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招魂：始規則
小鬼站在黑暗中，他顫抖着。
這是他從來沒有遇見過的，全然的黑暗。
“皇兄……”小鬼喃喃。他的眼睛因為長時間的睜大而變得酸澀，留下一行眼淚。
他毫不懷疑，此刻他正在郢都。
郢都曾經有多麽的輝煌，現在就有多麽的黑暗。
柳下殊站在高塔之上，底下是濃重的黑暗。
他把手伸進黑暗中，冥火在他手心悄悄綻放，爬上燈筒，一時間，幽藍的光芒彌散，然後，沖天而起。
仿佛是一朵花，在所有人或非人的視野中拔地而起，灼灼開放在天際。
所有的生靈都屏住呼吸，不約而同看向那朵花的方向。
盡管它只開了那麽一瞬間就凋謝，只剩下一點火光在黑夜裏漫不經心燃燒。但是所有生靈永生都無法忘懷。
那一刻，光明撒照。世界明亮。
柳下殊閉上眼睛，側耳傾聽。
他仿佛聽到了這座空寂的城市歡呼喜悅的驚叫聲，他仿佛聽到了沉睡的城市打了一個懶懶的哈欠，他仿佛聽到了黑暗沙沙地褪去。
難以言喻的變化正在發生。
郢都，濃得散不開的黑暗褪去。
雖然還是黑暗的，但是柳下殊已經能看到腳下匍匐的連綿的宮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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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縱橫，五步一閣，十步一樓，飛檐挂壁，無天無地。
此處是郢都。
他看見燈塔亮起。冥火的光不是耀眼的。而是幽靜虛無的。它就在這裏。
柳下殊扶着燈筒，看着腳下的城市。
他的陰陽道在這裏只能服從于郢都的大道。他不能親自走下燈塔去解救那些迷路在郢都的人或者鬼，他只能站在郢都曾經最高的建築物燈塔之上，點燃燈，點亮郢都。
告訴他們，這裏有光，這裏有人。
這裏是郢都唯一的出口。
小鬼在柳下殊點亮燈塔的時候就發現他了。
雖然距離那麽遙遠，遙遠到小鬼只能看見一個背景，但是毫無疑問，那就是柳下殊的。小鬼可以肯定。
他看到了光。
忽然就想起柳下殊曾經對他說過：“會有光的。”
他曾經那麽怕黑暗。好吧，他現在依舊怕。尤其是剛剛那種伸手不見五指仿佛全身都融入了黑暗之中的黑暗。
但是他現在卻有了力氣。
他可以往前走了。
柳下殊已經為他驅逐了濃重得過分的黑暗，但是，靠近他，走進他，是他要做的。
小鬼咬咬牙，邁開步子往前走。
他還想過飄起來，但是很重，身體重到他只能走。
這似乎有點熟悉？
小鬼停了停，關于郢都的……
“郢都的道路也是這樣子的。一條由生至死，一條由虛至實。你不知道，從古至今有多少人就在郢都裏面兜圈子。不想死不想消失就只能想辦法走上另一條道。然後，就在裏面一直轉圈圈了。”
這是孟婆曾經說過的話。
小鬼當時就不太明白，什麽從南到北，什麽從西向東，這到底有什麽含義，他根本就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怎麽走。
如果沒有柳下殊，不要回頭，不管後面傳來什麽聲音或者感覺。
如果沒有柳下殊，要注意路口。
因為東西南北都會轉換。
但是家的入口只有一個。
小鬼曾經很多次被困在鬼街的路口處。因為不能回頭，而他又判斷不出東南西北。所以只好蹲在那裏，等着柳下殊來撿走。
如果，只是郢都的一部分力量映射在鬼街，都導致鬼街的大道如此複雜而強大。
小鬼知道，因為每一個新到鬼街的新鬼都會被孟婆聚集起來，至少教過他們各種知識。幾乎所有的鬼都會用白燈籠離開鬼街。除了小鬼這個身高不達标的。因此他沒有看見困在鬼街的鬼。
但是孟婆說，是有鬼被困在鬼街的。
困的方法很簡單。
把那路口的白燈籠撤下就可以了。
那個鬼就被困在路口的中心。
雖然離他幾步之隔就是另一條街，就有了白燈籠，但是他不敢走。因為走錯一步，就是生死虛實。
因為無法回頭，因此無法更改。
那個鬼就這樣被困在那個路口，一步也不能動彈。
所以，走到路口，如果你看不懂方向，就不要動了，等我來。
這是柳下殊告訴他的。
鬼街大道和郢都一脈相承，但是鬼街有白燈籠，郢都沒有。
所以……郢都，他只能自己走。
還要明白方向。
等等……那條是由生至死來着？
還有……規則呢？
“一道自北向南，由生至死。一道自西向東，由虛至實。”
這是孟婆說的。
而他要怎麽走？
小鬼站了好久。
他很想說他是一個活人，但是小鬼很清楚他不是。
而且，規則相斥則死。
這是那個鬼被困在鬼街的故事的原因。
假如，你選擇自北向南，則永遠向南。絕不能向北。但可以向東或者西。但同樣，向東了之後永遠向東，不能再向西。
凡是違反規則者，皆魂飛魄散。
而重要的是……
他本身也是規則。屬于東南西北中的一項。
比如，人，活着的，只能向南，只能向西。死的，只能向北，只能向西。鬼魂，分生魂死魂，生魂向南，死魂向北，因為是魂體，故而只能向東。
這是始規則。
鬼街沒有始規則。
但是郢都有。
郢都沒有選擇的機會。
也不給選擇的道路。
然而，因為自北向南會由生至死，因此始規則會改變。
假如，你的始規則已經改變而你還沒有轉向……同樣是規則矛盾，魂飛魄散。
小鬼只知道他是鬼魂。這是肯定的。所以，肯定向東。
東……
混蛋，哪裏是東！！！！！！！！！！！！！
據說，幸運的人各有各的幸運，但是倒黴的人總是相似的。
有的愚蠢的妖精憑着直覺，向南向西完全沒有錯。就是看着自己越來透明的身軀惶恐地縮在一起。
“嗚嗚嗚，鸠獰怎麽辦？我的手都能穿過你的手了……”頂着一頭毛茸茸的白耳朵的白度對着身邊的小妖哭泣。
他們四個剛要出鬼市就發現自己到了這麽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還好他一直捉着鸠獰也就是高傲小妖的手臂。所以他和鸠獰在一起，但是他和另外的兩個小妖就是完全失散了。
之前一直都是白度決定方向，結果走着走着發現身體開始變涼，呼吸變慢，身體變得遲鈍，于是在一個路口，白度直接右拐，走向了西路。這回倒是沒有身體變涼了，但是開始變得透明了。
白度還想回頭，但是鸠獰硬生生攔住了。
“不要回頭。”這是鸠獰的告誡。
他曾經聽過前輩講過，所有的陰陽鬼道都不能回頭。雖然他也不知道前輩具體說的是那個道，但是這個絕對是。
往天上看看不到任何東西，往地上看也沒有任何東西，只有黑暗。
當那團藍色火花出現之後，他才發現周圍是有牆壁的。
黑色磚頭，任憑他怎麽打都沒有任何痕跡。
簡直讓鸠獰懷疑他族內第一的成績都是水來的。結果看見白度一捉就喊着手疼就徹底明白這壓根就是材質問題，和他無關。
“白度，別哭。”雖然說鸠獰是總是在嘴上嘲笑白度，但他恰恰也是最見不得白度哭的妖。
他拍拍白度，結果感覺也很模糊。
白度抹了抹眼淚，接着流淚。結果淚眼朦胧中讓他看到了一個身影，雖然是靠在牆邊但是最近他們看見了很多次。
白度眼睛一亮，連忙大喊：“那個會走路的前輩！！！”
小鬼：“……”什麽鬼……這裏居然還有生人。
白度就想直接過去，看得小鬼連忙喊：“不要動！”
白度就不動了。
現在白度兩妖和小鬼相對而視。
小鬼通過他們終于知道方向了，可以結束當壁花的生涯了。
其實之前小鬼就是看着白度摸着眼淚走進來。因為鬼魂自帶的隐匿效果，所以白度本來還不太看得清，随着他一步步走來，逐漸虛化的身體對于同類的感知更加強烈，所以，白度自然就發現了小鬼。
而鸠獰則是心神都在白度上才沒有發現的。
聽到白度喊得這一嗓子，直接就盯着小鬼了。
“你們是怎麽進來的？”小鬼看了看他們，覺得自己還是走和他們相對的道路。
“就這樣走進來的啊。”白度以為小鬼是在問他們怎麽進入這個巷子，一臉高興的回答。他臉上還帶着未幹的淚珠，但是遇見前輩的驚喜到底讓他忍不住歡欣鼓舞起來。
“……我當然知道你們是走進來的。就是有沒有什麽不适？”
聽到這個，白度眼泛淚光，對着小鬼說：“前輩，你救救我們。嗚嗚……”想到自己悲慘的境遇，白度又是嗚咽着說。耳朵都耷拉着。
“你說。”小鬼望向鸠獰。
鸠獰這時候也沒有鬼市時的高傲，一五一十地說出他們的經歷，眉頭還鎖着。
“……”聽到過程的小鬼只說了一句話：“你們真是太幸運了。”
“那是，我的幸運星是滿分。”白度驕傲地說。
“這樣都還沒有死。”小鬼說出下半句。
“……”
“……”QAQ,前輩，你就不能照顧一下人家的玻璃心嗎？
作者有話要說： 求留言……
郢都。郢都的設定來自鬼街的設定，鬼街的設定來自腦洞。這都是後來加上了。
昭裏這個人物也是一個非常好的輔助人物。他就是為了完善設定而出現的。比如說為什麽招魂啊，那來的信息啊……
本來算上一個路人甲也就好了，結果我這個名字控硬生生加上了一個昭陽故裏……瞬間覺得……這個人不能再有路人甲的撲克臉……我覺得以後我的文看名字就可以區分路人和非路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