習武之人,是不是雙脈我還是摸得出來的。”

許明曦睜大眼睛看着他,下唇一個勁兒地抖,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李雲恪嘆了口氣,道:“你別想東想西,我對你們,尤其是你家教主絕無惡意。他腹中孩兒……是我的,雖說是個意外,但此事我脫不了幹系,必會傾盡全力保得他們父子平安。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些我們以後再談,現在先去幫他清理一下,看看他血止住了沒。”

許明曦原地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心緒才稍稍平定了,他快步往南宮煊那邊走去,口中小聲道:“你怎麽就知道孩子一定是你的了?”

李雲恪似乎一點也沒懷疑過此事,甚至沒問許明曦那腹中胎兒有幾個月了,只道:“他不像是會亂來的人。”

許明曦蹲在了南宮煊身邊,聞聽此言後意外地擡起頭來看了看李雲恪,心中微有所感,好一會兒才猶豫道:“你……你不覺得男人孕子一事很奇怪麽?”

“是有些與衆不同,”李雲恪幫他動作輕柔地褪下南宮煊的褲子,道,“不過我走南闖北,也聽說過幾個似他這樣擁有特殊體質的人,只是從沒想過會叫我給碰上。”

聽他沒有半分嫌惡的意思,許明曦心裏又好受了些,道:“不管怎麽說,今日都多謝你們了,另外教主懷有身孕一事,還請你為他保密。”

“我自不會亂說。”李雲恪說着,又在心裏加了一句,還不會放他亂走。

許明曦随口道:“還不知你叫什麽名字。”

“李雲恪。”

許明曦手頓住,“什麽?”

李雲恪又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

許明曦吞了下口水,道:“哪個李雲恪?”

李雲恪微笑,“你所想的那個李雲恪。”

許明曦:“……”

天快亮的時候,南宮煊總算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腹中不似之前疼得那麽厲害了,可絲絲縷縷的痛卻還是不斷,磨得人心煩意亂。

他輕輕揉了兩下,吃力地睜開眼睛,先看到了躺在自己身邊的許明曦,後又看到了靠另一邊石壁坐着的李雲恪。

南宮煊霎時便清醒了,一把掀開覆在身上的衣衫,撐着身體想要坐起來。他這一動便覺全身上下哪裏都不舒服,忍不住咳了起來。

李雲恪聽到動靜,朝他看過來,見他咳得難受,便想過來幫他順順氣。

南宮煊對他極為防備,擡手阻止他靠近,卻咳得沒空說話。

許明曦終于也被他吵醒,看到他這樣連忙爬起來,勸道:“教主你慢着些,身子受不住的。”

“讓他出去!”南宮煊喝了口他喂過來的水,将咳嗽壓了下去,第一句便是趕人。

許明曦:“……”我不敢。

李雲恪卻一點也不介意,關切道:“感覺好些了麽?”

南宮煊簡短道:“滾!”

“教主你別動氣,”許明曦瞄了李雲恪一眼,道,“你腹中胎兒扛不住的。”

南宮煊吃驚地看着他,一瞬間心底裏泛起陣陣寒意來。

許明曦一張娃娃臉委屈得變了形,扁嘴道:“教主,他已經知道了,不是我告訴他的,是他自己看出來的。”

南宮煊撐在幹草上的手死死摳在了地上,狠聲道:“殺了他!”

“你就不會說點別的了?”李雲恪半蹲下來看着他,“我答應了這位小曦大夫,不會亂說話的。”

南宮煊卻不松口,“那你也一樣該死。”

“教主,”許明曦重新扶他躺下,“宮囊裂了口子,你昨晚流了不少血,身體虛得厲害,這一胎咱們不能拿了。”

不出他所料,南宮煊果然想也不想便道:“不行,必須拿掉!”

“會沒命的!”許明曦道,“你想在報仇之前就死掉麽?”

南宮煊倔強地瞪着他,不說話。

“去看看康輝的藥煎得如何了。”李雲恪拍拍許明曦,在南宮煊身旁坐了下來。

許明曦遲疑地站起來,見南宮煊沒有異議,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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