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前路漫漫

漫天的雨幕好似是要将這麽長時間未降的雨一次性下個幹淨。

雨中,我和路久久相擁不願放手。他瘦了,我能明顯感觸到他骨骼的突起。這次大旱,所有人都險些喪命,若非起初的存糧和儲備水,我們可能都渴死了。我不止一次的幻想過自己會怎樣死去,病死,淹死,被人殺死,但獨獨沒想過會被渴死、熱死。這種經歷太鬼魅了,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明白個中苦痛。

還好,我們都扛過來了。祈禱這片土地再無災害,讓我們能活得長久、安樂。

我不敢去想這片土地上的其他人其他生物會有怎樣的命運,包括那群人,那群可憎的強盜。在強勢而惡劣的自然現狀面前,沒有人會不低頭。他們是生是死,我無暇顧及了。我并非聖母,要聖母,也只為我的人而聖母。

在雨中淋了好久,渾身濕透的兩人才終于舍得分開。其實是我哭得體力不支啦,路把我公主抱回了山洞。

要不是親眼所見,我根本不會知道曾經那個還算溫馨的家此刻會是這樣的狼狽。洞壁幹燥得不像樣,竹席幹枯欲裂,更讓人心疼的是所有人憔悴的神情。

我被路抱着放在竹席上,身邊圍坐着大家。我強打起精神數了數,嗯,很好,一個都不少。

小團子見我回來,從河的懷裏掙脫,一骨碌蹭到我的懷裏,小小瘦瘦的手臂緊緊環住我的腰。小姑娘細聲抽噎着道:“田恬,你終于醒了。我們都好擔心你、、、我好害怕、、、”

“別怕別怕,我這不是醒了嗎。小團子要勇敢知道嗎?”摟緊了懷裏的小家夥,我輕聲安慰道。

小團子躲在我懷裏點點頭,“我會很勇敢的!”

因為幹旱,山洞裏的水源肯定是用光了,幾個男人趁着下雨天拿着竹筒去山洞外接雨水。如果是往常,我一定會阻止他們,雨水多髒啊。可是現在我能阻止嗎?不能,沒有水,我們會渴死。誰也說不清楚會不會有下一次的幹旱在等待着我們。

“雲,小葉子,你們倆還好嗎?”喝過雨水後,我的嗓子好多了。見她倆還在一旁休息,我想問問她們的情況。

“嗯,都還好。你那天突然暈倒真是吓壞我們了。”

“你都不知道路有多擔心你,這麽多天以來,每天都守在你身邊,誰叫也不聽。後來水喝光了,他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講述起了我昏睡那麽些天所發生的事,雖然大多我都猜到了,可親耳聽到別人的敘述又是另外一種心情。該怎麽描述,那是更深層次的感動與心疼,更是濃濃的幸福之感。

好不容易打斷兩人的滔滔不絕,我問起了山洞裏的存糧問題。

“山洞裏還有吃的嗎?”

語畢,三個丫頭都沉默了。

我萬分着急,有不好的預感,“你們快告訴我啊!是不是沒了?”

雲移坐在我的身邊,對我苦澀一笑,“還有一些,但是不多了。”不多了是什麽意思?渾身突然脫力,我頓感前途無望。

幹旱了這麽多天,山後叢林裏的植被早被曬死了,即使現在下雨了又如何。植物再生的時間一定比我們餓死的時間來得慢。

我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嗎?我和路的關系好不容易才近了一大步,會全部了結在這裏嗎?

不甘心又如何,在自然面前,一切都是渺小而卑微的。

強打起精神,我前去儲物間查看了一下我們所剩無多的口糧。真的是不多了啊,一小捧果幹、筍幹,還有幾塊兒風幹肉。我不死心的四處搜索,無果,我們真的就只剩這些了。

靠站在石壁上發呆,我沒能渴死難道又會餓死?老天爺,你真會跟我開玩笑啊。

視線突然落在角落的背包上。

這個背包是我來這裏時随我一同來的,剛開始的每一天我都背着它,後來有了更好用的竹筐我才将它慢慢放置了下來。我記得,我的背包裏原本是有吃的的。

想到這裏我興奮的開始扒我的包,背心短褲床單全部拿開,有了,在這兒!一袋牛肉幹,一袋果醬餅幹,五根兒棒棒糖。哎,少是少,有總比沒有好。

下雨的時候已經是多天之後的下午了,折騰到現在天都快黑了。男人們将接滿水的竹筒依次放回了山洞,随意撿了一堆柴燒起了火。

對于我突然變出來的食物,大家非常默契的沒有好奇與疑問。分發了最後一點食物,我們開始就着熱水嚼着肉幹。

餅幹和牛肉幹并不多但聊甚于無,更何況這類食物口味豐富,以我們目前的水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大家雖然沒有發表言論但我知道,他們一定會覺得這些東西很好吃吧。看小團子那個小饞貓還有雨這個大饞貓的模樣我就知道了。

以前,這些零食就是我無聊時候打發時間吃的,現在說嚴重一點,這是我活命的希望。風水輪流轉,怎麽會轉成這樣。想不通,頭疼。

喝飽水、吃過東西之後,大家的精神明顯好多了。這些天他們肯定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吧,我淡淡的想着,将目光投向路。他瘦了好多,我的喂胖大家計劃什麽時候才能實現啊。

天徹底暗下來的時候,雨還沒有停,嘩啦啦的響聲仿佛在訴說着這片土地近日來的遭遇。

小團子被河帶去他那邊了,我昏睡的這些天一直是路守在身邊,對于這樣的格局大家很默契的沒有多言。我和路靠坐在一起,彼此無聲,他的右手緊緊握着我的左手,十指交纏。這個夜晚,我靠在他的胸膛聽着他沉穩的呼吸聲入睡,這個姿勢仿佛已經做過千萬次,如此熟悉如此安心。

這是我打來到這裏後,睡得最美的一覺。

或,不盡然。

睡到半夜,我突然被路喊醒。他的聲音帶着驚惶無措,“田恬快醒過來,快!”

我一個激靈睜開了雙眼,入眼是路在黑暗中不甚明了的輪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耳邊同時傳來了其他人驚呼失措的聲音,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路牽着我的手把我拉了起來,語氣難得帶着些焦慮道:“雨越下越大了,水快要漫進山洞了!”

我猛地抽了一口涼氣,老天爺還真是喜歡跟我們開玩笑啊。一熱熱了那麽多天,好不容易下雨了。以為是老天開眼,終于要給我們一條活路,沒想到竟是給我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旱死不成現在換澇死?!

山洞裏所有人都被半夜浸進來的雨水給驚醒了,照這個架勢繼續下去,整個山洞都會被水淹沒的。為今之計除了撤出,沒有別的辦法了。

背上竹筐卷好竹席裝好個人物品,我們就這樣急匆匆的跑出了山洞。水已經漫到山洞裏了,走出去的時候我感覺到雨水越過了我的腳背。邁出山洞的瞬間,還沒來得及撐開傘,就被雨水兜頭淋了個全身濕透。此時的降雨量已經不能和下午時的相比了,茫茫黑夜中,雨線細密。我能清晰地聽聞雨水敲在地面發出的聲響,幹涸的河道裏正急劇的彙集着雨水,看得不甚清楚。

泥濘的地面十分不好走,再加上雨大,根本沒辦法撐傘。路扶着我的手臂,帶着我一步步朝着山後叢林的方向行進。

順河流前行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飛漲的水面早已越過平日的界限,現在我的身後可以形容成一片汪洋也不為過。

冰涼的雨水沖刷掉了我剛萌芽的希望。因為長時間的昏睡,我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再加上此刻冒雨夜行着實有些受不住了。我從沒有像這樣的時刻那樣痛恨我不夠堅強的體魄。如果我的身體健壯完好,說不定此刻根本不會給路添加負擔。

一路上,路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用力握緊了我的手。恍惚間,我們好像走了一整夜,從天黑走到了天亮。疲憊一層層的遞加,可雨水卻沒能一層層的遞減。

走在雨幕中,我渾身不時的發冷發熱,忍着難受,卻不吭一聲,直至意識全無。

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我并沒有在地上,而是在一個人的背上。渾身軟綿綿的沒勁兒,費力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滾燙,沒用的我還是發燒了。有些渴,我不好意思叫路停下給我拿竹筒接水,只好側過趴在他肩膀上的頭,張開嘴接雨水喝。

直到喝了好幾口,解了渴,我這才舒服的在他肩膀趴好,繼續陷入了黑暗中。

什麽聲音,好吵。我煩躁的想揮揮手,結果卻提不起勁兒。好不容易睜開了眼,明亮的光線刺過來,讓我的眼睛酸疼不已。

哈,雨終于停了呢,現在只有一些綠色植物上還在滴落着水珠。我靠坐在一處幹燥的石壁下,前方不遠處正生着火,火上煮着什麽,看不大清晰。剛才吵鬧的聲音不是別的,是幾個小丫頭在叽叽喳喳的說話呢。咦,路去哪兒了?

“呀,田恬醒了呢!”小葉子第一個發現我醒過來,忙用竹碗盛了一碗水過來喂我喝。

小團子也湊到我的身邊,卻是深處手背探了探我額頭。小丫頭像模像樣的點點頭,說道:“嗯,不燙了呢,看來你的病已經好了。”

我“噗嗤”一笑,這麽小的丫頭,學起那老醫生來還挺像的。真的不燙了嗎,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溫度确實正常了。心下疑惑,我不是發燒了嗎,難道我自己的抗體這麽厲害還可以自己治愈發燒的哦?

一口一口喝着小葉子喂我的菜湯,我的精神有好了許多,再休息休息就完全沒問題了。

大口呼吸着雨後難得的清新空氣,心中舒爽萬分,我們又逃過一劫啊!可是,那個人去哪裏了?我起身坐在火堆旁邊靜靜的等待他的歸來。

這次,換我來等他。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停更一天,淚目,突然得知暑期還有個作業,小寶必須快點把它趕完!

不過我發現自從開始寫文之後,自己不管是打字還是寫報告速度都快了好多有木有,好了,趕作業去了~

不知道按我這個速度,開學之前能否把桃花完結了~抹一把辛酸淚,後天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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