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招魂:天祚

日子一日一日的過去了。小鬼天天問失蹤的鬼出現了沒。哦,他不是這麽說的,他是問,閉關的鬼出來了沒。

然而,小鬼沒有想到,閉關的鬼沒有出來,柳下殊先出來了。因為白無常上門告訴柳下殊,他有冥界的公文——關于魅魔的處置方案。

小鬼這才知道,他曾經被綁架過一次。他在不知道的時候被綁架了,同樣,他在不知道的時候,被柳下殊救了回來。

白無常坐在鬼宅正廳的客椅上,沒有理會小鬼訝異的目光,而只是戰戰兢兢看着柳下殊。

“找不到魅魔的主人。”

“就這樣?”柳下殊的音色清澈,聽不出什麽感情,面上古井無波。

白無常摸了摸額上還未出現但是預計在和掌燈使呆久了就肯定會現身的汗水。他嗓子有些發幹,卻還是說:“嗯……那個魅魔喝了過量的忘川原水,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現在他連他爹媽都不認識。”

柳下殊淡淡掃了他一眼,沒有笑。

還是小鬼很給面子地笑了笑。他聽孟婆說過,這是整個冥界都知道的通用的笑話——都說了,喝了忘川水的生靈都是不認識他們爹媽的,不論是之前的還是之後的。之前的已經忘了,之後的還未開始。孟婆告訴他,假如有鬼差這麽調笑,一定要給點面子笑笑,這說明鬼差們幾乎快無話可說了。

但是孟婆沒有告訴小鬼一件事……

柳下殊看到小鬼呵呵地笑,扶了扶額,說:“魅魔生于冥間,本無父亦無母。”

于是,呵呵聲頓時沒有了。小鬼瞅了一眼柳下殊,看見他面無表情,小鬼有些難過,因為柳下殊閉關了好些天,他看不到他,而當他出來了,卻也沒有多看一眼小鬼。

小鬼有些出神。

他不太懂皇兄這是怎麽了。但是他知道,有些不好,但他就是不知道不好在哪裏。他就是明白,皇兄變了。

白無常有些牙疼,想到他猜拳沒拼過同僚,不得不來到掌燈使的地盤來給他交代,他們都很清楚這不是一個好任務,因為沒有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可以接受這樣的結果。但是結果已定,無可更改。

白無常讪笑:“我們這些鬼差的本事自然是比不上您的,但是線索确實就斷在這裏了。如果您不滿意,可以自行追查,我們會給予方便,但是,閻王确實不打算再在這件事上傷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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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下殊沉默半晌,最後說:“你可以走了。”

白無常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好歹還記得行禮。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原來他們鬼差和柳下殊雖然不算親近,但同為冥界公務員,還算是尊敬。

但是小鬼被魅魔從柳宅帶走那天,他們看着柳下殊大怒,那時候他還在鬼市,冥火彤彤,拔天而起,赤月瞬間被遮蔽,無邊無際的威勢直直壓下來。他們直接就被壓趴。如果不是柳下殊追蹤魅魔而去,他還真不知道他要趴多久。

整個鬼市都寂然。

倒是沒有鬼受傷。只不過之後一堆鬼決定結束自己的鬼生,步入輪回。

“媽媽,我來找你了,鬼街太可怕,寶寶要回人間。”

這間屋子便只剩下了小鬼與柳下殊二人。

小鬼慢吞吞地起身,蹭到柳下殊身邊。柳下殊并沒有立刻離開,所以小鬼才有機會。

小鬼問柳下殊:“皇兄,你閉關出來變得更厲害了嗎?”

柳下殊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湊上來的小鬼。

小鬼自顧自地絮絮叨叨,說起他這些天來在鬼市的市。比如某鬼失蹤了據說在閉關啦,比如,上次一起走的男鬼情侶轉世了,成了一株并蒂蓮啊。他總是能一個人說很久。他也不知道他說這麽多有什麽意義。但他只是想說給柳下殊聽而已。

漸漸地,困意上湧。小鬼很難得的有冥界人很少有的睡眠,而現在他早就到了他平時睡覺的時候了。盡管小鬼自己并不想睡,但是還是架不住困意,聲線減低,最後終于倒下。

隐約之間,是熟悉的懷抱。

柳下殊沒有說一句話,但是小鬼忽然控制不住自己。

他拼命壓抑住喉嚨的哽咽。

柳下殊感覺到懷中的小鬼顫抖着身體,猶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頭。

那一刻,小鬼猛然嚎啕大哭。

柳下殊僵了僵,默默繼續拍着他。

小鬼哭了好一陣,才停下。他忍不住蹭蹭柳下殊,在他懷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接着也許是哭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柳下殊抱起小鬼,送回他的房間。就在他的隔壁。

從那一天起,柳下殊又開始見小鬼。

仿佛那些時候被擋在門外的日子真的是柳下殊在閉關。

似乎從那天開始,柳下殊的客人變多了。明明幾百年都沒有幾個,但是白無常還沒有離開很久,柳宅就迎來另一個客人。

他的名字是天祚。

柳下殊在天祚還沒有走進來的時候,就打開房門提燈走出來。冥火暗淡無光,只是存在着,并沒有照亮四方。而天祚,推開門,走了進來。

天祚有一雙紅色的眼睛,小鬼一點都不喜歡,事實上,沒有生靈喜歡天祚的紅色眼睛,他的眼裏似乎總是有血雨腥風。小鬼很想遠遠地躲開,但是他又不想離開柳下殊。所以,躲在廊柱下,小心地瞅着柳下殊和天祚。

天祚看到了柳下殊提着燈,笑了笑。他的笑容沒有讓人或者鬼覺得輕松。他說:“看來你這個掌燈使做的還不錯,那麽,為什麽要自掘墳墓?”

小鬼支起了耳朵,可惜柳下殊把天祚迎進門,就合上門,小鬼什麽也聽不到了。小鬼只好回到房間。

而另一邊內,天祚和柳下殊對坐。

天祚沒有了笑容,他看着柳下殊,慢吞吞地說:“據說現在就只有我可以和你說上話了。所以,受人之托,來勸告你,不要做傻事。”

柳下殊抿唇,沒有接話。

“你從來都這樣,”天祚諷刺地一挑眉,“什麽話都不說,但是,你卻是什麽都得到了。所以,任性地做出這種事。”

柳下殊:“你為什麽這麽說?”

天祚:“你想做什麽我很清楚。”因為那也是我想要做到的事情。“但是,不行。”沒有用的。

“你想給用那個小鬼,天命斷絕之魂再加上鬼見珠,重招天水一的魂,然後凝聚魂體。”

“因為那個小鬼是早夭魂飛魄散的命格,所以,你沒有改變生死簿上的內容。”你只是看到了,選擇了他。

“你覺得他是遲早要魂飛魄散的命格,所以,不在乎,看他是天命斷絕,即使死去也不會在天地間留有怨氣,故而選上他。但是,柳下殊,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命格,是會變的。”就如同當初的他們,以及天水一。

天祚看着柳下殊的臉色越來越白,他收起随着言語展開的諷刺的笑,靜默了一會,嘆息着說:“柳下殊,你忘了,随着你把他帶回來,他的命格早就變了。你不能就這樣,把他作為一個物品,獻給鬼見珠去招魂了。”

“收手吧。還來得及。”

柳下殊沒有說話。只是舉杯。天祚看了,只是一笑,還是那種不會讓人舒服的笑。他往小鬼所在的隔壁一看,說:“假如你真把天水一招出了,不妨找我一聚。”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柳下殊一個人,放下杯子,默然。

柳下殊心裏無比清楚,不需要天祚幫忙,他心裏其實早已有了定論。

他只是忍不住想嘆息,想嘆息。

多少年來了,鬼見珠就只有這麽一個宿體。如果想再見到天水一,他只能想到這麽一個辦法。當初天水一失蹤,他莫名其妙地繼承了她的掌燈使之位,後來三界大亂,他無奈擱淺了尋找天水一的計劃,這麽多年過去了,其實他也知道天水一可能不存于世。但是,那是一個先天神靈啊。傳說中不死不滅的神靈。

他想,即便是她暫時地消失,通過鬼見珠,也能從天地再度凝聚誕生一個天水一。畢竟,鬼見珠本來就是號稱全部的靈魂能都找來,不論哪一世。

他确實成功了。天水一的特質逐漸在小鬼的身上浮現,這麽下去,遲早有一天,小鬼會成為真正的天水一。但是,出現了偏差。

很小,也很大。

他一開始不知道是哪裏不對,直到天祚找上門。

他忽然就明白了天祚的意思了,也明白昭裏想說什麽了。

柳下殊伸手撥弄了一下燈火,垂下的長長眼睫把他的神色全部掩蓋住。

于是,這一刻的失态,無人可見。

天祚:柳下殊,你不要招魂了。因為我已經做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留言……

依舊大部分是原來的內容……

不過意思變了。原來的招魂失敗,天祚上門是希望把這個鍋往小鬼的命格變化裏推。但實際上是因為他已經招過天水一的魂了。所以天水一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不屬于可以招魂的範圍了,因為天水一已經有了新的身體。所以,柳下殊的招魂不能進行到最後。修改之後就不是這樣……

修改之後多了一個昭裏去提點柳下殊。所以天祚的甩鍋就甩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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