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彩虹
陳随文狠狠發洩了一通,情緒終于穩定下來,他發現高朝的衣襟上全都是自己的眼淚鼻涕,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連忙說:“對不起啊,你脫下來,我幫你洗。”
高朝看着紅眼睛紅鼻子的陳随文,像只兔子一樣可愛,不由得笑了:“不用,我自己洗就行了。”說完将身上的T恤衫脫了下來,扔進衛生間的桶裏,放水,倒洗衣粉。
陳随文坐在床上,看着高朝極為粗犷的洗衣方式,他每次都放很多洗衣粉,然後沖出很多泡泡。陳随文說他浪費水,高朝說這樣才洗得幹淨。高朝将衣服泡着:“晚上洗了澡之後再一起洗。其實你沒必要這麽心急,醫生不是說了,病情沒有惡化,這就是個好現象,不是沒有康複,只是康複得比較慢而已。要不咱們歇幾天,換個醫院試試?”
陳随文不想聊這個話題,說:“我想回星城,你幫我買票吧。”
高朝發現陳随文其實挺執拗的,他認定的事輕易不會改變,便點頭:“也行,反正醫生開了一個月的藥,咱們先回去休息一下。”
當然不是陳随文一個人回去,高朝也要走。數天後,高朝退了北京的房子,将行李打包快遞回去,兩人坐上了返星城的飛機。飛機抵達星城的時候,正好雨過天晴,機場上空一輪清晰的七色彩虹當空懸挂,彩虹之外還有一輪淺色的霓,美麗得令人屏住了呼吸。
陳随文和高朝并肩站在機場上,昂首望着那道虹,高朝将手搭在陳随文肩上:“我們的運氣簡直是太好了,雨過天晴,還遇上了難得一見的虹。”
陳随文也覺得高興,這是不是預兆着他回星城來的決定是正确的?
曲樂兩口子早就搬到河東去了,将那間房騰了出來,并收拾得幹幹淨淨,高朝直接入住就可以了。陳随文回到家裏,頓時覺得渾身輕松,病情似乎都輕了,果然還是自己家裏舒服。
高朝也有些興奮,之前在北京的時候與陳随文合住一張床,能看不能動,可把他給憋死了。如今回來了,各自一個房間,适當保持一點距離,不用擔心露馬腳,這樣就自在多了。當然也有點小遺憾,不能随時吃豆腐了。
陳随文終于給母親打了個電話,跟她說了自己的病情。向容和和陳随心都放了暑假,母女倆正在雲南旅游,聽說這件事,可把他們給急壞了,向容和把陳随文罵了一頓,說他太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太不把她這個媽放在眼裏,病了這麽久才告訴她。陳随文乖乖受着,因為早就知道會是這種情況,其實他挺喜歡母親這麽罵他的,說明他們之間沒有了間隙,母親是關心他的,不像冷戰那段時間對自己冷冰冰的,死活都不管。
向容和罵歸罵,還是第一時間改變行程,買了機票直飛星城,第二天就趕了回來。
高朝得知陳随文媽媽要來,頓時緊張得不行,頭天晚上就開始打掃衛生。陳随文說:“那些不用擦了,就将地拖一拖就好了。”
高朝從他手裏奪過拖把,将他推到沙發上坐着:“你坐着,不用管。我來打掃,你別累着了。”
陳随文坐在沙發上看高朝打掃,嘴角含着笑,他想起自己第一次進高朝家的時候,幾乎都沒有落腳的地方,現在居然這麽積極主動地打掃衛生,真是稀奇了,心裏這麽想着,嘴裏也忍不住問出來了:“你什麽時候這麽熱愛勞動了?”
高朝說:“跟你住一個屋,好歹也要近朱者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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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随文笑着說:“你就随便打掃一下好了,我媽沒那麽講究的。”
高朝去過陳随文的家,雖然沒有見過陳媽媽本人,但是對他家的印象還是有的,屋子裏收拾得整齊幹淨,陳随文這麽愛整潔,想必也是受母親影響。他雖然不能收拾得無可挑剔,但表面一定要過得去才行,給他媽留個好印象。
這天晚上陳随文都睡着了,高朝還在打掃。第二天陳随文起來,看着整潔铮亮的屋子,感到非常意外,沒想到高朝還真說到做到。向容和的飛機十二點才到,吃過早飯,高朝自告奮勇去接人:“你別去了,在家等着,我去接就好了,反正我認識心心。”
陳随文說:“那怎麽行,我媽過來,我怎麽能讓你去接!”
“我接怎麽了,你還把不把我當朋友啊?跑機場來回兩三個小時,你也不嫌累!聽我的,在家好好待着,接到人了給你電話。”高朝說。
陳随文争不過他,只好同意了他的安排,臨出門前,高朝又跑了趟衛生間,對着鏡子照了又照,說:“忘記剪個頭發了,跟長毛賊一樣了。我這衣服還合适吧?”高朝穿了件白色的polo衫,深藍色牛仔褲,牛仔褲的褲管還學人家潮人的打扮,卷了個九分褲,穿了雙很潮的休閑鞋,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個潮男。
陳随文有些搞不懂他的想法,平時也沒多見他注意形象啊,怎麽去見自己母親和妹妹就有這麽多講究了,難不成還在打妹妹的主意?便忍不住好笑:“挺好的。”又不是去見丈母娘,幹嘛那麽窮講究。
“對了,你的發膠呢,借我用用。”高朝說。
陳随文說:“早就用完了,後來沒買過。”自打生病之後,他根本就沒閑心去在意自己的形象,他發現自己現在和高朝是換過來了,那個散漫邋遢的家夥越來越愛打扮了。
高朝說:“那就算了,現在去做頭發也來不及了。我走了啊,你在家乖乖的。”
陳随文翻了個白眼,說得自己像個小孩似的。再說現在才九點半,他媽十點才起飛,十二點才到,從這裏到機場頂多一個多小時,去那麽早也是等着,至于嘛。但畢竟是去接自己母親,所以他沒有打擊高朝的積極性:“去吧,路上小心點。”
高朝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拉開門出去了。陳随文估摸着妹妹的手機還沒關機,給她打了個電話,陳随心果然接通了,陳随文告訴她是高朝去接她們,讓她留意一點。陳随心嗓門大了起來:“是高哥哥的來接我們嗎?”
“嗯。你到時候多看幾眼,別認不出來。”陳随文說。
陳随心說:“怎麽可能,必須認得啊,放心好啦。哥我們飛機快要起飛啦,我先關機了。”
“好。”陳随文看着被挂斷的電話,發現妹妹聽說高朝去接她們,她似乎有點興奮啊,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發生了?
這邊向容和問女兒:“怎麽了?”
“哥哥說他的朋友來接我們。”陳随心将手機關機。自打發生陳随文的事,又經歷了離婚一事,向容和對女兒的管教寬松多了,這不,連手機都給買上了,就是上學期間不能用,歸她保管,假期可以用。
向容和問:“什麽朋友?”
陳随心說:“就是去年送哥哥回家的那個朋友,H大畢業的那個。”可見母女倆沒少聊過高朝。
向容和哦了一聲,不再說什麽了,她是個老師,對人評判的标準很大一部分依賴一個人的成績和學歷,H大比師大還好,向容和自然是挺滿意兒子這個朋友的,尤其聽說還嗆了前夫一頓,她就更滿意了,所以還沒見面,高朝就已經刷到了印象分。
向容和壓低了聲音問女兒:“你不是說他不是你哥的男朋友嗎?”
陳随心說:“我哥說不是,他們只是鄰居。應該玩得比較好吧。”
向容和便不做聲了。
高朝出門之後,想着是不是帶點什麽禮物,像人家電視裏演的那樣送束花?不行,好像有點不太合時宜,還是算了,買點飲料好了。高朝想了想,從便利店挑了兩瓶最貴的礦泉水,提着上了公交車,又坐機場大巴去了機場。到達機場的時候還不到十一點,飛機準點是十二點一刻,國內航空晚點那是常态,所以高朝開啓了百無聊賴模式,拿着手機想找陳随文聊天,才想起他不怎麽玩手機,便找群裏的幾個朋友聊天,然而那些夜貓子這個點還沒開始活動,便只好跑到自己的讀者群裏去冒泡。
高朝的讀者群不少,據他所知有四五個群,大多是讀者創建的,這些群最初都拉他進去做過管理,群太多了,人多嘴雜,他很少去讀者群冒泡,偶爾去過幾次,發現有讀者在群裏分享盜文,不僅有他的,還有其他作者的,群共享裏都是小說txt文件,這就有點過了,高朝便直接将所有的txt删了,并嚴正聲明不許在群裏傳播盜文。沒想到這觸怒了大家甚至是群主的利益,引起一番唇槍舌戰,弄得他好像不是作者,而是那群盜文者的仇敵一樣。
高朝一怒之下退了所有的讀者群,自己創建了一個,必須要提供訂閱號才允許加入。這個群所有的規則都是他定的,不許打廣告,不許傳播盜文,不管是他的還是別人的,他自己偶爾去冒個泡,這個群倒是前所未有的和諧。
這段時間他忙着照顧陳随文,一個人寫兩個人的文,很少有時間去qq群聊天,他一冒泡,便引起了大家的熱烈圍觀。
“活捉一只大大!”
“大大來了,快爆照,上次答應了爆照又溜了!”
“大大最近在忙什麽,好久沒冒泡了,是不是談戀愛去了?”
“作者大大,你去參加今年的年會嗎?”
……
屏幕刷得太快,高朝都有點看不過來手機上的消息,只好籠統地回了一句:“現實生活中有事要忙,所以沒空來聊天。暫時還沒有戀愛。年會還沒确定去不去。”
“大大去年會吧。上次簽售說好了來上海的,最後給取消了,來上海讓我們一睹大大的風采吧,我看到了大大在廣州的簽售照片,真帥,他們說真人更帥,我們也想看!”這語氣明顯是個女生。
高朝沒想到自己的小說還有女讀者,不由得有些意外,他看見上海這個詞,突然想起什麽來:“還不确定去不去,可能會去。”要是能把陳随文也說服去,他就一定去,年會是九月,他們可以提前過去。
在群裏吹牛打屁,時間過得倒也快。今天的航班很整争氣,只晚點了十五分鐘,十二點半,飛機順利抵達機場。高朝趕緊起身往出口去接人,他往出口處一站,第一次為自己的身高如此自豪,在南方,1米8确實算是鶴立雞群了,陳随心應該能第一時間看見自己。
果然,陳随心挽着一個戴着茶色眼鏡的中年女人出來了,老遠就開始朝高朝招手。高朝看着陳随文的媽媽,因為鏡片顏色的緣故,令她看起來有些嚴肅高冷,确實是老師的形象,還好高朝是個好學生,從來都是老師的寵兒,不懼怕老師。他主動上去,接過陳随心手裏的背包:“随心,我來吧。阿姨你好!我是随文的朋友,我叫高朝。”
向容和早就看到高朝了,心裏早就做了一番評估,還不錯,學習好,長得也不賴,做兒子的朋友倒是夠格。當然,她這個“朋友”是有對象的意思的。“小高你好,真是不好意思,還麻煩你來接我們,等很久了吧?”
高朝趕緊說:“沒有,沒有,我才到了一會兒。阿姨你們還有行李嗎?”
陳随心打量着高朝,眼裏全是滿意,高哥哥比以前會穿衣打扮多了,肯定是受哥哥的熏陶影響:“有的,高哥哥,我們還有兩個大旅行包在托運。”
高朝說:“那我們去取行李吧,一會兒打車回去。”說完主動去取行李。
向容和和陳随心跟在高朝身後,看着他提着她倆的包,步伐輕快,仿佛手裏的袋子裝的是棉花一樣,男生的力氣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