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都這樣了不如直接打一架

艾星和寧河就在這間小公寓裏過了兩天周末。除去艾星回學校參加了一次泳隊訓練,其他時間他們都呆在一起。

到了周日的傍晚,寧河從床上醒來,看見艾星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榻,正用電腦寫作業。他輕輕一個翻身,艾星聽見響動,回頭看向他。

窗外的落日餘晖正好投映在少年臉上,将他立體深邃的五官照出錯落的光影輪廓。寧河看得有些失神,一時沒有出聲。

艾星沖他笑了笑,“外賣送來了,起來吃飯吧。”說着,撐起身半跪在床邊,反被寧河伸手攬住,一下又帶倒在床上。

艾星順勢就把戀人擁進懷裏,放肆地壓着那副留了無數吻痕的身軀,一面逗他,“怎麽,還能來?”

寧河前一天是逞過能的,現在他不敢了。

可是艾星駕輕就熟地摸到他的後頸,慢慢往下搓揉,他又有點慌,“我明天還要排練,放過我吧。”

艾星打住了,随手撈起床頭櫃上放着的避孕套包裝盒,裏面已是空空如也。

他将盒子在寧河面前搖了搖,有點孩子氣地問,“我是不是很厲害?”

寧河失笑,哄着他,“當然,讓我死去活來。”

兩個人相擁躺在暮色之中,躁動的愛其實沒有平息,可是沉澱下去的羁絆卻漸漸刻骨。他們都是自視甚高的人,一旦被彼此打破了那層自我保護的壁壘,就需要強烈豐沛的感情用于填滿。

就算受傷也好,甚至相互折磨也罷,總之情願就這樣糾纏下去直至天昏地暗。

後來寧河總算撐着一身酸軟起來了。艾星從附近一間高檔餐廳訂了雙人份的日料外賣,活色生香鋪滿一桌。寧河随意穿了一件白T恤和一條牛仔褲,懶懶蜷進沙發裏,和艾星一起享用美食。

晚餐吃了沒一半,突然響起門鈴聲。

寧河以為是快遞員,前天他在網上買了一套價值不菲的合成器,訂單郵件裏提過會有專人送貨上門。由于嘴裏含着半片刺身,又被芥末辣得有點不能開口,他說話晚了一步,艾星已經站起來去開門。

寧河跟在他後面,腳下略帶虛浮,嘴裏說着,“可能需要我簽名才能收貨吧。”

玄關那頭卻異常寂靜。

待到寧河走近,看見阿諾背着吉他站着門口,後面是一臉尴尬的傑西卡和紮克,瞬時有點頭大。

是他在幾天前把排練時間改在了今晚,可他忙着和艾星床榻纏綿,已經完全忘記改期的事。

這時的艾星扶門站着,上身是一件範思哲的寬松襯衣,下身是牛仔褲和夾腳涼拖,一派閑适居家的氣質。而寧河的T恤領口開得略大,脖子到鎖骨上密密的吻痕無從遮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寧河試圖緩和氣氛,阿諾已經一把拽住艾星的衣領,将他整個撞到牆上。

傑西卡和紮克立刻跳起來要将兩人分開,奈何玄關狹窄又錯不開身,場面瞬時有點混亂。

處于風暴中心的艾星倒是異常冷靜,他微微勾起嘴角,盯着阿諾,說,“去地下室吧。都這樣了不如直接打一架。”

——橫豎是要解決的,早點擺平情敵也省得他一聽說寧河排練就心裏膈應。

阿諾對這一架求之不得。他的背景和寧河等人不同,樂隊的其餘三人都是UCI的學生,寧河和傑西卡在本科就讀,紮克研究生畢業在即,而阿諾高中辍學,曾有很長時間混跡街頭,解決問題的方式更加粗暴直接。他知道自己追求寧河無望,但受不了艾星這種冷淡嚣張又目中無人的樣子。

要能在寧河面前把這小子打趴下,也算給自己扳回一點面子。

眼看着艾星和阿諾要從一側的樓梯轉入地下室,寧河将艾星一下拽住,聲音倏然揚起,“你這是發什麽瘋!”

艾星一手揉他的頭,順勢将他攔住,“乖,別下來。去吃飯。”

說完,從寧河手裏掙開,和阿諾快步跳下了十幾級樓梯。

寧河愣了一下,傑西卡和紮克紛紛從他身側搶過,要去保護地下室裏存放的幾件樂隊設備。等他再跟下去,傑西卡竟然眼明手快地搶先關上了門,不忘對他扔下一句。

“你別看了,免得心疼。”

寧河迅速拽緊門把,傑西卡卻從裏面将門反鎖起來,寧河這邊根本無可奈何,只能沖着一門之隔的隊友喊道,“艾星要是受了傷,我們這樂隊就趁早解散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混亂的打鬥聲、沉悶的撞擊響,還有不斷罵着“F**K”的怒吼。

盡管寧河知道有傑西卡和紮克在場不至于鬧出什麽大事,也确信艾星下手會掂量輕重,可他還是在外面急得坐立難安。當他再度用力拍門時,門突然從裏面打開了。寧河重心不穩,一步踉跄跌入,被艾星穩穩扶在掌中。

傑西卡坐在一旁的矮櫃上,指間夾着兩張20美元的鈔票,沖寧河笑道,“我押的William,我贏了。”

寧河氣得只想和她當場絕交,擡眼去看艾星,少年的嘴角被打破了,眼尾和額頭也有淤傷,襯衣扣子拽掉了幾顆,光腳踩在地板上,倒不顯得落拓可憐,反而有種猛獸出籠一般的銳氣難擋。

另外一邊的阿諾已經坐在地下室唯一的一張扶手椅裏,看樣子傷得更重些,嘴裏罵罵咧咧,一面撸着袖子一面喘着氣。

寧河先問艾星,“你有沒有事?”

艾星笑說,“能有什麽事。”

寧河擰着眉心,将他推開,“艾星你有出息了,當我的面也敢跟人動手。”

艾星一點不和他争執,馬上道歉,“哥,我錯了。”——聲音溫和,笑容卻頑劣,言下聽不出一絲歉疚。

寧河想着這場架畢竟是艾星引起的,于是走過去關心了阿諾一句,“你怎麽樣?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去醫院?”

阿諾雖然脾氣火爆,卻沒什麽壞心眼,喜歡寧河這兩年始終是坦坦蕩蕩。剛才和艾星交手落敗,他本來很沮喪,這時見到寧河前來噓寒問暖,立刻大為感動,拍着自己的一條胳膊說,“當然沒事,你別擔心!”

艾星站在寧河身後,等阿諾說完沒事,就将寧河肩頭一扳,帶進自己懷裏,“放心了?先去把晚飯吃了。”

寧河沒轍,跟着他走出去兩步,回頭和隊友交代,“你們先排着,我馬上下來。”

待到他和艾星返回客廳,艾星感到他周身罩着一團低氣壓,于是将他擋住,扶着他的肩膀,低頭問他,“真的生氣了?”

寧河面含愠色,一言不發。

艾星笑着嘆氣,又問,“寧河,我是那種情緒一上頭就跟人動手的性格嗎?”

寧河知道他其實不屑于用拳頭解決問題,所以悶悶地應了一聲,“不是。”

艾星繼續解釋,“我沒想跟阿諾過不去,但他不是那種講了道理就會想通的人,所以只能用他習慣的方式擺平這件事。”

頓了頓,見着寧河面色稍霁,又說,“打了這一架,他大概也放下了,以後反而不會找你麻煩。”

寧河似乎被他說服,眉間漸漸舒開,說,“艾星,以後我的事情交給我自己解決吧,你不能什麽都替我出頭。”

艾星也不勉強他,一口應下,“好,都聽你的,吃飯吧。”說完,走了幾步在沙發裏坐下。

寧河也跟在坐到他身邊,看着他側臉浮起的淤傷,心中愧疚,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塊天婦羅,突然對艾星說,“如果當初我不主動招惹你,你現在應該會過得簡單很多。”

艾星想了想他話裏的意思,神情輕松地說,“哥,這個世界上的人和人相互吸引,本來就沒什麽道理。不是你招惹的我,只是我們相遇相愛了而已。”

寧河被他這麽一說,內疚反而更甚,慢慢地說,“我以前是随心所欲做了些不計後果的事,以後會改的。”

艾星“嗯”了一聲,把他摟到懷裏,反過來哄他,“今天怎麽回事?是看我為你打架,心疼我了?”

寧河摸着他微微腫起的眼尾,一點不否認,“很心疼,吃完了就敷點藥吧。”

艾星用筷子夾起一只炸蝦,喂到他嘴邊,“這種擦傷過兩天就好了,不要擔心。”

其實寧河心裏的不安并沒有放下,他知道自己這幾年過得不檢點,牽扯着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有頭無尾,可是如果只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他橫豎是可以應付的。

可是艾星呢?艾星又不一樣。

艾星本來将那些潛伏不安的乖戾性情都深藏在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如果沒有意外,他始終會是那個始終風度翩翩才智過人的艾氏小少爺,坐擁着千萬家産,享受着他人羨豔,卻因為寧河的闖入,而被迫攪落在寧河的過往之中。

寧河覺得自己可能是因為動情則亂,所以難免想得太多。他靠着艾星,細嚼慢咽吃完了晚飯,食欲帶來的滿足感讓情緒振奮起來。他也難得主動了一回,不管樓下的隊友會不會無意撞見,直接跨坐在艾星腿上給他上藥,一面輕輕吹着傷口一面幫他揉散淤血。

艾星兩手環在他腰上,聽着他放緩聲音問自己“痛不痛”,忍不住感嘆,“哥,我可以為你再打無數場架,你是不是可以每天這樣對我。”

寧河被他逗笑了,以掌腹揉着他的面頰,說,“艾星,你這張臉就算挂彩了也這麽有型,真的不适合講這種幼稚的話。”

兩個人又在沙發裏厮磨了一會兒,上藥已經做得不甚仔細,調情卻十分認真。後來寧河覺得讓隊友久等不禮貌,艾星才放他去樓下排練。

寧河進到排練室,傑西卡幾人看上去都神色平常,阿諾坐在椅子裏彈吉他,似乎也沒有大礙了。

這一晚的排練進行得很順利,最後散場時,艾星倒很識大體,等着阿諾背上吉他出門時,主動走過去拍他的肩膀,問,“兄弟,有沒有事?”

阿諾本來以為艾星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和他打了一架以後反倒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變,也拍了一下他的肩頭,朗聲說,“沒事,都是小傷。”

傑西卡湊在寧河耳邊,小聲說,“William怎麽這麽帥?阿寧你的運氣太好了。”

寧河笑了笑,嘴上沒說什麽,心裏卻變得無比柔軟,覺得自己愛慘了眼前這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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