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林雙明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房間的裝飾是粉綠色的,透着一股清新的陽光氣息,在這充滿陰霾的濕冷的冬天,更加顯得柔軟舒适。
一瞬間的緊張過後,他又放松的躺回了床上,他想起了自己的經歷,殺了那個漢奸後,他被日本人追趕,躲閃間中了一槍,然後拼盡全力才逃了出來,倒在了一處小巷中,本以為就此聽天由命,誰知被一個姑娘救了。
正在胡思亂想間,門開了,一個穿着墨綠色厚棉布旗袍的年輕女子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女子有一頭烏黑的頭發,稍微卷曲,在腦後用一根碧綠帶粉的雕刻成花苞樣式的簪子松松的固定在了腦後,只留下幾绺垂在臉側。此時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了屋中,陽光下,女子白玉般的臉龐微微散發着柔和的光茫,一雙本是黑色的眼睛在陽光下透出一絲藍色的光。柔和的臉龐看上去完美無缺。
“你醒了。”女子的聲音果然和她的人一樣很輕柔。
“謝謝姑娘相救。我……”說着,林雙明努力的撐起身子想要起身。
“你最好不要有大動作,你的傷不輕,不過幸虧子彈沒有留在體內,其實我也是給你敷上藥然後聽天命罷了,只能說你運氣還不錯。”女子,也就是安佳頓了頓,幫他靠在了床頭,又在他的後被放了一個枕頭,整理好後,接着說,“幸虧你的傷口不在要害部位,不然我也沒有辦法,你這個傷最少還要養上一個月,你還是放心在這裏休養吧。”既然救人就救到底。
“姑娘,你這裏有報紙嗎?”既然無法動彈,他總想要知道外界的消息。
把手中的托盤放在了床頭一個櫃子上,安佳指了指托盤上的藥和水杯,知道他醒後肯定想要知道消息,安佳已經把這兩天的報紙放在了托盤上。“這是你的藥和水,這個藥你要每天喝三次,每次兩片。”說着,指了指放在一張白色紙包裏的幾個黃色藥片,這些消炎藥還是安佳前世收進空間的,只不過她拆了包裝,只把藥片擺放出來,這個時代,還沒有這麽好的藥。
林雙明已經昏迷了兩天,安佳已經把這兩天的報紙都放在了托盤中。
看了報紙才知道,原來一個為日本政府工作的上海市政府中的人前兩天被殺了,鬧得沸沸揚揚,一時間風聲鶴唳,所有的漢奸都開始自危,上海的形式驟然的緊張了起來。至于殺死漢奸的兇手,卻沒有找到,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面前這個人吧。
接下來的幾天之中,兩人分別對對方有了個簡單的了解。
如今奧地利也算是德國了,聽說安佳是德國人,林雙明放下了一點心,開始安心的養傷。
這幾天又陸續的傳來了很多漢奸被殺的消息,安佳再次上街,就發現街上的氣氛緊張了許多。尤其是一些藥店等敏感物資的地方巡查的更加嚴格了。
“這幾天你們的人又殺了不少人,但是你們的人據說也損失了不少。”這都是這些天安佳在一些二手書店和街上聽來的,再結合報紙上的消息得出的。來到上海後,安佳還像從前一樣經常去一些舊書店裏淘書,除了民國時候一些後世已經尋找不到的書外,她還找到了不少古籍孤本,加上佛雷德立刻給安佳的她的奶奶的嫁妝裏的書本,現在安佳空間裏的書房裏已經有了不少的中文的古書。再加上安佳在前世放進去的各類書籍,她空間裏的書房現在已經滿了幾乎一半了。
“我得趕快和他們聯系上,”說着,林雙明就要站起來,經過這些天的休養,他已經能夠自己走動了,只是不能有劇烈的活動,活動一大,傷口就要裂開。
“你這個樣子出去,肯定會被抓到,還不如好好地先把自己的傷養好再說。”安佳看着他,一邊說着。“再說,你現在這個樣子,能幫上什麽忙呢?只能拖後腿。”安佳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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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的戰友們都在外面殺着漢奸,我怎麽能夠舒服的躲在這裏呢?”顯然,外面的形式讓林雙明熱血沸騰。
“你這樣子出去,被日本人抓住,先別手殺漢奸了,就是直賠上一條命都是好的,就怕你被抓住後,萬一他們用刑讓你交代出同伴,你怎麽辦?”想起從前看的關于一些抗日時候的間諜片,想起那些片子裏的刑訊手段,安佳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如果是海因裏希,想必手段會更加殘酷吧,不知不覺安佳又想起了那個讓她害怕又是極力遺忘的男人。
聽到安佳的話,林雙明有些憤怒,雙頰變得通紅,“你覺得我會是那種出賣同伴的人嗎?!”
“不,我只是說你現在沒有必要出去,得不償失,而且你受傷了,還怎麽去殺漢奸呢。”頓了一下,安佳接着說,“而且,你們這些天的行動讓那些漢奸都變得更加小心翼翼,現在等閑人等根本接近不了他們,你們的刺殺行為只會越來越困難。”幾乎每一個給日本人工作的中國人現在都是小心翼翼的,身邊更是前呼後擁的跟着許多保镖,一般人還沒有接近他們就會被隔離開。
“可是我急需和我的同伴聯系。”說完,林雙明陷入了沉思,顯然在想什麽讓他有些為難的事情,沉默了好半天,他才有些期期艾艾的說出了口,“你,你能不能……”
“不能,”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安佳就打斷了他要說的話,“我救了你,但是我并不想卷入你們的紛争中去,不要提什麽讓我為難的要求,如果你執意要走,我也不會攔着你,但是你走了之後,不許帶任何人來我家。”安佳并不想要卷入這種組織中去,什麽事情一旦和任何政黨有了聯系,就會變得複雜。來到上海這麽久,救了林雙明後,安佳逐漸的有了一個想法,但是這個想法只需要安佳一個人實施就好了,明面上,她還會是一個來上海玩的德國人。
說實話,鋤奸會的行為安佳是贊同的,漢奸的确該殺,但是她卻并不贊同他們的某些做法,比如說不分清紅皂白的,只要是和日本人有來往的都被他們列入了漢奸的範疇。他們這樣做,只會制造一種恐怖情緒,更何況,有些人确實是在日本人的逼迫下與他們周旋,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漢奸。
林雙明在這裏的這些天,除了偶爾出去兼打聽消息外,安佳幾乎沒有出過門。除了照顧林雙明外,剩下的時間她都呆在自己的空間裏,這個時代讓她感到壓抑,有種無處躲藏的感覺。 而林雙明這些天也因為報紙上的消息愈見焦躁。
“我知道我的要求讓你有些為難,但是你能不能幫我去一個地方拿到一樣東西?這東西對我很重要。”看到安佳似乎要拒絕,林雙明少見的面上露出了一絲祈求,“這關系着我們組織裏很多人的生死,如果我拿不到那個東西,很多人就會因此而死。我本來應該在任務後就去拿的,但是因為受傷沒有辦法過去,現在看着報紙上的消息,我必須盡快拿到那份名單,否則我們整個組織的人都要因此而死。”這些天報紙上也不斷有鋤奸會的人被殺或者被抓的消息,安佳原本以為只是當局采取的行動見效了,如今看來其中還有別的隐情,聽到林雙明這麽說,看來是出了內奸了。
終究是不忍心,安佳還是答應了林雙明。
平靜的日子裏,春節就要來臨,街上的人更加的多了,無論貧窮還是富有,一般人都想要過個熱熱鬧鬧的新年。因此街上采辦年貨的人一堆擠着一堆。本來自從日本占領上海後就人口猛增的租借,一下子顯得滿滿當當的。
安佳身穿一件及膝連衣裙,外罩一件立領收腰及膝黑色呢外套,一頂黑色的硬毛呢帽子,扣在輕輕随意挽起的松散發髻上,兩顆很大的白色珍珠耳釘,腳下一雙黑色的平跟鞋子,手上挽着一個黑色皮手包。鑽進人群中,既不太顯眼,又不會讓人小看。
走進一棟七層樓高的百貨大樓之中,安佳先是買了幾個做工精致的首飾,然後直接找到樓梯,上了頂樓,這裏是一個樓頂花園,顧客可以在這裏喝咖啡,觀賞風景,喝完咖啡休息完後,安佳就像其他顧客一樣,再逛了一下,進入了人流,只不過,在樓梯間,安佳的身影悄無生氣的閃入了五樓,這是一個有些類似于現代的商務酒店一樣的一家旅店,是百貨公司特意留出的,就像現代一樣,這家旅店也是很多人幽會偷情的好場所。
在樓梯間的時候,安佳就偷偷地閃身進入了空間,換了一身豔麗張揚的旗袍,化了濃妝,頭發也帶上了現代時候買的假發,假發做成了民國時候特有的發型,安佳從樓梯間裏上了五樓,開始只是在空間裏躲着,幸虧在空間裏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看到前臺的接待員轉身忙的時候,安佳輕手輕腳的閃身進入了走廊,五樓的走廊上鋪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悄無聲息,靜靜的走到了自己估計的位置,安佳擡頭看了看房間號碼,伸手敲了敲門,沒有回音,于是拿出林雙明給的房間鑰匙打開了門。也許是臨近新年,旅館裏沒有什麽人,直到安佳開門閃身進入房間,都沒有人看到她。
進入房間後,安佳照原樣反鎖上房門,她先走到窗口,向外看了一下,然後拉上了窗簾,厚重的窗簾一拉上,屋裏立刻暗了下來,從空間裏拿出一把聚光手電,安佳開始在房間裏仔細的翻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