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是一只特別訂制的戒指

艾成錦帶着邵茵返回洛杉矶時,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也沒讓他露出一絲疲态,似乎在國內經過十幾天的前呼後擁人前顯貴,過得很是惬意。

司機把他們載回別墅,艾星和寧河分別從不同的房間迎出來,寧河還是溫和帶笑的樣子,步伐略快;艾星稍顯冷淡一些,走在後面,但也叫了一聲“爸”和“邵阿姨好”。

艾成錦對于家裏一團和氣的氛圍感到很滿意,一邊換鞋一邊和艾星聊起游泳比賽的事。邵茵在一旁打開随身的拎包,把他們從國內買回的禮物——兩件天然蜜蠟镂空雙面雕刻的手串遞給艾星和寧河。

兩個年輕人都對于這個據說每串價值十餘萬元的開光手串有點接受無能,但是嘴上不能表露,客氣謝過了長輩。

後來一家人圍桌吃飯,氣氛還算融洽。說起兩個月後艾成錦和邵茵的訂婚儀式,艾星埋頭飲湯,沒有表示反對。艾成錦心裏松了一口氣,當着兩個小孩的面就在飯桌上捏了捏邵茵的手。反倒是邵茵有點不好意思,不露痕跡地将他的手抹開了。

一直捱到別墅裏熄了燈,艾星才去找寧河。

他們前段時間沒有家長管束,陷在熱戀之中放肆慣了,倏忽在人前收斂了幾個小時,各自都覺得別扭。寧河本來坐在書桌上和錄音棚那邊的老師通電話,艾星徑直開門進來,走到他面前。寧河知道他意圖不軌,一手握着手機,一手抵着他的額頭,不讓他湊上來搗亂。

艾星兩手撐在書桌邊,将他整個圈住,低下去咬他細白的脖頸。寧河知道這通電話講不下去了,只能借故說改日再聊,匆匆收了線。

艾星舔着他的喉結,寧河微微後仰,說着,“昨天不是剛做過,怎麽就這麽急……”

艾星将他攬向自己,噙着笑問,“原來哥你不想我?”

寧河怎麽會不想他,寧河時時刻刻都在想。于是立刻貼近了回吻他,兩手圈在他肩上。

兩個人唇齒相纏,在彼此的氣息裏探索厮磨了一翻,寧河才低喘着推開艾星,斷斷續續地說,“艾星…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艾星應着好,寧河繼續道,“Stunning這個樂隊你應該聽過吧,很有名的。他們在4月18日開唱,請我們去做暖場嘉賓。”

——那天正是艾星的十八歲生日。

寧河說完,抿了抿唇,似乎覺得自己提得有些不妥。

艾星倒很寬宥的樣子,問,“你們要去嗎?”

寧河點頭,“傑西卡他們都很想去,覺得機會難得,唱片公司那邊也很支持。我如果以給你慶生為由缺席…好像顯得公私不分……”

艾星一雙如墨深瞳,在燈光下含着誘人的暗色,盯得寧河漸漸緊張起來,少年卻不緊不慢地說,“原來是錯過給我慶生這種大事,那我是不是應該要點補償?”

“我那天演出一結束就會來找你。你有什麽想要的?”寧河不疑有他,滿口答應下來。

艾星略一思忖,摟緊寧河,“哥,生日那天怎麽“做”要我說了算,你不能拒絕。”

寧河的腦中瞬間閃回了無數種艾星在床上的惡劣花樣,有點無奈地摁了摁太陽穴,最後還是答應了。

艾星這才笑起來,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告訴寧河,“其實18號那天是游泳聯賽的決賽,我要去聖地亞哥。”——聖地亞哥距離洛杉矶不遠,開車往返大概4個小時。

寧河先是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隔空指了指艾星,“你啊、你自己不也有事......”

艾星已經将他一把抱起,然後和他一起滾落到床上。

“我媽他們剛回來,還要倒時差,說不定半夜起來好幾趟。”寧河壓住了艾星肆意作亂的手,勸他,“今晚我們就睡各自的房間吧。”

艾星也不執意做什麽,修長的手指在寧河光滑細膩的腰上來回摩挲着,嘴上還是應了一聲“好”。

寧河任由他摸了一會兒,突然問,“艾星,我們這樣是不是也太快了?”

艾星明知道他問的是什麽,卻故意裝傻,笑說,“還嫌快?那我下次再慢一點,只怕你受不了......”

話說了一半,見到寧河是認真的表情,他立刻斂了笑,也認真起來,“哥,我已經答應了學校去參加知識競賽,團隊由我組建。如果到最後結果還不錯,可能真的會去麻省理工大學念書的,到那時我們就不在一個城市了。”

寧河本想說這段距離其實不算什麽,他不介意每個周末飛去波士頓看望艾星。

少年卻以手指摁住了他的雙唇,繼續往下說,“哥,我沒有不信任你,我們該做的也都做了,可我還是害怕和你分開,哪怕只是一兩年的遠距離戀愛我也受不了。你如果答應和我結婚,我大概會感覺好一點。要不我就留在加州念大學,和你念同一所吧?不去波士頓了。”

寧河覺得他不像開玩笑,擰着眉心說,“艾星,你在別的事情上都那麽成熟,怎麽唯獨談戀愛這麽幼稚。”

艾星笑着舒出一口氣,非常坦率地回答,“因為我愛你啊,戀愛裏的人不都是傻子麽。”

那天晚上寧河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他陷落在一片寂靜的、無邊的深海裏,四周冷暗森然,聽不到一點聲響。他可以呼吸,可以行動,只是不知該去向何處。

後來有一束月光照進海底,光束攜裹着隐約的人聲,令他聞之心動。于是他順着光照游動,慢慢浮到了岸邊,剛一探出水面,就看到一塊礁石上坐着一個挺拔的少年。少年身後是一輪巨大銀月,映射着整片海面。由于對方逆光而坐,寧河看不清他的樣子。

卻聽得少年說,“我等你很久了。”然後就向寧河伸出手。

寧河覺得他音容熟悉,靠近礁石問了一句,“為什麽?”

少年平聲說,“因為我愛你啊。”

寧河倏忽一驚,一個巨浪打過,他回頭的一瞬,發現自己身後拖着一條魚尾。

這個夢境非常真實,好像寧河親歷過一樣,總是翻湧在他記憶深處。

寧河在之後的幾天裏反複回味,想不明白自己的精神深處為什麽會潛伏着這樣的畫面。但他沒有跟艾星提過這個夢。艾星最近很忙。

作為艾氏唯一的繼承人,他的十八歲生日在艾家上下都很重視。艾成錦給他提前準備了一個派對,從最好的高爾夫球産品公司Mizuno定制了一套刻着艾星英文名的球杆,又買了一輛出海的游艇送給他。

艾星的生日派對上來了很多人,寧河卻沒有走近,只是遠遠地立在外圍。

邵茵和他站在一起,其間還問過他一次,“媽媽覺得你和星星的關系好像很融洽?你們平時都聊些什麽?”

寧河笑了笑,視線從人群中那個卓爾不群的少年身上收攏回來,看向邵茵,掂量着分寸說,“艾星也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麽不近人情。我們年齡相仿,比較容易有共同話題吧。”

邵茵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壓低聲音,“上周我去公司那邊找你艾叔叔,正好遇到了艾知楠。你知道她吧?艾星的表姐,對、是她。她好像對你很感興趣,向我打聽了很多和你有關的事。”

寧河沒料到邵茵竟然摻和到這裏面來了,立刻拉着她退出人群,和她說,“你不要和艾叔叔還有艾星提這件事。這裏面關系複雜,艾知楠也只想跟我玩玩而已,沒有人會認真的。”

“她聯系過你了?”邵茵對于寧河瞞着自己這一點,感到有些意外。

“我已經拒絕過她,要不她也不會找上你旁敲側擊。”寧河似乎感覺到不遠處艾星投來的注視,他擡眸迎了上去,露出一抹溫和的笑,等到艾星轉開視線,他才繼續對邵茵說,“我拒絕得很幹脆,她應該不會再糾纏。總之你記得,不要和艾叔叔、尤其是艾星提到這件事。”

邵茵覺得寧河有事隐瞞自己,但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顧慮到派對上人多眼雜,她不便再細問,只能先答應下來。

派對之後,艾星就跟随學校游泳隊一起去了聖地亞哥參加決賽前的集訓,一走三天。寧河因為演出臨近,忙着錄音排練,也是分身乏術。他們就投入到各自的事情裏,心無旁骛地分別了幾天。

Stunning的演出定于晚上八點開始,寧河的樂隊獻唱三首歌作為開場。Invisible雖然出道時間不長,但是收攬的死忠樂迷不少,所以觀衆席上也有不少人專程就為了這三首歌而買票來捧場。

寧河這晚的情緒異樣地好,在演出場地的後臺見誰都帶着笑,和過去那個冷淡主唱的形象完全不同。

他已經知道長木高中在總決賽上打敗了同出一區的藍湖高中,奪得全州第一。艾星拿了兩項個人第一名,以及評委頒發的最具潛力運動員獎。登臺前他顯得神采飛揚,眼底仿佛透着星芒,加之被造型師畫了一個很有藝術氣息的妝面,整個人越發豐神俊朗,簡直有種難以直視的驚豔。

傑西卡忍不住靠在他身旁,推了推他,說,“你今天怎麽了?磕了藥?”

寧河睨了她一眼。

傑西卡又說,“你沒發現阿諾一直盯着你?你是不是收斂一下,別這麽到處散發魅力?”

舞臺的射燈已經打亮,屬于Invisible的樂隊Logo被瞬間照亮,臺下發出掌聲和尖叫,燈光卻又瞬間熄滅。

吉他貝斯和鼓手在黑暗之中無聲登臺。唯獨寧河手持話筒,站在幕後不動。

一分鐘後,急躁的鼓點打響,射燈再度亮起。吉他和貝斯彈出前奏,寧河唱出第一句歌詞,伴随追光躍上舞臺,臺下的樂迷一下子沸騰起來。

艾星出現時,第三首歌剛剛開唱。寧河根本毫無防備。

他們本來說好了,等寧河演出結束就趕去聖地亞哥與艾星見面。畢竟艾星是跟随學校行動,沒有那麽來去自如。

寧河見到他身穿一套黑色運動服,快速穿過人群,走到第一排的座位上時,整顆心都快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了。

他握緊了話筒,依憑着常年訓練的習慣繼續演唱,可是視線凝固在艾星身上,別的什麽都看不見了。

艾星185的身高,穿着寬松衛衣,連帽罩在頭上,五官便不是那麽清晰。可是他周身的氣質,舉手投足間的動作,寧河都能準确捕捉到。那麽多人在下面歡呼叫喊,唯獨艾星坐在前排安安靜靜地看着寧河,仿佛他就是他心之所向的一切。

寧河甚至聽到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高音出現了一絲難掩的顫意。

一首歌臨近尾聲時,寧河滿心的愛意終于無法按捺。他抓起舞臺邊的一束玫瑰,迎着璀璨光束,縱身跳到了臺下。

然後在一片尖叫聲中,以手中玫瑰擋住艾星的臉,低頭吻在了少年唇上。

四周的聲浪幾乎要将舞臺掀翻了,寧河卻感到艾星突然握住自己的那只手非常的溫暖沉穩。寧河因為激動而渾身發顫,艾星卻很冷靜地将他扶住,同時将一件細小的東西塞到他掌中。

——那是一只特別訂制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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