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穆将軍

“穆将軍,天哪,你竟然真的在這裏!快快快,都把手上的東西給放下來!”張海東倒西歪的坐在馬上,旁邊還有個人扶着他滾胖的身子,一見到青禾還有二白,眼睛就是一亮,然後激動了一下,差點從馬上滾了下來。

“大人,大人,你小心些,別摔着了!”

“眼睛長歪了嗎,本大人怎麽可能摔下來?”然後在兩人的幫助下才爬下馬,想要朝着二人走來,可卻被青梁山的人舉着刀給攔住。

“別過來!”張屠喊了一句,中氣十足。

“穆将軍?”青禾看了看二白,“叫你?”

“怎麽可能!青青你給我取得名字,你自己忘了嗎,才不姓穆啊!”二白反駁,連忙搖頭否認。

“總不可能是我吧“”青禾擰了一下二白的臉,拉着她退後了好幾步,嘴裏碎碎念着一句話,好像說得多了就能成為真的一樣,“說不定張大哥手裏有個姓穆的将軍呢,我們快走吧,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可還沒走幾步,有被人叫住了,這次不得不停。

“許姑娘!留步!”

青禾的脊背僵住。

好一會兒,她才嘆了口氣,她是停下了步子,二白還在拉着她想要往上跑。她深深望了她一眼,說:“別跑了,跑不過了,二白,我們下去吧。”

“青青?小鬼頭還在上面吶,真的……不回去嗎?”二白遲疑,手裏漸漸生出了汗來,滑膩得很。

“回?回哪去?回不去了二白。”

當兩人往下走時,青梁山的衆人都自覺的收了手裏頭的刀和銳器,給她們讓出了一條足夠寬的,讓二人手拉手通過的道路來,一直等到她們走到了兩路人馬中間的地帶,那條道才合了上去。

“我來了,久違了,張大人,那個私印可還找到了?”

張海吓得一哆嗦,臉上立馬掐了朵谄媚的笑花來,卑躬屈膝來到二白面前,“許姑娘說的哪裏話,哪裏有什麽私印,我們這是來迎接穆将軍回府的,小人該死,讓二位受苦了。”

“穆将軍在哪?張大人莫不是眼睛沒看清楚,我們二人可都是女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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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海小聲哼了一句,臉上依舊露出笑,可那肥肉擠在一起,看起來非常醜陋,“許姑娘在這偏遠的開陽城住久了可能不知道,我們大魏在陛下聖明的統治下,民風開放,女子入朝為官為将早已不少見,穆将軍的母親就是我朝第一位女子的異姓王。”

“小人是不曉得将軍出了什麽事,導致了她以現在的姿态出現在這,可是今天小人确實是來迎接二位的。”

青禾還想說什麽,可是手上一陣拉力襲來,她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被人扶住。二白湊在她耳邊悄悄地說話,熱氣噴在她耳朵上,癢癢的,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我來吧,青青。”

二白邁了幾步。

她走的很慢,可每步都像是踏在圍觀者心上一般,更別提二白是沖着張海去的。後者的腰又盡可能的往下壓了壓,可因為太過于肥碩,行動障礙,頭只低到了二白腰那個位置,然後眼睛就看到一雙普通棉鞋的腳停在他的面前。

“開陽城知府,張大人?”二白用一種吟唱般的語氣,慢悠悠地說,被她點到名字的張海不知道為什麽緊張的不行,臉上開始冒出豆大的汗水來,順着他的臉頰往地上掉。

“我是你口中的穆将軍?”

“是啊将軍,千真萬确,小人萬萬不敢信口雌黃!那個玉虎便是憑證!”張海往身上摸了摸,顫巍巍的粗短手指間牢牢握着一只通體碧綠向上舉起,僅僅拳頭大小的玉老虎,雕工精致,看起來猙獰初現。

二白好奇一樣的拿起,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好像那是很重要的東西,有了它自己便渾身充斥力量,無所不能一般。

這是……她的?

她腦海裏閃過一些奇怪的片段,那畫面裏有個面容蒼老的男人,将這一玉虎遞給她,臉色凝重,可那話卻聽得不太分明。二白腦海一陣刺痛,不由得揉了揉額角。

最近頭痛的症狀開始發作了,每每如此總有些又陌生又熟悉的東西竄進腦海。她搖了搖頭,暫時把這些排出了腦海。

“二……”青禾脫口而出想要叫她,腳步輕輕擡起,可又不知想了什麽,最後還是放回了原處。

幾步遠的地方,張海被二白揪着頭發被迫擡起被汗蒸的油光發亮的臉,喘息着求饒,“穆将軍,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求你放過小人吧。”雙手還抱着拳頭告饒着。

“呵,沒種的東西。”從旁邊飄來一句張屠不屑的冷諷,二白心裏一動卻把所想按捺了下去。

“誰叫你來的?”

肯定不是這愚蠢的東西自己悟出來的,誰教他的呢?

“陳老今天和付冬青今兒個天沒亮就來我家,告訴我來了。”張海怎麽敢說今天還在床上美夢正酣,忽然付冬青帶人破門而入,把他從床上揪起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罵的他直接就懵了,然後這玉虎的來歷就把他眼睛給亮瞎了,吓得他差點沒腳一軟跪倒在地。

那個老頭子?

二白手一松,張海噗通一聲滾在了地上,被旁邊的侍從給扶住爬了起來。

“青青,我們去把小鬼接下山來吧,先回家去。”

青禾默不作聲,跟了二白的步子上山去。張海跟着走了幾步,就被刀劍給攔在了原地。

“不許動!”

“幹什麽幹什麽幹什麽?要造反嗎?我可是朝廷命官,你們一群土匪而已,不過是本官大發善心,容你們茍延殘喘罷了,還敢……”

嚓。

空中悠悠飄下來一撮粗黑的頭發,在半空中散了開。

一聲嚎叫驚起林間飛鳥無數。

·

“姐,我們回去後就再也不會受人欺負了嗎?”青陽坐在馬車裏,一邊享受着姐姐替他梳頭,一邊半躺着玩自己的手指。

青禾沉默半晌,還沒回答,二白就接過了話頭。

“那是,有我在,還有誰敢欺負你們。”伸出手彈了彈青陽的額頭,後者“嘶”地捂住腦門,又想起早上的那事,一口氣又上來了直接拿頭往那手砸過去。可惜二白什麽人,動作比可他快多了,他用力起來,都從青禾身上掙紮下去,噗通一下腦門砸在了木板上。

“好了陽陽,二白會功夫,你讨不了好的,難受嗎?”青禾眼也不擡,摸了摸青陽的頭,語氣溫和。

二白湊過臉來,頗有幾分不滿,語氣也多是抱怨,“青青,你怎麽忽然對我這麽冷淡吶,笑笑嘛。”

“大概昨晚沒睡好罷,頭有點暈,我去躺一會。”青禾說完,青陽連忙起身,不敢再靠着姐姐。

二白眼神黯淡了一下,手裏抓着一角衣裳,輕輕的摩挲了一下。

那是青禾的衣角。

慢慢随着車廂的搖晃,就聽到了街市人吵鬧的聲音,青陽忍不住探出頭往外看,拉着青禾的衣袖嚷着說,“姐,我們回來了!先回家看看吧。”

“姐,不對啊,這路是去哪啊?”

青禾一聽,睜開眼睛往外看,閉的久了,被光線刺激一下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看到陌生的街道,她想了想,大叫:“停車,這是東街,你們這是要去哪?”

張海那張又胖又汗的臉從後面追了上來,“許姑娘,我們這是去知府衙門,那……”

他話還沒說完,青禾打斷了他,“立馬去南街,我們要回家!”

“不行啊!付冬青還在等着咱們呢!”

“沒聽到青青的話嗎,多嘴說這麽多幹什麽,如果不停,我自然有的是辦法,讓這車再也前進不了。”二白将青禾探出大半的身體拉回來,話剛說完,就聽到張海對着馬夫怒斥,像是要把火全灑在他身上一樣。

“耳朵聾了?叫你停車聽不見吶?”

“是,是,小人立馬就停車。”

車剛停,青禾拉着青陽就往扯下跳,二白緊随其後,卻用眼風掃了一樣冬日裏頭汗流浃背,扯着袖子擦汗的某人。

張海苦着臉,尾随其後。

這個姑奶奶,怎麽這麽難辦呢?聽那個老頭子的意思,穆将軍還失憶了,這要是恢複了記憶,自己還還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連忙屁滾尿流的跟上。

青禾想要回家,可剛走了半路,那個狗官讨人嫌的臉就有湊到了她面前。她轉身,對方也跟着轉身。

“許姑娘,穆将軍,那小屋簡陋,我早已經命人将府邸客房收拾出來,保管二位住的舒舒服服,何必在回那裏受罪呢。”

對于張海來說那确實是寒酸的不得了的地方,可對于青河來說,那卻是家。

“那是我家,大人既然看不上,還請就此留步,回你的知府大宅去。”

張海拍了拍自己的臉,想着大概是逃不過了。

青禾剛推了一下自己家大門的時候,心裏就開始滋生起了不對勁兒來。這門不對,怎麽一推就發出“嘎吱”的爆響來,然後咔噠一下,從門框掉了半個下來,顯然是被人粗暴對待過。

一路走進去,滿地狼藉,曬幹的玉米、花生被打翻在地,踩的稀巴爛。屋子裏頭也是被人翻得亂七八糟,桌椅倒地。

她氣得發抖,可卻說不出話來,一只手撐住牆壁,将臉深深埋在自己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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