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朋友
除了每天下午去醫院做複位治療,醫院還給陳随文開了一堆藥,治标的西藥,治本的中藥,三管齊下。
盡管陳随文和高朝都期盼着奇跡出現,某天突然就好了,再也不用吃藥上醫院了,然而這只是一種美好的願望。治療沒有立竿見影,生活還得繼續。
就這麽在醫院和旅館之間奔波了一個禮拜,陳随文對高朝說:“咱們還是回你租的房子吧。”
高朝看着陳随文,知道他心裏着急了:“怎麽了?這邊挺好啊,離醫院又近。你這幾天氣色看起來好多了,再治療幾天,說不定就有效了。”
陳随文知道高朝是在安慰自己,他低下頭:“我的身體怎樣我心裏清楚,一時半會兒好不了。長期在這裏住下去不是辦法,成本太高了。”陳随文自己雖然還有點積蓄,如果将病情跟家裏說了,母親肯定也會支援他,但是他不想這麽浪費,能不花家裏的錢就不花家裏的錢。
高朝看着他,伸手摸摸他的頭:“好吧,聽你的,過兩天就退了。你來北京這麽久,也沒出去走過,帶你出去散散心去。”
陳随文望着窗外自由自在的世界,心裏不是不向往的:“去哪兒?”
高朝說:“玉米兩口子要請我們吃飯,去嗎?”
陳随文扭頭看着高朝:“裸奔的玉米?”
“對。我拼文的時候碰到他了,他知道我們在北京,說一起聚聚。你想去嗎?”高朝問。
陳随文想了一下:“去吧。你之前跟他見過面嗎?”
高朝說:“見過一面,玉米一家子都挺好的。那我就跟他說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吧,咱們做完治療就去。”
這是陳随文來北京後第一次出去見朋友,他自己也不是沒有同學在北京,但他這性格,上學時就跟人玩得不熱絡,這個時候落魄了,更加不會去麻煩同學了。
從醫院出來,兩人就去逛商場,給玉米的女兒買點禮物,畢竟第一次見面,人家請吃飯不能空手去。高朝摸摸鼻子:“你還講究這個呢,我上次可是什麽都沒拿。”
陳随文笑他:“虧你已經當了幾年叔叔舅舅了。”
“所以見了面我才覺得不對勁,趕緊掏了二百塊錢給小丫頭做見面禮。”高朝嘿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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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随文說:“不年不節的,拿紅包挺突兀的,還是買點禮物吧。他女兒幾歲?”
高朝說:“三歲多點。”
陳随文也有點吃不準給三歲的小女孩買什麽:“她有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
高朝皺眉努力想:“我哪裏清楚啊。哦,好像喜歡貓?”
陳随文點頭:“行,咱們給小女孩買只kitty貓吧。”
他們在商場裏挑了只半米多高的毛絨貓,在商場裏沒覺得,出來後被熱風一吹,才覺得那個熱啊,就好比六月天穿了件棉襖似的。高朝伸長了胳膊,使玩偶離自己遠一點,一臉苦逼:“你覺得我們這種天買這個玩具合适嗎?”
陳随文甩着手跟在後邊嘻嘻笑:“應該沒關系吧,有空調呢。剛才在店裏也沒覺得熱。”
于是兩個帥哥拎着一個粉嘟嘟的kitty公主去赴約,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裸奔的玉米本名叫鐘凱,是個身高1米8多的北方漢子,三十出頭,長相普通,戴黑方框眼睛,身材略發福,有一個明顯的啤酒肚,典型的宅男形象。他媳婦有個很好玩的名字,叫白天晴,像南方女生那般嬌小,不到1米6的個子,笑眼彎彎,牙齒雪白,性格非常爽朗。他們的女兒丫丫特別活潑可愛,出口成章,都是古詩詞,看樣子鐘凱兩口子沒少下工夫培養女兒。
丫丫見到kitty貓就撲上來了,稀罕得不得了,鐘凱說:“你們把她給慣的,還給她帶什麽禮物,太破費了。”
白天晴說:“丫丫,有沒有謝謝兩位叔叔?”
丫丫趕緊笑眯眯地說:“謝謝叔叔!”然後抱着玩具一邊玩去了。
鐘凱看着陳随文:“夜歸應該不止18歲吧?”
陳随文不好意思地笑:“叫我小陳或者随文就好。我都25歲了,高朝上次瞎說呢。”
白天晴打斷他們:“先別忙着聊天,點完菜再說。”
鐘凱連忙點頭:“對,對,點菜,點菜。”可見是個直來直去的性情中人,不太谙世故,估計家裏管事的也是他老婆。
點完菜,白天晴說:“我們家老鐘這人想起一出是一出,小高你已經知道了,小陳你也別見怪。”
“性情中人,我懂。”陳随文笑着點頭表示理解。
鐘凱說:“聽高朝說小陳來北京看病,本來打算去醫院看望你的,但高朝說你并沒有住院,可見病情也不算嚴重,不要緊就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白天晴并不那麽認為,小病誰還跑到北京來治療啊,但她也不好直說,只是安慰陳随文:“不用擔心,北京的醫療水平高,好好配合醫生治療,一定會沒事的。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只管說。”
高朝說:“問題不算太大,目前正在治療中,情況也有好轉。謝謝鐘哥和嫂子關心。”
菜上來了,鐘凱将話題帶到了別的地方:“今年網站年會的邀請函你收到了沒有?”
高朝點頭:“收到了,但是不打算去。”
陳随文扭頭看着高朝:“為什麽不去啊?”今年晉江也要開作者大會呢,參加作者大會的都是網站的精英了。
高朝看着他:“我沒時間啊。”陳随文這樣子,他哪裏放心離開。
白天晴笑嘻嘻地說:“小高你可要去啊,你可是你們站的顏值擔當了,你不去,別人都說,快看哪,他們網站全都是些慘不忍睹的猥瑣男。你得去撐門面。”
高朝被誇得心花怒放:“哪有那麽誇張!我們鐘哥也很帥。”
白天晴做了個鬼臉:“我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嘿嘿。”
鐘凱也嘿嘿笑:“媳婦,咱要敝帚自珍。”
高朝說:“男人帥不帥不光是看臉啊,還得看氣質。”
白天晴瞥了一眼丈夫:“得了吧,他還減掉二十斤就差不多了。小陳你也在始點寫文嗎?”
陳随文憋着笑,搖了搖頭:“沒有,我在晉江寫。”
白天晴睜大了眼打量陳随文:“我也在晉江看文呢,你寫哪方面的?我想肯定不會是言情,對吧?”說完還朝陳随文眨了一下左眼,露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鐘凱的老婆居然是個腐女,陳随文覺得有些窘,都不知道怎麽接話了。不過白天晴也很識趣,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打趣說:“你們瞅瞅你們男頻的作者,兩個加起來都趕不上人家女頻一個的顏值!”
陳随文尴尬地笑:“嫂子你也太誇張了,男人不看長相,看本事。就本事來說,我給鐘哥提鞋都不夠。”
“那不行!你要提我也不讓啊,放着讓我們來,你就在那負責給我們養眼好了。”白天晴哈哈笑。
鐘凱搖頭嘆氣:“這個看臉的世界啊!”
高朝則在一旁嘿嘿直樂,白天晴拿他來反襯陳随文,他居然一點都沒覺得是打擊自己,反而覺得與有榮焉。
鐘凱說:“高朝你樂什麽,又沒誇你。”
高朝被人戳破心思,趕緊掩飾:“沒,就是覺得嫂子說話挺好玩的。”
白天晴掏出手機:“來來來,小陳加一下你的微信號。”
陳随文說:“微信不怎麽用,一般只聊qq。我現在視力不太好,很少上網,一般也聯系不上。”
白天晴略有些遺憾:“那就加qq吧,咱們語聊都行,不用打字。”
“語聊可以。”陳随文點頭,将自己的qq號報上去,白天晴趕緊加上了。
幾個人一邊吃一邊聊,吃完飯,鐘凱去買單,陳随文去洗手間了。白天晴總算瞅準機會和高朝聊天了:“小高你和小陳關系不一般吧。”
高朝看着白天晴,裝傻:“嫂子你說什麽呢?随文是我朋友。”
白天晴說:“跟我裝什麽傻!別當我看不出來,你瞅人家那眼神太明顯了。你嫂子我可是火眼金睛。”
高朝略有些尴尬:“其實沒有,我們現在還只是朋友。”
“那以後也是有可能在一起的呗?嫂子看好你啊,加油!”白天晴笑眯眯地說,“對小陳好一點,是個很不的小夥子。”
高朝笑了:“诶,我知道,嫂子。嫂子,有個事想麻煩你一下。”
白天晴看着他:“什麽事?說吧。”
高朝說:“是這樣的,随文他那病是肌無力,每天都要去醫院做複位治療,我本來在醫院附近的旅館開了個房間,但是不知道要做多久,他覺得太貴了,想要回我租的房子去住。我那邊離醫院遠,這種天來回倒車的話我擔心他累着。我上次聽鐘哥說你們換了輛車,不知道原來那輛賣了沒有,要是沒賣,想借你原來的車用一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車還在,沒問題,回頭去我們家取車吧。”白天晴拍拍高朝的肩,“小陳是個多好的受啊,會過日子,好好珍惜啊。”
高朝笑死了,果然自己是個攻麽。
吃完飯,他們跟着鐘凱夫婦回家,小坐片刻後,開走了鐘凱家淘汰下來的polo車。陳随文上了車,才問高朝:“這車是怎麽回事?”
高朝說:“你不是說要搬回我那去住嗎,我借了輛車。以後就不用去擠車了,自己有車方便多了。”他們下午去治療,下班之前就結束了,來回都避開了高峰時段,不用擔心堵車。
陳随文有些驚喜,沒想到高朝想得這麽周到:“那真要謝謝鐘哥和嫂子了。”
高朝看他開心,心裏也高興,本來他還在住旅館和租車之間猶豫該怎麽選,估計無論哪樣陳随文都會舍不得,現在借到車了,事情可不是圓滿解決了。回頭真要好好謝謝鐘凱夫婦,以後等他們真在一起了,要請他們兩口子好好吃頓飯。
第二天,他們就退了房,搬回了大興。對高朝來說,又開始了甜蜜痛苦的煎熬。
有了車就方便多了,以前高朝只在家附近的餐館吃飯,或者就叫外賣,現在有了車,他就開始上美食網踅摸吃的,挑口味清淡又營養的店子帶陳随文一起去吃。陳随文當然覺得在家自己做飯是最營養最健康的,然而他們在北京只是暫住,不知道哪天就回去了,添置的東西又帶不走,也是浪費,便只好跟着外頭吃。
在北京治療了一個多月,盡管陳随文很想身體能夠好起來,然而效果并不甚明顯,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病情并沒有加重,陳随文的精神看着倒是比之前好了些,這可能不是治療的作用,而是高朝陪伴的效果。
陳随文見療效并不太明顯,便不太想在這邊浪費時間了。醫生也不挽留,同意他結束治療。
這對陳随文和高朝來說,是一個希望的破滅,本來以為找準病症了,肯定可以治好的,結果還是老樣子,不能不令人失望。
高朝小心翼翼地對陳随文說:“要不咱們去上海看看?我聽說上海的醫院不錯,有幾個病友說在那邊收到了很好的療效。”為了搜羅更多的信息,高朝加了好幾個肌無力病友群,大家在裏面分享自己的治療進度和信息。
陳随文搖頭:“我想回去了。”
高朝心疼這樣的陳随文,本來信心滿滿地來北京治療,以為可以藥到病除,沒想到還是不太順利,這不能不是一個打擊:“那要不咱們換家醫院試試,換個醫生,說不定會好點呢。”
陳随文看着高朝,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憊感:“對不起,高朝,我想回去休息一下再說。”
高朝只好順從地點頭:“好,咱們回家。”
回到出租屋,陳随文也不換衣洗澡,直接就上了床,以嬰兒的姿勢蜷縮在床上,背朝着高朝,看起來特別地無助。
高朝心疼地看着他:“随文,你要喝點水嗎?”
陳随文沒說話。高朝爬上床,跪行到陳随文身後,伸手扶着他的肩:“随文。”然後他聽到了一聲抽噎,高朝俯身過去,将陳随文翻過身來,看見他眼裏蓄滿了淚水,高朝心疼地将他抱在自己懷裏:“別怕,別怕,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的。”
陳随文将頭埋在高朝胸前,放聲哭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用擔心,好事多磨。六一兒童節快樂!
送大家一個歡樂的小劇場:
很久之後,陳随文的病好了,兩人感情也水到渠成了。高朝可以放肆地發揮他泰迪的本性,各種OOXX陳随文了。
陳随文覺得自己總是受方,有點不樂意,高朝有的自己都有,憑什麽要自己受啊:“這次換我上你!”
高朝說:“其實換你上我也不是不行,但我這是謹遵醫囑,所以不能讓你累着了。”
“放你的狗屁!你這是狡辯!”陳随文罵他。
高朝一本正經翻開百度詞條,上面有一句話情緒地寫着“有病的一方在性生活中應扮演被動的角色,姿勢以下位為宜,這可節省體力消耗,讓肌肉能有足夠的時間維持功能狀态”:“懂了吧?”
陳随文:“……”
“我已經好了好不好!”
高朝嘻嘻笑:“你曾經是病人,所以我要繼續呵護備至。躺平吧,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