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下嫁
第二天早晨陽光明媚。
如果不是眼前又出現了那個自稱是她老公的男人, 鐘意可能會再度以為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是個夢。
男人望着她,盡管面無表情,鐘意還是感覺他心情不佳,因為他的眼神就像鐘意欠了他幾百萬一樣。
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 鐘意坐的後背都有點酸了, 她松弛了一下肌肉, 決定還是由她先打破這僵局。
畢竟上門女婿, 怎麽想都不是主動那一方。而且看這男人樣子, 恐怕是愛自己愛的要死哦, 否則怎麽昨天晚上怎麽會有如此深情的眼神, 還那麽驕傲說是她老公。
想必平常生活裏, 當她老公對他來說是最牛逼的事吧。
雖然目前還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程度和背景, 但鐘意堅信她的家庭地位是不可動搖的高。
畢竟自身條件在這呢, 比她爸有錢的可沒幾個。
于是鐘意理所當然的,頤指氣使的對他說:“給我倒杯水。”
她的樣子太過傲慢, 以致許非白有那麽一瞬間恍惚。
鐘意這是在跟他說話?
“給我倒杯水。”
仿佛讀懂了他的心聲一般,鐘意又說了一遍。
鐘意确實在跟他說話, 許非白又看了她一眼, 臉還是那張臉,态度卻跟之前截然相反。
以前鐘意跟他說話總是帶着柔美笑容,別說使喚他倒水,就連偶爾大聲一點都會紅着臉道歉。
其實只是倒一杯水而已,動動手就能做的事,許非白也不是什麽蠻不講理的人,然而因為鐘意态度不好,他脾性也跟着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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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許非白依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然後嗤笑一聲。
笑的聲音不大,剛好讓鐘意聽見。
鐘意感覺胸口一堵。
她拽,人家比她還拽。
平日裏她到底多寵這小白臉,竟然能讓人傲成這樣。
鐘意眯起眼睛,輕咳一聲,“你剛才是嗤我了嗎?”
許非白想說你不是聽見了還問什麽,然後又硬生生把這句話忍了回去。李庚說的對,就是因為他以前對鐘意不好,所以人才要跟自己離婚,身為一個男人,在感情上讓一讓也沒什麽。
他轉身給鐘意倒了杯水,放到她手裏。
鐘意捧着水杯抿了一口,眼睛彎彎,對他說:“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失憶了,有變化很正常,畢竟我突然多了個老公,還不怎麽适應,如果以後我能恢複記憶當然是最好的,如果我恢複不了,你就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我不可能會愛上你,到時候我們就得離婚,當然我會拜托我爸給你一大筆錢,保準你不虧。”
做完思想工作,鐘意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她光知道眼前人是她名義上的老公,還不知道這個人叫什麽名字。
許非白挑眉,“我姓許,言午許,名非白,非黑即白的非白。”
“哦,許非白…”鐘意瞳孔放大,“難道你是…”
要說鐘意沒聽說過這個名字肯定是假的,許非白這個名字在她上高中時候就已經響徹全國,當時她身邊那群還沒成年的小姐妹嗷嗷想給人生孩子。
就算上了大學,宿舍裏也有一個許非白死忠粉,把他的海報貼了滿牆。
此時鐘意也終于記起她為什麽會覺得許非白眼熟,畢竟那幾張海報正對她的床,她擡頭就能看見。
眼前許非白比記憶中海報略顯成熟,臉部輪廓更加清晰,鼻梁高挑。
許非白對她反應很滿意,拿起自己水杯喝了一口,三分竊喜七分漫不經心道:“是我。”
我是許非白。
就是你想的那個許非白。
就是那個紅的發紫受萬千迷妹追捧的許非白。
就是那個站在娛樂圈頂端擁有無數資源的許非白。
意外嗎?
尖叫吧。
“啊!!”鐘意竟然真的叫起來,“我是包養了國內頂流嗎?”
許非白得意不到三秒,又被鐘意徹底打敗。
包養?
鐘意很興奮,眼睛亮晶晶看着他,“那我現在一定很有錢吧,我親愛的爸爸是不是這幾年奮鬥成首富了。”
“當然不是。”許非白臉一黑。
“哦…”鐘意思維擴散起來,“那是你過氣了,找我當你金主。”
許非白告訴自己涵養第一,鐘意現在是個病人,自己于鐘意,現在就是陌生人,一定要留下好印象。
他深呼吸,吐出那口濁氣,笑道:“我跟你結婚,不是我圖你的錢,是因為你死纏爛打想要跟我結婚。”
鐘意指着自己,“我?死纏爛打要跟你結婚?”
許非白颌首,“對。”
她沉默了幾秒,然後認真的對許非白說。
“你放屁。”
許非白:“是真的。”
鐘意:“許非白我雖然喜歡你的臉,但是你要跟我開玩笑,我也會打人的。”
“我有證據。”許非白拿出手機,操作了幾下,屏幕放在了鐘意面前。
他展示的是鐘意跟他的聊天界面。
聊天記錄他一直沒删,這幾年都保存的完整無缺,他甚至沒往前面找,就半年前的聊天記錄都能看出鐘意有多關愛他。
上面滿屏幕都是鐘意發過來的消息,一句一個老公。
【老公,聽說S市變冷了,你要多穿點不要感冒。】
【老公,我想你了,什麽時候回來?】
【老公,我給你做了你愛吃的牛肉湯,一會給你送過去。】
……
對于這些消息,許非白沒有回過,單單看鐘意發過來這些,就足夠證明許非白說的是真的。
鐘意不可置信拿着手機翻了翻,甚至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最後把手機扔給他。
“我還是不信。”鐘意轉過頭不再看他,“這東西沒有任何可信度,說不定這是你随便找的人騙我。”
“這你都不信?”許非白有點頭疼,倏然又想到了什麽,“沒關系,我這邊還有證人。”
孟宇被許非白一個電話喊來醫院的時候,還有點高興,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意姐了,昨天聽說人醒了,卻沒有機會過來。
今天一大早就被通知能過來了,他還特意去買了花和水果,想着等見了面好好安慰一下意姐。
結果等到了醫院,從許非白口中得知他親愛的意姐失了憶,已經不記得他是誰時,孟宇悲從中來,眼淚剛到眼角就被老板一句話吓了回來。
“許…許哥,你說找我來做什麽?”
“小孟,你也算是看着我和鐘意一步步走過來的,現在她失憶了,完全忘記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我想讓你去告訴她,她曾經對我感情有多深,懂了嗎?”
“懂了,你是想讓我對意姐講一講你們兩個之間的愛情故事。”
“對。”許非白拍了拍他肩膀,“那進去吧。”
孟宇走到病房前面又停下來,又回過頭看他,“許哥,你是想讓我美化一下,還是照實說?”
許非白:“當然是說實話。”
“好,我明白了。”
-
“你和我許哥,也就是許非白,結婚三年了。”孟宇那張人畜無害的小臉一跟鐘意接觸就立馬取得了對方的信任,做過自我介紹以後,他開始講述兩個人愛情故事,“剛結婚的時候,你特黏他,特意休了兩年學,一直圍着許哥轉,天天陪着許哥在劇組,你愛他愛的不行,許哥大冬天拍下水的戲,你心疼的都哭暈過去了。”
鐘意聽完,整個人都不好了,“你胡說八道,我上了初中以後就沒哭過。”
“真的,那天還被人拍到視頻了。”
孟宇拿出手機,在微博上搜索了一個關鍵詞,很快出現一條兩年前的新聞,他打開視頻遞過去。
屏幕上是一群人圍着許非白,許非白公主抱着鐘意,鐘意臉色煞白,眼睛禁閉,臉上還挂着淚。
是不是暈過去不知道,反正是哭了。
看完視頻以後,孟宇繼續說:“還有你每天晚上都會換着樣給許哥煲湯,許哥說想吃什麽,你第二天就能做出來,愛心早餐天天有,就沒重過樣。”
“這條你肯定是胡說,我根本就不會做飯。”
鐘意十指不沾陽春水,小時候別說做飯,就連碗都沒洗過。
“是真的,我這裏還有你教粉絲做低糖綠豆沙的視頻。”
孟宇很快又找出一個視頻。
上面鐘意圍着白色圍裙,在鏡頭前笑的落落大方,“大家好,我是鐘意,今天教大家做一個低糖低脂版的綠豆沙,夏天吃最解暑。”
她的動作利索熟練,一看就知道是經常做飯的人。
中途拍視頻的人問了她一句為什麽做的這麽好。
鐘意對着鏡頭羞澀一笑,甜蜜的說:“因為我先生愛吃。”
屏幕外的鐘意感覺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這嬌羞的女子真的是她?
接下來孟宇又告訴鐘意,她是如何為許非白擋過私生飯的罵,是如何為許非白舉辦了一個盛大的生日派對,如何為了在醫院守許非白愣把自己餓出胃病。
鐘意的嘴張大到由能放下一個雞蛋變成兩個雞蛋,最後驚訝的連話都說不完整。
“這這這…都是真事?”鐘意變得結巴起來,“我真的有這麽愛他?”
“如果你還不相信,我這裏還有視頻。”孟宇又要翻手機。
“不用了,我信了。”
鐘意以前以為喜歡一個人就要為他付出一切只是存在雞湯裏,現在發現她給自己熬了一大鍋雞湯。
原來她這麽喜歡許非白啊。
那她們兩個人感情一定很好吧。
那她早晨那麽跟許非白說話多傷許非白的心。
鐘意想着就低下頭,她剛準備讓孟宇把許非白喊進來跟人道個歉。
就見孟宇突然壓低了嗓音,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但是意姐,你為許哥做了這麽多,卻沒有……”
“嗯?”
“得到他的一點回應。”生怕鐘意不理解一樣,孟宇還補充了一句,“許哥根本就不愛你。”
鐘意:“啊?”
“一直都是你在照顧他。”孟宇壯大膽子,“他就沒拿你當回事。”
-
半個小時後。
孟宇從病房裏出來,許非白問他:“說明白了嗎?”
對方給他做了個“ok”的手勢,“我什麽都告訴她了,包括許哥你……”
曾經對她做過的那些事。
他後半句還沒說出來,許非白的腳已經邁進病房。
接着“砰”地一聲,病房門被關上。
病房兩個人再次對視,這次許非白沒有等太久,高揚着頭,“孟宇都告訴你了吧。”
鐘意“嗯”了一聲,看起來比之前乖巧了很多。
許非白:“那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既然知道了自己這麽愛我,總應該為剛才行為道個歉吧。
你還懷疑我是因為錢接近你。
現在知道根本就不是這麽一回事了吧。
“當然有。”鐘意面無表情盯着他。
“什麽?”
“我想說。”鐘意頓了頓,“呸,許非白你個狗逼。”
許非白:!!!
鐘意:“我要跟你離婚。”
“……”
再這麽下去,許非白感覺自己心髒快受不了了,只要聽到離婚這兩個字,那股煩躁就一個勁的往上竄。
有什麽問題不能好好說,非要用離婚來解決。
那一瞬間他已經沒耐心繼續跟鐘意扯皮下去,索性他雙手抱胸,往門上一靠,眼神淡漠的瞥了鐘意一眼,“離婚?你想都別想。”
鐘意:“你說不離就不離,你家開民政局的啊。”
不管前幾年她被這男人下了什麽迷魂湯,如今她已經清醒了,不可能在那麽卑微的愛一個人了。
一想自己曾經這麽讨好這個渣男,鐘意頓時感覺渾身像長了虱子一樣,難受又惡心。
許非白皺眉,“要想離婚,你得先把欠我的錢還回來。”
“當然可以,你要多少?”
“不多,三千萬。”
“哈...”鐘意忍不住笑出來,她還以為是多大數額離不了,原來才三千萬。
這男的太沒見識了,才三千萬就這樣。
看來明星行業也不景氣啊,這麽點錢斤斤計較。
“我給你六千萬,讓你不白跟我一場。”鐘意比出一個“6”的手勢,滿臉不屑。
仿佛再說你也不過如此。
“好,什麽時候給?”
嘿,還挺着急。
一直在等這天吧。
“你把你手機給我,我給鴻伯打電話,讓他把錢送來。”鐘意伸手跟他要手機。
許非白沒動,告訴她:“鴻伯一會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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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我家破産了?”鐘意眨眨眼睛,在鴻伯再次點頭以後,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三年她連婚都結了,破産這件小…
啊啊啊啊,破産怎麽能是小事。
鐘意頓時喪了氣,她偷偷瞥了許非白一眼,只見對方表情沉重,并沒有想象中得意。
鐘意奇怪完了以後終于想到了那個問題。
鐘意:“我家破産了,那我爸呢?”
聞言鴻伯回頭看了許非白一眼,許非白對他微微點頭,鴻伯轉過頭下定決心,說:“鐘老爺他去世了。”
鐘意張張嘴,像是要說什麽,卻什麽都沒說出來,她被按下靜音鍵,連質疑他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鴻伯嘆息一聲,把三年前的事娓娓道來。
鐘潤是怎麽做生意失敗的,他又怎麽成為了植物人,鐘意又是怎麽還的債,鐘潤進入這個冬天以後身體狀态有多差,離世那天有多冷,許非白把他的喪事辦的有多隆重多圓滿。
鐘意在一邊靜靜聽着,眉頭微皺,看不懂在想什麽。
“其實我覺得…”說到最後,經歷過這麽多大風大浪的鴻伯都有些哽咽,“老爺昏迷這麽多年也挺受罪的,每天就像是個物件一樣任人擺脫,身上布滿管子,如果他有感覺,肯定會覺得沒有一點尊嚴,就這麽走了,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
“原來是這樣,那我明白了。”鐘意語氣平平,聽不出感情。
鴻伯:“阿意,你不要太難過,老爺走的時候沒有受太多的罪。”
“嗯,鴻伯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鴻伯伸手拍了拍鐘意後背,轉身走到許非白那裏,“許先生,出去吧。”
許非白充滿擔憂歪頭看着鐘意,不願意離開。
“出去吧,讓她一個人靜靜。”
鴻伯拉着他的胳膊,帶着許非白往外走。
結果他們兩個人剛邁出門,許非白就聽到一陣哭聲。
嗚嗚咽咽,剛開始像是貓爪撓心,後面哭聲轉大,歇斯裏底。
許非白回頭通過門上透明玻璃往裏面看了一眼,只見鐘意坐在病床上,用胳膊捂着臉,肩膀上下聳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9-30 19:46:42~2020-10-01 13:30: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0194848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