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節課間,佳音有些坐不住了,他還等在那兒? (11)
?轉而回到衛生間,放了滿滿一浴缸的熱水,從廚房找出水果刀,輕輕劃一下左手手腕,然後放進浴缸裏。聽說這樣走得不會太痛苦,也不會太難看。
車開到半路,陸東亭忽而有不好的預感,忙掉頭回去。
匆匆回到屋裏,卧室已經空空,正當陸東亭陷入恐慌時,忽而把視線轉向洗手間,門是反鎖的,他後退一步,一腳踹開,入眼便是靠在浴缸面前的雲居。
醒來的時候,雲居躺在醫院,陸東亭守着她身旁,似乎守了很久,趴在床邊睡着了,雲居一動他就醒來,“醒了。”
或許睡得太久,雲居竟有些懷念地看着窗外,她發現她其實還挂念這世界。
陸東亭起身拉起窗簾,“今天天氣很好。”
雲居忽而有了落淚的沖動,“我想活着,陸東亭,放我離開好不好。”
陸東亭釘在哪裏,好一會兒,就在雲居以為他石化的時候,他終于吐出一個字,“好。”又補充一句,“他被綁架了。他會被撕票。”
意識到那個他是誰,雲居別過臉,痛苦地閉上眼睛。
短暫的休養後,陸雲居告別好友紀佳音,便踏上天南地北的旅程,短短兩年,她看過阿裏斯加的海岸線,騎過大漠中巋然的駱駝,極光照亮過她的臉頰,深山裏的猴子從她手中搶過食物。她在途中幫過很多人,也交到不少朋友。
重新回到安臨,聽說陸東亭放棄陸家繼承人的身份,轉而進軍影視行業開了家影業公司,發展的不錯,已經陸續培養出幾個當紅明星。她淡然一笑,只踏踏實實在紀佳音的小窩裏住着,時不時逗弄幹女兒唯安。
對她的過去,好友紀佳音選擇不去提及,略知一二的宋沉也是三緘其口,仿佛她從未遭遇過那些,仿佛過往不過浮生若夢。
就這麽浪蕩了幾年,在邊境的束河古鎮,雲居遇到一個很有意思的油畫家,年輕有為,畫風古典,青石板前,她遠遠走過去,闖進他寫生的畫裏,他順手一勾,就把她勾勒進去。
酒吧裏,雲居請他喝酒,他才介紹起自己,韓緒,雲居把玩着這個名字,覺得莫名感傷起來,韓緒盯着她的左手腕。
“你是個有故事的人。”
“廢話,沒故事誰跑這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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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你畫張畫吧,過段日子我在上海有個影展。”
韓緒租住的民宿裏,他打開窗子,在凳子上鋪了層柔軟的藍色絨布,雲居半裸着身體,一動不動做他的模特。
雲居要看畫,韓緒不讓,“去影展上看吧,會更震撼。”
三個月後,雲居來到上海,她終于如願在美術館看到那個自己,神奇的是,她的左手腕沒有那道疤痕,畫上的女人眼神也遠比她清澈澄明,那副畫的名字叫《天使》。雲居叫來工作人員,“我想買下這幅畫。”
工作人員并未看出她就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人,搖頭道,“抱歉女士。這幅畫已經被人買下了。只是我們有規定,必許展覽結束才能拿走。”
雲居來到韓緒的住處,賭氣道,“那張畫被人買掉了,再畫一幅送給我。我要一模一樣的。”
韓緒憐憫地看着她,“同樣的畫無法畫兩次,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約到買主。其實,買不買沒那麽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從心底放下。”
放下?怎麽放?雲居不知道。
雲居在包廂等候買主,等了很久才見到姍姍來遲的陸東亭,她嗖一下站起來,猶豫着要不要奪門而出。陸東亭盯着她,“我來了很久,只是不敢貿然進來。”
“可你還是進來了。”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你已經看到了,畫我不要了,再見。”
陸東亭拉住她,将她扯進懷裏,深深嗅着她的氣息,“你要折磨我到什麽時候,回家吧,雲居。”
家?雲居推開他,“家。以後都不會有了。”
☆、番外之陸雲居下
仿佛睡了很沉的一覺,醒來的時候,聽到不遠處有陌生的聲音,“頭兒,她醒了。”
雲居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關在一個碩大的鐵籠子裏,被幾個男人看動物一樣審視,她記得從一條老街走過,然後......被人捂住口鼻迷暈了。
環視一眼四周,破舊的牆體,郁郁蔥蔥的外頭,這應當是在哪個深山,她一眼找到幾個劫匪中的首領,覺得他的面孔似曾相識,心底一沉,朝他露出嘲諷的表情。
見她面色無懼,領頭的那個帶着微微的愠怒,“不怕嗎?”
雲居淡笑,“怕有用嗎?”
男人把手伸進來,探向雲居領口,“我不信你不怕。一個女人。”
雲居也不躲閃,只冷笑,“可不是。一個女人。大不了就像你兄長那樣,用一點點的藥,就可以讓她無從反抗為所欲為。”
男人一愣,“他…真那麽對你?”
雲居眼底騰起濃濃恨意。
男人抽起煙,“可他罪不至死,不過他要是不死,也輪不着我......我答應了人,不能輕易放過......你猜,他會不會來?”
“誰?”雲居擡眸。
男人高深地吐着煙圈,“你心底不是已經有了答案?”
雲居忽而笑起來,“你這種身份的人,絕不會輕易沾上人命,你敢親自露面,無非是打着報仇的幌子另有所圖。只是拿我做人質,未免太看得起我。”
“你害怕了。你知道他會來。”男人起身,“看好她,別讓她尋了短見。”又回身,“田鷹,記住我的名字。”
籠子裏待了兩天,陸東亭風塵仆仆只身趕來,雲居與他對視,那雙眼睛裏寫滿擔憂。
槍頂住腦袋,陸東亭絲毫沒有驚恐,直視田鷹的眼睛,“你所有的要求都已經完成,要怎樣才肯放人?”
“痛快。”田鷹拍手,“把一個女人看的比錢和命還重,我還真是開了眼。放她出來。”
籠子哐一聲被打開,雲居走到陸東亭身旁,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卻被他反手牢牢摟在懷裏。
田鷹一個手勢,幾把槍唰唰放下,“江湖規矩,田野自作自受,我本來沒有道理為難你。不過——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現在給你兩條路,一,她做我的女人,你走,二,你們一起死在這裏。怎麽選?你們可以商量。”
“選一。”雲居剛擡腿走向田鷹,就被陸東亭一把扯回來,“一起死。”
震驚擡眸,這個男人,會為她棄生死不顧?
“別怕。”陸東亭安撫她,又看向田鷹,“請把我們葬在一起。”
田鷹挑眉看向雲居,只見這女人嘆口氣,竟什麽也沒說。
“好,那我就成全你們。”兩聲槍響喚醒深山中蟄伏的鳥兒,田鷹收起槍,“我改主意了,覺得槍殺太容易,所以決定把你們從這兒推下去,要是命大活着,那是你們的造化,要是死了——哦,陸家兒女深山旅游墜崖而死,也是個不錯的話題。”
将二人推下山崖,心腹看向田鷹,“頭兒,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他們的命,是嗎?”
田鷹看向遠方,“我已什麽都有,何必不幹不淨沾上人命?何況他陸東亭敢來,也算一條好漢。”
這山崖看似極陡,實際上底下大片水潭,加上陸東亭單手将雲居護在懷裏,左手沿途抓着岩石邊上的樹藤,兩人落下來時受到緩沖,不至于沖擊太大,正巧獵戶經過,輕而易舉将二人從潭水裏拽出來。
劫後重生,雲居淌着眼淚,“陸東亭。”
陸東亭睜開眼睛看她,忍住疼痛,“沒事了。”
從兜裏掏出濕了的錢包和現金,“我腿摔傷了,方便在您家裏休養一段時間嗎?這點錢算做報酬......”
獵戶接過錢,和雲居一起攙着陸東亭,翻過一座山頭,才在天黑透時找到一處小屋。一個女人抱着孩子走出來,“這是?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雲居只說來探險摔下山崖,要借住一晚,獵戶老婆将兩人安頓在柴房邊上的一間小屋,又打來一桶熱水兩身換洗衣服和一些跌打膏藥給兩位客人,“先換換吧,明天我丈夫會請醫生過來。”說着扣上門離開。
雲居一言不發替陸東亭擦洗,小心翼翼避過他身上的傷口,又紅着臉往他身上塗抹藥膏,等為他換好衣服,雲居将他扶到床上,山裏夜裏涼,獵戶夫妻貼心得準備了棉被,替他蓋好被子,雲居低聲道,“你轉過去,我要洗洗。”
陸東亭聽話地轉過去,好一會兒雲居悶聲說“好了。”他才把臉轉過來。
雲居坐在床邊,“腿疼嗎?”
陸東亭從被子裏伸出手覆在她手背上,“不疼,只是骨折。”
到底生疏了這麽些年,雲居複雜地看他,始終沒有拆穿他,也沒說任何關心他的話。
只有一床被子,雲居爬進被窩,小心翼翼和陸東亭保持距離,伸手拉下燈繩,“那就睡吧。”
隔天獵戶請來醫生,山裏人負傷常見,接骨後見雲居擔憂地守在邊上,醫生調笑着誇兩人感情好。
雲居讪讪的,陸東亭知足地伸手,悄悄與雲居十指交握。雲居看他一眼,不僅沒抽出手,眼睛裏還少了些許陌生疏離。
山中歲月長,雲居竟生出幾分終老的心思,這天兩人坐在草地上,陸東亭道,“要是喜歡這裏,我們可以也造一個家,像獵戶夫妻一樣,過平淡的日子。”
這幾日雲居都很少講話,現在聽他這麽說,心裏湧起柔情,擡頭看他,“陸東亭,我對你很重要嗎?”
陸東亭盯着她,就在雲居以為他會說出蜜語甜言時候,他只是看着她,擲地有聲道,“很重要。”比錢和命都重要。
雲居凝視他,陸東亭讀懂她的眼神,緩緩俯身吻下來,空曠的草地,溫暖的陽光,陸東亭吃力地翻身,壓在雲居身上,一邊洶湧地吻她,一邊将手從衣服裏探進去,雲居揪着地上的青草,覺得意識潰散起來。
兩人正關鍵着,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雲居忙推開陸東亭扭頭一看,一直灰色的野兔瞪着血紅的眼睛看着癡纏的男女,陸東亭喘.着粗氣,抓起土塊就要扔過去,被雲居及時制止,“別。”
她推開陸東亭,悄悄伸手過去,那兔子機警,一瞬間消失在草叢,剩下陸東亭不上不下,躺在那兒仰天長嘆着。
這一天,惦記着白天沒完成的事情,陸東亭匆匆吃了晚飯就推脫困躲進屋裏。
雲居陪獵戶老婆拉了會兒家常,才輕手輕腳進門。剛一鑽進被窩,陸東亭就撲過來,“雲居。”
雲居摟着他,“嗯。”
陸東亭不知打哪兒摸出戒指,胡亂套在雲居無名指上,便開始剝她的衣服,雲居摩挲着戒指,“還是那一個?”
陸東亭嘆息,“只有那一個。”
雲居回吻他,恨不得與他徹底熔為一體。當陸東亭在她身體裏釋放,他仍不肯退出,只牢牢抵住她,喚她的名字,“雲居。”
雲居覺得世界仿佛靜止了,唯有他的呢喃在耳畔響着,她身體一陣收縮,體驗到極致,伸手環住他的腰,“你好沉。”
陸東亭翻身側躺在她身旁,撫摸着她的腰,“你瘦了。”
雲居抵着他額頭,伸手摸着他臉頰,“你也瘦了。”
兩人相視一笑,溫聲說了會兒話,才相依而眠。世事無常,從此浮沉浮世,又多了一對平淡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