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謝家金堂
如今已是九月初二, 過不得幾日,就是霜降,天氣早漸漸涼了。
金堂攏了攏衣裳,才走到主院外的石榴樹下, 就看見謝澤板着一張臉過來了。
“二哥, ”金堂喊了一聲, “你下衙了?”
見是金堂, 謝澤的臭臉稍收了收:“金堂也來了啊。”
“我也才來一會兒, ”金堂笑笑, “聽說二哥來了, 大哥又起不得身, 便叫我來接一接你。”
“起不得身, ”謝澤嗤笑一聲, 卻沒揭穿。但跟金堂說了這麽幾句話後,他反倒沒那麽急了, “不急,總共就這麽幾步路, 咱們慢慢的過去。”
金堂應了一聲好, 便側過身,給謝澤讓出路來。
謝澤與金堂并排而立,見他低着頭,便問了一句:“昨兒你都忙些什麽呢,怎麽我都沒怎麽看見你。”
“我哪兒要忙什麽,也就是躲了個清閑,”金堂道,“若早知二哥尋我,我就不躲着了。”
“他們竟沒叫你幫忙?”謝澤挑了挑眉, 言語間很有幾分疑惑。
“自然是問過我的,”金堂眸光閃了閃,将視線移向別處,方發現身邊石榴樹果實累累,甚至有不少都已經熟透了掉在樹下。
見金堂話只說到一半,就只盯着石榴看,謝澤搖了搖頭,輕聲嘀咕一句:“到底還是個孩子。”
而後才問:“可要摘幾個?”
聽見這話,金堂有些意動,猶豫的看了謝澤一眼,到底是将自己手上的扇子塞給了謝澤:“二哥替我拿一會兒。”
手上沒了東西,金堂将下袍一撩,手撐在樹幹上一使勁兒,輕輕松松就上了樹。他尋了個好位置,就伸手摘了三四個紅皮大果下來。
謝澤頭回見到金堂這麽活潑的一面,一時有些吃驚:“你這身手,倒是熟練得很。”
“在颍州時,我也常這麽玩兒的,”金堂從樹上跳下來,抱着石榴,也沒說将扇子拿回來的事兒,“不過那會兒是桃樹多,後來我去了,才種了些石榴。”
謝澤的視線在金堂懷裏的石榴上停了片刻,才道:“你姐姐就由着你在府裏這麽玩兒?”
“府裏自然不行,府外姐姐卻管不着我的,”金堂同謝澤擠了擠眼睛,“我去自個兒莊子上,誰敢同姐姐說啊。”
“到了,”金堂見謝澤把張開的嘴又閉了回去,松了口氣,上前敲了敲門,得了允許,方推門而入。
謝澤直接往裏去,金堂則攔下往外走的小厮:“把這幾個石榴剝了送來。”
那小厮出了門,金堂才發現,就這麽一會兒工夫,謝洛已大變樣。臉上唇上應當都敷了粉,瞧着有些發白,不過那粉調的勻淨,看着還真像那麽回事。
至少謝澤是被唬住了。
他才來的時候還是板着臉的,這會兒擰着眉,倒真有幾分擔憂之色:“怎麽突然又病了?”
“咳咳……”謝洛虛弱的咳了兩聲,才道,“難得昨兒你嫂子不在家,我貪圖外頭景色,多呆了一陣。”
“怕不止是多呆了一陣吧,”謝澤有些話想單獨同謝洛說,便同金堂道,“金堂你讓人重新送壺茶來,就要我平日喜歡的。”
金堂應了一聲,又看了謝洛一眼,才起身往外而去。
“有人在外頭守着呢,”謝洛道,“金堂你開門吩咐一聲就是。”
“大哥當真要當着金堂的面說這些?”謝澤有些不滿。
“金堂已經大了,考中了舉人,等過兩年就該考會試,”謝洛不慌不忙道,“雖還未加冠,也算是成人了。”
謝澤扯了扯唇角:“大哥看我不耐只說就是,何必扯上金堂。”
謝洛躺在床上,半閉着眼:“你已經知道了,還用我再開口?”
“你!”謝澤被氣得站了起來,看着謝洛的模樣又發不得火。
金堂回頭看見,問:“二哥這是怎麽了?”
“無事,”謝澤這才重新坐了回去,臉上仍壓着怒氣,“你為何要辭官?”
“你瞧我這樣子,不辭官,難道還能上朝不成,”謝洛說着,又咳了一聲,道,“如今是多事之秋,與其勞心勞力,不如避開的好。”
“總歸是死不了,無妨,”謝澤也不避着金堂,“你我兄弟盡在此時退了,豈非更惹人生疑?”
金堂在心中暗暗想到,看來大哥故意離開大皇子之事,二哥也知道,心裏也有了些想法,只是不知二哥知不知道大哥和姐夫有聯系了。
“到底是惹人生疑,還是你心裏舍不得,誰知道呢,”謝洛這回是真閉上眼,不想說話了。
謝澤往謝洛方向傾了傾:“大哥可知,你這道折子一遞上去,皇上就準了?原本你封大學士的旨意,都已經知會過內閣了。就差幾日工夫而已……”
謝澤久等謝洛不應,還想伸手去推他。
金堂趕忙攔住謝澤,提醒道:“二哥,大哥病了。”
謝澤這才收了手,看向金堂道:“四弟若不急着往王府去,也多勸勸大哥,異日再度起複,可就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金堂猶豫着道:“可大哥的折子皇上已經準了,我勸也沒用啊,反不得悔啦。”
謝澤一噎,看着金堂搖了搖頭:“罷了罷了,獨我一個着急,又有什麽用。我衙門還有些事要做,先走了。”
“我送二哥,”金堂擡腳欲跟,被謝澤拒了,便只送了他到門口。
等要回屋時,金堂瞧見個小厮抱着一碗石榴籽坐在回廊的盡頭。
“端過來吧,”金堂伸手招了人來,才端上石榴籽回屋,将碗擱在了小幾上,“二哥走了。”
謝洛睜開眼起身,看見石榴,挑了挑眉:“哪兒來的。”
“院門外的樹上摘的,我瞧着都紅透了,就讓人剝了幾個,可惜二哥沒這個口福,”金堂将一個勺子遞給謝洛,“大哥可要用些?”
謝洛盯着勺子看了一陣,才接過來:“天氣漸漸冷了,你能不出門,就別出來了,你二哥那裏,沒事兒也少去,他日日都在衙門,二弟妹又常常病着,那府裏是侄媳婦當家,你一個叔叔過去,不好。”
這是要遠着二哥些?
不過……冬日、黑雲壓城的畫,謝洛和大皇孫的割裂,幾個皇孫暗地裏的動作。還有,謝澤說總歸是死不了?什麽事,能比生死還重要,還要來的讓人無法拒絕?
金堂吃着石榴,腦子裏将一攬子事又過了一遍,心裏起了個大逆不道的想法,看向謝洛:“大哥可是覺得……”
見謝洛看過來,金堂又有些說不出口,便在謝洛身邊的被子上隔空寫了宮變二字,方看向謝洛:“可是?”
謝洛在看到金堂寫出宮字的時候,眼中便略過幾分異彩,等變字出來,他面上神色不變,眼中反而帶上幾分滿意。
他舀了一勺石榴送入口中,道:“這石榴到底是自家種了這麽多年,比平日所用,都要香甜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補昨天的,昨晚困死了,本來定好鬧鐘說我只眯半小時,然後一覺醒來就到早上了QAQ
寶貝們昨天做尾款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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